月上梢頭,已經是深夜,四周一片寂靜。
龍焰的手指,撫過施文心的額,經過他的眉心,鼻梁,最後停在那兩片令他迷戀的薄唇上。
這個小書呆竟然在他在他體內發洩出來的時候干脆徹底地睡了過去。
是睡了,而不是昏倒,恐怕是消耗太大的緣故吧!看著施文心在面前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龍焰抓過錦被給他蓋上。也許他並不會覺得冷,因為他身上有著來自他的屬於火性的魔力。那種說法竟然是真的,在與書呆交合之後,不但開始哺度給他的一小半魔力全部恢復了,心髒上隱約的痛感也完全消失,甚至他覺得比完全未曾受傷之前更加有力。
真是個有用的書呆子。
不自覺地露出笑容,龍焰又在施文心的唇上輕啄一下。
忽地,他發覺有什麼東西進了屋子。
他轉過頭,飄忽的帷幕間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斜斜地靠在窗邊柱子之上。
“都說火魔帝在魔域邊境遭襲,生死未卜蹤跡難尋。我早該知道你沒有大礙,而且還頗有雅興尋歡作樂。”人影走出來,皎潔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散出幽幽藍光。
青色的發,金色的眸子,來客天生狂狷氣質不壓於龍焰,一雙眸中顯出譏誚神色。
“我從來沒有要你水魔帝施以援手,倘若不是那些下賤的仙道偷襲,我大可以將他們全部燒成灰燼。”龍焰反手放下床上帳幕,就算來的是四大魔帝之一的水魔帝——也就是他那個集合天地之氣從同一團氣中分裂出的哥哥龍冰,他也一樣沒興趣讓對方大刺刺地欣賞他的小書呆熟睡光景。
那樣安逸的美好,是他自己才能獨享的。
“龍焰,你何必擋著他,你明知道我對男人厭惡到了極點,真奇怪你怎麼會看上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
龍冰側目,看弟弟從床上站起,月光下的赤裸男體矯健強硬。
“就算知道你最討厭的是男人,擋不擋著他,那是我的事,與你有何干系。”龍焰走到龍冰面前,半瞇起的碧眸中閃出殺意,“不管誰碰了他,我就要他死。”
“你要著迷於誰與我無關,我在乎的只是身為火魔帝的你是否還配得上自己魔帝的名號——你不會以為自己正大光明從正門走進這裡的事那些仙道真的不知道吧!還是你被這個書生已經弄得喪失了最起碼的敏銳。”
“這麼有空說教,還大模大樣地現身,看來哥哥你已經清除了那些蟊賊,不用我動手了罷!”
笑一聲,龍冰以為他真的聽不到?那些從他進入這裡開始就在外面樹上蹲著的探子方才斷氣前呼出的最後一聲他都聽在耳中——更況且就算不用聽他也感覺得到龍冰的到來,那種令人寒到骨子裡的冷意,只有青龍本體的龍冰才擁有。
“我只是順手,考慮到我弟弟正在做瓜田李下的好事,不想打擾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回魔域?”不再繼續調侃,龍冰直接問他。
“暫時不回去,那些仙道是殺不了我的,等我跟文心說明白之後,我再帶他一起回去。”提到書呆的名字,龍焰不自覺地放柔聲調。
“難道說……他就是你的命中注定?就是只要跟他交合就可以完全恢復體力的人?”龍冰簡直想笑。他來的時候,看見多達二十名的道士蹲在春紅樓外的竹木上探聽房內的情況,他還以為龍焰是真的受傷在與對方僵持,他跟著對方一起聽,卻聽到些讓人面紅耳赤的動靜。
而龍焰在與對方交合時所說的那些話,在龍冰耳中聽來大為怪異。在魔域,誰不知道冰火兩位魔帝從來冷酷無情,就算前一刻才剛剛身軀結合,下一刻就可以拔刀切下對方的頭顱。
龍焰居然說:“跟我走”。
他很想笑,真的很想笑,但是他要是笑的話,那些探子勢必會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把他們全部結果——只一爪子,他就奪去二十多名道人的生命,為了讓自己能放心地笑出聲音。
他不在乎別人的性命,那與他沒有關系,他只知道他這麼做了之後就可以笑話龍焰,只是稍稍動了動手而已。
按龍焰所說的要帶人類回魔域的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龍焰碰到的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半。怪不得龍焰這麼寶貝這個書呆,原來是他的“注定”,到真是該寶貝的了。
“這個隨身可用的藥包還不錯,看來並不沉重,應當可以隨時攜帶,大為方便呢!”龍冰走向床榻,想拉起簾子看個究竟。
“龍冰,就算你是我兄長,也無權論道我的是非。收口,否則我一樣不留情面。”趕上兩步,龍焰對龍冰揮出一拳。
“你真打?”
龍冰快速閃後,龍焰的拳上帶著原形的魔獸氣,攻擊力比魔力直接攻擊更大,他可不想被龍焰的白虎爪抓下他珍貴的鱗片。因為同樣動用了獸氣,龍冰的手指之間長出了薄薄一層青色的皮膜。
“你可以試試是不是真的。”
龍焰嗤之以鼻,轉身擋在床前,雙手已彎曲浮現出虎紋,指甲也長彎如鉤。
“算了,到此為止,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空’之力已經被查出轉生在人間,你既然不急著回去,就等我找到‘空’再回去吧!至於你的寶貝書呆,我看你還是先考慮一下怎麼跟他解釋什麼是注定的好——他一早已經醒了,你真的迷惑了心神,連人熟睡與覺醒時的呼吸不同也察覺不到,小心沒命回魔域。”
龍冰一笑,身影一閃便立刻遁去,不留半點影子。
龍焰聽了龍冰的話,顧不得龍冰的去向,立刻掀起布簾。
施文心果然已經醒了——雖然他緊緊閉著眼,但呼吸已經不若睡著時候平穩——他真是跟龍冰說的一樣,牽扯上這個書呆,連反應都變得遲鈍了?
“你聽到什麼?”龍焰心中一墜。
龍冰說得並沒有錯,書呆是他注定的對象,他也不否認他是覺得書呆在就好象一個流動藥盒一樣方便使用,在魔族中,其實有許多注定的對象並沒有特別感情,只是為相互治療也會一樣在一起。
本來並沒有什麼不好解釋的,但他就是無來由地計較,他並不是僅僅當書呆是個藥包而把他留在身邊的,更不是因為這個而要他跟自己走……他自己也還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但他就是不想書呆知道這件事。
“啊?沒有……剛才那個人是你哥哥嗎?”
施文心好奇的神色讓龍焰放下了心。
看來書呆並沒有聽到龍冰關於“注定”的話,這樣最好。
“對,他是我哥哥。”
“他的頭發是青色的,眼睛是紅色的,為什麼你們和其他人不同?”
剛問完這句,施文心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他這才發覺自己已經饑腸轆轆。
“我讓人送吃的來,你等一下。”
穿上內衫,龍焰走出房間,卻沒發現施文心注視著他背影的眸中暗含一抹憂傷。
其實,他早就醒了……龍冰說得一點也沒錯,而且他全都聽到了。
他知道自己是呆書生,但書生最大的本事就是讀書,研究各種不同的句子文字——雖然剛才龍冰的話並不多,但也足夠讓他了解到很多事情。
龍焰沒說清楚的,他都已經從龍冰的話中聽明白了。
龍焰來自一個叫“魔域”的地方,因為被一些叫“仙道”的人追殺,才會落到人世,來到他的房門前。他正好遇到了受傷變成白虎的龍焰,而龍焰則因為發覺了他是自己的“注定”而將他帶走,因為只要與“注定”交合,就可以有非凡的療效。
事情大約就是這樣,雖然他還不知道“注定”是怎麼樣被認定的,但已經足夠了。
他始終只是個鄉下破書院裡的窮書生,心中生出任何的渴望都是不現實的。倘若不是因為他有那樣的效用,龍焰憑什麼要跟他在一起?憑什麼要帶他走?
“跟著我。”
這句話,應該是跟著他,可以隨時給他療傷的意思吧!這樣也該夠了,他還奢想什麼呢?能被龍焰所需要已經是奇跡了……
他好喜歡,好喜歡龍焰的銀發,好喜歡那雙醞釀狂暴的碧綠雙眼,喜歡得好心痛……
就算龍焰跟他做了那種事,就算讓他痛苦得快要死掉,他也覺得很高興。所以他不能告訴龍焰他聽到了他與龍冰的對話,他怕龍焰會離開,就算一想起來就覺得心痛,他還是能堅持下去的。
他可以堅持的——不讓龍焰看見他心低重重的失落。
就算他再怎麼想哭也好……面對龍焰,他還依然是那個不計較得失的書呆子,他只是想呆在龍焰身邊,對他有些用處就夠了。
“文心書呆,又在發呆了?”
被人輕彈腦門,施文心發覺龍焰已經回來了,手上還端著碗熱氣騰騰的肉粥。
“好香哦……”
施文心用力吸了一口肉粥的香味,眼淚不聽話地落下來,掉入碗中。
“怎麼哭了?”
這個書呆莫不是因為被這碗肉粥感動的吧……他的確窮得吃不起肉,但也不至如此。
“是啊!我每年啊,只有一次可以吃肉,就是過年的時候。我是孤兒,是被院士爹爹揀回來的,雖然窮,但是他還是盡量讓我每年過年都有肉吃……一年只得一次,所以聞到肉味,就會想起他,是我沒用,什麼都做不來,只能做個書生,無用得沒辦法孝順他……”
霧氣中,施文心隱藏起自己哭泣的真實原由……
“跟著我,要吃多少肉都可以!也正好長胖一些,養好身子才有精力跟我走。”
沒想太多,龍焰只當是書呆感動的結果,伸手捏捏他帶著淚水的臉頰。
“嗯……”
用力點頭,施文心勉強笑笑,小口喝下那碗摻了淚的肉粥。
***
第二天一早,龍焰買了輛車,把還在熟睡中的施文心包起來塞進車廂。
空之力轉生人間,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龍焰皺眉,看著懷中發出輕微呼吸聲的施文心。
這小書呆太長時間沒吃東西了——所幸二人交合而觸發的治愈之力對雙方都有同樣效果,他的激烈並沒有在那具瘦弱的身體上留下傷害。其實昨夜那碗肉粥絕非普通,裡面有天麻,烏雞與蛇骨同熬的精華,不過想來小書呆也喝不出,他沒見過的好東西實在太多,更況且,他龍焰也只想他喝下去,能見效果就好了,他消耗太多體力,喝下這碗粥,臉上多少還算有了些血色。
手指不自覺的屈起,撫在施文心柔軟的頰上,龍焰看施文心在自己手指粗糙的觸感下微微搖了搖頭,又接著睡去了。
想來他是真的累了吧……昨天吃過之後很快就睡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龍焰縮回手,小心放下馬車華麗厚重的簾,怕發出響動驚擾了施文心的好夢。
“走。”
坐在駕車人的位置,龍焰一聲令下,四匹拉車的黑馬仿佛聽懂人言一般,邁出整齊步伐,看得春紅樓一群出來看熱鬧的老鴇姑娘小丫頭直咋舌頭。
其實他並不想這麼早就帶著小書呆走。但龍冰的到來讓他不得不提早出發。
本來至少應該在這個地方讓他好好修養一下,多補充一些元氣,雖然春紅樓的花魁頭等房跟小書呆的氣質不合,但應有盡有,也算是個歇腳的好去處,如果不是因為空之力的話,他到真想與小書呆在這裡多留些日子,好好享受一番。
地水火風空——原本魔域魔帝有五位,各自掌握一種元素魔力,但現在卻只有四位在任。空魔帝在三百多年前的一場仙魔之戰中犧牲,原神卻並沒有回到魔域,也沒有落入仙道之手。也正是因為魔帝缺少了一位,而導致魔域的結界出現漏洞,他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在魔域邊界遭到襲擊——如果結界沒有問題,仙道根本沒可能進入魔域的范圍,就連三百多年前的戰爭,雖然是由空魔帝與仙道之間的一場愛恨糾葛而引起,但戰爭的地點也是在仙道居住的昆侖三島,並沒有波及到魔域的范圍。
大戰後空魔帝的原神力量的失去使得魔域失去平衡而漸漸開始偏離原貌,原本芬芳的草地與茂盛的樹木也已經開始枯萎——及時找到空之力並將魔帝招回原位對魔域的安定至關重要,而同時仙道也在尋找空之力。正如龍冰所說,空之力已經轉生在人間,魔域知道了這個消息,仙道沒有理由會漏掉,他們一定也急著要找到那個有著空之力的人類——如果被他們掌握了繼承空之力的人,那將是仙魔對峙多年以來,第一次能徹底地動搖魔域。用同屬於魔域的力量來入侵結界的話,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空魔帝珈陵的記憶不知道還有沒有留在這世轉生的人類軀體中,如果有,那將是大大的不妙。畢竟當年珈陵的戀人就是仙道,而且是上仙級的神仙……
所以他耽擱不得,魔域一定要先找到那個人類,反正五力同屬魔域,只要魔帝接近那人,就一定會產生共鳴。而更重要的是——仙道派遣來監視他的人已經全部被殺,按照那些自詡為正義的心胸狹小之輩一貫作風大約很快就會找上門來。
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他不在乎殺人,但書呆既然還在休息,就盡量躲開那些麻煩的好。
龍冰這個混帳,正大光明地來找他,干淨利落地殺了一地的人,留著屍體栽贓給他,擺明是要他引開仙道的注意,然後他龍冰就樂得去找珈陵的轉生去也。
呸,和仙道用一樣的辦法,倘若龍冰不是他哥哥,昨天那一拳一定抓掉他一大團鱗片。
書呆現在身上殘留著部分他的魔力,現在要是落入聞風而來的仙道眼中,還怕不是將書呆當做空之力來看?龍冰這手來得狠毒,等帶小書呆回到魔域,非把他的龍筋抽出來當皮帶勒。至於那些仙道,一概殺了了事。
龍焰一瞇眼,露出絲絲殺氣。
被他用念力驅動的馬匹仿佛感覺到他身上排山倒海一般湧來的凶暴氣流,但又被壓制得無法驚跳,只能加快速度向前跑去。
他已用魔力加持馬車,應該能保持平穩前進,小書呆累了,至少讓他好好睡一覺。
想到小書呆,龍焰緊繃的唇角多少有一些放松——這個呆子要是醒來了,一定又是一大堆問題要問,他該好好想想怎麼招架才是。他並不知道,車廂中的施文心剛剛醒來,並小心翼翼地從馬車簾子中間的縫隙裡偷偷看著他的背影。
龍焰……
他的背好寬,肩膀上……應該還留著自己昨夜抓出的痕跡吧!臉紅,又是一陣暈眩,施文心連忙放下簾子,用力吸兩口氣,想平復急促起來的呼吸。
喝過粥,也許是因為肚子飽了,他什麼都想了起來。自己是怎麼在龍焰身下發出讓人難堪的呻吟,怎麼索需龍焰的軀體,他都記得。
據說……他跟龍焰的交合有治療效果,是不是因為這樣,他那時候感覺到的那種幾乎讓他想死的疼痛就仿佛一場夢,可那些情節還歷歷在目呀——只除了最後不記得,他是第一次有那樣的感覺,仿佛面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整個人都漂浮在空中,什麼都不想……
如果是女子,委身於人之後對方就是自己的天了,是夫君,是要永遠追隨的所在,那他又該如何?他是男人,但看看昨天他跟龍焰做的事,應當也和男女之間一樣罷。那他是不是要這樣跟著龍焰天涯海角?不過龍焰好象已經做了吧,被馬車的搖晃弄醒,他知道他們已經離開了春紅樓。
是因為昨夜叫龍冰的男子說的“空之力”嗎?雖然不甚了了,但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他們現在是要去找那個東西嗎?不過不管怎麼說,龍焰走也還是帶上了他,已經足夠了,他也想多從簾中看看他——他又變成了黑發,是不是因為銀發太過惹眼。
施文心想著想著,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簾子刷地被拉開,他猛地抬頭,看見的是龍焰那雙炯炯有神的凌厲眸子。
施文心覺得自己心髒跳亂了,剎時間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的熱氣又竄上了臉。
“小書呆,醒了又想什麼?”
還是那樣在做夢一般的表情,龍焰看得心中一舒。他擔心昨夜施文心聽到他與龍冰的對話,但這小書呆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他一拉開簾子,就看見施文心怔怔地,眼光穿過馬車,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啊……沒……沒有。”
施文心窘得直想把臉藏進被子裡,不叫面前的男人看見自己的心思。啊呀,這張被他認得,莫不是昨日兩人交歡之時被墊在身子下的那床龍鳳刺繡大紅的麼?
這……這可如何是好?要把臉藏去哪裡?被子只會讓他想起更多不該大白天裡想起的東西。施文心不知該如何是好,慌忙爬向馬車後部,想著躲開龍焰的目光,偏偏那張被子不是他以前用的菲薄的麻布面被子,而是光滑的絲綢面兒——按他已經習慣的,被子就是補丁上面還有補丁,三四層補丁累在一起,就算想滑也是沒得滑的,晚上睡覺時候被補丁疙瘩頂醒就有,可恥啊!前一天晚上剛合眼就睡過去了,也是因為被子褥子又香又暖的緣故,飽了肚子,他控制不住睡意,明明還想著龍焰對自己只不過是當做藥包帶在身邊而已,卻立刻就被松軟被子迷惑了去,一直睡到自然醒——被子原來是這麼滑的,他一手沒有按穩,整個人都向車廂後飛了出去。
眼看就要這麼穿著單衣掉出車外,施文心閉上了眼。
報應麼?龍焰是不是不該逃避的?如果不躲著他,也就不會穿著這麼一件單衣就掉到車外。如今已經是秋天,總會有些涼吧,落到地上會不會覺得痛呢?
一定的……就算馬車沒有前進,但車廂總有兩尺高,人肉碰地面哪裡有不痛的道理?摔就摔吧……
施文心以為自己就要落出去的時候,被一只大手拉住手腕,整個人被一把拽了回來。
龍焰幾乎要氣急敗壞了。這個書呆的呆滯是無限度的麼?好好坐在車廂裡也能掉出去,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書呆方才驚慌失措的模樣是為了什麼?只是看見他的臉就拼命後退,而且還因為被面太滑而掉了出去,他又沒有不自覺地露原形,更況且,施文心在看見他原形的時候比看見他的人類形態自在多了。
一把拖回施文心,把書呆摟進懷裡,他想躲?那好,讓他看看能躲到什麼地方去。
“啊……龍……龍焰兄,我已無大礙,你可以放手了麼?”
雖然沒有掉到車外,但也不是回到車內,猛然襲到面前的狂暴男人的氣息不是龍焰又能是誰?一睜眼,發現自己面前是一具堂堂男兒胸膛,施文心嚇得說話都結巴起來。
龍兄,龍焰,還是叫他龍焰兄吧!不管好歹,只要龍焰趕快放手就好——兩個男人總不好卿卿我我,更況且他也覺得好害臊。
昨天他就躺在這懷抱中呢!
“什麼兄什麼弟,你不是忘記我昨天跟你說了什麼吧!”龍焰語氣中逸出危險氣息。
“你有說過什麼?……”
施文心睜著雙無心機的眼,朦朦朧朧的神色直想讓龍焰抓著他狠狠地咬他的唇。這個呆子難道不記得他龍焰說過他從此就是他的人了?他明明都把書呆拐帶上床,該親的親了,該抱的抱了,該做的都做了,連他龍焰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的話都說出了口,這個書呆還問他說過什麼,他實在是不想聽書呆嘴裡再吐出“什麼”兩個字,既然施文心還沒有成為他的人的自覺,大不了做到他有這個自覺為止。
龍焰暴走並漸漸扭曲起來的臉讓施文心看得心驚肉跳——他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嗎?昨天在床上,龍焰把他從生死邊緣叫醒,問他是否記得他的名字,他太痛,痛得忘記了要加上尊稱,如今再叫他,自然是應該叫他龍焰兄的——已經親暱許多,本來按照規矩只能叫“龍兄”啊!他已經私心喚了他的全名,莫非他因此覺得自己不識禮?
“那……龍兄……”
茫茫然抬頭,施文心客氣地稱呼,龍焰則在瞬間有掐住他脖子的欲望。
是不是一定要掐著他纖細得一捏就是一把骨的脖子,咬牙切齒地告訴書呆,他龍焰要他施文心做自己的人,要他時刻不停陪在他身邊,施文心才鬧得明白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怕他一爪下去小書呆就嗚呼哀哉,他還真想試試看!或者干脆拆開他的漂亮腦袋瓜,看看裡面除了長菇子的書本外還裝了什麼,有沒有他龍焰存在?
恨恨地,龍焰張口輕咬住施文心的鼻頭。
“啊……痛——”
他他他……他怎麼能咬他的鼻子?昨天他親了他的嘴,那是應該的,人跟人有時候是會互相咬住嘴的,可是咬鼻子是怎麼回事?啊——他忘記了,龍焰原本是頭大白老虎啊!他怎麼會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龍焰是老虎變的人,咬人大約是他的癖好——他不覺得自己的鼻子好吃啊,不過過年爹爹院士買回來的豬頭肉就是鼻子上的肉最好吃,有咬勁又彈牙,炒一炒還香香糯糯,龍焰不是當他是豬頭吧!他的鼻子沒有那麼大,裡面還有塊骨!
“書呆,你給我記清楚,不管什麼時候都要記得,你是我的,明白沒有?天下只有你能直呼我龍焰的名而不被我殺掉,把那些什麼兄弟給我忘掉,只有你能這麼叫我!”
好不容易松口,龍焰滿意地看著施文心被他咬紅的鼻頭。這個書呆,被咬痛了總該記得了吧!
“可是龍冰他不也這麼叫你……”
昨天夜裡他親耳聽到的!他發誓沒聽錯。
用手指著龍焰。施文心忘記控訴這個男人對他的所做的暴行,可悲的書生本性讓他只顧及到挑出龍焰話語中的漏洞。
“你別管他,當他死了好了。最好別讓我從你嘴裡聽到其他人的名字,否則我會把他們一個個抓出來扒皮抽骨。”
漠視小書呆的指控,龍焰坦然接受自己對書呆的占有欲。他發現對施文心威脅比解釋效果來得好,至少他說過這句之後小書呆就縮在他懷裡,不再多話問他為什麼,也不再提別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