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勇敢(詞:姚若龍)
你用濃濃的鼻音說一點也沒事
反正又美又痛才是愛的本質
一個人旅行也許更有意思
和他真正結束才能重新開始
幾年貼心的日子換分手兩個字
你卻嚴格只准自己哭一下子
看著你努力想微笑的樣子
我的心像大雨將至那麼潮濕
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
當傷太重心太酸無力承擔
就算現在女人很流行釋然
好像什麼困境都知道該怎麼辦
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
當愛太累夢太亂沒有答案
難道不能坦白地放聲哭喊
要從心底拿走一個人很痛很難
「你可不可以別再唱這首歌?你已經唱了一個月了!」真後悔因為實在不想回家面對空蕩蕩的房間,跟林小如這個麥霸出來唱K……
「不可以。」
「林小如!」
「在公司你是上司,你不讓我唱我就不敢唱,現在是在K歌房,你管不著我。」全公司只有她的大學同學兼現任秘書林小如敢跟她這麼說話。
「那好,我走,你這麼喜歡唱的話就繼續唱吧。」
「林唯一,被男人甩了你就承認你很難過吧。」
「誰說我失戀了?誰說我被男人甩了?」
「反正被男人休掉當下堂妻的人不是我。」
「我們是和平分手,和平分手懂不懂?」
「和平分手你用得著整整一個月茶不思飯不想的嗎?工作時精神恍惚,出去應酬時前言不對後語,林唯一,承認吧!你很傷心,你還愛他……」
「愛什麼愛?我一點也不愛!我誰也不愛!」
懶得再跟她爭辯,林小如繼續唱:「你用濃濃的鼻音說一點也沒事……」
「我走了!」失婚?被休?這些詞怎麼可能跟她林唯一搭上關係,從來都是她甩別人,怎麼可能是她被人甩,而且是被一個從山裡出來的靠助學金念完大學留校讀研當一名小助教的人,不對,他現在是講師了,對了,他碩士畢業了,現在在讀博,讀博又怎麼樣?一樣是個又窮又酸又愚的書獃子!
她早就想跟他分手了,只不過他早一步提出來罷了,所以她這一個月的所有奇怪舉動,都是因為自尊心受到了傷害,跟愛情一點關係也沒有!沒有!
「你可不可以不勇敢……」可惡,林小如什麼時候把她的手機鈴聲設定成了這首爛歌,「喂?」
「林小姐嗎?我是宋伯毅。」
「哦,是宋先生啊,您好。」宋伯毅是宋氏企業的掌門人,她目前最重要的合作夥伴之一,也是她父母內定的最佳姑爺人選,只是他們兩個對這件事都不怎麼上心,只有她前夫孟礬那個笨蛋才以為她對宋伯毅有意思。
「關於我們兩家企業合作開發世紀新城項目的事,我想找一天好好跟你談一談。」
「好的,明天下午一點鐘吧。」
「你還要跟宋伯毅單獨見面?」林小如斜著眼睛看她,孤男寡女,連秘書都不帶一個,又都是一流的人品,不被傳成正在戀愛才怪。
「我為什麼不能跟他單獨見面?」
「現在本市的商圈已經在盛傳林家未來接班人要與宋氏掌門人聯姻了。」
「難道就為了他們的幾句流言我就要改變自己的做法嗎?」
「不,我是說你應該適當考慮一下孟礬的感覺,就算不是一個圈子的,他多少也能聽到點風聲。」
「我們已經離婚了,我考慮他幹什麼。」
「好吧,你認為不必考慮就不考慮吧。」
第二天……快要到下午時,林唯一撥通了內線,「林小如,你整理一下宋氏的資料,下午的約會我們一起去。」
「我知道了。」小如忍住笑答道。
礬,他的名字裡之所以有這個字,是因為他出生時,父親剛剛從市集裡買回用來做粉絲的明礬,所以他的名字該叫明礬的,但是因為上戶口的時候戶籍警聽錯了,而少寫了一個字,而他不識字的父母發現時,他已經上小學了。
前幾天父親來電話,說是請算命的算過,他的命之所以會這麼好,會飛黃騰達,完全是因為這個名字取得好,是大富大貴的命。
想到這裡,孟礬不由得苦笑一下,父親只知道他是村裡乃至鄉里鎮裡第一個考上重點大學的大學生,也是第一個碩士,第一個未來的博士,卻不知道在這個城市裡,像他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比他優秀的人也實在是太多了,他實在是太平凡了。
「孟老師?」
「呃?」
看見了坐在自己對面的二十幾歲的青春面孔,孟礬這才想起,他是受剛剛畢業找到工作,並拿到第一份薪水的學生吳穎的邀請,出來吃飯的。
「孟老師你在想什麼呢?」
孟礬有一張黝黑清瘦的臉,漆黑的眸子隱藏在眼鏡下,嘴角總是掛著溫和的笑意,他臉上最好看的是他的鼻子,挺拔得讓許多人汗顏。
「我是在想這裡好像太貴了點,你剛剛畢業,實在不應該這麼破費。」他跟林唯一來這裡吃過飯,他記得那一頓明明沒吃什麼,就花掉了兩三千塊,他在老家的父母,一年的花費也就是兩三千塊,這讓他心疼了好久。
「呵呵,你沒發現嗎?我點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小菜,花少少的錢,享受五星級的服務。」
「那也不少吧。」孟礬已經決定待會兒結賬時搶先付賬了。
「孟老師,我家裡條件差,沒有你的話我大二時就輟學了,怎麼可能會有今天?所以花再多的錢請你都是應該的。」
「你說的是那件事?你不應該感謝我,資助你完成學業的是唯一,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林唯一?」吳穎覺得她對自己的關心不過是舉手之勞,順水人情罷了,而吳穎對她僅有的感激之情,也在愛上孟礬的那一刻消失怠盡了,孟礬是那麼好的一個男人,她林唯一有什麼資格當他的妻子?有什麼資格輕謾他?不過這些話吳穎是不會對孟礬說的,「我是要找機會好好地感謝她,不過她好像不太有空,對了,聽說她要再婚了。」
「嗯?」孟礬的手一抖,筷子掉落到了桌上,「她要再婚了?」是啊,她那麼好的女人,再婚也是應該的吧……
「是呀,現在本城的商圈都傳遍了,林氏要跟宋氏聯姻的消息。」
「你是說她要嫁宋伯毅?」宋伯毅他見過,是一個足以讓任何人折服的強人,他跟林唯一才是最相配的吧。
「是呀。」
「哦。」看來他留在家裡還沒來得及搬走的東西要早一點搬出來了,免得到時候唯一為難,想到這裡他的喉頭一陣緊縮,眼睛有一些模糊……
「真是冤家路窄。」吳穎忽然說道。
「呃?」孟礬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他熟悉的身影,正跟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士步下樓梯,真是一對璧人呀,林唯一就該找這樣的伴侶,所以他這樣的路人甲,實在該早些退場。
林唯一不是一個讓人輕鬆的談判對手,更不是一個輕易妥協的人,這是走出跟林唯一共進午餐的包間後,宋伯毅的想法,不過他知道,林唯一對他的評價也不會好很多。
「林小姐,你今天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是嗎?可能是我今天妝化得比較淡吧。」林唯一笑了笑,她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臉色怎麼可能會好。
「我以為像林小姐這樣天生麗質的美女,是不需要化妝的。」
「別以為你恭維我,我就會在談判桌上讓步。」
「不敢、不敢。」
兩個人邊走邊談地步下樓梯,林唯一卻在樓梯口,停住了。
「林小姐,你看見認識的人了嗎?」
「嗯,看見了一個朋友。」
「要過去打招呼嗎?」
「不用了。」他倒是找繼任者找得挺早的,跟他一起吃飯的女孩叫吳穎吧,幾年前她見過她,挺清秀的一個小女人,配他正合適,肯定是今年結婚,來年就能給他生一個大胖小子。
刻意忽視牙根深處泛出來的酸意,唯一別開了臉,再也不肯多看那對「姦夫淫婦」一眼。
公主找到了她的王子,而他只是一個普通而醜陋的路人甲罷了,公主之前的短暫落腳對他來講就已經是恩寵了。做人要守自己的本分,這是他已經過世多年的奶奶常說的話,他之前恬不知恥地佔據林唯一丈夫的位置,已經是不守本分了……
話雖如此說,但是心還是會劇烈地痛啊……
「梆梆……」
單身宿舍老舊的木板門被敲得震天響,孟礬趕緊起身去開門,「誰呀?」
「是我。」
唯一?她怎麼知道他住在這裡?最重要的是,她怎麼來了?
「你……」孟礬一開門,一股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她喝酒了?跟誰?
「祝賀你找到新歡。」搖搖欲墜地靠在他宿舍的門框上,唯一睜著迷濛的醉眼說道。
孟礬趕緊扶住她,「什麼?唯一,你醉了。」
「我沒醉,嘻嘻,我只喝了……」唯一伸出手,「一、二、三……六瓶百威,還有一瓶紅酒,嘻嘻,我爸放在辦公室的八九年的紅酒,我全喝了。」
唯一明明不是貪杯的人呀,她說過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酒鬼,「你這是幹什麼?我送你回家。」
「你送我回家?你不讓我進去?是不是屋裡有人?嗯?」
「屋裡只有我。」
「不對,你騙我,你房裡有女人!」唯一氣哼哼地推開了他,跌跌撞撞地走進了他的房間,「你房裡肯定有女人,肯定有!」
「沒有……」孟礬趕緊緊跟幾步扶住她,唯一的皮膚很薄,稍微磕到碰到就會青一大片。
「就是有,你把她藏起來了,你們男人都是說謊家。」唯一一邊說一邊四處地翻找。
「沒有,唯一,別翻,櫃子裡我還沒打掃呢,裡面全是灰……」他就算是有女人,也不可能藏到鞋櫃裡吧?
翻遍了這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裡所有的角落,包括床底下鞋盒子,唯一終於累了,坐倒在床上耍賴,「嗚嗚……有女人,一定有,準是她在我來之前就走了。」
這不是欲加之罪嗎?「沒有。」
「有!就是有!」唯一一邊捶床一邊說道,老舊的木板床被她捶得發出一聲聲瀕臨陣亡的呻吟。
她再敲下去樓下該上來罵人了,孟礬放棄了跟醉鬼講理,「好,好,有!有!有!」
「哇,你承認了,你這個偽君子!壞東西!」唯一站了起來,捉住他的衣領拚命地搖晃。
「……」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孟礬乾脆不說話。
「你為什麼不說話?不解釋?是不是以為我們離婚了,我就沒有資格干涉你的私生活了?你願意跟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怎麼樣就怎麼樣?賤男人,壞男人……男人都一樣的壞一樣的賤……」唯一拚命捶打著他。
「不是,唯一,你明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按住唯一的手,孟礬吼道。她可以打他罵他,但是她不能冤枉他,就算是醉話也不行,她明明知道她是他唯一的女人。
「你生氣了?」唯一靜了下來,側頭看著他,半晌後伸出手摸摸他的臉,「算了,你別生氣,我相信你了,你瘦了,這裡以前明明有肉的。」
「我沒瘦,唯一我送你回家好不好?」看來她是真的醉了,喜怒無常得像個小孩子,孟礬也只能按捺住性子慢慢哄她。
「我不回去,我不回家。」唯一賴在他的身上,嘟著嘴玩著他的衣角。
「為什麼?」
「我睡不著,我喝了好多的酒,可是還是睡不著,床上空蕩蕩的,房子裡也是……」委屈地靠在熟悉的胸膛上,唯一瞇著眼睛說道。
「為什麼睡不著?你以前睡得很好的。」
「不好,我睡得不好,你看,熊貓眼都出來了。」唯一抬起頭,指著自己青黑的眼眶給孟礬看,「孟礬你陪我睡好不好?」
她才是瘦了呢,本來就不大的臉更小了,臉色也比以前蒼白了很多,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她的面頰……在聽到她說孟礬你陪我睡好不好時,他的手忽然停住了。
「唯一,我送你回家。」他們已經不是夫妻了,他不能趁人之危。
「我說了我不回去!」唯一推開了他的手,坐到他的單人床上,三兩下脫去自己身上的薄風衣後就躺倒在他的床上。
真是小孩子……算了,就讓她睡在這兒吧,孟礬無奈地走到床畔,替她脫去高跟鞋,抬起她的頭讓她枕到枕頭上,拉出被她壓在身上的被子,替她蓋好。
當他做完一切,準備到隔壁宿舍借宿時,一雙手拉住了他,「孟礬……」
「嗯?你想吐嗎?」
唯一搖搖頭,「別走。」這兩個字,以及她今晚說的所有的話,都是她清醒時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她一直像一個威風八面的女王,所有的人是她腳下的臣子,今天的她,卻像是一個迷路的女孩,孟礬的心顫了一下,「……我不走。」
唯一提出進一步的要求:「我要像以前那樣枕著你睡。」
以前,儘管床很大,唯一還是喜歡整個人都半壓在他的身上睡,頭更是一定要枕在他的胸口才行,他們試過分開,可是無論臨睡前是什麼姿勢,第二天天亮時,唯一一定都是枕在他的胸口,久而久之,他習慣了,她也不想改了,「……好。」只猶豫了一下,孟礬答應了,躺入唯一挪出的空位裡,在她的頭枕上他的胸口的一剎那,孟礬才明白,為什麼自己答應得這麼快,連掙扎都沒有,因為他的懷抱,也空虛了很久了。
「鈴……」孟礬又把他的舊鬧鐘拿進臥室了嗎?真吵……手不停在周圍摸索,卻只摸到了男人強壯的身體,「孟礬,你的鬧鐘響了……」
孟礬?唯一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灰撲撲的天花板首先映入她的眼簾,接下來是已經斑駁的牆和堆滿了書的桌子,耳朵裡咚咚的穩定心跳聲,多久沒聽到這個聲音了?
聽見鬧鐘的聲音,孟礬趕緊按掉,沒想到唯一已經被吵醒了,「你醒了?」
「嗯。」昨晚的事在她意識到自己是睡在孟礬的宿舍時,一下子湧進她的腦海,她怎麼能幹出這種事,她昨晚的行為跟自薦枕席搖尾乞憐有什麼區別?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盡快地逃離現場。
「我……我什麼也沒做。」
「我知道。」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我……我走了……」
「吃過飯再走吧,我們學校食堂的早餐挺不錯的。」
「不用了。」穿上鞋,披上薄風衣,唯一用手攏了攏散亂的長髮。
「你的發卡在這裡。」孟礬遞上發卡。
「謝謝。」該死的,她怎麼弄不好她的頭髮?
「你別急。」
「我走了,昨晚……你忘了吧。」終於把頭髮弄好,唯一沮喪地不敢抬頭看他。
「我……我不會跟別人說的。」果然是後悔了,孟礬低下了頭,昨晚他們雖然什麼也沒做,但是他已經越過了前夫的本分,甚至可以說趁她酒醉意識不清佔她的便宜。
「再見。」
「……再見。」
她走了,除了一室的馨香跟一個比昨天更失落的男人,什麼也沒有留下。
孟礬的小木板床好硬,她的一側胳膊有點疼,下次……停,林唯一,你還想要下次嗎?你記不記得昨晚你出了多大的醜?說了多少不該說的話?昨晚的一幕幕在她的眼前浮現,唯一羞愧得想將自己永遠埋進沙裡不見任何人。
「唯一?」林小如推開林唯一辦公室的門,「你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咦,你穿的還是昨天的衣服?」而且還皺巴巴的,唯一不會是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而墮落了吧?
「我昨晚睡在孟礬那兒。」
哦,既然是孟礬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久別勝新婚,昨晚很刺激吧?」
「我們昨晚什麼也沒做。」
「呃?什麼也沒做?各自睡各自的床?」
「我們睡在一張床上。」
「睡在一張床什麼也沒做?孟礬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
「胡說,孟礬很正常。」
「一個很正常的男人跟一個很正常的女人,兩個人還是前夫妻,躺在一張單人床上……孟礬是睡單人床吧?竟然什麼事也沒發生?」
「昨晚我喝醉了。」
「你喝醉了,但昨晚什麼也沒發生?這就更不正常了,唯一,你完了,你在孟礬的眼裡變成沒有魅力的女人了。」
「你別胡說了。」
「我才沒胡說。」
「我沒空跟你瞎扯,我回家了。」
「回去?馬上到上班的時間了。」
「我早退不行嗎?」
「行,反正你是老闆。」在上班前早退?真沒聽說過。
「我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下午再過來。」她是沒魅力的女人?林小如說得太過分了,可是……昨晚孟礬似乎真的什麼也沒做,連偷親她一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