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我們需要知道的是,一個壞蛋通過什麼渠道能拿到特殊郵件。」凱茨頓了一頓,「實際上我們指的是圖頓十公里賽跑的參賽申請表。」
「你們不懷疑奇維嗎?」
「一點都不。」凱茨說。
「那你們想要什麼來著?」
「假設你是一個壞蛋,彼得。你想要接近有關圖頓十公里賽跑的郵件。你會怎麼做?怎麼能做得到?」
「你們去過主分類辦公室?」
「我們的一個同事去過。」
「好,那你可能已經知道只有這一種可能:為了拿到裡面的匯票,他就只能偷偷弄開信封。但是要對任何重要的信件下手就不那麼容易了。況且牆上還有單向窗戶,監工們在那後面監視一切。」
「那麼不可能了?」
「我說是。如果你們的小偷是常客,他一定會被抓住的。」
「我們又回到了原地。」
「再說,即使有一千種方法能弄開信件,也沒一個人能堅持太久。」
「那樣的事情經常發生嗎?」
「什麼?」
「信件被弄開?」
「確實會發生。」傑克遜說,「曾經有一個郵遞員注意到,有很多賀卡給同一個小孩兒,他猜想可能是這個小孩兒的生日快到了,然後弄開了那麼幾張賀卡,還真的有奶奶寄給小孩兒的10英鎊鈔票呢。如果你知道有多少人在信件裡夾寄現金,你一定會大吃一驚。如果他們不是寄錢,那壞蛋根本沒理由要偷這些信件。」
「那你們是怎麼抓到他們的?」
「在你接到投訴之前,你根本就一無所知。一旦知道有人沒接到郵件,我們就會重點監察有疑點的路線。然後就寄試驗信,看它們能否平安到達。最終我們總是能抓到這些郵老鼠。我們總得讓老百姓相信他們的郵遞員吧。」
「人們申請工作時,你們審查他們嗎?」
「我們有自己的調查員,他們同時也負責清查內部的郵老鼠。我們甚至會錄用有犯罪記錄的人,不過一旦他有意要隱瞞,我們就決不會要他。」
「那麼,這條線,」凱茨問,「有誰可能接近它呢?」
「值晚班的人、清潔工、郵遞員,如果他有相應的號碼就有可能;還有,附近路線的郵遞員也有可能。」
「路線?」
「附近的架子。一個負責S—六十的人完全有可能從S—六十二拿到什麼東西,但這樣做是非常驚險的。因為,線路經理們,也就是監工們他們的工作就是要防止這類事件的發生。奇怪的行為總是很顯眼的。因為每天正常的活動都很流暢,很有節奏,如果某人在做什麼不平常的事情,監工們馬上就能感覺到。」
「那到底有沒有可能那麼做?」
「我想還是有的,但不可能是長期性的。因為畢竟不管怎麼說,如果有人偷參賽申請表和現金,他們肯定會從比賽指揮中心接到投訴,是不是?那麼我們的調查員就會展開調查。我實在想像不出,你們的那個竊賊是怎麼偷到那些東西的。說實話,我們也想知道。」
他們喝完第二杯咖啡,味道糟透了。凱茨懷疑她對自己的胃都幹了什麼。她寬恕了自己然後站起來凝視著窗外的大廳。她想著信件、明信片、郵包、郵寄廣告宣傳品、名字、住址、參賽申請表……
她只能看到人們的頭頂和肩膀,他們那有節奏的、流暢的、機械的動作;信件、郵包、信件……她覺得自己的胃都快倒過來了。如果伯克無法進入計算機程序的話,他就必須接近郵件。但彼得-傑克遜說那不可能。那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了會怎麼樣?她在窗前轉了個身。
「彼得,你能告訴我關於遞送路線的情況嗎?當男郵遞員和女郵遞員離開這兒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彼得-傑克遜覺得實在沒什麼值得說的了,但他還是把情況向警官們作了描述。他告訴她們,郵遞員們有時候在六點左右會有短暫的喝茶休息時間;級別最高的郵遞員們有特權得到最有利的路線;而那些新到的人首先會成為預備隊員,然後被分到最髒、最冷、最慘的路線去。他還告訴她們關於一大早就摸黑出去的婦女們的事情。一個女遞員黑夜被看作是模糊地貌的一部分,差點被車撞死;還有一次,一個女郵遞員遭到襲擊,不過她尖叫了一聲,然後襲擊她的那個人就跑掉了。
他們慢慢踱下樓梯。這時彼得告訴她們郵遞員是怎樣跟自己的助手,通常是個女人,一起處理一個街區公寓裡的信件。他告訴她們一個女人怎樣擠開電梯門,而當她的同事在送郵件的時候,她又是如何守著郵包。彼得甚至把一些相關的行話也都向警官們作了解釋。
「加速」指的是把一輛埃斯哥特貨車開出來並且在各個路線的頭上把不同的郵遞員放下來。
「一起上」就是一條路線上的信件都被捆起來,並且同時準備好一起送出。因為在六點半的汽笛聲響起來之前,是不允許郵遞員們捆信件的。
三人站在一堆裝滿了的郵包旁邊。「這就差不多了,女士們。我實在想不出別的什麼東西能告訴你們了。」
凱茨問,她能不能再走一走看一看。因為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她想把它找出來。
傑克遜猶豫了一下。「我的確覺得……」
凱茨微笑著抬頭看了她一眼。
「可看你們倆都是警察。對不起,恕我失陪了。」
傑克遜慢慢地走開了。凱茨看著他離開,然後拍了拍莫伊拉的肩膀說:「來吧!」
她們又從第一道信件分揀工序開始。她們看著那些郵包被分類,送到各個路線,而那些個人信件則都被投進它們的個人投信口裡。因為彼得沒跟她們在一起,因此有幾個郵遞員主動向她們點頭並打招呼。凱茨又碰上了瑪吉和奇維。
凱茨試圖找到那個讓她覺得不太對勁的什麼東西,它到底是什麼?隱隱約約,似有似無。凱茨到處走,到處看,她期望著有什麼東西會突然把自己心頭的那種感覺變成一個可以言說的具體之物。但是這次凱茨沒那麼走運。
「你還有完沒完?」莫伊拉終於發作了,一屁股癱坐在郵包上面。「他們每週風雨無阻地幹上四十一個小時,卻只拿到這微不足道的一百六十五鎊。他們為的是什麼?」
凱茨把她的腳挪到帆布上面。「對有些人來說,這是他們能得到的全部;但對於大部分人,那是因為它帶給他們一個充實的早晨。就像彼得-傑克遜說的,他們中有作家,有足球運動員,還有搖滾樂手。它是收租金的,但沒有切入到生活裡面去的工作。」
「你指的是什麼?」莫伊拉問。
「它是一個職業,莫兒。讓你保持健康但不又切入到生活裡頭去。沒有壓力。」
莫伊拉悶悶不樂。「我可看不出這有什麼樂趣可言!」
「可當警察就不同了,對吧?」
「我說過嗎?」
「不,莫兒,你沒有說過。那你敢現在就告訴我,不是那樣?」
「不是那樣。」
凱茨不相信莫伊拉真地會說出來,但她還是對莫伊拉說:「我們去吃熏豬肉三明治會好嗎?它不會又讓你想起比利吧。」
「兩者都有。」莫伊拉回答道。
「那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