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想忘記些許低落孤單,抑或濃烈到令人容易想不開的思念情緒時,「忙碌」這種顧人怨的事,才會得到稀罕的感謝。
康芷男以為店裡不會再有新年那般忙碌,但,坦白說,真是亂到一個不行。
她居然忘了新年過後,還有一個重大的節日要他們開戰——
情人節!多可怕戰爭。
而且,今天才十三號,竟已經把他們搞得人仰馬翻,還得陪笑看每個桌位卿卿我我,大玩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戲碼。怎辦?實在好想、好想——
「好想給他們巴下去,經理。」男同事兩眼無神的夾著托盤,從戰火中僥幸逃回來,模樣淒慘落魄。
康芷男緊張左右張望,「不要講這麼大聲,太缺德了。」也太動聽了。
他站到休息室門口,取出一根煙,陰毒干笑。「我馬子上個月才跟我玩郭富城年輕時出道拍的分手潑水記,你想我會有什麼感觸?」老子沒干掉他們就很不錯了。
「那廣告很帥的,男主角被潑水好有型。」
「你去給惡心巴啦的奶昔潑看看。」型你個頭。
「自己不講明……等等,什麼叫做郭富城年輕時?他現在也不算老。」
他神情凝重,沉痛長歎,「你不能拿你的觀點來和我們相比較,最起碼我們的童年卡通是灌籃高手和幽游白書,你的卡通是小甜甜和小婦人。」
「亂講!」康芷男不滿地狠狠瞪過去。明明她就沒很老。
這時,女員工氣沖沖地迎向二人,大發不平之嗚:「我們在樓上樓下拚得要死要活,你們兩個在干嘛,打屁啊?」
男同事冷覷,「修身養性,我怕我再披戰袍會殺人。」屁完,吐煙。
康芷男由她慌張的表情找問題:「要不要我出去幫忙?」
女員工想也不想就直搖頭,「最近你和小麗一樣,精神不太好。」
康芷男為之一怔,「沒關系,我只是睡不好。」接著詢問:「你說小麗怎麼了?」
「她男朋友這兩天沒空出來陪她,在生悶氣。」
康芷男不語,不住悵然。至少小麗的男友只是沒空出來,自己呢?翟天昊回國了沒,她都不了解,也許,情人節也得和韓小姐一起過。
比起韓月玲,在翟天昊心中,她可能什麼都不是。
事實上,她真有在為可能被他甩在一旁的結局做准備。
記得他說過,那是給彼此一個機會,並未給予任何承諾,但不知是自己聽不真切,還是過於為他所陶醉,才往前踩一腳,就愈陷愈深……
「芷男。」
康芷男快速合上填著許多名人的預約簿子,抬頭看著眼前的熟人,不禁驚詫動容,「世彬?怎麼回事啊你!?」
胡子也不刮,似乎完全沒睡覺,還有明顯的黑眼圈,唉,老天為何要這樣作弄人,沒想到,他也和她一樣,真是為情所困的可憐蟲。
「我打麻將打到早上。」
「你……」去死!
伍世彬左看看右瞧瞧,猶豫一下,才問:「嬋恩是不是沒回家?」
「於蓓說她最近很晚回家。」康芷男也覺得莫名其妙,「她沒上班嗎?」
伍世彬絕望地搖頭,「建築公司的人說她三天沒上班了,說是請病假。」
康芷男對這兩人感到無奈,「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我都不明白。」
伍世彬索性對她伸手,「給我鑰匙!我去那裡等。」
「如果她有心躲你,一定一個字都不想聽,這樣見到有用嗎?」
「至少我可以看看她……以前天天都見面的……」
見他頗為憂心的模樣,康芷男心頭不免酸楚起來,嬋恩是幸福的,天底下有多少女子氣惱男友時,還能得到他的想念與在乎的?
只要見一面?這要求之於她而言怕是太過,此時此刻,她只期盼能聽聽翟天昊性感迷人的聲音,就這樣而已……
瞧朋友開始對她擺憂郁,她心軟沒轍,「我這就去拿皮包找鑰匙給你。」
伍世彬欣喜展顏,「你果然是真心在關心我們的朋友!」
當伍世彬又激動想抱住她時,突然定格,猛地感受到似曾相識的邪惡氣流,旋即愕視康芷男左邊閒適坐著,臉上掛著詭異笑意的俊男,訥訥道:「你好。」
康芷男皺眉,不懂世彬在跟誰問好,轉頭一看,表情變化比朋友還大。
翟天昊!
「你何時來的?」他意外的出現,教她興奮歡喜,甚至想挨近他,卻發覺他回也不回她一句,瞧也不瞧她一眼,大感茫然與心涼。
該不會……這陣子的猜疑,就快要成為傷人的事實?
下一秒竟意外瞧見,翟天昊面帶微笑,目光專注,一步步靠近好友。
也太諷刺了吧!若被韓小姐擊敗,她無話可說,沒想到自己居然差勁到比不上伍世彬……就算想甩她,也不必用這麼狠毒的一招吧,亂跟男人搞曖昧!
「還記得我嗎?伍先生。」翟天昊依然在笑,卻散布詭異。
「當然記得。」伍世彬不由自主地看一下自己右手,顫栗一抖,臉色一沉,跟著另一只手就在衣衫各個口袋狂撈車鑰匙,意圖逃走。
「要走了?」康芷男問。「可你東西還沒拿,你和天昊聊聊,等我。」
殘酷的微笑突然泛起,預備享受殺戮的滋味。
伍世彬嚇壞了,驚喊:「康芷男!」千萬別留下他一個人。「我趕時間,你不必每次都當廖嬋恩的炮灰,我打算順路去找於蓓借。」
「於蓓最怕死了,等我一下!」康芷男轉入櫃台,蹲下來尋找皮包。
詎料,伍世彬更怕死,在她拿出皮包站起來後,十秒前的熟悉身影,宛如卡通虛線,點點點給它消失不見。
「我朋友去哪了?」康芷男本能地看向跟前的俊臉。
翟天昊不語,深深吸氣,酷似在壓抑什麼情緒,超不爽的。
「天昊,你——」摸不著頭緒的沉默反應,挑出她更多的不踏實,囁囁嚅嚅地。
「這裡太吵,靠過來講。」黑眸鎖定女人支支吾吾的柔軟朱唇,目光登時異常灼熱。
「欸?」她傻了一下,當下以為自己聽錯,也以為自己看錯,只因他的神情從伍世彬落跑後,又恢復令人銷魂的魔魅。
「我要你過來。」一貫對她的霸道語氣再度重現。
「喔。」她不再遲疑,依言往前一步,拉近彼此的距離,全然察覺不到遠距離的女客人及女同事紛紛瞪大眼,每個神色極似想把她扒了!
「天昊,沒人陪你來嗎?」
「你認為誰必須陪我來?」他唇角上揚蓄意反問,挪挪腳步,悄悄調換了彼此的位子,將她變到無從逃脫的死角上。
「因為現在是你上班時間……」
「嗯?」濃眉一蹙,望定那白晰喉間因不安而頻做咽口水的玩火動作。
「所以……我才認為韓小姐應該會跟著來談公事用餐之類的……」她眼珠子轉悠,突然間不敢正視他。
這陣子明明有好多他在外「偷腥」的推理猜測,為什麼現在反倒是她在被錄口供?心虛要死。
「為什麼不認為我是來見你?」
「你去韓國洽公,一通電話也沒打給我,我想你大概真的很忙,回來短時間應該也沒空。」她故作堅強悠閒地笑,扭頭佯裝在觀察餐廳狀況,內心卻在狂飲苦澀,沒發現始終凝視自己的星眸更加灼熱專注。
「對我而言,打了沒用。」選擇直接出現在她眼前的他,此時視線依然定在她臉蛋上未曾移開,持續發熱。
聞言,她胸口挨了抨擊,笑容僵硬,內心飄來一陣淒涼。「是嗎……」
「怎麼?」他狐疑瞇眼,似大略洞悉在她刻意隱藏下的心思。
「其實、其實我早有心理准備。」只是沒想到安全措施會有這麼多瑕疵,搞得自己現在這麼難受。
劍眉一擰,待她開口。
「我們之間早晚會淡了,怎麼說我都不夠出色的——」
「再說一次。」他沉聲,霍地肅穆。
「欸?」她茫然,抬頭面對他教人神經緊繃的俊酷表情。
「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次,我沒聽清楚。」
她抿了抿嘴,努力回想之余,一瞥他恐怖的表情,吐出來的聲音竟畏懼的如小老鼠:「怎樣看我都不夠突出?」說完傻了一下,低頭看看比較名副其實的胸部,有這句嗎?
「上面那句。」俊顏湊近,黑眸深邃莫測,氣息溫熱。
她神經忽然大條,沒管翟天昊的貼近動作,讓兩人身處的不起眼角落成了餐廳突兀景點,只忙著應付他的隨機測驗,「我想到了。」
「很好,講。」簡單幾字,隨著陰惻惻冷笑,蘊藏危險。
「我們之間早晚會——」
驀地,被質問中的罪犯與觀眾一樣,吃驚倒抽氣,震撼的杏眼圓睜。
真不了解他,前一秒好端端冷靜的等她講,下一秒怎會無端端起肖用雙唇堵住她的嘴,還一次比一次猛烈,使得她很想抬手推拒,嘗試爭取透氣的機會。
無奈,這動作早被男人強勁的大手給半路攔截,歹毒困死在背後,熟稔的舌尖同時在口中加倍索取翻攪,存心吻得她暈陶陶,活似一種責罰……
末了,她微啟酥麻雙唇,於全場目瞪口呆下,癱然靠在他肩頭。
「我們淡了嗎?」大掌輕撫她的後腦勺,一手拇指意猶未盡地在紅腫的朱唇上恣意游移,暗示著倘若她再說第二次,它將會飽受苦刑,絕不輕饒。
「我……」她抬頭愕然喘息,含了含殘留他滋味的下唇,適才的想法早被這場激情搗碎一片,難以拼湊齊全,臉蛋不自覺浮現女人面對強悍男人專有的羞赧彤紅,跟著搖頭回應。
他圈起小蠻腰,目光快速橫掃餐廳,挑挑眉,「芷男,跟我出去。」
「什、什麼?」康芷男尚未享受愛情滋潤,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干脆丟給他難題:「那我工作怎麼辦?」
「別慌,很簡單。」他思忖一下,輕松解決:「甭管它。」
「……」他根本巴不得她被開除。
「我整天沒用餐,走,陪我出去。」他一把將她從角落扯出來。
「等等等,天昊……」康芷男用力拖住他,不-他到底在趕什麼,「我們餐廳也有東西吃,蔥燒牛排很不錯,還有碳烤羊排,你覺得呢?」
「我不要。」大老板給她耍任性。
「老是我聽你,這次順從我一次好嗎?」
「好吧,其實我無所謂,但你不覺得在這裡吃飯感覺怪怪的?」
「哪有!」康姓經理人握拳,誓死保衛餐廳名譽。「你坐這裡。」
翟天昊聳肩,拉出椅子迭起長腿,動作俐落且帥勁極了。「希望你五秒後,別求我拉你出去。」
「我不會。」她學他霸道塞給他菜單,不許老板再耍大牌,「點餐!」
見他難得如此乖順聽話,教以往總是慘敗的她,頓時好有成就感。
孰料,一抬頭,臉部扭曲,差點嚇死!
他說的對,真的怪,超怪。
全場張大嘴看著他們,打從翟天昊抓她唇舌大戰時,就呆到現在。
震撼五秒後,某女子惶恐蹲下身,小掌按著翟老板大腿——
「天昊……」
「嗯?」他托著俊臉,懶洋洋睨她一眼。
「拜托你拉我出去……」她羞愧咕噥,好想挖地洞鑽。
「我決定吃飯,你可以自己走出去。」大手在菜單上無聊翻找。
「有人陪比較好。」事實上是這男人高大,剛好可以拿來當作掩蔽物。
「好吧。」他短歎,蓋上菜單。「那你快點。」
「快點什麼?」康芷男發傻。
翟天昊轉向她,雙臂掛在兩旁椅背上,微揚下巴,覷向膝下小婢女,擺出一副「求我呀」的表情。
「……」好想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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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半躺在車內柔軟的牛皮座位上,深邃星眸慵懶一瞥擋風玻璃外的冷僻道路,輕輕一歎:「糟糕……」
女駕駛雙手緊握方向盤,披著長發觀前觀後是否擦撞到不明物體,表現的比他還恐懼,「是、怎樣?」
「早知道就多點一份冷盤,現在有點餓。」唉!
「翟天昊!干嘛故意嚇我?」
他挑起左眉,「是你太緊張。」
康芷男癟起嘴,像一級怨婦碎碎念。「不是自己的車我開不慣……而且又這麼貴的車……」思緒已經夠亂了,又忍不住想起吃飯的事。整整一個小時,她在餐廳拚命遮頭掩面跑上跑下,卻還不時給客人抓過去閒聊「康經理你男朋友好帥、好有錢、你卯死了你」,說得她好似垂涎他很久……天,好想捶他發洩啊!
「這條路是捷徑,彎進去。」老爺子喝著鋁箔飲料悠哉指揮。
「我每次回家怎麼都不知道有這條路——然後呢?」
「然後我補眠,你開你的。」
「不可以!」康芷男緊張起來,她知道他這些天忙碌的幾乎沒睡好覺,可也不能隨她開他的車,「萬一我撞壞你車子怎麼辦?」
「可以到我家洗衣拖地兼燒飯。」
「什麼?」他開玩笑的吧?
剛懷疑,翟天昊就擺出嚴謹的面容,「記得衣服一定要用手洗,這樣才干淨,等等我們去賣場買洗衣板。」
「我又還沒撞!」康芷男羞憤大叫。
翟天昊低頭繼續喝他的飲料。
她摻雜埋怨地看他一眼,一個領帶松垮、袖口卷到手肘,疲憊中又帶些魔魅放縱的男人。
忽然間,因著他深具陽剛的古銅膚色,腦海裡竄起他赤裸的健壯上身、教人心動的英俊睡顏、陌生卻遺忘不去的飯店凌亂大床……思緒頓時為之紊亂,兩頰微熱,好似她與他剛剛才親密過。
「在想什麼?」
康芷男趕忙截斷思緒,不自然地抽回視線,專注前方。「沒什麼,只是看你最近很忙,猜你是不是每天都睡不到五小時?」
「正確來說,是四個小時。」
聞言,她不禁一呆,失神瞧這本來該在家中休息,此時卻在她面前的忙碌男人,覺得自己好愧疚。她老是為他添加更多疲累,憑什麼嫉妒他和韓小姐朝夕相處?
驀地,她心一緊,按下他的胸膛,像在哄嬰兒似地輕聲細語:「那你快睡,我不吵你,等到了我再叫你起來。」
明澈星眸凝視淨是在乎的誠實秀容,淺淺笑意愈加濃郁,酷似在侵略領域上搜索到戰利品般。
「你干嘛不睡?」康芷男一本正經地問。
「別高估我,每個人睡著都需要時間,除非我被你打昏。」
「什麼?」他就沒別的可比喻嗎?好像他很歹命,而她就一天到晚都在想怎麼殺他。
「看你開個車這樣緊張,換我來開。」
「不用不用,你到時還要開車回去,你快點休息。」康芷男打開頻道,「我不吵你,這時候有一個頻道專放西洋老音樂,聽了你會慢慢睡著。」
「好吧,我睡。」他放心閉上眼睛。
可關心他的女人調來調去,怎麼調都是賣中藥的、賣減肥藥的、賣壯陽藥的,搞半天她不得不搖起身邊男人求救,「天昊!幫我弄。」
他睜開眼,坐起身,按下轉換鍵,再度躺回去。「好了。」
她認真凝聽,一臉苦惱,「播國語歌?天昊,幫我弄!」
他睜開眼,對妮子歎氣,調幾次頻道,躺回去休息,「好了。」
妮子聽到氣死,「好像不是這個,天昊,幫我弄!」
他皺眉,有點給它隨便亂按,「好了。」
「疑?應該是下一個,天昊,幫我弄!」
「好了。」
「奇怪,也不對,天昊,幫——」
砰!
男人長腿一腳賭爛踹過去。
「……」女人嚇到呆掉。
「壞了。」
翟天昊,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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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包的最漂亮!」女人沾滿油膩的雙手,小心翼翼地以竹制工具將壽司卷成形,開心的笑贊。
「對耶,好漂亮。」友人伸脖子觀賞其外型。
「那當然,做壽司要用心,不要塞那麼多料,弄到每一條都超難看。」
驕傲之際,旁邊突然送來一個問題,讓她前功盡棄。
「說的也對,對了,芷男,問你喔。」
「給你問。」
「為什麼你的餡沒放黃瓜?」
康芷男被問傻了,睇一旁做的比她悠閒,還能邊喝珍珠奶茶邊吃食物的於蓓,愈看愈嫉妒,忙著找理由:「我朋友不喜歡吃黃瓜。」
「那干嘛也沒放肉松?」
康芷男怔了怔,「這條我想要清淡點,當然不能放肉松。懂不懂?」
於蓓茅塞頓開,「我懂,所以你連炒蛋也沒放,因為這最油膩嗎?」
「……」某人突然驚恐瞪著外型美麗,裡頭疑似四大皆空的壽司。
於蓓陪同觀賞奇異的壽司條,「這樣弄會好吃嗎?」還在問。
「不知道!」康芷男突然難捺惱羞,一刀剁了它,逃避問題。
於蓓愕然瞠目,「你把它打開來重放進去就好了嘛你。」
「不要。」康芷男一臉懊喪,悶哼不予解釋,繼續後面即將做完的料理。
或許對於蓓以及其他人而言,這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工作,之於她卻是難得有的心意。
「好龜毛。還好你沒交男朋友,萬一是做給男朋友,你就真的變了。」
「變了什麼?」
「變得想嫁人了。」於蓓隨口閒扯,同時拿起剛剛慘遭開鍘的壽司偷吃。
「不、不要亂說。」康芷男不禁停下動作,口中雖吐著不以為意的笑語,表情卻呈現連自己也難以掩飾的吃驚。
以前,她從未動過要親自下廚或料理些食物給人吃的念頭,總認為那不過是女人想向男人撒嬌的舉動,只是想為愛情增添一些色彩。
但在於蓓一個無心的提點,教她發現,此時的自己居然像個陶醉在怎麼服侍丈夫的幸福海裡的小妻子,甚至十分期望見到他露出滿足的表情。
該不會……這裡面包含的意義,其實是一顆想嫁的心?
天,她居然產生結婚的念頭……倘若新娘是她,那新郎——
驀然,胸口發脹,心髒怦坪然地激烈跳動,仿佛亟欲宣示它答案,教人就要抑制不住它的歡喜鼓動。
「才沒有亂說,女人都會期待結婚那一天的嘛!因為很美。」
隨著朋友的贊揚,康芷男憶起一位興許能和翟天昊的俊美相配的美麗女子,上揚的嘴角因此而顯得有些僵硬。
也許,她根本尚未有資格成為他的妻子;也許,他心中早已有合適的人選。萬一儀態幽雅的韓小姐都沒被編排進去,不曉得有沒有偶爾出現大字形睡姿的她?
坦白說,她握有多少翟天昊的心,她真的一點信心也沒有。但,她很清楚,自己此時捧著的,已不是當初單純的心動幼苗,而是一份不斷因戀愛滋潤而成長綻放的花朵。
她明白,若要它綻放持續下去,便得用心經營,好比一個充滿愛的手藝——
「加鮪魚沙拉蠻好吃的。」於蓓抓起一條,大方啃起來。
康芷男強抽氣,「你自己有,還偷吃我的!」快速制止其惡行,將朋友嘗過的那一半切給她。
「你有兩種口味,分我一點又不會死掉……」講著講著就打了飽嗝。
「會!我朋友要是吃不完,可以給他公司的同事吃。」
她不是企圖想打入天昊的公司,只是自卑心作祟,不想讓人覺得他這個女友差勁要命,讓在公司高高在上的他顏面盡失。
「什麼朋友比我重要?」
「欸……」康芷男為之遲疑,原先不過同於蓓草草解釋,是想做給朋友品嘗,還以為於蓓不會過於追問的說。「他是我們老總的生意伙伴,一直都很照顧我,所以我想做點東西當謝禮!」解釋的太好了,就這樣。
不知為啥,於蓓竟可以一頭霧水,又問:「那人家都怎麼照顧你咧?」
「就照顧那個……」就抱抱她的身體呀。
「哪個?」
「那個……」動不動就抓她來個火辣舌吻呀。
「哪個?」
「嗯……」還曾在這間公寓摸她胸部啦。
「你干嘛臉紅啊?」
熊熊難為情要死,勁地拍桌子,抓狂來個潑婦罵街:「你給我管!」
於蓓好生無辜,碎碎抱怨,「母老虎,不想回答可以不要回答咩……」
康芷男滿懷心虛地從廚櫃找出盛裝盒,忙著將料理擺放進去之余,刻意留下一條朋友喜歡的口味在餐盤上。
並非她有意要隱瞞朋友,只是她不知該從何提起,腦海瞬間浮現令人羞赧的赤裸相遇,那是一件自己難以啟齒的不明一夜。
好擔心,一旦和盤托出,朋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會不會笑她糊塗?
言念至此,沉重的擔憂,讓一顆原先悠游在幸福海的心,仿如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在這以前,她還會不斷推測東窗事發後,翟天昊的各種反應,現在卻藉由時間淡忘,淡忘不了就懷著罪惡感試圖逃避。
她管不了心思素來莫測的他,是不是有印象,是不是早有察覺,只管得了她提也不敢提,因為她連朋友的想法都在意不已,壓根就沒有勇氣在他面前吐露半個字。
就怪她貪心吧!她從來沒有那種幸福感覺,原本以為一輩子也不會擁有,但,遇上他,他的完美與出色,讓她明白什麼叫期待、幻想、思念,再縱容這些感覺,在她的思緒裡譜出一段浪漫,愜意陶醉,未想抽拔。
「小蓓,你要用車嗎?」
「沒有。」於蓓搖頭。
「中午休息時間路上車子比較多,我騎你的摩托車比較快!」將盛裝盒披上象征熱情的鮮紅布衣,抓起隨意扔在桌上的鑰匙,康芷男轉身就走。
「要記得幫我的車子加滿油喔。」
「好好。」康芷男坐在鞋櫃上穿鞋,笑容滿面。
「氣象報告說下午可能會下雨,你要不要帶雨具?」
康芷男睇睇客廳窗外的藍天陽光,不以為然,「那邊應該不會下。」
眼見幸福即在前方,大多女人第一個念頭,就是義無反顧地,不斷朝它奔去。
而她也無法例外,一心只想為愛飛翔,為他而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