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格非先把單姑婆安坐在椅上,才壓低聲音,焦急地道:「單姑婆,我也是剛由武夷山莊回來。」
單姑婆一面拭淚一面頷首道:「我聽小梅說,你和丁姑娘傍晚出去的,我就知道你們是去了武夷山莊。」
許格非不禁有些埋怨地道:「那你為什麼不找去呢?」
單姑婆正色解釋道:「我來時已是二更了,我想你們看到莊中零亂的情形,又一無發現,一定會很快地趕回來,再說,我也真怕碰見了其他門派的人物前去尋仇。」
許格非立即問:「你怎麼知道?」
單姑婆黯然道:「由於總分舵主沒有出面主持爭霸擂台,玉面小霸王沒能如願以償,他們認定總分舵主是有意安排讓你趁機領袖東南,他們決心集體前去找長春仙姑算帳。」
許格非立即道:「百清等人已經去過了。」
單姑婆神色一驚,脫口驚啊道:「他們可曾把武夷山莊給燒了?」
許格非不便告訴單姑婆真相,立即含糊的道:「是我略施小計把他們給嚇跑了?」
單姑婆神色一驚,立即關切地問:「許少俠,您是怎麼將他們嚇跑的呀?」 許格非只得支吾道:「哦,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吧。」
說此一頓,特地又正色關切地問:「長春仙姑已死了,你可知道?」
單姑婆立即頷首道:「我已知道了,是心狠手辣的堯恨天老賊下的毒手。」
許格非大感意外的噢了一聲問:「你是聽誰說的?」
單姑婆道:「我趕回武夷山莊時,早已沒有半個人,我只得急忙趕至住在山區中的一個女警衛家裡去問。」
許格非立即迫不及待地問:「她怎麼說?」
單姑婆道:「她說堯恨天一早由外面回來,即在客廳上和長春仙姑爭吵起來,爭吵的原因,好像就是為了您。」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為了我?」
單姑婆微一頷首道:「不錯,據堯恨天當時說,前天半夜前去的屠龍天王,很可能就是您許少俠偽裝的。」
許格非聽得心頭猛地一震,只得驚異地道:「屠龍天王,什麼屠龍天王?我為什麼要偽裝屠龍天王?」
單姑婆則繼續道:「堯恨天要求長春仙姑協助他除掉您,而長春仙姑不肯,因此兩人就吵起來了。」
許格非不以為然地道:「就只為了這一件事,就引起堯恨天的殺機而下了毒手?」
單姑婆正色道:「當然不止這一件事,堯恨天的逃亡在外使長春仙姑很瞧他不起,經常諷言諷語,加之她又和百清道人鬼混,在在都使堯恨天懷恨在心。」
許格非似是不願聽這些,立即關切地問:「以後他們怎麼知道長春仙姑被殺了呢?難道堯恨天竟敢明目張膽地在客廳上動手?」
單姑婆正色道:「當然不敢,他是和長春仙姑準備雙雙前來參加爭霸打擂的時候,在經過地道時下的手。」
許格非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因而斷定在武夷山莊劫走丁倩文的那人正是由地道中進入,所以才在地道中發現了長春仙姑的屍體。
心念間,已聽單姑婆繼續道:「古老頭帶著人出外購買日用品,便在地道中發現了長春仙姑已死,於是,全院聞訊大亂,立即各拿一些值錢的東西逃走了。」
許格非卻不解地問:「難道古老頭就不加阻止嗎?」
單姑婆正色道:「這是長春仙姑生前的交代,不管什麼時候,一旦發現她已死,大家便要立即分些財物逃命,這是事先大家人人都知道的事。」
說罷,再度淒然流淚道:「現在我已是無家可歸,孤然一身的老婆子了,如今只有跟著您去找堯姑娘了。」
一提到堯姑娘,許格非才恍然想起,脫口焦急地問:「噢,葦妹她人呢?」
單姑婆流淚懊惱地道:「我找遍了際雲關每一家客棧,都沒有找到她。」
許格非立即焦急地道:「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嗎?」
單姑婆懊惱地道:「當時在際雲關下,四散的各路英豪特別多,我見堯姑娘十分生氣,就趁機將丁姑娘支開,要她趕快去找您回來,誰知,就這麼一兩句話的工夫,回頭再看,堯姑娘已不見了蹤影。我當時以為堯姑娘已先轉回了武夷山莊,誰知,回去一看,竟發生了這種不幸的事,回到此地,才知道堯姑娘根本沒回來。」
許格非聽罷,一屁股坐在另一張椅上,不由垂頭歎了口氣.單姑婆一看,立即似有所悟地關切問:「丁姑娘呢?她去了哪裡?」
許格非不由失意地淡然道;「她被人家劫走了?」
單姑婆聽得大吃一驚,脫口驚啊道:「什麼?她被人家劫走了,在什麼地方劫走的?」
許格非道:「就在你們武夷山莊。」
單姑婆再度啊一聲道:「武夷山莊?是被什麼人劫走的?」
許格非立即舉起手中的豪華寶劍道:「喏,就是它的主人劫走的。」
單姑婆看得神色一愣,立即望著寶劍打量起來,同時自語似地道:「這柄寶劍看起來很面熟……」
話未說完,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我想起來了,它就是褐石谷魏老谷主的傳家寶劍。」
許格非一聽,急忙起身,脫口道:「不錯,我也想起來了,它的主人就是魏小瑩。」
也就在許格非把話說完的同時,侍女小梅端著飯菜也正由院外匆匆地回來了。
單姑婆看也不看走進來的侍女小梅,繼續關切地問:「魏小瑩怎的會在武夷山莊將丁姑娘劫走了呢?再說,魏小瑩的武功雖然說不錯,但丁姑娘也不會笨得被她生擒活捉呀!」
許格非有苦難言,只得焦急地道:「經過的情形你就別問了,反正人是被她劫走的,現在你就趕快告訴我,去褐石谷怎麼個走法?」
單姑婆立即問:「去褐石谷幹什麼?」
許格非被問得一愣,不由生氣地道:「當然是去救丁姑娘呀!」
單姑婆似乎又忘了喪家之痛了,立即淡然哼了一聲,道:「用不著去,魏小瑩自會把丁姑娘給送回悅來軒來。」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單姑婆,你怎的這麼有把握?」
單姑婆有些得意地道:「不信您就試一試,等著瞧。」
說罷,肅手一指桌上擺好的飯菜,恭聲道:「少主人,請先安心用飯吧。」
說著,竟將許格非的大椅子擺在了桌後中央。
許格非聽得再度一愣道:「什麼?少主人?」
單姑婆不答反問道:「少主人,您知道我老婆子為什麼突然之間心情開朗了嗎?」
許格非正色道:「一個人遇事總要往開處想嘛……」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搖頭道:「不,我是因為找到了您這位少主人,不過您也別推辭峻拒,反正我老婆子是跟定您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揮手急聲道:「噢,不行,單姑婆,我還有許多事要辦,而且必須一個人才行,您不能跟著我在一起行動。」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我老婆子不要跟著您?我要去跟少夫人。」
許格非立即直覺地道:「你要去找葦妹妹?」
單姑婆立即得意地道:「難道您還違抗老夫人李女俠的遺命不成?」
許格非黯然道:「我當然不敢,可是,她這一氣,還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呢!」
單姑婆立即有把握地道:「您放心,她一定是轉回了西北山區,您先吃些東西,我老婆子還要告訴您一條救丁姑娘的妙計。」
許格非知道單姑婆詭計多端,一面坐在中央大椅上,一面關切地問:「什麼妙計,你快說,單姑婆。」
單姑婆坐在一側相陪,先拿起酒壺為許格非滿一杯酒。
許格非立即道:「哎呀,單姑婆,丁姑娘被劫,我這裡急都快急死了,哪裡還有心情喝酒。」 單姑婆盡笑不語,先滿了許格非的,再給自己也倒上一杯,這才道:「少主人,我老婆子陪您喝,但請開懷暢飲,明天日頭一出,魏小瑩必會派專人前來。」
許格非聽得精神一振,不由興奮地問:「單姑婆,你真的這麼有把握?」
單姑婆得意地一笑,舉手一指許格非已放在桌角的那柄豪華寶劍,道:「喏,少主人,您看,這是什麼?」
許格非看得一愣道:「這是魏小瑩的佩劍呀!」
單姑婆繼續問:「它有什麼價值?」
許格非正色道:「這是她們魏家的傳家之寶哇!」
單姑婆也正色道:「這就是了,您想一想,這柄劍由魏小瑩曾祖父的祖父代代傳下來的寶劍,她能丟掉不要了嗎?」
許格非一聽,不禁有些生氣地道:「這把劍她明明知道在我的手裡,那怎麼能說是丟了呢?」
單姑婆突然加重語氣道:「可是您不理她,她就慌了呀!」
許格非聽罷,劍眉微蹙,最後,仍搖搖頭道:「不妥,這樣不妥。」
單姑婆立即問:「有何不妥?」
許格非憂慮地道:「我怕魏小瑩說我見死不救,不仁不義。」
單姑婆立即問:「誰見死不救,誰不仁不義?」
許格非生氣地道:「當然是我呀,還會有誰。」
單姑婆立即有恃無恐地道:「那還不簡單,她來時您就說只看到一把劍,既不知道這把劍是誰的,也不知道誰劫走了人。」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可是我們現在知道了劍是誰的呀!」
單姑婆一聽,頓時愣了,氣得端起來的酒杯一直端在空中,兩眼瞪著許格非,久久才將酒杯放在桌上,無可奈何地道:「俺的小祖宗,咱們不會裝不知道嗎?」
許格非立即蹙眉搖頭道:「不行,如果讓我面對面地睜著兩眼說瞎話,我會臉紅。」
單姑婆一聽,再度愣了,不由呼了口氣,感慨搖頭,無可奈何地道:「剛剛離開倔強任性的堯姑奶奶,現在又碰了一個頭抵在南牆上的小祖宗,我單姑婆今後在這小兩口前,可有的受了。」
許格非急忙起身,焦急地道:「單姑婆,我看,我們兩人還是連夜去一趟褐石谷罷。」
單姑婆一見,也急忙放下酒杯站起來,強捺著性子將許格非按下,道:「少主人,您放心,我老婆子敢給您擔保,明天一早,魏小瑩便會前來。」
許格非見單姑婆說得這麼有把握,只得點點頭打消了去意,但他仍忍不住問:「你看她會找到此地來嗎?」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您不是告訴她您正住在悅來軒客棧嗎?」
許格非卻仍憂慮地道:「可是……」
單姑婆立即道:「別可是可是的,來,放心喝酒,回頭睡一覺,睜開眼睛,魏小瑩已經來了。」
說話之間,已將面前的酒杯端起來,目光望著許格非,正等著他飲。
許格非被單姑婆說得將信將疑,但,既然單姑婆說得如此有把握。也只有等到天亮再說了。
由於心中有事,加之丁倩文的被劫,堯庭葦的出走,許格非實在沒有心思飲酒。
是以,僅僅飲了一杯,吃了少許東西便走進了東廂房內。
一覺醒來,天光大亮。
許格非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掀被下床。
當他看到窗紙上有了陽光,不由驚得一面整衣佩劍,一面自語道:「哎呀,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說話之間,在枕下拿起魏小瑩的寶劍,急忙奔出外問,拉開房門縱出門外。
身形一落院中,即見單姑婆神情暗自焦急地在小廳上來回踱步。
單姑婆一見許格非神情緊張地縱出房外,立即含笑迎了出去,同時關切地問:「少主人您睡醒啦?」
許格非卻急聲問:「魏小瑩來了沒有?」
單姑婆見問,先抬頭看了一眼已升上了房脊的朝陽,這才強自道:「沒那麼快,至少還得半個時辰。」
許格非不由問:「你不是說,魏小瑩今天一早就會來嗎?」
單姑婆立即道:「哎呀,少女出門總要打扮打扮,哪有那麼早,再說,褐石谷距此一二十里,而且都是山路,哪有那麼順利。」
許格非聽得心裡雖然生氣,但卻覺得錯在自己,也不便再責備單姑婆。
實在說,單姑婆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祖宗傳下來的寶劍哪能隨便丟掉不要。再說,就是魏小瑩不來,甚至丁倩文有了差池,也應該他許格非自己負責。
因為,單姑婆既然認定他是少主人,一切主意應該由他自己來拿,單姑婆的話只能算建議。如果認為不妥,他許格非可以不理,他真的堅持前去,難道單姑婆還會不去嗎?
心念至此,只得無可奈何地道:「好吧,再等她半個時辰再說。」
單姑婆立即寬心地道:「少主人,您先洗把臉。」
許格非走進小廳,放下寶劍,立即走到面盆前淨面。
由於沒看到侍女小梅,因而問:「小梅呢?」
單姑婆急忙道:「她去前店取早飯去了。」
說話之間,只見院門口人影一閃,侍女小梅已端著早飯進來。
單姑婆一俟小梅走近,立即將飯菜接過來,同時吩咐道:「你到前店去守著,如果有人找許少俠,趕快前來報告我。」
小梅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走出院去。單姑婆一俟許格非洗罷臉,立即照顧著許格非進餐。
許格非一面吃飯一面覷目偷看單姑婆。
當他發現單姑婆強自鎮定暗透焦急的時候,不由憂慮地問:「單姑婆,你可是信心動搖了?」
單姑婆急忙定神道:「少主人,我老婆子雖然是再世的諸葛,但判斷起事情來,卻從來沒有離譜太多過。」
許格非卻不解地問:「那你急什麼?」
單姑婆道:「並不是我老婆子急,而是我老婆子怕您少主人信不過我。」
許格非—聽,內心不禁升起一絲慚愧,但他旋即正色解釋道:「那是因為我太關心丁姑娘的安危之故。」
單姑婆一笑道:「少主人.您放心,丁姑娘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委屈,我是女人,我也是由少女時代過來的人,我比您更瞭解少女的心理。」
許格非立即關切地問:「你看魏小瑩劫走了丁倩文,她這是什麼心理?」
單姑婆神秘地一笑道:「這是天機,現在還不到洩漏的時候。」
許格非一聽,頓時有氣,正待說什麼,驀見小梅由院外神情急切,唇綻微笑地走進院來。
單姑婆看得心中一動,斷定褐石谷的魏小瑩,即使沒有親自前來,也派人來了。是以,一俟小梅走進門內,首先關切地問:「小梅,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小梅立即愉快地道:「許少俠、單姑婆、小婢在前店聽人家說,褐石谷的女谷主魏小瑩,昨晚活捉了一個女仇人……」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脫口沉聲道:「什麼?一個女仇人?」
小梅正色頷首道:「是呀,聽說就是殺害魏老谷主的那個女子。」
許格非一聽,便知說的是丁倩文,不由倏地站起,嗔目怒聲道:「胡說。」
小梅嚇得渾身一哆嗦,慌得趕緊分辯道:「真的,許少俠,小婢怎麼敢騙您?而且,他們還說……」
許格非立即怒聲問:「他們怎麼說?」
小梅惶聲道:「他們說,什麼中午就要把那個女仇人帶到魏老谷主的墓地裡活祭,當場把心肺給剜出來。」
許格非不由氣得右手猛地一拍桌面,怒聲道:「她敢,她是不想活了。」
小梅一見,大驚失色,渾身不停地打哆嗦,兩眼淚水汪汪的,幾乎要哭了。
單姑婆本不想講話,這時不得不寬慰地道:「小梅無知,代人傳話……」
豈知,話剛開口,許格非已哼了一聲,拿起桌上放著的豪華寶劍,急步向外走去。
單姑婆一看,知道許格非要去褐石谷救人,立即拿起鳩杖跟在身後。
她當然清楚,這時候向許格非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只有待事實來證明。
不過由於小梅傳來的這條消息,單姑婆已驚覺到魏小瑩倒不是一個普通的武林女兒。
她在早晨起床見久無動靜之後,便覺不妙,魏小瑩以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便接了她老爹的谷主,而且,確有兩下子。
由於她單姑婆對魏小瑩的低估,所以才把事情弄得這麼糟。
假設,她單姑婆早在昨夜重視魏小瑩的機智和謀略,而事先和許格非商量了對策,像今天此刻的這一招,便有法對付了。
如今,為時已晚,不管她單姑婆說什麼,她的這位少主人不會聽了。
心念間,她已跟著怒氣沖沖的許格非走出了店門外。
許格非走出店門後,望著單姑婆,沉聲問:「褐石谷怎麼個走法?」
單姑婆道:「出了南關街口奔正南,大約一里多路,道右有條通往山區的人工山道,沿著山道往前走就到了。」許格非聽罷,立即舉步向前走去。
出了街口後向南走了一里多地處,果見一條山道,直通山內。
但是,山道兩邊巨樹成行,走進山道內,宛如天然的綠蔭走廊。
許格非一看兩旁的巨樹,便知魏小瑩住在褐石谷,至少數十年甚至近百年了。
山道漸漸上升,而且,繞峰越嶺。間或穿林,兩邊均有巨樹,唯一令許格非不解的是,深入一里多地,居然一個人也沒碰上。
許格非再度進入一個茂林,單姑婆才說道:「少主人,出了這座茂林,就看見褐石谷了。」
說話之間,盡頭已現出一片圓門形的藍天。
隨著距離的拉近,已看到了林外,眼前儘是奇形怪狀的褐紅怪石。
這些怪石,形相各異,大小不一,有的像巨虎,有的像飛龍,而且,怪石的顏色深淺也各自不同,因而形成了一幅綺麗的天然美景。
就在這片怪石的深處密林中,隱約有富麗的樓閣脊簷逸出。
許格非—見進了褐石谷,心中反而有些忐忑不安了。
因為,丁倩文現在被控制在魏小瑩的手裡,雖說他手裡握著魏家的傳家寶劍,但劍是物品,不管它的價值有多高,它終究抵不上活人的—條命。
心念及此,他覺得把柄仍握在魏小瑩的手裡,雖然他有劍,對他同樣的沒利。
尤其,這時再看到沿途行來,以及已進了褐石谷,連個人影都沒看到,顯然對方早已有了準備。
當然,魏小瑩暗中派有人監視,發現他和單姑婆前來故意隱蔽起來,這也是意料中的事。
一想到這些,許格非才發覺應該先和經驗淵博的單姑婆商量商量再來就好了。
心中懊惱,因而不自覺地回頭問:「單姑婆,你看我們該怎麼辦?」
單姑婆見問,心裡不由得意地笑了但是她表面上卻不敢笑出來,依然恭謹地道:「既然來了,咱們索性登門求見。」
話聲甫落,驀見許格非神色一動道:「單姑婆,快看,好像……」
說話之間,已將身形閃開。
單姑婆向前一看,發現莊林邊緣的一座怪石旁,豎著一方貼著大紅紙的門板。
紅紙上有字,而開頭的第一個字是賞。
兩人急步走至近前一看,許格非簡直氣呆了,久久不知說什麼。
因為紙上寫的賞條,竟是褐石谷昨夜有人潛入,盜走了魏家的傳家至寶霜飛劍,如有英雄俠士將劍追回者,賞銀千兩。
許格非不由氣得渾身顫抖,俊面鐵青,不停地怒聲自語道:「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單姑婆看罷,卻啞然笑了。
許格非一見,不由沉聲道:「我這裡在生氣,你卻在那裡笑。」
單姑婆道:「我老婆子奉勸您,大可不必生氣。」
許格非聽得一愣,愈加生氣地道:「明明是她把寶劍丟在床上的,而偏偏誣賴別人是偷的。你說氣不氣?」
單姑婆淡然搖頭道:「我老婆子要是您,我根本就不生氣。」
許格非聽得一愣問:「為什麼?」
單姑婆一整臉色,不答反問道:「我問您,依照少主人您的意見,魏姑娘應該怎麼辦?」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道:「她應該親自到客棧裡去找我。」
單姑婆正色忍笑道:「少主人,您別忘了,人家魏姑娘是個尚未出閣的大姑娘,人家怎麼能好意思跑到客棧裡去會您這位英俊的少年郎呢!」
許格非一聽,自覺也有道理,但他仍然是舉手一指告示,憤聲道:「那她也不能拿我當賊呀!」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這上面並沒有寫著您的尊姓大名呀!」
許格非繼續生氣地道:「可是寶劍現在我的手上呀?」
單姑婆正色問:「難道拿著霜飛劍的人就是賊人嗎?」
許格非被問得一愣,頓時無話可答了。
單姑婆立即解釋地道:「這是鬥智的一條計。」
許格非急忙一定神問:「計,什麼計?」
單姑婆道:「雙方都找一個台階,見好就收,免得弄僵了,大家不好結局。」 許格非不由搖頭道;「我實在不懂你的意思。」
單姑婆正色道:「少主人,我問您,假設您站在魏小瑩的立場想一想,打嘛,又打不過您,您說,那該怎麼辦?」
如此一問,許格非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得道:「那她可以派個人去和我商量呀?」
單姑婆立即道:「那她不是求您了嗎?」
許格非立即不服氣地道:「難道她要我來求她?」
單姑婆舉手一指紙紅賞條,道:「現在不是您們兩人誰也不求誰了嗎?」
許格非聽得一愣道:「為什麼呢?」
單姑婆立即正色解釋道:「現在您是前來送劍領賞,而是他們最受歡迎的人,那總比您前來拿劍換人要光彩多了吧?」
許格非聽得一愣道:「怎麼,丁姑娘咱們不救啦?」
單姑婆噯了一聲道:「至於丁姑娘韻事,自然由她們來安排了。」
許格非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了,但他卻不解地問:「可是,魏小瑩要問起賊人是誰呢?」
單姑婆立即無可奈何地道:「您認為她會問嗎?」
如此一問,許格非頓時無話可答了。
單姑婆立即肅手催促道:「俺的少主人,請吧!」
許格非無奈,只得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霜飛寶劍,舉步向前走去。
漸漸已看到前面的富麗門樓,四個壯漢分別立在石階下,隨著距離的拉近,一個老家人則站在門樓內。
許格非一見,仍忍不住問:「單姑婆,你說咱們不要提丁姑娘的事?」
單姑婆道:「一個字也別提。」
許格非不由憂慮地道:「可是,要是魏小瑩也一個字不提呢?」
單姑婆道:「您放心,她們早已有了妥善的安排。」
說話間已距門前不遠。
只見那位老家人,早已神情驚喜,目光直盯著許格非手中提的劍,大步慌張地迎出門來。
許格非和單姑婆一見,立即停下身來。
來至近前的老家人,再度驚喜的看了一眼霜飛劍,才抬頭望著許格非,拱揖恭謹地含笑問:「這位壯士,可是前來領賞送劍的?」
許格非一聽領賞二字,心裡很不是味道。但是,當他看到老家人,面帶忠厚,態度恭謹,那份驚喜的樣子,不像是偽裝的。再說,這是魏小瑩自己私下的計謀,她也不可能公開宣佈。
是以,也謙和地頷首一笑道:「是的,老管家。」
老家人一聽,立即興奮地側身肅手,恭聲道:「壯士請。」
單姑婆立即道:「還是老管家頭前帶路吧。」
老家人一聽,立即愉快地恭聲道:「如此小的就在前恭引了。」
許格非也急忙肅手說了聲請。
老家人在前側引導,許格非和單姑婆則中間前進。
到達門階前,四個壯漢,紛紛躬身行禮。
許格非只得含笑道聲辛苦。
進入門樓,即是一座五福大照壁。
繞過照壁,許格非的目光頓時一亮。
因為,照壁的後面,就像一座畸形怪石組成的天然大花園,而那些崇樓高閣,以及畫廊精舍,均建在天然褐石之間。
建築的範圍極廣,精舍樓閣之間,不但有畫廊飛橋相連,而且築有荷池小橋,栽著奇花異草。
花廳建築得尤為奇特,而是建在高大的六座天然褐石上,下為通道,上有飛橋,直通後面的樓閣,端的是美輪美奐,巧奪天工。
院中各處已有僕婦侍女活動,而遠遠的牆外似乎仍有不少房舍,這座褐石谷的範圍之闊,也就可想而知了。
老家人將許格非引進陳設莊肅富麗兼備的花廳內,立即肅手請上坐。
接著有僕婦立即為單姑婆在許格非的座側斜前方設了一個客座。
一俟侍女獻上茶,老家人這才恭謹地含笑問:「請問這位壯士和這位老嬤嬤……」
單姑婆急忙道,「噢,這位是綏北臨河許家莊的許少俠……」
老家人一聽,趕緊施禮恭聲道:「原來是許少俠。」
說罷,又轉望單姑婆,謙和地道:「請問這位老嬤嬤……」
單姑婆道:「我姓單,許少俠是我的少主人。」
老家人一聽.連連應了兩個是。
單姑婆繼續道:「現在就煩請老管家,請出貴谷的魏谷主來吧……」
老家人再度應了兩聲是後,才謙恭地道:「小的這就進去報告,兩位請稍待。」
許格非立即肅手說了聲請。
老家人繞過錦屏走後,單姑婆立即望著極欲講話的許格非暗遞了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開口。
許格非見立在花廳兩角的僕婦侍女們,俱都目不轉睛地望著瞧,也只好將憋在心裡的話不說了,轉首去看廳內的陳設。
他看到廳內的桌椅陳設,多為紫檀雕花,笨重而大,牆上懸的也多是蒼勁的書法和山水畫,斷定這份佈置很可能是出自以前魏老谷主的設計。
等了一會兒,依然未見魏小瑩出來。
但是,進去通報的老家人,也未見回復或先行傳話。
許格非原本有氣,這時更感不耐。
單姑婆雖然也覺得有些迷惑不解,但她卻一直微微搖頭,並以目光暗示許格非耐心等待。
因為,她根據魏小瑩耍的這一招,應該是個和解友善之局。
就在這時,一個十六七歲,看來十分機伶可愛的標緻侍女,悄悄地由屏後走向了花廳一角。
但是,當她走向廳角時,卻不時閃動著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含著神秘地微笑,看一眼許格非。
許格非由於心裡有氣,不自覺地沉聲問:「你們谷主呢?」
小侍女似乎根本沒想到許格非會開口問她。
這時見問,渾身一戰,脫口驚啊,赫然急忙止步,惶聲道:「在……在……在佛堂裡,馬上來了。」
許格非一聽在佛堂裡,不由驚異地去看單姑婆。
但是,單姑婆也正驚異地轉首望著他。
兩人都有一個直覺的想法魏小瑩何以吃齋念佛,每天待在佛堂裡。
就在這時,錦屏後人影一閃,那位前去報告的老家人已匆匆走了進來。
老家人一見許格非,急忙恭謹歉聲道:「十分抱歉,讓許少俠和單嬤嬤久等了。」
許格非不由沉聲問:「你們谷主呢?」
老家人趕緊恭聲道:「回稟許少俠,我這老夫人聽說是許少俠到了,特由佛堂親自前來接待……」
許格非一聽老夫人,驚得倏然由椅上站起來,不由急聲道:「老人家怎可親自前來接待後生晚輩?」
單姑婆雖然也由椅上站起來,但卻含笑正色道:「老夫人恐怕已經到了,阻止不及,也只好在此請安了。」
話聲甫落,錦屏後已有了腳步聲,且間有慈祥愉快而輕微的呵呵笑聲。
許格非知道魏老夫人到了,趕緊走到中央,面向錦屏恭謹立好。
單姑婆自然也急忙站在許格非的身後。
隨著腳步聲響,錦屏後傳出兩個灰衣中年僕婦,扶著一位面色紅潤,綻著慈祥的微笑的老夫人來。
魏老夫人年約七旬,穿著一襲黃緞僧袍,但頭上卻白髮如銀,看來只是念佛誦經,修心養性。
許格非一見,急忙深躬一揖,恭謹朗聲道:「綏北臨河許家莊,晚輩許格非叩見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滿面微笑,這時一聽,慌得急忙伸手道:「哎呀,快將少俠扶起來,快將少俠扶起來。」
但是,許格非業已跪了下去。
魏老夫人一見,只得慈祥地呵呵笑著道:「啊呀,真是不敢當,真是不敢當。」
許格非行禮完畢立起,單姑婆這才上前兩步,先行萬福,恭聲道:「許府下人單姑婆,參見魏夫人。」
說罷正待下跪,魏老夫人已慌得笑聲道:「你我年歲相若,應該同屬姊妹,千方不要行大禮,快些扶住,快些扶住。」
說話之間,一個攙扶魏老夫人的中年僕婦,早已將單姑婆扶住。
單姑婆早巳看出魏老夫人有意讓許格非行大禮,而且也事先早有叮囑,要適時將她單姑婆攔住。
是以,這時一見僕婦來扶,也就不再堅持,但卻含笑謙遜說「老夫人您太客氣了,我只是許府的人,今天特地陪我家少主人送劍來的。」
魏老夫人聽得一愣,但旋即笑著問;「送什麼劍?誰的劍?」
說話間,這才發現許格非手中提的霜飛劍。
許格非也急忙上前兩步,雙手將劍捧上,同時恭聲道:「就請老夫人代魏谷主收下吧。」
魏老夫人再度迷惑地望著劍道:「這不是小瑩的劍嗎?怎的在許少俠你的手裡……」
話未說完,方才先來的機伶侍女,已神色焦急地奔過來,同時急聲道:「回稟老夫人,這柄劍是少俠向咱們小姐借的。」
許格非聽得一皺眉,但沒有說什麼。
魏老夫人卻不解地一指許格非的佩劍,道:「許少俠不是有他自己的劍嗎?」
機伶侍女慌忙解釋道:「噢,許少俠的劍是破的,只能看,不能用。」
魏老夫人立即沉聲道:「胡說,破劍會那麼珍貴,還在鞘外加上劍套?」
機伶侍女哦了一聲,立即慌得支吾道:「就是嘛,罩上一個劍套不就看不見破了嗎?所以許少俠的劍只是掛著好看,掛著好看的。」
魏老夫人一聽,更加生氣地道:「越說越不像話,簡直胡扯,還不趕快把小姐的劍拿過去。」
機伶侍女緊張地恭聲應了個是,急忙奔至許格非的面前將劍接過去。
魏老夫人這才肅手含笑,慈祥地道:「少俠,請上坐。」
許格非趕緊躬身道:「老夫人的面前,哪有晚輩的座位。」
正待魏老夫人再說什麼,單姑婆已搶先道:「乾脆還是老夫人上坐,我們少主人在一側恭陪,這樣說話又省力氣,看起來也顯得老少親切。」
魏老夫人一聽,立即愉快地呵呵笑了。同時望著單姑婆,讚聲道:「好好,還是你老妹子設想得周到。」
說話間,已由兩個僕婦扶至上首大椅上坐下,兩個僕婦分立左右。
單姑婆也急忙地將才坐過的大椅,移至魏老夫人的椅前側。
許格非先向魏老夫人欠身行了禮,才在大椅上坐下來。
魏老夫人的慈祥目光,一直沒離子過許格非的身上,不停地打量。
這時一見許格非坐下,立即含笑問:「許少俠,你是什麼事借小瑩的劍呀?」
許格非見問,頓時不知如何回答。
但他確實相信,魏小瑩絕對沒有將真情告訴她的老母親。
但是,他也深信,魏老夫人也絕不是明知故問。
他認為,這可能是時間倉促,魏小瑩沒有來得及向魏老夫人解說。
當然,這可證實,魏小瑩沒料到自己聽了侍女小梅的傳話會真的前來。
也許是因為不敢向老母說真話,怕魏老夫人罵她,一個女孩兒家,不怕人家笑話。
就是外間貼了賞告,不知道他許格非怎麼個說法。
不管怎麼說,就是他許格非腹中這時有沖天的怒火,也不敢對這麼一位年高的老人家發。
因為,他臨河許家,究竟是俠風滿天下,著名的武世家。
心念電轉間,單姑婆早已欠身回答道:「我家少主人,因為要破一處歹人的鐵庫,素知貴谷傳家至寶霜飛劍,切金斷玉,削鐵如泥,特地向貴府小姐借來一用。」
魏老夫人一聽,立即恍然含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呀,看這孩子緊張兮兮地跑到佛堂裡,硬把我這老婆子推出來接見許少俠……」
許格非立即欠身問:「敢問老夫人,魏姑娘呢?」
魏老夫人慈祥地一笑道:「她方才說,有位……有位什麼姑娘前來找她,現在已到了門外,是……是……是什麼姑娘來著?」
說罷,轉首去看一側的中年僕婦,笑著道:「你看我這個老腦筋,是……是什麼姑娘來著?」
單姑婆啞然一笑,未待那個中年僕婦回答,已搶先笑著道:「是位丁姑娘。」
魏老夫人一聽,立即恍然道:「不錯,不錯,是位丁姑娘。」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噫,你們怎麼知道是位丁姑娘呀?」
單姑婆聽魏老夫人方才說已到了門外,立即欠身回答道:「是我們進來時在門口碰見的。」
魏老夫人不疑有他,立即噢了一聲笑了。
就在這時,錦屏後人影一閃,容光煥發,刻意打扮了一番的魏小瑩竟走了進來。
魏小瑩先微紅著嬌靨,忍笑看了許格非一眼,立即望著魏老夫人親切撒嬌般地喊了聲娘。
魏老夫人一見,立即埋怨道:「看你這孩子,怎麼不先招呼許少俠和單嬤嬤,怎麼先招呼起娘來了?」
魏小瑩被問得嬌靨更紅了,但她卻極自然地笑著道:「我們早見過了嘛!」 魏老夫人立即有些生氣地道:「你們以前同是在外頭,現在是在咱們家裡,在咱們家裡就是客。」
魏小瑩一聽,立即拉長了音韻,道:「是的,娘」
說罷,立即望著許格非自然隨和地招呼道:「許少莊主,單姑婆!」
許格非和單姑婆,只得也躬身招呼道:「魏姑娘!」
魏老夫人卻迷惑地望著魏小瑩,問:「你稱呼許少俠什麼?少莊主?」
單姑婆趕緊回答道:「我們少主人是許家莊的少主人,所以人們都稱呼他少莊主。」
魏老夫人會意地一笑,立即望著魏小瑩,關切地問:「那位丁姑娘呢?」
魏小瑩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噢,她現在在俯園閣上。」
說罷,突然又改變話題道:「娘,現在您老人家可以回佛堂休息了。」
魏老夫人聽得一愣,道:「怎麼,用不著娘啦?」
魏小瑩被說得嬌靨一紅,撒嬌道:「娘,女兒方才是出去接待丁姑娘,抽不出身子來招待許少俠,現在俯園閣已擺好酒菜,又沒給您老人家準備齋飯……」
魏老夫人一聽,立即呵呵地笑了,連連頷首起身,道:「好好,讓我看著你們在那裡喝酒吃肉就代你們喊罪過,好吧,扶我回佛堂去。」
說罷,又轉首望著許格非,親切地道:「許少俠,你們先用午餐,下午咱們再談。」
許格非一聽,只得躬身應了個是。
魏老夫人說罷,又望著魏小瑩,含笑叮囑道:「丫頭,吃了飯可別放許少俠走,娘還有許多話沒問他呢!」
魏小瑩趕緊笑著道:「是,娘,女兒知道。」
說罷,突然望著老家人,吩咐道:「魏福,你先請許少俠和單姑婆到俯園閣那邊坐,我去送我娘回佛堂。」
魏老夫人一聽,立即正色沉聲道:「娘不要你送,有張嫂李嫂扶著就可以了,廳上有客人,你怎麼可以離開呢!」
魏小瑩立即愉快地笑著道:「不礙的,娘,反正許少俠不是外人,丁姑娘方纔他們也見過。」
說話之間,不由分說,扶著魏夫人走向屏後。
魏老夫人似乎拗不過小女兒,只得向著許格非道聲少陪,逕向屏後走去。
許格非知道魏小瑩藉機放了丁倩文,但他仍向著魏老夫人,躬身相送,道:「晚輩恭送老夫人。」
魏老夫人再向許格非轉首笑一笑,才在魏小瑩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一旁的老家人魏福,立即肅手恭聲道:「少俠請。」
許格非見老魏福肅手指花廳右側門,知道是前去俯園閣見丁倩文,因而也肅手和聲道:
「你先請。」
老魏福趕緊恭聲道:「小的在前帶路。」
說罷,舉步在前引導。
許格非和單姑婆俱都急於見到丁倩文,是以,立即舉步跟在身後。
但是,兩人都有一個同一想法,丁倩文的處境是安然無恙的。
出了花廳側門,即是高建石上的回轉畫廊。
而且,有高有低,左彎右曲,因為,為了通向各處中間不斷,其中有不少處有飛橋銜接相連。
許格非雖然置身美輪美奐,巧奪天工的綺麗建築花樹之中,但他一心牽掛丁倩文,因而毫無心情觀覽眼前目不暇給的美麗園景。
轉來轉去,畫廊漸高,凌空飛橋,許多精舍獨院都在腳下。
漸漸升高,終於到達一座三層高的閣樓欄台上。
麗閣朝南,四周雕欄,雖然只有三層,但卻是園中的最高點。
探首向外一看,全園盡在眼底,遊目一覽無遺,這就是褐石谷中著名的俯園閣。
剛剛一登上欄台,立有兩個侍女急急迎過來。
老魏福立即道:「見過許少俠和單麼嬤!」
兩個侍女同時萬福施禮道:「小婢參見許少俠和單嬤嬤。」
許格非禮貌地一肅手,正待說什麼,前面閣門內,綠影一閃,丁倩文已聞聲奔了出來。
丁倩文一見許格非和單姑婆,立即驚喜興奮地道:「許少俠,單姑婆。」
說話之間,急步迎了過來,看她神情,如非有單姑婆和老魏福等人在場,她真會情不自禁地投進許格非的懷裡。
但是,一見丁倩文的許格非,卻也忍不住呼了聲丁姑娘,急步迎了過去。
許格非和單姑婆見丁倩文除了憔悴一些,並無異樣,自然安心不少。
一旁的老魏福,卻識趣地道:「少俠如無吩咐,小的先行告退。」
許格非急忙一定心神,趕緊肅手道:「老管家請。」
老魏福恭聲應是,轉身離去。
兩個侍女,竟也悄悄地跟在身後走了。
丁倩文一見,立即機警地將許格非和單姑婆引進閣內。
丁倩文一進閣門,立即迫不及待地壓低聲音焦急地道:「許少俠,魏小瑩已經……」
說至此處突然又住口不說了,目光本能地看了一眼單姑婆。
許格非知道單姑婆已死心塌地地跟定他了,即使秘密也可同聞,這時如再請她迴避,就是對她的不信任。
是以急忙正色道:「有話盡請說,單姑婆已不是外人了。」
丁倩文一聽,只得繼續焦急地道:「魏小瑩已經知道你偽裝老魔屠龍天王的事。」
許格非聽得心頭猛地一震,面色立變,久久說不出話來。
而且,他也不知道丁倩文要談的竟是這件絕大的機密,今後很可能因洩密而喪命的大事情。
但是,單姑婆卻鎮定地道:「這件事已不算是天大的秘密了……」
丁倩文驚得啊了聲問:「何以見得?」
單姑婆凝重地道:「長春仙姑就是因為這件事和堯恨天爭執吁被殺死。」
丁倩文聽得再度吃驚道:「什麼?長春仙姑已經被殺了?」
許格非不由迷惑地問:「難道魏小瑩沒有對你說?」
丁倩文搖頭道:「沒有哇!」
許格非再度問:「她沒有對你說長春仙姑的屍體是她在地道裡發現的?」
丁倩文再度搖頭道:「也沒有哇!」
許格非一聽,不由迷惑地轉首去看單姑婆。
單姑婆卻肅手一指中央檀桌,鎮定地道:「這件事先別慌,咱們先坐下來慢慢地談,說不定發現長春仙姑屍體的另有其人。」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不由兩手一擊,道:「對了,我怎麼一直沒有想通這一點呢?」
說此一頓,不由驚異地望著丁倩文和單姑婆,迷惑地問:「那麼這個發現長春仙姑屍體的人又是誰呢?」
單姑婆雖然久歷江湖,經驗豐富判斷事理也有其獨到之處,但要她說出發現長春仙姑屍體的那人是誰,她一時也不敢肯定地說出來。
丁倩文則遲疑地道:「如果確是魏姑娘,她不說出的原因,可能別有用心,要不,就是有所要挾和有什麼顧忌。」 」
單姑婆則望著許格非,提醒似地問:「少主人,您看,少時您要不要和那位魏姑娘單獨在一起談一談?」
丁倩文見單姑婆仍稱呼許格非少主人,不由急忙搶先警告道:「單姑婆,少時魏姑娘來時,你千萬別再稱呼許少俠少主人……」
單姑婆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為什麼?」
丁倩文焦急地解釋道:「魏小瑩一直認定許少俠就是武夷山莊的少主人……」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關切地問:「你怎麼對她說?」
丁倩文苦惱的道:「到了這般時候,只得實話實說了。」
單姑婆卻關切地問:「您說了實情,旨,她有何表示?」
丁倩文凝重地道:「魏姑娘當然不相信,因為她親眼看到許少俠換上屠龍天王的金絲大錦袍,而百清道人和玉面小霸王等,人又都惶懼的恭呼許少俠老莊主……』 」
單姑婆接口道:「這樣一來,她就更確信許少俠就是武夷山莊主了?」
丁倩文道:「不錯,最初她堅持這樣說。」
許格非焦急地問:「後來呢?」
丁倩文道:「後來我只得把我自己和你的身世、來歷,以及找堯恨天雪報父母之仇的事,全部對她說了一遍,她再根據當時的情況加以對照,總算相信了。」
單姑婆關切地問:「這麼說,她對許少俠扮演屠龍天王的原因也完全清楚了?」
丁倩文道:「東南武林豪傑原就知道武夷山莊可能與屠龍堡有關……」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鄭重地道:「好,這樣就好辦了。」
許格非和丁倩文聽得一愣,不由齊聲問:「什麼事好辦了?單姑婆!」
單姑婆見問,先起身走至閣門口向外看了一眼,這才回來壓低聲音道:「現在我根據魏小瑩的切身事宜。而想起了一件事,同時也想起了堯恨天可能逃往的一個地方。」
許格非聽得精神一振,不由急切地問:「什麼地方,快說。」
單姑婆繼續低聲道:「現在門外廊上雖然沒有人。但我們仍不宜在此談論這些事,除非魏小瑩在此問起她父親失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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