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格非覺得既然遇到了丁倩文,而且也知道堯庭葦走了,已經沒有再轉回悅來軒的必要。
是以,回頭一看,立即指著那片亂石小樹道:「我們到那邊商量一下挽救的辦法。」
說罷,轉身向前走去。
丁倩文一面跟進,一面抽噎著道:「堯姑娘那麼聰明,她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小妹看得出,她認為我必知詳情,夥同你一起騙她。」
許格非覺得這是必然的事,因而沒有說什麼。
但是,他想到了追失了堯恨天,不由懊惱地歎了口氣道:「唉,如果能把堯恨天捉住就好了!」
說話之間已走進亂石堆中,許格非撿了一方圓石,自行坐了下去。
丁倩文也一面坐在另一方青石上,一面關切地問:「你追堯恨天追得怎樣了?」
許格非不由十分懊惱地道:「那老賊事先早有安排,被他跑掉了。」
丁倩文不禁迷惑地問:「我見你和那人只差兩三丈距離,怎麼會追丟了呢?」 許格非僅搖了搖頭,顯得十分氣憤。
丁倩文卻提醒道:「你確定那人是堯恨天?」
許格非不由咬牙切齒地怒聲道:「老賊就是燒成灰我也不會認錯他。」
說此一頓,特地又懊惱地道:「我敢說,如果我把老賊殺了,一定會得到葦妹的諒解。」
丁倩文再度流淚道:「看她走時的情形,顯然對小妹也不諒解。」
許格非立即寬慰道:「你放心,她不會埋怨你,她的為人我很清楚。」
說此一頓,特又關切地問:「你把葦妹離開的情形說一說。」
丁倩文先拭了拭眼角的余淚,才黯然道:「早在你在台上談笑風生,對答如流的時候,堯姑娘已經開始神色凝重了。」
許格非立即關切地問:「可是在你上台送劍的時候?」
丁倩文黯然道:「早在那時以前堯姑娘已經發覺情形不對了,待等你很理智地對待那位魏姑娘時,她的雙目中已噙滿了淚水……」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不由焦急地道:「她該不會懷疑我……」
丁倩文立即正色道:「她當然不會去懷疑你對魏姑娘如何,但她已看出來你是連她也騙在一起了。」
許格非不由懊惱焦急地道:「你沒有對她解說我的用心嗎?」
丁倩文正色道:「我當時雖然看出她是為了這件事,但她沒有明確地表示出來之前,我怎好先說破呢?」
許格非深覺有理,立即關切地問:「後來呢?」
丁倩文繼續道:「後來直到你發現了堯恨天飛射追去,她才急忙縱上擂台察看。」
許格非繼續道:「我以為你們會馬上追來。」
丁倩文立即焦急地正色道:「小妹當時見堯姑娘站在擂台上望著山門發呆,立即催促她快些追來,而單姑婆也在旁催她。」
許格非噢了一聲,問:「單姑婆怎麼說?」
丁倩文道:「單姑婆也催堯姑娘快一塊追,因為堯恨天心黑手辣,十分狡黠,地理又熟悉,鬧不好你會吃虧。」
說此一頓,又神色黯然地道:「可是,堯姑娘卻說你能連她都騙信了,你一定不會吃虧。」
許格非不由懊惱地歎口氣道:「唉,你為什麼不把我當時的想法,對她解釋清楚呢?」
丁倩文立即委屈地道:「誰說我沒向她解釋?」
許格非立即問:「你是怎麼說的?」
丁倩文解釋道:「我當時說.你完全是為了逼真,因為,如果連她也騙過了,堯恨天才會看她的焦急神色而深信不疑,也才會伺機向你下手。」
許格非立即道:「是呀,就是這樣,她怎麼說!」
丁倩文黯然道:「堯姑娘什麼話也沒說,倒是單姑婆說了……」
許格非神色一驚,噢了一聲問:「單姑婆怎麼說?」
了倩文道:「單姑婆說,堯姑娘為了怕堯恨天前來暗算你,曾經放聲痛哭阻止堯恨天前來,並口口聲聲說你是偽裝的,還要堯恨天格外小心,千萬別來際雲關。」
許格非一聽,不由懊惱地一跺腳道:「唉,這真是弄巧反拙,千慮一失,由於這一著之差,反而給老賊處處小心,事先佈署的警惕和機智,唉,真是悔不當初。」
丁倩文卻黯然道:「我看得出,堯姑娘十分傷心,走時她的眼裡一直噙著淚水……」
許格非立即焦急地問:「她走時什麼話也沒留下?」
丁情文黯然搖頭道:一她走時只對我說了些謝謝我告訴她實情,並要我好好照顧你的話。」
許格非一聽,不由慚愧不安地低下了頭。
久久,他才恍然抬頭,關切地問:「你們離開時,可是碰見了司徒華?」
丁情文被問得一愣,道:「沒有哇!」
許格非繼續問:「你可曾發現她隱藏在你們附近?」
丁情文立即道:「當時小妹心情惶急,亂得要死,哪還有心情去察看附近的人和事物?」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地問:「怎麼,你又遇見了她?」
許格非憤憤地道:「不錯,她居然拿淬有劇毒的鐵砂殺我!」
丁倩文聽得神色一驚,卻有些不言地道:「她真的會拿那麼歹毒的暗器對付你?」
許格非一聽,這才想起丁倩文一直還不知道司徒華的心腸狠毒。
為人處世的基本條件是隱人之惡,揚人之善,但是,如果因此反而害了別人,那就是不智。許格作深深體會到這一點,是以對在西北山區的事不得不揭發出來,以便丁倩文再遇到司徒華時提高警惕。是以才肅容正色問:「丁姑娘,你可是一直到現在仍認為那次在西北九曲谷發生的事是一次意外?」
丁倩文立即頷首正色道:「是呀!」
許格非繼續問:「你可是一直沒想到司徒華是故意引你進入九曲谷而將你置於死地?」
丁倩文聽得嬌靨一變,道:「小妹從來沒想她會害我。」
許格非感慨的道:「那是因為你心地善良,從來沒有無故害人的原因。」
丁倩文依然有些不相信地道:「怎麼會呢?她那麼美麗大方……」
許格非立即哼了一聲道:「容貌的美好,並不足以代表她的心地也善良。」
丁倩文卻不以為然地道:「可是,既然她害我在前,何必又救我於後呢?」
許格非一聽,不由有些生氣地道:「你真的以為第二天清晨前去救你的是司徒華呀?」
丁倩文一愣問:「那又會是誰呢?」
許格非立即加重語氣道:「那是堯庭葦!」
丁倩文一聽,啊一聲,真的愣了。
於是,許格非就把那天在前鎮別院裝睡,聽到堯庭葦追問司徒華的談話,簡扼地說了一遍。
待到說完時,丁倩文見紅日已經西下,不由神色一驚道:「許少俠,我們得盡快趕回悅來軒去。」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丁倩文立時焦急地道:「單姑婆走時要我盡快來追你,然後回到悅來軒聽她的消息。」
許格非立即不解地問:「聽她什麼消息!」
丁倩文嗔聲道:「當然是聽堯姑娘的消息呀!」
許格非一聽,急忙頷首道:「好,那我們快去吧,說不定她們兩人早在客棧裡等我們呢!」
說罷,當先向前馳去。
丁倩文緊緊跟在身側,她當然希望一回到客棧便看到堯庭葦和單姑婆。
她丁倩文當然也清楚了許格非和堯庭葦的關係,但她卻不知道李雲姬女俠的遺囑上,嚴命許格非不得再娶偏室的事。
是以,她心裡雖然熱愛著許格非,但在各方面仍保持著一段距離。
她有時自稱小妹,但絕不主動地要求許格非改稱她倩文姐或倩文妹。而她丁倩文自己,不管在任何情形下,也絕不主動地喊許格非一聲許哥哥或許弟弟。
她非常清楚,這件事最好由堯庭葦來促成,那時,她和許格非與堯庭葦三人間的生活才會美滿……
心念未完,驀聞許格非焦急地道:「丁姑娘,你看單姑婆和葦姑娘,會不會因見我們久未回去而出來技我們呢?」
丁倩文急忙道:「當然有這個可能,不過,她們離開客棧時,一定會交代獨院中的侍女小梅……」
話未說完,兩人已到了街後的山坡上。
街上燈火輝煌,但較之中午時分的人少多了。
人少的原因可能有二,一是爭霸擂台不了了之了,一是各路英豪都在進餐中。
許格非居高臨下,視界廣闊,他第一個先注意的當然是他正在住宿的悅來軒客棧的那座小獨院。
一看之下,神情一喜,不由興奮地道:「丁姑娘,她們已在等我們了。」
丁倩文也正看著那座小獨院,由於正中小廳上亮著燈光,當然極有可能。
是以,也愉快地頷首笑著道:「不錯,她們可能已先來了。」
兩人匆匆縱下山坡,沿著後街小巷,極快地到達了悅來軒的後門,而後門也恰好虛掩著。
兩人本想越牆而過,這時只好推門進入了。
到達那座特別富麗的小獨院前,院門同樣地開著,兩人急步走進院內。
由於院內過份寂靜,許格非似感不妙,因而使得他心怦怦跳。
繞過影壁,小廳上除了原有的侍女小梅,還有另外一個夥計,兩人正在談心。
侍女小梅和店伙一見許格非和丁倩文匆匆走進來,趕緊起身迎向廳外。
許格非首先迫不及待地問:「單姑婆和堯姑娘可曾回來?」
本待招呼行禮的侍女小梅被問得一愣道:「沒有哇!」
丁倩文急切地問:「一直沒有回來過?」
小梅連忙搖頭道:「一直沒有回來過。」
說話之間,許格非和丁倩文已走進小廳內。
許格非立即望著店伙,問:「你可是……」
話剛開口,店伙已恭聲道:「小的是奉命來問一下,少俠和姑娘們今晚點些什麼菜……」
許格非以為有什麼消息報告,原來是前來請示點菜,立即一揮手道:「請隨意送一些來,越快越好。」
店伙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走了出去。
淨面水早已預備好,兩人匆匆淨了個臉,分別坐在左右椅上飲茶。
丁倩文見許格非愁眉不語,只得提議道:「我們要不要飯後去趟武夷山莊?」
許格非毫不遲地頷首道:「我正有這個意思。」
說此一頓又有些遲疑地問道:「你也要去?」
丁倩文正色頷首道:「是呀!」
許格非立即以暗示的語意道:「武夷山莊就等於堯恨天的西北……」
話未說完,丁倩文已會意地頷首道:「我知道,去時我們謹慎些就是了。」
兩人匆匆飯罷,略微交代了侍女小梅幾句,即由後店門走了出來。
一出後店門,立即縱上山坡,展開身法,直向武夷山莊前馳去。
前進中,只見綿延高縱的武夷山,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見武夷山莊在什麼位置。
但是許格非卻知道,武夷山莊前有一座大石橋,過了橋就到了。
兩人雖然默默地加速飛馳,但心裡所想的卻是單姑婆何以沒有送消息來的問題。
到達古道的轉彎處,一條支道盡頭,即是那座橫跨山溪的大石橋。
兩人一登上石橋,立即提高了警覺。
細看茂林中的武夷山莊內,一片死寂,昏暗漆黑,就像伏臥在山前待人而噬的巨獸,氣氛可怖。
丁倩文是第一次來,看了這情勢,覺得武夷山莊中非但氣氛神秘,而且更覺得恐怖怕人。
因而,她不自覺地靠近了許格非,有些緊張地悄聲問:「許少俠,你說單姑婆和堯姑娘她們真的住在這座莊院裡面?」
許格非已是來過兩次的人,對裡面的情形當然清楚,因而頷首道:「不會錯,你到裡面就知道了。」
丁倩文一聽,自然安心了不少。
通過大石橋,即是茂林中的筆直石道,直達那座漆黑的高大門樓前。
進入茂林,更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丁倩文雖是俠女,但她也有一般少女的依賴性。
假設是她一個人,她雖然具有不俗的劍術武功,她也不會自動前來。
如果在偶然的情形下,或萬不得已遇到了這種情形,她會機警地避開,或硬著頭皮前進,但是,她的心裡仍是疑懼的。
如今,有了比自己武功高膽子大的心上人在一起,她自然要唯他馬首是瞻,膽怯地跟在他的身右。
前進中,不知何時她已拉住了許格非的衣袖,同時,悄聲問:「喂,裡面為什麼一片漆黑呢?她們為什麼不點燈呢?」
許格非並不因為丁倩文拉住他的衣袖而笑她膽小,因為凡是肉身凡胎都對神鬼黑暗存有疑懼。
這時見問,立即輕輕拍一拍丁倩文的柔荑,寬慰地悄聲道:「裡面當然有燈光,只是她們盡量不讓燈光外露,加之院中多樹木,牆又高大,所以在此地不易發現光亮。」
丁倩文經過許格非的手慰摸,心裡寒氣立時驅散了不少。
說話之間,已到了茂林前緣,許格非索性拉著丁倩文的玉手,匆匆向東院繞去。
丁倩文這時似乎已沒有了疑懼,她被許格非溫暖有力的手拉著,除了週身沸騰的血脈,便是心坎裡甜甜的蜜意。
她一面跟著許格非前進,一面靜聽著高大院牆內的動靜。
但是,裡面一片死寂,毫無一絲生息,除了山風過處帶起的枝葉聲響,聽不見有任何聲音。
根據她自己的經驗和感受,這座廣大院落中,似乎沒有生物。
心念間,許格非已拉著她繞至院牆下。
許格非立即以朱唇湊近她的鬢角耳畔,悄聲道:「少時登上牆頭,先不要縱下,要等裡面有了回答或出來接引才可以下去。」
丁倩文一聽,本待問裡真的有人?
但是,她還是會意地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對了一個眼神,一長身形,飛身縱上了牆頭。
兩人立身牆頭,向內一看,正是一向單姑婆據守警戒的東跨院。
丁倩文是第一次來,只見東跨院內一片黑暗,每一處暗角花樹或怪石後,似乎都沒有什麼暗樁埋伏或警戒。
但是,曾經連續來過兩次的許格非卻心頭猛地一震,頓時愣了。
因為,他以前發現右暗樁埋伏的地方,這時一個人影也沒有了。
丁倩文一看許格非的神情,心知有異,不由關切地悄聲問:「怎麼樣了?」
許格非急忙一定神道:「情形有些不妙。」
丁倩文神色一驚,脫口輕啊,不由焦急地問:「我們還要不要進去?」
許格非略顯遲疑地道:「讓我先試一試。」
說罷,立即將雙手攏在嘴前,壓低聲音,低呼道:「單姑婆……單姑婆……」
連喊兩聲,非但沒有一絲動靜,竟有餘音由內回應回來。
許格非和丁倩文一聽,心中同時一驚,兩人彼此驚異地對望著,齊聲道:「沒人!」
許格非關切堯庭葦的安危,既然來了,好歹也得查個水落石出。
是以,先緊了緊斜背在背後的小包袱,接著解開了包在屠龍劍劍柄上的劍套的絲繩結口。
丁倩文一看,不由關切地悄聲問:「你可是要進去察看一下?」
許格非立即頷首悄聲道:「今天午前長春仙姑沒有前去主持爭霸打擂?我便預感到情形不妙……」
丁倩文立即焦急地道:「果真出了事情,那堯姑娘和單姑婆趕回來,在無備的情況下,豈不也遭了他們的毒手?」
許格非凝重地點點頭,焦急地道:「這正是我擔心之處。」
說罷。一揮手勢,當先縱進了牆內。
丁倩文深怕突然有人偷襲.也急忙縱了下去。
兩人先屏息靜立俄頃,見無異狀,立即向東跨院的角門前奔去。
到達角門前,門開著,跨院裡面同樣的一片昏黑,所能看到的房門,也都大開著。
一看這情形,許格非馬上肯定院中的人都走了。
因為,當他第二次偽裝屠龍天王前來時,凡是向內的房屋內,都有燈光。
於是,他雙掌蓄勁,謹慎提防,迅即走進角門內,並一個箭步到達了上房前門。
丁倩文緊隨身後,也縱到了廂房門口。
兩人同時察看房內,發現房內非但無人,而且箱櫃櫥篋都被打開了,粗舊衣物,零亂丟了一地。
一看這情形,許格非首先呼了口氣道:「所有的人都卷物逃了。」
丁倩文立即贊同地道:「不錯,如果來了大批高手尋仇,至少留有血漬和打鬥的痕跡。」
許格非立即道:「也許來人只殺了長春仙姑一人,不願多傷無辜,這要看了後宅情形,才可肯定。」
丁倩文深覺有理,立即催促道:「那我們快去看看吧!」
於是,兩人匆匆離開了東跨院,直奔長春仙姑居住的中院。
到達中院門前,原先設有的四個守門的女警衛當然也沒有了。
進入中門一看,客廳上也沒有燈光,所有房門大開,桌椅整齊,只是那些金銀器皿和豪華陳設不見了。
許格非和丁倩文登上客廳,再到右側的廳設客房一看,雜物滿地,箱櫃大開,和東跨院的情形完全一樣。
許格非看罷,立即頷首道:「不錯,看現場的情形,他們是有計劃地離開了。」
丁倩文較為心細,因而搖首道:「如果早有計劃,現場便不可能這麼紊亂,以小妹看來,雖然有計劃,仍是在發生了重大變故之後,臨時決定逃走的。」
許格非想到了昨夜偽裝屠龍大王前來的情形,因而不自覺地道:「那是當然。」
丁倩文繼續道:「果真是這樣,堯姑娘和單姑婆趕回來便沒有危險了。」
許格非立即問:「何以見得?」
丁倩文正色道:「堯姑娘和單姑婆回到此一看,全院大亂,根本沒有個人影,哪裡來得危險。」
許格非立即問:「那為何單姑婆沒有趕回悅來軒去?」
如此一問,丁倩文頓時無話可答了。
因為,如照常理論,堯庭葦和單姑婆趕回武夷山莊,看到這種情形,必然會急急趕回悅來軒報告這邊發生的情形。
如今,這邊情形零亂,人都跑光,而單姑婆和堯庭葦卻不知去向,這的確是令人費解的事。
許格非走至金漆雕花大椅前坐下,同時神情凝重地自語道:「讓我靜靜地想一想。」
說話之間,尚向著蹙眉沉思,神情迷惑地丁倩文揮了一個手勢。
丁倩文會意地點點頭,就在廳內仔細的察看,隨意地走一走,希望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來。
許格非坐在椅上,他首先想到的是長春仙姑。
他認為長春仙姑是由於懼怕屠龍天王殺害她而出此下策,一夜之間,捲了細軟,遠走高飛。
正因為逃命要緊,所以才對爭霸擂台的事不理不問,一切都推給了百清道人。
至於東南武林爭霸擂台,明天是否還繼續舉行下去,那要到明天才能知道。
但是,一直沒見長春仙姑前去的百清道人和玉面小霸王,難道下午也沒有派個人來暗中問一問?
假設曾經派人前來,際雲關上便不會那麼寧靜,很可能早在午後,此地便早巳圍滿了觀看的人。
由於至今莊院中,依然保持著零亂現場來看,百清道人雖然感到百思不解,卻不敢派人前來。
現在既然斷定長春仙姑是畏罪逃走,而且是通知了古老頭等人一起逃走的,那麼這些人究竟到哪裡去了呢?
據他許格非昨夜前來所看到的暗樁和警衛,至少男女數十人,難道這麼多人提著小包行囊離開武夷山莊,可以說得上浩浩蕩蕩,難道就沒有被人發現?
而且,根據現場的紊亂,顯然走得驚惶匆忙。
在這樣的情形下,除非宅中有通至院外僻靜之處的地道,要不這麼些人匆忙離開,絕不可能不被人發現。
一想到地道,許格非不自覺地急忙遊目察看穿廳內的四個角落。
剛剛察看了全廳一遍的丁倩文,正由客室急步奔出來。
丁倩文一看許格非的神情,立即關切地問:「你可是發現了什麼破綻?」
許格非立即頷首道:「不錯,我認為這座莊院裡,一定有通往外面的地道。」
丁倩文一聽,立即正色道:「那是當然,否則,這麼多人平日進出,生活什物,都從哪裡進來!」
許格非見丁倩文早巳想到了地道,因而起身道:「那讓我們找一找。」
丁倩文急忙道:「就是有地道也不會在此地,可能設在東西兩院或靠近院牆的地方。」
許格非見丁倩文說話時右手緊緊握著,因而心中一動,問:「你方才進屋裡去,可曾發現什麼?」
丁倩文立即一伸右掌,道:「喏,你看這個。」
許格非低頭一看,神情一呆,只見丁倩文的掌心中,竟是數粒珍珠、明玉,和兩三粒藍紅寶石,立即關切地問:「這是哪裡找到的?」
丁倩文一笑道:「在地上。」
許格非一聽,立即似有所悟地道:「那一定是翻箱倒櫃時遺落的。」
丁倩文忍笑道:「可是遺落了一地?」
許格非神色一驚道:「那一定是相互爭奪遺落的,又因時間不多而無法撿拾之故。」
丁倩文立即道:「你說的一點也不借,小妹也是這樣判斷的。」
許格非急忙似有所悟地道:「我們再看看去。」
說罷,當先走進客室內。
許格非一看室內的豪華傢俱,立即道:「這一定是長春仙姑的臥室。」
丁倩文立即驚異地問:「你怎的知道是她的臥室?」
許格非當然不便說出他偽裝屠龍天王前來時,曾看到長春仙姑穿著睡衣在客廳上走動。
是以,只得含糊地道:「我昨夜前來時,曾到後院察看,發現此處有燈光,而侍女僕婦和警衛,也多集中在附近。」
丁倩文立即不以為然地道:「可是,誰又敢爭奪長春仙姑的手飾珍珠呢?」
如此一問,許格非也無話可答了。
丁倩文低頭在散亂的衣物中,用腳一撥,立即發現一顆亮晶晶的雪白寶石,脫口道:
「喏,這兒又一粒。」
說罷,俯身檢了起來,並舉向許格非的眼前讓她察看。
但是,許格非卻目光呆滯,雙眉緊蹙,正在那兒苦思,同時自語道:「這就怪了,誰敢和長春仙姑爭奪她最心愛的東西呢?」
丁倩文一聽,立即沉聲道:「你怎的一直認為這些東西是長春仙姑的呢?你就沒想到長春仙姑來這間房子裡搶別人的手飾呢?」
許格非知道丁倩文不瞭解武夷山莊內的情形,所以才有如此想法。
正待向她解釋,前院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命令聲音,吩咐道:「大家分頭去找,看情形,顯然是那小子回來之後才逃走的。」
丁倩文神色一驚,首先悄聲道:「有人來了,我們快躲起來。」
說話之間,立即東張西望地找地方躲藏。
但是,許格非一聽那人的口氣,便知來了不少人,因而也知道躲起來不是辦法。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悄聲低喝道:「小心。」
低喝聲中,疾探右臂,戟指點向了丁倩文的黑憩穴。
聞聲一驚,尚未回頭的丁倩文,一聲嚶嚀,嬌軀一旋,立即向地毯上栽去。
許格非伸臂一攔,迅即將丁倩文托抱而起,急忙放在長春仙姑的大床上,順手放下了紗帳。
緊接著,匆匆解下背上的小包袱,取出金絲大錦袍穿上,罩上獨眼軟盔,並在左腿上套上那截長歎四五寸的鐵杵,退掉劍套,並將大床四周的錦幃放下來。
就在這換衣的一瞬間,中院門口外已有了人聲。
許格非掀簾縱了出來,由於他的錦袍和屠龍劍上的珠寶互映,整個穿廳立時照上一層淡淡光輝。
大廳和後院這時也傳來了彼此招呼聲。
想是由於什麼也沒發現,斷定院中已沒有了任何人,因而也開始了大聲交談。
許格非知道,這前後左右的四撥人,必以這座中院為集合點。
是以,急忙將上首的金漆大椅,搬至中央,端端正正地坐在大椅上。
就在他坐在大椅上的同時,院門外已有人大聲驚呼道:「啟稟寨主道長,這座院子裡有燈光!」
接著是一陣吃驚議論和雜亂的腳步聲。
許格非一聽寨主道長,心中一動,斷定人可能是鐵門寨的石寨主,至於道長,不知是否就是和長春仙姑狼狽為奸的百清道人。
根據那人的驚呼院中有燈光,顯然是看到客廳上的袍劍毫光。
就在心念方動之間,中院門外已飛身縱進來十數人之多,而當前的兩人,正是鐵門寨的石寨主和紫雲觀的百清道人。
石寨主和百清道人,以及另兩名中年人和十數名壯漢道人,一見客廳上端端正正地坐著一個頭罩軟盔,身穿錦絲軟袍,獨眼炯炯,腰懸寶劍的人,俱都脫口驚啊,同時剎住了身勢。
就在這時,左側廂房上突然有人大聲道:「回報掌門人,百清道長和石寨主都在這裡了。」
許格非一聽,知道由房面上進入的,必是點蒼派的新任掌門玉面小霸王。
果然,只見人影閃動,風聲颯然聲中,十數人影,紛紛由左右廂房上縱下來。
最後縱下房面的,正是兩個老人陪同著一身著銀緞紅花勁衣的玉面小霸王。
玉面小霸王雙腳落地,立即發現石寨主等人神情有異。
於是,心中一驚,急忙回頭,舉目向客廳上一看,脫口輕啊,也不由愣了。
許格非這才學著屠龍天王的沙啞聲音,怨毒地道:「你們這些後生晚輩,老少道人,居然膽敢侵犯老夫的宅第,擾亂老夫的清修,實在可惱可恨。」
百清道人自覺和長春仙姑有陰謀控制東南武林的詭計,是以,強自一振精神,稽首恭聲問:「敢問老前輩……」
話剛開口,許格非已怒喝道:「打斷長者面諭,就是犯上,按律應當賜死,老夫姑念你是初犯,饒你一死,但仍應掌嘴。」
說罷,立即望著石寨主,切齒怨毒地道:「你,那個大肚子的小伙子,由你代老夫打那個老道三個嘴巴子,以打斷尊長言論者戒。」
如此一說,俱都愣了。
因為,這位自稱老夫的蒙頭罩臉獨眼怪人,居然稱呼一向自稱老夫的石寨主為小伙子,看來,這位怪人的年齡豈不至少百歲以上了嗎?
但是,大吃一驚的百清道人,卻慌得急忙解釋道:「啟稟老莊主,晚輩是紫雲觀的百清呀!」
玉面小霸王等人見百清稱呼那位獨眼怪人老莊主,俱都神色一驚,紛紛抱拳躬身肅立。
許格非擔心丁倩文穴道制得太久,覺得這是嚇走百清等人的好機會。
是以,冷冷一笑,咬牙切齒恨聲道:「哼哼,百清,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和老夫的侍婢狼狽為奸,胡作非為,老夫正要前去紫雲觀取你項上的首級,沒想到,你倒自己送來了,嘿哼……」
話未說完,百清道人早已嚇得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惶聲道:「老莊主饒命,老莊主饒命這件事不怨小的呀,小的就是斗大的膽子也不敢胡作非為呀!」
許格非立即怨毒地問:「你是說一切都是賤婢長春仙姑的主謀?」
百清道人連連叩頭,惶聲道:「是是,小的一切都是由長春仙姑指揮,而她所說的,也都說是奉的老莊主您的面諭。」
許格非沙啞怨毒地嘿嘿一陣冷笑之後,才恨聲道:「這麼說,老夫將長春仙姑那賤婢處死並沒有冤枉她了。」
百清道人等人一聽長春仙姑已被處死,俱都渾身一戰,脫口一聲驚啊。
也就在百清等人驚啊的同時,一道橫飛人影,呼的一聲,逕由房面上翻翻滾滾的墜下地來。
緊接著,咚的一聲大響,一具道姑裝束的女屍體,著實跌在百清等人的面前地上。
百清道人等人一見,紛紛大驚失色,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同時惶聲高呼道:「老莊主饒命,老莊主饒命,小的們知罪了。」
驚得倏然站起的許格非,正待飛身縱出廳外,點足縱上房面,待看了百清道人等人的舉措,急忙又坐下了。
同時,他靈機一動,也怕中了來人的凋虎離山計,趁他登上穿廳房面同時,劫走了客室內的丁倩文。
他認為,即使丟下長春仙姑屍體的人是老賊堯恨天,他也不能離開客廳一步,何況丟屍之人,很可能是堯庭葦和單姑婆。
心念電轉,強捺心中的焦急與不安,冷冷一笑,既緩慢又怨毒地道:「只要你們確知悔過,從今天起,改過向善,相安無事,老夫也就上體天德,饒過你們不死……」
話未說完,百清等人早已叩首如搗蒜,紛紛惶聲感激地道:「謝謝老莊主恩典.謝謝老莊主不殺之恩。」
許格非恨不得百清等人馬上離去,是以,唔了一聲,沉聲道:「快快出莊去吧,今後任何人膽敢再來,可別怨老夫心狠手辣……」
話未說完,紛紛爬起的百清等人,早巳連連恭聲應是,急急後退,忙不迭地奪門逃命而去。
許格非不敢馬上離開坐椅,怕是百清等人中,有人慌慌張張地再奔回來。
但是,他卻屏息凝神靜聽著客室內的動靜。
由於裡面一直平安無事,他才將一顆心安定下來。
於是,他先仰面看了一眼頭上的雕樑朱椽,知道擲長春仙姑的那人早已離去,這才急忙起身,飛身縱進了客室內。
進入室內,立即鑽進錦幃內,匆匆取下軟盔,脫下錦袍,退掉腳上的鐵杵,迅即依序包進了小包內。拿起劍套套在屠龍劍上,這才向紗帳前走去。
幃帳內雖然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他方才取軟盔脫錦袍時,藉著袍劍的光輝,隔著銀紗帳,曾隱約看到丁倩文的身影躺在床。
許格非的確有些慶幸竊喜,沒想到,這麼順利,這麼快就把百清道人等人打發走了。
心念間,掀開紗帳一看,脫口驚啊,渾身一戰。
因為,他在紗帳外所看到的身影,竟是長長拉開的一條繡被。
許格非這一驚非同小可,本能地將秀被猛地一下掀開了。
繡被上掀,目光一亮,被下竟放著一柄金絲劍柄金絲穗的懸珠嵌玉劍。
許格非急忙將劍拿起,頓時愣了。
他愣愣地望著劍穗上的那顆明珠,徐徐旋轉,毫光射目,他看來有些熟悉,只是一時心情緊張,焦急地想它不起。
這時,他已斷定劫走丁倩文的人,就是這柄劍的主人。
根據對方的—動機,很顯然的事實,是要他許格非拿著這柄劍去救人。
當然對方是敵對的,如果是善意的友人,便不會劫走丁倩文了。
對方劫人留劍,那是因為時間倉促.無法寫字留言,但是,又不能不留一些東西而要他許格非知道,丁倩文是什麼人劫走的。
當然,這樣想盡心計,挖空心思的做法,自然是要他能夠找了去。
到了那時候,對方的人多勢眾,而且經過了一番佈署,再加上有丁倩文做人質,不怕他許格非不就範。
許格非心念至此,雖然恨透了來人的用意和居心,但仍想不起手中拿著的這柄劍是什麼人的。
首先他想到了長春仙姑,雖然他只見長春仙姑手拿著拂塵,並沒注意到她曾攜帶兵刃,但根據她以道姑的身份掩護活動,似、乎不該用這麼豪華富麗的佩劍。
一想到長春仙姑,立時想起了丟在院中的那具屍體。
這時,他才恍然大悟,武夷山莊的人全部席捲逃光了,完全是因為長春仙姑被殺之故。
但是,長春仙姑是被誰殺的呢?
繼而一想,莫非就是方才將屍體擲下院中的那人?那麼,擲下長春仙姑屍體的那人又是誰呢?
心念至此,悚然一驚,心中同時十分懊悔。
因為,假設他方才即時縱上房面,斷定那人絕難逃過他的追擊。
可是,他卻偏偏為了丁倩文的安危,錯過了捉住那人的機會。
於是,心中一動,他認為在長春仙姑的屍體上,也許可以發現一些線索來。
心念已定,轉身揮臂,掀開錦幃,提著那人留下的劍就向室門走去。
前進中,他本能地看了一眼前後廣窗,心裡在想,對方潛入推窗,他為何竟然沒有發覺呢?
心念間,心中一驚,急忙向前窗奔去。
奔至窗前一看,窗閂依然拴著。
於是,轉身再奔至後窗前一看,同樣的窗閂未動。
抬頭看看天花板,天花板上也無破壞的孔洞,而且,即使天花板有孔洞,也難背著一個人逃走。
這時,他立時想到了地道。
因為,他和丁倩文也曾想到了武夷山莊中,必有通至莊外的地道。
他仔細打量房內的形勢,地道口一定設在長春仙姑的睡床下。
心念間,早已轉身奔進了錦幃紗帳內,猛地一抬牙床,呼的一聲掀起來。
由於用力過猛,轟的一聲翻了過去,緊接著,整個紗帳錦幃被砸落下來。
許格非心中一驚,就趁前面尚未落地之前,掀開幃簾,飛身縱了出來。
回頭一看,目光一亮,心頭猛地一震,頓時呆了。
因為,就在錦幃後面的山牆上,現出了一道小門,而小門正開著。
許格非一看,頓時恍然大悟,來人就是由這道小門將丁倩文劫走的。
他再不遲疑,飛身縱進了小門內,由於來人留下的寶劍上有一顆比龍眼還大的明珠,是以裡面的情形尚能看得清楚。
小門內也是一間密室,而且有兩個小門。
正前方的門掩著,右方的門開著,而且垂著一方黃絨布簾。
許格非直覺地走至右方小門一看,用手一掀,這才發覺門簾同樣的是擋在門前的大錦幃。
於是,貼著錦幃走出去,竟是另一個個物零亂的房間。
為了找出線索,許格非掀開室簾走向外間。
走至外間一看,目光立時一亮,他看到了丟在院中地上的長春仙姑。
這時許格非已經完全清楚了,來人是由另一道小門將丁倩文劫走的。
但是,既然看到了長春仙姑的屍體,當然要查看一下她是怎麼死的。
是以,飛身縱至院中,先機警地遊目察看一眼院中四周,立即向著長春仙姑的屍體前走去。
他發現長春仙姑的屍體完好,僅後腦上有烏黑凝固的血漬。
根據血漬看,許格非斷定長春仙姑至少已死了六個時辰以上。
傷勢既在後腦,很可能是遭人暗算,否則,根據長春仙姑的武功,除非對方武功絕高,不可能被人敲中了後枕穴。
那麼這個暗算長春仙姑的人又是誰呢?
當然不太可能是那位丟擲屍體的人。
不過,如果能知道那位丟屍人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長春仙姑,當然也有助於猜出下毒手的那人是誰。
許格非深信,下毒手的那人,必是與長春仙姑較為親近,而又不疑對方會向她下毒手的人。
他知道,單姑婆一直和堯庭葦在一起。
而那位古老頭,應是長春仙姑的心腹,也不可能向長春仙姑下手。
那麼,最親近,而又不被防範的人是誰呢?
許格非在最親近三字上一想,目光一亮,脫口失聲道:「是他,一定是他,堯恨天!」
說至堯恨天時,咬牙切齒,目露寒芒,繼續自語恨聲道:「只有這個心狠手辣的狗賊,才會下得了這樣的毒手。」
至於堯恨天為什麼要暗殺長春仙姑,他已懶得去想它了。
當然,長春仙姑的後腦傷勢,就是堯恨天用他的鐵骨大折扇敲碎的。
至於堯恨天暗殺長春仙姑的原因和動機,只有等到將來捉住老賊堯恨天的時候再詰問他了。
許格非想罷,有些落寞地看了看手中的金穗明珠寶劍,他知道,無論來人是從哪一條地道逃走,他都無法追上那人了。
但是,他深信來人不會殺害丁倩文,因為,對方如果有意傷害丁倩文,僅需加一指點在丁倩文的死穴上就可以了。
其次,他也斷定來人不會侮辱丁倩文,假設對方只是貪圖女色,便不會把這麼一把精美而豪華的寶劍留下來,作為尋找的線索了。
至於丁倩文的穴道,他用的是普通手法,凡是有一些造詣的武林高手,都可以解得開。
現在,唯一急切的問題是如何察出這柄寶劍的主人是誰。
但是,他在此時此地去問誰呢?
許格非一蹙眉,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有了,悅來軒酒樓客棧的劉掌櫃。不錯,他開設酒樓,閱人天數,前去問他,一定會問出一些眉目來。」
把話說完,倏然轉身,足尖一點,飛身縱上房面,展開輕功,直向莊外馳去。
現在.許格非又開始擔心,劉掌櫃是否已知道長春仙姑已死,單姑婆也逃得不知去向了?
假設劉掌櫃已獲得了消息,也許他也早巳逃命去了。
許格非心情忐忑不安,加速飛馳,到達際雲關的外街口,依然沿著街後山坡前往悅來軒客棧。
前進中,不時探首看一眼街下情形,更特別注意他正住宿的那座豪華小獨院。
漸漸他已看清了,附近一片漆黑,只有他住的那座獨院還有燈光。
仰首看看夜空,心想,現在已是三更天了,為何侍女小梅還沒有熄燈呢?
繼而一想,心頭猛地一震,該不會是劉掌櫃聞聲逃走,小梅也跟著離去,因而小樓上的燈一直沒有人吹?
心念至此,更感焦急,不自覺地加速了身法。
到達店後門,門竟然開著,心中更加慌急。
但是,急急奔至獨院門前,院門竟意外地關著。
許格非認為門既然在裡面閂上,裡面當然可能有人,立即在門上叩了兩下。
由於裡面沒有動靜,他立即回頭打量了一眼全店情形。
他根據店內的整潔和那種感覺上的寧靜氣氛。悅來軒客棧似乎沒有發現變故。
果然,就在他心念方動的同時,裡面已響起侍女小梅的迷惑聲音問:「你是誰呀?」
許格非心中一喜,立即愉快地道:「小梅,是我。」
裡面的小梅一聽,不由興奮地大聲道:「是許少俠和丁姑娘回來了。」
說話之間,隨著腳步聲響。門閂也有了響聲。
呀的一聲門開了,滿面驚喜的侍女小梅,一看許格非的神色,再看了一眼院門外,立即瞪大了兩眼,驚異地問:「丁姑娘呢?」
許格非覺得沒有向小梅解釋的必要,只得踏進門內含糊地道:「丁姑娘待一會兒回來。」
小梅會意而迷惑地哦了一聲,又匆匆將門關上閂好。
但是,繞過影壁的許格非,卻脫口輕啊,頓時呆了。
因為,小廳階前,正站著老淚簌簌,神情悲痛的單姑婆。
許格非急忙一定心神,脫口急呼道:「單姑婆。」
急呼聲中,飛步奔了過去。
但是,單姑婆卻左手掩在面上,傷心地失聲痛哭了。
許格非趕緊扶住她,寬慰地道:「單姑婆,快不要哭,快別難過。」
單姑婆則哭聲道:「許少俠,我已是個無家可歸的老婆子了。」
許格非急忙頷首道:「我知道,我知道,咱們到廳上去說。」
說罷,扶著單姑婆向小廳上走去。
他回頭一看,發現侍女小梅立在影壁處驚異地發呆,知道單姑婆並沒有將武夷山莊的變故告訴她。
由於小梅並不是武夷山莊的人,有些事當然不便讓她知道,是以,吩咐道:「小梅,你去到前店找一些吃的東西來,我和單姑婆都餓了。」
小梅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走出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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