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飄香劍 正文 第十五章 兩廂情願
    前面提到,當曲玉楓看到從對面林中,魚貫走出來的四人時,俊面頓露驚喜之容,雙唇—動正要出聲招呼。

    孰料少女的動作比他還快,不等他喚聲出口,已伸手按住下他的唇,又趁曲玉楓不妨之下,點了他的「玄機」穴。

    曲玉楓穴道受制,神智雖然清楚只是週身綿軟無力,連出聲語都不可能,不由心裡越發氣惱。

    對少女所說的話,一句也沒聽進去,只見他俊目怒睜,兩股灸人的火焰從中暴射而出。

    少女見狀,機伶伶—連打了幾個寒顫,黯笑一聲輕輕長歎,伸手將虯結在一起的枝葉,撥開一條空隙,剛好對準曲玉楓的目光,其用意是便於曲玉楓,望下去一目瞭然,視線不致受阻。

    少女對待曲玉楓,真可謂情深誼厚,連這細微的事情都替他設想的周周到到。

    可歎,曲玉楓由於心存氣憤,對她這份深情,絲毫未能領受,目光急急的穿過隙空,向樹下張望過去。

    而他裡的一團疑念,卻越來越大,不由暗暗想道:「柳伯伯,萬老俠,龍哥哥,張姑娘,他們怎麼全合在—起突然間來到此地?莫非是為了著找我而來的……」

    原來從對面村中,魚貫現身的四人出人意料竟然是談笑書生柳四,瞽目神醫萬松濤,龍寒秋,張玫瑛等四人。

    在此情此景之下,四人同時現身,試想曲玉楓心裡焉能不感到驚奇萬分,而急於與幾人晤面,所以,在這種情形下他對少女的反感就更加深。

    就在六名勁裝少女,現身之時,柳四等四人已頓身不前佇足望去,柳四與瞽目神醫的臉上,並展露出無限驚容。

    這時,那對身材矮瘦的老太婆,亦緩步踱出石後,只見她細步慢行低眉垂眸,對當前的一切都視若無睹。

    她離著談笑書生等幾人,約有數丈左右時,才顫顫巍巍的停步不前,雙目輕啟一線,向四人瞬視—眼。

    最後目光落在談笑書生身上,有氣無力的低聲說道;「尊駕敢其是大名卓著威鎮武林的談笑書生柳四柳大俠嗎?」

    她的語聲雖是那麼低細,但入耳卻令人感到冷凌冰寒,好像她這短短的—句話,是用玄冰雕鑄而成。

    談笑書生在老太婆現身之際,臉上的神情立即為之一變,很快的又恢復原狀,仰首哈!哈!朗笑道:「豈敢,豈敢,柳某蒙武林同道愛戴實浪得虛名,愧不敢當……

    恕柳某眼拙,請教尊駕,高名大姓,敢望賜告……」

    老太婆突然輕閉雙目,低聲冷冷答道:「久絕塵寰,寄身山野,早巳忘其姓氏,柳大俠如高興的話,就叫我一聲紅彩婆子好啦!」

    讀笑書生與瞽目神醫兩人,行走江湖多年,以兩人的見聞廣博,只要在武林中稍具威名之士,都能簡單直接的一眼識出。

    而此時兩人對跟前這位其貌不揚,卻又使人凜然懼生的老太婆,是那麼陌生而諱莫如深。

    不過,他們兩個卻有—個共同的想法,認為跟前這位身軀矮瘦的老太婆,絕非平庸無能之輩。

    就在讀笑書生與瞽目神醫,凝神微思之際,老太婆又將雙目輕啟一線,—覷幾人,接著又低聲冷冷的問道:「柳大俠,老婆子冒昧請問,尊駕遠來回疆有何貴幹?」

    談笑書生柳四一聽,神色微微一怔,瞬即朗笑道:「柳某閒靈野鶴之身,處處無家處處家,久慕大漠風光,此次專為暢遊回疆名山勝跡而來……」

    「柳大俠今日駕臨此山,是偶游至此呢?還是有所為而來?」

    「兩者兼是……」

    老太婆聞言冷「哼!」一聲,又冷冷的說道:「此話怎講?」

    驀地!

    談笑書生又郎笑一聲,道:「說我偶游至此亦可,說是專程來此有所圖謀亦可。」

    在他語聲剛落時,老太婆雙目突啟,兩股逼體生寒的目光,就像兩支寒刃,目注在談笑書生的臉上。

    談笑書生見狀,心裡一震,暗道:「好悅利的目光,其內功修為之高已達登峰之境,可是她是那一個呢?從未聽人說過……」

    老太婆向談笑書生視有頃,復將雙目輕輕閉攏,又冷冷的問道:「不知柳大俠專程來處的目的何在?」

    談笑書生柳四在目睹六名少女與老太婆現身之際,他已看出今日之事,實非易與。

    所以在應付之間,模稜兩可,欲使對方猜不透自己。

    此行的真正用意,同時想從談話中,認出對方的來歷。

    沒想到這個身材矮瘦的老大婆,也真夠利害,一句二句的逼問下去,不但使談笑書生,無法認出她的來歷,甚而,逼他非說出真正的來意可。

    談笑書生神情凝重,雙目微皺,暗暗尋思道:「看情形她們亦定是為著『血線玉龍』而來,此事與萬大俠生死有關,必須要慎重處理……」

    思忖中又笑著說道:「柳某來此的目的,恐與尊駕不謀而合。」

    「這麼說來柳大俠,也是為著『血線玉龍』而來。」

    談笑書生一斂笑容,將頭輕輕一點。

    老大婆見狀,輕道一聲:「好!」

    「好!」字出口,也不徵求柳四的同意,突將右手竹杖,迎空輕輕—料,杖尖頓時幻化出千萬朵杖花,首尾相綴成一圈,足足有數尺方圓。

    談笑書生一見,神情又為之一變。

    老大婆將竹杖輕輕一抖之後,即慢慢的收子回來,接著低聲說道:「柳大俠,我這式淺俗的『枝結千蕊』杖法尊駕若能在我老婆子十數聲中,說出破解之法,我就掉首一走,『血線玉龍』任憑閣下處置。」

    說罷,雙目突又大啟,兩股懾人的目光,—瞬不瞬盯住談笑書生柳四的臉上,嘴角閃現一條冷凌的笑意。

    談笑書生在這剎那之間,臉上的神情,變的陰晴不定而其內心,則是感到無比的震驚。

    原因是他只感,老太婆所施展的那式「枝結千蕊」杖法詭異絕倫,變化莫測,令其泛生無懈可擊之感。

    依他數十年來的不斷修為,及見聞之廣博,一時之間,竟無法認出此式杖法的來歷屬於何門何派,他那就更無法,幾招式中,判斷出老太婆的出身來歷,及那式「枝結千蕊」的破解之法。

    再說,依他在武林中的威望及身份,根本無法拒絕,老太婆所提之看來極為合理的要求。

    是以,在這種情形下,他心裡既驚恐而慚愧,並有一種難以言宣的痛苦,不由蹙眉暗思道:「我若是在老婦十聲中未能思出破解之法,自己一生名譽毀之一旦事小,如何對得住萬大俠……」

    他忖思至此機伶憐打了個寒顫,已不再深思下去。

    老太婆又向他注視一眼,接著雙唇啟動,遂數出—聲尖銳而低細臨空繚繞不散的「一」字來。

    談笑書生只感老婦這低細的「一」數之聲,好像是一枝無形的利箭,直刺心房,令他不寒而顫。

    心情的惶急及痛苦,已使我們這位胸羅萬有,功力高深莫測的一代奇俠,額際微微見汗!

    老太婆對他的神情視若無睹,在「一」聲甫落,稍頓之後,遂又輕啟雙唇,繼續數下去。

    「二……」稍頓「三」字又脫口含出,「四………」「五……」「六……」「七……」

    談笑書生額際的汗水,已變成一顆顆的沿著頰腮簌簌而下臉上的神情,較前更加難看。

    這時,老太婆已看出談笑書生,無能破解自己那式杖法遂將雙目輕啟一線,瞄了他一眼,故示大方,而又語含譏諷的說道:「適才柳大俠,也許是疏神未能看清我那式粗淺的杖法,現在我重施一遍,依柳大俠的過人功力,才智,而定一言而中擇懈而襲。

    說罷,也不管談笑書生反應如何?又輕抖竹杖將那式「枝結千蕊」杖法練了一遍,收仗閉目繼低數聲,道:「八……」圍立正談笑書生身後的,瞽目神醫,龍寒秋,張玫瑛等三人,看到談笑書生那忖惶急的神情,心裡不各自暗暗著急。

    這時,龍寒秋突然低聲而微含怒意,似自語又似對身旁的張玫瑛低聲說道:「這老人婆真可恨,始終是一廂情願旁也不管人家是否同意,就只管自說自願,自練自數。而柳爺爺也真老實,要是楓……」

    說至此處,又勾起他滿腹相思之情,不禁發出一聲幽怨的輕歎!

    停了一下,才又繼續低聲說道:「可惜楓弟弟不在場,要是他也來的話,該多麼好。我想他一定有辦法,應付這可惡的老虔婆……」

    自語聲中,曲玉楓那付憨厚英俊的臉龐又浮現在他的眼前,幌來幌去,一時之間使他陷入了深思中……。

    驀地!

    他被一聲尖銳而低細「九」數之聲,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只感這股聲朗,好像是一種有形這客氣,深深的嵌在心田上驅之不去,歷久不絕,他心裡不由暗吃一驚,暗忖道:

    「想不到這老惡嫗內功修為,已達束音成鋼之鏡!今日之事,能否順利得手還在兩者之間?」

    談笑書生,瞽目神醫,張玫瑛等三人的想法,與其不謀而合,四人八道目光,不約而同的向對面的老太婆望去。

    這時,那個老太婆,正亦舉目向四人望來,見狀,嘴角及其自然的掛上一條蔑視而倨傲的笑意,雙唇一動正欲接數下去。

    談笑書生不等老大婆數聲出口,倏地仰首發出一串充滿了愧、憤、慘然的長笑,道:

    「當代奇學,曠古絕今,我柳四今日是開了眼界,三年之內,我柳四若蒙天憐不死的話,定重臨此地再來領教駕遵這招曠古絕學。」

    他這番話,無疑是自認輸,訂下後會之約。

    老太嬖輕「哼!」一聲,道:

    「寒舍就在此山之後,只要你柳大俠,有這份興致,我老婆子隨時恭候大俠光臨……」

    語氣生硬冰冷,好像根本就不將柳四放在眼下!

    談笑書生柳四,將頭輕點,忍著滿腔愧郝悲憤之情,慢慢轉過身形,望著瞽目神醫苦笑一聲,道:

    「大俠,老朽無能連累你……」

    瞽目神醫不等他把話說完,即笑著插嘴說道:

    「柳老前輩,語謂富貴在天,生死由命,您何必如此耿耿於懷,話說回來,倒是我拖累了您老前輩,看來這是天意非人力所為,也是我命中注定,該落此下場,豈能怨天尤人。

    龍寒秋突然上前—步,揚聲對談笑書生說道:

    「柳爺爺,你何必認真呢?想這血線玉龍乃是無主之物,人人有權捕捉,我們何必與她以輸贏來決定血線玉龍誰屬!

    何況她所出的題目,完全是—廂情願,根本就沒徵得柳爺爺的同意,要是這樣的話,我也出個題目,讓她來猜我姓什麼?叫什麼?哪年?哪月?哪日生的……,』他這一大片話,像連珠炮似的—氣呵成,乍聽好像有點道理,仔細一想,則發覺他這番話全是小孩口吻強詞奪理。

    要知談笑書生柳四,在當今武林中,輩份極尊是有數的高人之一。

    依他在武林中的聲譽地位而論,老太婆所提的要求,對他來說,確是十分合理,在此情形下,他只有伏首認輸。

    所以,當龍寒秋語聲剛落,隨即用手輕撫其肩,黯然低語道:

    「秋兒,這怪只怪柳爺爺我學藝不精,與人無關,我們走吧。」

    說罷,扭身衝著老大婆將手一拱道:

    「尊駕青山不改,後會有期。」

    語聲中與瞽目神醫,龍寒秋,張玫瑛等順著來路而去。

    一直被少女緊抱在懷裡的曲玉楓,將適才發生的一切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望著談笑書生等人漸去漸遠的身形,心裡那種急憤,非言語所能形容,可是他乾著急,而沒有辦法。

    此時,將一切罪過都歸集在少女身上,將她恨到了極點。現在他若能動彈的話,準會反手給她—掌。

    他於急怒之餘,不由強提—口真氣,運力周行全身,他這動作,完全是出自本能,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孰知,他運氣一試之下,竟使他驚喜若狂,他只感氣機如被—股無形潛力在推動,一反原先那種凝滯不暢之勢,週身的真力,亦隨勢逐漸恢復過來,他知道被少女封閉的穴道已被自已無意中解開。

    在真力未完全恢復之前,他未敢冒然而動,怕的是少女再趁機對他下手。

    所以,他一面暗中調氣運息,一面玄式以待。

    直到真力完全恢復的剎那間,身形猛然暴長而起.足尖一點迎面的一根樹枝,借勢斜身。

    右手併攏如戟,疾奔少女胸前「乳根」穴點下。

    少女驟不及防,見狀驚呼—聲,對曲玉楓當胸點來的一指,不閃不避,反而急促哽咽道;「弟弟你不能下去……」

    曲玉楓本是挾怒而來,見狀心裡一軟,及時將右臂撤回只冷「哼!」一聲,飛落地面。

    少女望著曲玉楓的背影,心如椎刺急惶不安之情,盡溢言表,兩股熱淚由上奪眶而出,雙手掩面泣不成聲。

    曲玉楓對少女已起了很大的誤會,認為她—再攔阻自己的行動,不純碎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而是別具用心。

    所以他對少女的飲泣勸阻之聲,置若罔聞,身形藉著收臂之勢。

    已暗提一口真氣,冉冉降落地面。

    少女的飲泣聲,已驚動了那位身材矮瘦的老太婆,她的臉上立時閃過一絲驚詫之容,接著循聲望去。

    一眼就看出曲玉楓,正冉冉的向地面降落。

    她見狀心裡頓時驚怒交加,目閃寒光,暗道:

    「以自己的內力修為,百丈之內可聞落葉,而這個少年何時來的?自己都不曉,此人定非平庸之輩!」

    思忖中雙眉微揚,已動殺機,身形輕幌疾撲過去!

    就在曲玉楓雙足剛剛落地之時,她已幌身欺至,竹杖平舉前伸,指在曲玉楓胸前的「玄機」穴上!

    曲玉楓毫無與人過手的經驗,見狀對老太婆那過人的輕功感到無限驚奇。

    此時,對她的舉動亦感到不滿,暗道:

    「我既不閃也不躲,看你敢把我怎麼樣?」

    身形屹立如鑄,一動不動,嘴含冷笑,雙目之內神光暴射,覷視著老太婆。

    老太婆被曲玉楓這威武不屈,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態所震懾,心裡凜然生寒,不由暗暗想道:

    「此子英畢內斂,內功修為已達爐火純青之境,不可輕視!」她臉上的驚凜之容,一閃而逝,神態依如先前,冷冷的問道:

    「小友,從何處而來?」

    在她現身之前,曲玉楓已對她生出惡感,再加上他在少女那兒,已悶了一肚子無處發洩的怨氣,逐仿照老太婆的語氣冷冷的答道:「從來處而麗來。」

    他回答的語聲,比老太婆更冷更硬,老太婆雙目突啟兩股懾人的神光,盯視在曲玉楓的臉上,而她頭的上皚皚白髮無風自動。

    顯然,曲玉楓的冷蔑神態,已勾起她的怒火,她心裡好像有所顧慮,盛怒之情倏現即逝,又恢復原先的神態。

    閉目沉吟了一下,繼續冷冷的問道:

    「尊師何人。」

    曲玉楓雙眼一翻蹬,道:「家師歸隱已久,說出來你也未必曉得,那就不如不說。」

    老太婆一連發出幾聲冷「哼……哼……」道:「何人遣你來此?」

    曲玉楓答非所問道:

    「你又是受何人遣派來此的呢?」至此,老太婆那滿腔怒意,再也按振不住,冷哼一聲:「住嘴!……」

    —語出口,她那件血紅長袍竟無風自動,滿頭的白髮亦根根倒豎,目光盯向曲玉楓有頃,才繼續說道:「小狗,你還是趁著我老人家,未動真怒之前,趕快滾吧!是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曲玉楓一聽,也是怒火沖天,揚聲喝道:「住嘴!」

    稍頓,亦才繼續說道:

    「你是什麼東西?這天山並非你一人所有,我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你憑什麼趕我走。

    我看要走的應當是你,不然這泥沼就是你葬身之所!」

    他語聲剛落,老大婆厲吼一聲,道:

    「小狗,你是自己找死。」

    語聲中力透杖身,輕輕—抖,「嘶……」之聲沿杖而出直奔曲玉楓「玄機」穴,猛力點下。

    曲玉楓雖無江湖經驗,但是他已看出老太婆的利害,若讓她一杖點實,自己非身受重傷不可!

    所以,就在老太婆推杖疾點之時,他亦暗中運足了十成真力貫注右臂,一把就將竹杖的最尖端給握住,並猛力向外一送。

    在他的想像中,這猛力一送之勢,縱然不能將老太婆連同竹杖,推至數丈以外,至少也可推離胸前!

    然而,事實卻大出其意料之外,那根竹杖,就像是生了根一般,僅僅阻其不再前移,卻未能使身向後移出絲毫。

    這一來他心裡,就不由大吃一驚,此時他除了運力推拒之外,可說是再無他法,閃開均不可能。

    因為,竹杖的尖端距他胸前玄機穴,僅有半寸左右,無論他的身形多快,也難以及時將全身撤開。

    勢成騎虎,欲罷不能!

    未幾,他的額際已是汗水滾滾,其內心裡的惶恐之情,盡行形諸於外。

    而老太婆的內心裡的震驚之情,並不下於曲玉楓。

    她萬也沒有想到,曲玉楓功力之高,竟不稍遜於她。

    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恐之情,頓時凜襲心胸!

    不過,她心裡還存著一線希冀之光,認為曲玉楓功力再高,到底年紀太輕,在內力修為方面,絕沒有自己來的深厚時間一久,定會真力不繼!

    這—線希望使她那緊張,惶恐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排除雜念,鎮定心情,沉著應付,真力源源而出,沿杖進逼過去!

    曲玉楓求勝心切,暗中已將真力加到了十成,恨不得一舉就將老太婆連同竹杖,一齊推至數丈以外。

    然而,事與願違,只感身前—二尺左右處,好像豎立著—堵無形氣牆,真力受阻無法逾越。

    兩人像這樣對恃互立,運力相逼,約是半頓飯的光景,曲玉楓已是漸感不耐,不由心浮燥,神智紊然,真力亦自然而然的呈現出不繼之狀。

    同時,也沒有先前那麼剛猛充沛!

    老太婆見狀,不由竊喜,暗道:

    「除此小賊,此其時也……」

    思忖中,暗地裡運氣調息,準備擇機而動!

    曲玉楓渾然不覺,尚不知他已身臨極險邊緣!

    少女自由玉楓飄身落地之後,她雖然仍舊隱身在樹上,而她那顆芳心,卻隨著曲玉楓—同到了樹下。

    一對深幽明亮,而充滿了無限衷怨之情的大眼,卻在曲玉楓和老太婆的臉上,溜來溜去。

    在她的想像中,曲玉楓那堪老太婆一擊。

    所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右手裡已緊握著—枝,長不盈寸,打造精巧銀光閃爍的稜形之物。

    不用說她是準備在曲玉楓危急時,奮不顧一切的出手,救助他的楓弟弟,至於暗器出手,所造成的嚴重後果,她亦無心做思慮!

    直到她目睹,兩人互以內力相逼,相持不下時,她那緊張的心情,才算稍稍平復,輕輕的吁了一口氣。

    她低眸一瞥手中的稜形暗器,耳畔倏然若隱若現的響起—陣蒼的語聲。

    「文兒……此物……關係著武林中……一樁久懸未決的慘案,妥為保存,非到生死關頭;不准輕用,同時不能落於他人之手……」

    她低眸審視著那枚暗器,嘴裡喃喃低語道:「好險」。

    喃語聲中她慎重而小心翼翼的,將那枚稜形暗器投入進懷裡,順手摘了一把樹葉,又瞬目向場中望去。

    驀然,她發現曲玉楓的神情怔楞木呆,顯然是有心思,她也是一個內功修為,已有相當火候的內家高手。

    曲玉楓這種不能慮神制敵的舉動,無疑是自尋死路,所以,她心裡不由—震,只感一股寒風沿脊而升。

    同時,她發現老太婆的兩道目光,倏然閃突轉獰厲,這就更使她感到事態嚴重,危迫眉睫。

    她雙唇—動,正要出聲提醒曲玉楓嚴加防備,繼而—想此時出聲,不但與事無補,反而會更憂亂曲玉楓的心神。

    這時,只把她急的珠淚滾滾,冷汗遍體,兩排玉齒緊緊扣在一起,氣息吁吁!

    她已緊張著急到頂點了。

    右臂高高揚起,握在掌心的幾片樹葉,已貫足了內家真力,對準了那名老太婆,做出欲擲之勢。

    驀然,突見談笑書生去而復返,身形快如雷電交馳,幌閃之下已撲至老太婆和曲玉楓的身前。

    他不等身形站穩,已將雙掌高提過胸,在竹杖當腰,虛空一按一推,就聽—聲「轟然」巨響,應勢而生。

    頓時,激起一陣狂風,林木搖撼塵霧瀰漫。

    久久之後,揚空的塵霧才隨風消失。

    就在「轟然」巨響乍起之際,三人的身形,亦同時向後退出數步有餘,才勉強穩定下來。

    曲玉楓和老太婆,因正在聚神制敵,雖發覺有人來臨,但兩人都不敢分神旁驚,怕的是為敵所乘。

    此時兩人的面部神情,除呈現無限驚異之外,再就是因真力損耗過巨,顯得疲憊不堪。

    而談笑書生的面部神情,則與兩人截然不同。

    只見他臉上蒼白無色,喘息吁吁,立在當地身形來回搖幌了好一陣,才勉強穩定下來。

    曲玉楓在一怔之後,目光本能的向談笑生望來,當他認清眼前之人是那一個時,臉上立現驚喜之容,喜叫一聲:

    「柳伯伯……」

    僅僅一聲輕呼,卻充滿了無限了孺慕,親切,喜慰之情「伯」字出口,他的人已到了談笑書生的身前。

    談笑書生這時強啟雙目,無限慈愛的向曲玉楓望著。

    驀然!突見他雙眉蹙動,蒼白的頰腮抽搐不己,而雙唇覷顫蠕不止,接著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曲玉楓一見,心裡的喜愛之情登時盡消,由驚而急一種說不出的痛楚,剎那間籠罩了他整個身心,咽聲喚道:「柳伯伯……您……」

    談笑書生將手輕擺,阻止他不再說下去,低聲說道:

    「楓兒,你不要著急,我不要緊,只是內腑,略受輕傷,以過片刻運氣稍息之後,就會好的……」

    說罷,逕自盤坐當地,緊閉雙目,運氣調息。

    這時,瞽目神醫萬松濤及龍寒秋,張玫瑛三人,亦飛身而至,曲玉楓憬憂談笑書生的安危,心緒紊亂已極。

    對三人的來臨,只將頭略點招呼。

    瞽目神醫領首相答,一言末發,就急忙俯身向談笑書生仔細的打量一陣,才慢慢直起身腰。

    龍寒秋與張玫瑛,分立在曲玉楓的兩側,三人六道充滿了惶急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注向瞽目神醫。

    瞽目神醫蹙眉微思,道:「柳老前輩的傷勢,頗為不輕……」

    一語出口略頓,繼道:「好在柳老前輩功力精湛,才不至於發生太大意外不過也須經過一段時間的隔體運息自療。

    曲玉楓,龍寒秋,張玫瑛三人,聞聽之下,緊張惶急的心情,才逐漸平復下來,不約而同的輕輕吁了一口氣!

    龍寒秋於心神稍趨平靜之後,斜眸微睇曲玉楓低聲喚道:

    「楓弟弟……」

    一聲輕喚之後,情不自禁的拉住曲玉楓的一隻右手。

    曲玉楓輕「嗯!」—聲,側臉向龍寒秋望來只見他依然用—方雪白的紗布,將臉蒙著。

    龍寒秋見曲玉楓向自己望來他真想伸手將面紗取掉,但他有所顧慮,隱忍未動,不過他的神態,卻較適才親切不少身軀緊緊畏靠在曲玉楓的肩上,雙手輕揉撫著曲玉楓的手掌柔聲低低問道:「楓弟弟,你沒什麼吧?……」

    他因為看見曲玉楓的臉色很不好,所以才無限關切而深情的問道。

    曲玉楓只感一股似蘭似麝的幽香,從龍寒秋的身上,飄送過來。

    沁腑欲醉,同時感到龍寒秋的手掌,晶瑩雪白軟綿綿的柔弱無骨,五指尖如春蔥握在手裡而令他泛生異樣感覺!

    他心裡一動,目光不由自主的在龍寒秋身上溜來溜去。

    龍寒秋被他看的有點不好意思,輕輕將他一推嗔聲說道:「你不認識我了嗎?而用這種目光來看人家……

    還有,我問你的話?你究竟聽到沒有?……」

    曲玉楓玉面一紅,連忙應道:「聽到了,聽到了,我沒什麼……。」龍寒秋輕輕一笑,道:「你呀……」

    一旁的張玫瑛,好像也不甘寂寞,不過她卻沒有龍寒秋那麼親熱,畏靠拉手只趁兩人緘默無浯之際,才及時插嘴低叫一聲。

    「曲小俠……」

    曲玉楓趕忙回叫—聲:

    「張姑娘……」

    張玫瑛一語之後,再無下文,雙目之內洋溢著無限深情默默無語的向曲玉楓注視著,玉靨無故罩上一圈紅暈。

    曲玉楓見狀,心房一陣狂跳,急忙移開目光,亦是低首無語。

    —旁的龍寒秋目光一瞟兩人竟無端的不高興起來,鼻端冷「哼」一聲,重重一推曲玉楓道:「楓弟弟,你怎麼了! —句話也不說,是不是因為我留在此地妨礙你們談話?那我走開好了……」

    他這番話曲玉楓聽到後感到有點窘郝,不過還沒什麼,而張玫瑛則就不同了只把她羞的玉靨通紅,螓首低垂幾乎與酥胸相接!

    要知道至少與張玫瑛之間,雖然暗生情素互相慕悅,而且這只是兩人心裡的事,任何一方,從未供機一吐心曲。

    所以,從表面看來,兩人之間,還有一大段距離,好像是極普通的朋友。

    龍寒秋這番活,乍聽之下,好像是開玩笑.但仔細—.想卻顯得有點過於刻薄陰損。

    因為張玫瑛尚是—個,待字圍中的千金之體,尤其是當時,禮教極嚴。

    故而,張玫瑛在聽了龍球秋那幾句話時,頓感羞愧難當!曲玉楓紅著臉,看了龍寒秋—眼,心裡對他生出一絲的反感,冷冷的說道:「龍哥哥,我和張姑娘之間,沒有什麼避人聽聞的話,你離開與否,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

    龍寒秩急忙搶聲著說道:「楓弟弟,你……」

    曲玉楓低「哼。」一聲,故意對他不加理睬,將目光符合開。

    他沒想到那幾句話,會招致曲玉楓如此不滿,同時他暗怪曲玉楓不該如此絕情,用這種冰冷態度對待自己。

    他思至痛處不由熱淚盈眶簌簌而下,還好她臉上蒙著紗巾,這付傷絕的神情未被任何人發覺。

    恰於此時,談笑書生運息已畢,緩緩睜啟雙目,向幾人望了一眼,站起身來,瞽目神醫一直注視著他的變化,見狀連忙問道:「柳老輩,您是不是已完全康復?」

    談笑書生苦笑一聲,道:「已好了十之七八,不過,還需要再經過一次運息自療,方能痊癒。」

    這時,曲玉楓也走了過來,談笑書生不等他開口,搶先問道:「楓兒,你從何處而來。」

    「半陽谷。」

    「『無目鐵蟒』之膽,是不是已經到手?」

    「沒有……」曲玉楓苦笑低聲回道,接著遂將先後所發生的情形,概述一遍。

    談笑書生與瞽目神醫,雖靜靜的聽著,但臉上卻閃現一種極度的精異神情。

    兩人各自在暗暗的思忖著,認為曲玉楓如所言屬實的話,這將是武林中一大驚人的駭聞,因為邢吾非素以機智過人,精擅醫理,關於用毒,馳名江湖,而今他竟受挫在一個其貌不揚,而默默無聞的少女手裡而又敗的那麼慘,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證明那名少女,大有來歷,但是以兩人豐富的江湖經驗及見聞之廣博,對少女的來龍去脈,卻是諱莫如深!

    談笑書生凝視天空有頃,才又對曲玉楓問道:「楓兒那位姑娘現在何處?」

    「大概還留在樹上!」

    「噢!依你的說法,『無目鐵蟒』,及『三足墨蟾』已被『紅宮』派人盜去?」

    「『無目鐵蟒』及『三足墨蟾』,是否為『紅宮』派人盜去,小侄也不敢斷定。

    我只是根本洞口上所遺留的那把柄系金鈴的朱劍,做如此揣測,因為據聞,金鈴朱劍為『紅宮』聖令信物。」

    談笑書生將頭輕點,道:「我還在關內之時,就已聞武林傳言『紅宮』這名,只是聞其名,而對其詳情,卻絲毫不其詳知?」

    說罷扭頭向瞽日神醫問道:「萬大俠久居回疆,對『紅宮』的來攏去脈,當知之甚詳,能否請萬大俠賜告一二……」

    語畢,含笑望著瞽目醫神。

    瞽目神醫將頭一搖,道:「『紅宮』一派崛起江湖,為時甚暫先後也不過數年之久,再者其行事異常詭秘我除了對其派遣在江湖上,經常走動的一般人,如『紅宮三傑』與刑堂堂主朱杖鳩婆羅維英等人,略知一二外,其餘的一概不甚瞭解,就連『紅宮』設在何處?

    我都沒人們說過另外一點頗令人重視,就是領袖『紅官』上下之人機智,功力是高人一等,否則,像桀傲不群的朱杖鳩婆,絕不甘心居於人下。

    談笑書生凝眸沉思有頃,才輕歎一聲,道:「一波始平,一波繼起,『神州一劍』剛剛匿跡江湖,『紅宮』梟徒又繼之而起,看來武林中,又將興起一場濤天巨波!」

    語聲剛落,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之情,稍停對幾人說道:「我們先離開此地,一切事情,在路上再研討吧!楓兒你將那位姑娘請下來。」

    曲玉楓因任務未能達成,突感怕對瞽目神醫,現在聽說要走了,一急暗道:「這大好的機會,如輕輕故過,還到何處去找能解『三葉鐵柳』巨毒之物呢?……」

    思忖中對談笑書生最後一句話未作置答,卻急急說道:「柳伯伯,『血線玉龍』既然能解萬大俠所中的巨毒,這是大好機會,若輕輕放過,豈不太可惜一點。」

    「事到如今,又有什麼辦法。」

    「我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也練一招劍法,讓她說出破解之法,如僥倖成功的話……」

    談笑書生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插嘴問道:「你有把握嗎?

    曲玉楓喃喃無語,不敢直言答出,怕談笑書生責備他,置狂傲任性。

    一旁的龍寒秋,卻及時說道:「柳爺爺,我看讓楓弟弟試試看也許有希望……」

    談笑書生回頭望著瞽目神醫,低聲問道:「萬大俠意下如何?」

    瞽目神醫微忖,將頭輕輕一點。

    談笑書生已看出曲玉楓的功力,較前大進,但對他的胸懷所學,卻諱莫如深,只從瞽目神醫嘴裡聽到了一點大概,詳情如何,還是不甚詳知,若非此時此地的話他準會追問曲玉楓,自從別後的一切詳情?因為他太關心曲玉楓了。

    他見瞽目神醫,表示贊同,遂不再固執已見加以反對遵對曲玉楓肅容而語道:「楓兒,你去試試吧!我們在林內等你,不過,無論成敗與否?都不許膽大而妄為……」

    曲玉楓輕應聲:

    「是!謹遵伯伯教諭……」

    談笑書生點點頭,遂與瞽目神醫,龍寒秋,張玫瑛等三人,又步入林中。

    曲玉楓目送幾人去後,才轉身向老太婆立身之處望去。

    目光所至,只見那位老太婆不知何時,已悄悄離去。

    此時,正指揮她帶來的六名絕色少女,在『血線玉龍』潛居的洞口張起了一張,約五尺大小的圓網,看樣子是想用網兜捕『血線玉龍』。

    那張網非金非棉,極柔軟異常。被風一吹,來回飄曳不已,不知用何物織造而成的。

    曲玉楓微忖之下,即走向那老太婆佇立之處,將手一拱道:「老前輩,在下有一不情之情未說出之前,要先請前輩包涵。」「快說」

    「在下見獵心喜,也想練一招劍法,請前輩指點破解之法而決定『血線玉龍』誰屬。」

    老太婆雙目突啟,精光閃爍,望著曲玉楓低「哼」一聲,輕蔑的冷冷說道:「娃娃你只管練來,若老身不能說出破解之法,不但將『血線玉龍』讓給你並且此日此時起,只要有你在場天大的事情老身都轉身一走,不再過問。」

    她把話說完,心裡一動,有點反悔失言,要想收回,已是不能,雙眉一皺,暗暗想道:

    「此子功力之厚,幾與自己在伯仲之間,難保其不是身懷絕學之士,萬—失敗,那……」

    曲玉楓等她話聲一落,躬身說道:「謝謝老前輩的成全,在下沒齒難忘。」

    說罷,遂伸手由腰中,取出那柄烏黑長劍,抱劍施禮道:「老前輩請留神準備,在下要獻醜了……」

    老太婆一看到曲玉楓手中那柄長劍,臉上的神情竟無故大變,豆大的汗珠,沿著頰腮滾滾而下。

    曲玉楓視弱無睹,抱劍微忖,逐將那式「拂柳千影」

    施展出來。只見千條劍影,臨空飛躍,自行織成一片風雨難透的劍幕,這片劍幕在空中,停下好半晌,才慢慢消失!

    老太婆這時臉上的神情,越發難看。只見她雙目圓睜。兩股充滿了驚異的怨毒由目光,死死的盯著曲玉楓,雙唇動了幾動,才低聲吼道:

    「走……」那六名絕色少女,聞聲一言不發,拉起那張軟網,隨在老人婆的身後展開身形飛馳而去,瞬眼間已消失在巨石之後。曲玉楓萬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簡單容易,一時不由驚喜交集,呆呆的立在當地。

    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出老太婆突然離去之原因何在?

    就在他怔思之際,倏聞一聲淒厲的「呱!……」之聲從圓洞中傳出,接著就見那條「血線玉龍」電射而出!

    直奔他撲噬過來,他本能的一抖手中長劍應勢猛削砍下!

    驀然!

    從其適才隱身的樹上,傳來少女的急語聲,道:「楓弟弟,速閃一旁,我有制其之策……」

    急語聲中,一溜黃光挾著「嘶!嘶!」的破空之聲飛射過來!曲玉楓聞聲,已及時閃向一旁。

    「血線玉龍」飛撲未中,已「啪!」的一聲,飛墜在泥沼中,而那串黃光亦及時飛至!

    曲玉楓定眼一看,只見那串黃光,竟是七八粒,梧桐子般大小,色呈淡黃的圓丸。

    那幾粒圓丸在快要接近「血線玉龍」時竟自行暴破,冒出一股極濃的白煙來,將「血線玉龍」籠罩住,白煙停留空中,歷久不散!

    「血線五龍」的「呱……」厲叫聲不時從煙霧中傳出來,叫聲卻越來越低弱。

    足有半盞熱茶之久,白色的煙霧才漸漸散去,而「血線玉龍」,癱臥在地,一動不動!

    這時,談笑書生與瞽目神醫等四人,已飛身而至,俯身一望「血線玉龍」幾人的臉上均露出驚喜之容!

    讀笑書生直起腰對曲玉楓道:「楓兒,快去請那位姑娘下來……」

    曲玉楓將頭一點,飛身上樹,熟知他一望之下,卻是人去樹空,蹤跡全杳,只在少女隱身的枝叉上,放著一方白綾小包。

    他見狀心裡不由—震,預感事情不妙,逐急忙將白絞小包取在手裡,輕輕打開一看。

    只見包中裹著一粒大如龍眼,色呈碧綠,隱透清香的丹丸,而在白綾上卻寫著一首七律言詩:

    相見時難別亦難,萬里雲漢孤雁返。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干末。

    更殘漏盡猶空立,夜露透衣不覺寒。

    此情可待成追憶,願化清風繞君前。

    曲玉楓看罷這首詩,—股惆悵黯然之情,頓時襲上心頭不由黯然低浯道:「姐姐,我永遠不會忘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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