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他驟聞無目鐵蟒遭人盜去一語時,登時急出一身冷汗,神情為之大變,語聲顫啞的問道:
「邢老前輩,你說什麼……」
邢吾非望著他苦笑一聲,張口欲語。
少女已看出曲玉楓神色有異,怕他驟聞惡耗而發生意外遂不等邢吾非開口,已經晃嬌軀,趨至曲玉楓面前。
雙目之內充滿柔情蜜意,玉掌輕擾在曲玉楓肩上,柔聲說道:
「弟弟,你不要著鎮定一點,一切都保在姐姐身上,我就是不能替你找回無目鐵蟒之膽,但我有把握能使那位身中三葉鐵柳巨毒的老前輩,在今後的五年之內,不致親受巨毒攻心之危。
在這五年當中,我要走遍天涯誨角,替你找回鐵蟒之膽以完成你的宿願……」
曲玉楓還恐自己聽錯了,所以他才緊緊向邢吾非追問一句,至此他才知道事實如邢吾非所說。
但對少女的一番話,雖盡信無疑,但在事實未證明之前,他是不敢抱著太大的希望,故而依然憂形於色,喃喃自語的道:「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少女望著曲玉楓,輕輕歎息一聲,嘴唇一動欲言又止,她知道曲玉楓此時的心情,非三言兩語,所能使其釋然。
所以將到嘴唇邊的話,又忍了回去,慢慢轉過身軀。
邢吾非覷視過去,嘴唇一動正在說話。
突見邢吾非神色一變,隨即發出—聲驚「噫!」緊接著伸手由圓洞的左上方,撥出一柄長約三寸,週身赤紅柄系一隻小巧玲瓏的金鈴短劍來!
他掌長短劍,神色凝重的端詳良久,從他那茫色中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對這朱紅短劍的來歷,卻是諱莫如深。
曲玉楓見狀,心中一動,喃喃傳語道:「一定是他們幹的……」少女對像對朱紅短劍的來歷,亦相當熟悉。
只見她雙目之內,寒光灼灼的盯視著那柄短劍,沉吟良久不發一語。
邢吾非雖然成名極早,但,由於甚少在江湖行走,故而朱紅短劍的來歷,卻諱莫如深。
目光縷縷一掃少女,低聲問道:「姑娘,敢莫識得此劍的來歷……」
少女冷「哼」一聲,答非所問,又似自言自浯的說道:「這分明是衝著我來的嘛!好吧!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利害的手段。」
語聲中,回過頭來對曲玉楓柔聲說道:「弟弟,我們走吧……」曲玉楓茫然將頭一點。
少女又衝著邢吾非頷首示謝,並道:「晚輩此來雖未達到目的,但對前輩的盛情,卻是銘感五內……」
襝衽一禮繼道:「晚輩就此拜別,但願看來後會有期。
曲玉楓亦連忙抱拳當胸,深施一禮。
邢吾非亦趕忙還禮道:「老朽無能,被逼棄信毀諾,實感愧對你們,但願彌報有日,……我之本意是想挽留兩位,在窩居盤桓數日,也讓我略進地主之意。
無奈兩位去心似箭,刻下容緩,看來老朽這番心意識只有期諸來朝。」
依依之情溢言表,略頓繼道:「讓老朽來送兩位一程亦算略進地主之誼……」
說罷,望著老人和煦一笑,舉足跨步,領先走去。
晨霧盡消,旭日高昇。
遠林近木,在霞光照射下,卻顯得生氣蓬勃,欣欣向榮。邢吾非一直送至十數里外,才與兩人依依不捨,珍重告別。
曲玉楓與少女走出好遠好遠,回望過去,只見邢吾非仍然佇立在晨風中。
滿首皓髮,隨風輕拂,向兩人頻頻揮手。
在這剎那之間,曲玉楓的內心深處,陡然湧出—種,說不出的感慨之情,並覺得邢吾非異常滋愛可親。
天意施然,他這一念之興,日後幾乎使他身敗名裂,萬劫不復!
深山曠野,罕有人跡,兩人不虛驚世駭俗,遂全力施為展垂身形,向前疾馳飛射過去!
真是迅如狡兔,捷逾鷹備!
曲玉楓由於憂心忡忡!
一路行來,臉上一直是滿罩愁容,劍眉深鎖!
少女冰雪聰明,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事,所以,一路上一直是小心翼翼,軟語慰勸。
曲玉楓經過少女不厭其煩的柔語寬慰,心情才逐漸開朗,滿臉的愁憂之容亦去之不少,並時露笑意。
少女見狀,這才輕輕的吁了一口氣。
在辰時左右,兩人已走行至昨夜少女坐息療傷之處。
這時,他們兩個,遠遠的就看到那匹朱色健馬,當作途而立,一對圓睛,向兩人盯望不瞬,擺尾踢足昂首長嘶,狀極欣慰。
少女無限喜悅的笑道:「弟弟,你看我的那匹座馬,已康復如初。」
曲玉楓頷首笑道:「看樣子像是已經好了……」
少女向他斜視一眼,不知何故?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數十丈的距離,對兩人來說,還不是瞬息即至!
那匹朱色健馬,亦遠遠的迎了上來,長大的馬首,在少女胸前輕擦不已,嘴裡亦發出充滿了欣慰之情的低嗚!
少女雙手環抱馬頸輕撫其鬃,這一人一馬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良友,真情流露,心犀相通!
曲玉楓默立一旁,含笑不語!
少女見狀,這才驚覺自己有點失態,雙目一橫狠狠的瞪了曲玉楓—眼,翻身上馬,抖僵催騎,向前飛跑過去。
曲玉楓被少女這嬌羞之態逗得忍俊不止,身形在哈哈!長笑聲中,緊躡馬後,走了下去。
行約百丈左右,少女猛然勒僵頓馬,迥眸一瞥曲玉楓,接著低聲說道:「你……你也上來吧……」
曲玉楓心地純潔,不涉遐思,聞言毫不考慮的笑著應道:「好的,我上去下……」
「了」字出口,他已飄落在少女的身後,雙臂亦本能的一伸,緊緊攬住少女的纖腰,就在這剎那之間。
他只覺得少女週身猛然發出一陣輕輕的顫抖,嬌軀亦軟弱無力地向他胸懷,畏靠過來!
就在他心哩驚愣之際,少女突然顫語道:「弟弟,你就這樣好了,再不許亂動……」
她這短短的—兩句話,好像是化費了極大的力氣,說完之後,已是嬌喘吁吁,曲玉楓以為少女突然不適,遂關切地問道:「蛆姐,你怎麼了?是不是有點不舒服?……」
少女的語聲較為顫抖的更厲害,低聲叱道:「不許問。」
曲玉楓如同是丈二和尚,一時令他摸不著頭腦,少女既然不聲,他也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
座下朱紅健馬,不等少女催客觀存在,已自動的向前飛跑過去。
曲玉楓先還不感到什麼,漸漸的他被少女身上,所散發的幽香,薰的心曠神遙,週身亦泛起異樣感覺!
攬抱在少女纖纖柳腰上的雙臂,本能而不由自主的用力,用力,向胸前,緊緊摟抱過來,恨不得兩人化為一體!
少女那吁吁的嬌喘聲,較前更粗更頻,顫不成聲的說道:「弟弟,你,你……」
你下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此時曲玉楓的神智被少女身上,所散發出陣陣幽香,薰染的有點慌亂,他將嘴附在少女的耳畔出聲說道:「姐蛆,我想你本來的面目,一定很美,你把面具摘掉,讓我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好不好……」
少女毫不加思考說道:「不行……」
曲玉楓萬也沒有想到,少女會如此乾脆的拒絕他的要求,同時語氣亦顯得僵冷而不柔和!
此時他的心情,就如同—團熱火,驟被澆上一盆冷水,灼熱的心情,登時冷了下來,神智亦恢復清醒,忖道:「每一個人都有他不願告人的隱私,而揭發他人的隱私,是一種極不道德而又可卑的行為……」
他思忖至此,內心深處感到極端的愧赧不安,雙臂本能的松離少女的纖纖柳腰,慢慢向後撤來!
就在這個時候,少女突然幽幽的說道:「弟弟你心裡是不是有點不高興……」
「不!……」
曲玉楓連忙加以否認。
少女輕輕歎息一聲,繼又幽幽的說道:「但願你心是如一,姐姐就放心了……」
「不是蛆姐故意刁難你,而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你心裡永遠有著我這麼一個人,總有一天,會讓你如願以嘗,到那個時候,不用你開口,我就會自動展著本來的面目讓你看個夠。
語聲淒懼幽怨而真摯,令曲玉楓深受感動,連忙低聲說道:「姐姐,都是我不好,又惹你心裡不高興……」
少女幽幽轉歎,道:「你沒有錯……錯就錯在……唉……以」語聲在這充滿了無限憂傷的輕歎中,戛然而止。」
兩人相對黯然,各懷心事,沉默無語。
跨睛朱色健馬,四蹄齊揚,疾馳如飛,在己時左右,已馳返臥熊崖,坐馬一聲「唏嘶……」的長鳴。
才將兩人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少女無限嬌軀的睨視曲玉楓一眼,很快的又將目光移到嬌羞下意識的向曲玉楓胸際畏靠過去。
曲玉楓的雙臂本來已撤離少女柳腰,現在卻極其自然的又將少女纖纖柳腰,緊緊攏抱住,並柔聲說道:「姐姐……」
少女輕「嗯」一聲,又幽幽的說道:「弟弟,我……」
她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反而沉默下來!
曲玉楓感到異常奇怪,追問道:「姐姐,你想什麼,」
少女未直接答覆曲玉楓的問話,卻將頭輕輕—搖道;「沒什麼……」
這一來曲玉楓就更感到孤疑,但他沒有繼續的追問下去,一時之間兩個人又沉默下來了。
這時坐馬已馳近臥熊崖。
曲玉楓與少女在臥熊崖,草草進過午餐,遂又繼續打馬上路,馳出臥熊崖約十里左右,少女突然勒馬對曲玉楓說道:「弟弟,我們若順著官道走的話,要多走不少路,至少也需十個時辰左右才能趕到『古城子』。
我們若由此穿山而過的話,路雖然難走一點,但要近得多,只需七個時辰左右,就可以趕到『古城子』,我的意思是,為了節省時間,還是走山路的好,弟弟,你看如何?」
曲玉楓笑著答道:「姐姐,我初來新疆,對當地的地理環境,毫無所悉,我沒有意見一切都聽憑姐姐做主。」
少女微一沉吟,突然說道:「弟弟,你不怕我心謀不軌。」
曲玉楓毫不思考的,笑著答應道:「你對別人也許會,對我嘛,絕對不會存有絲毫歪意……」
少女的反應出乎他之意料!
只見她「唉!」的—聲輕歎,幽幽低聲說道:「弟弟,你太年輕了,同時,又毫無江湖經驗,極易中人陰謀,此後你行事,務必要三思而行,萬不可意氣用事。」
說罷,調轉馬頭,直向正北方的群山叢中,馳騁過去。
曲玉楓亦催馬,跟在少女的身後,走了下去。
而他的腦際,卻反覆思索少女所說的一番話!
只感其語意深長,一言一語,無不是金玉良言。他默默回想自己的所行所為,的確有很多次是欠缺考慮,而且意氣用事。
他思忖至此,心裡對少女不由而然的生出無限感激相敬重之情。
馬馳如飛,快逾飄風!
在午盡未初時分,兩人已置身在萬山重嶺之中。
烈日當間,酷熱難耐!
胯下坐騎,已是吐氣如雲,汗氣蒸騰!
好在兩人的坐馬,都是千中選一的罕世神駒,雖是汗氣蒸騰,卻仍然精神奕奕,未露絲毫疲累之像。
少女對這山中的地理情形,好像異常熟悉,縱馬飛馳,如履陽關,方向—直指向正北。
一陣潺潺的流水聲,遠遠的傳來!
驀地。
曲玉楓一聽心裡—喜對前行的少女揚聲說道:「姐姐,你聽前面有流水的聲音,距北地一定不會太遠,我想不如趕過去飲飲馬讓它們落落汗水再走……」
少女將頭輕輕—點道:「好吧!」
說罷,即催馬循著流水的聲音,撲奔過去。
行約一里左右已看到一條僅有三尺來寬的溪流由西往東婉蜒流去,水色碧綠,清澈見底。
曲玉楓見狀,只感口乾舌焦,刻不容緩遂歡呼一聲,飄身下馬,直奔溪流走了過去,不問青紅皂白,俯身就準備用手捧來飲用。
就在這個時候,少女突然惶聲喊道:「弟弟,不要魯莽這水有問題……」
她好像耽心曲玉楓沒聽清她所說的話,身形在語聲中已快如電制般掠至曲玉楓的身前。
雙臂疾伸將曲玉楓的兩肩生力按住。
這時曲玉楓的雙手距離水面,也不過一二寸左右。
少女的方語及舉動,使他感到異常不解,怔怔的向她望著。
少女輕喊一聲:「好險呀!……」
接著語氣凝重的說道:「弟弟,這條溪流大有蹊蹺,如我猜的不錯的話,這條溪水之中定然含有蝕石成粉的巨毒。
曲玉楓一聽心裡一震,目光向溪水打量過去!
然而,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可疑之處?目光略含疑問的又向少女望著!
少女已看出他的心意,遂用手一指溪兩流岸,道:「弟弟,你看這溪流的兩岸,均為質地異常堅硬的大青石,極不易遭受風雨剝蝕,而其經水浸溢之處,卻齊如刃割,並向裡深深凹進,就是人工雕鑿的話,也不會如此平齊如一。
從這點看來我說水中含有蝕石成粉的巨毒……」
曲玉楓仔細,—看,並順著溪流向上下游打量過去,果如少女所說,心裡既驚奇而害怕!
少女向他覷視一看,繼續說道:「再說,清氣見底,豈無魚蝦及蛙等浮游其中,從這種情形看著,亦足以證明,這水中確是含有巨毒!」
她邊說邊順手折下—段樹枝,向水中—插,遂即拔了出來,只見樹枝入水部分,離水之後盡成枯粉,飄落一地。
曲玉楓見狀,神色大變,連氣息都微微發粗。
驚駭之情,盡露無遺。
適才,他對少女所說的話,雖然是全信無疑,但心裡倒不感覺怎麼害怕,現在目睹此狀,才深深的感到害怕。」
嘴裡連連抵喊道:「好險啊!好險啊!……」
少女輕撫其肩,柔聲說道:「弟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今天你雖飽受驚嚇,而因此卻增長不少見聞,對你日後行道江湖,將有莫大俾益。」
曲玉楓的驚駭的心情,好半晌才漸漸平靜下來!
這時,少女突然向他問道:「弟弟,那位身中『三葉鐵柳』巨毒的老前輩大約而能支持幾日,不致遭受巨毒攻心之危,……」哺語聲叫,目光,看溪流向上游下游,分別打量一陣沉吟有頃,然後目注曲玉楓,道:「弟弟我想那條溪流,如果不流向有人煙的地方,還沒有什麼?否則,將為害不淺。所以,我想沿著溪流探察一下,水中巨毒的來源,以三個時辰為限,於此時間內,能找到毒源,並能就手除去的話,豈不造福—方,不然,就只有以後再說了,弟弟你意下如何?」
曲玉楓眉頭一皺,因為他耽心瞽目神醫會發生意外,於限時內不能趕回「古城子」因此他甚感為難,沉吟良久未置可否?
少女輕輕一笑,道:「弟弟你儘管放心,絕誤不了正事,因為我感到這水含有毒,絕非天然而成,定然有絕毒之物,棲居在水流源頭,家父在世之日,曾常對我說起,凡是這種體蘊巨毒之物,其膽或肝似都具有解毒治傷的無上妙用,萬金難求。
此行,如果能有所獲的話,豈不—舉兩得,多耽擱兩三個時辰,也是划得來的事情。」
曲玉楓輕嗯一聲,勉強將頭點了一點。
「弟弟,你只管放一萬個心,絕對誤不了正事。」
兩人為了節省時間,遂翻身雙雙上馬,沿著溪流直向上游慢慢走去,約走了十餘里之遇。
驀見,水流較前變的湍急異常。
少女揚聲對曲玉楓說道:「弟弟,我們距離溪流源頭,恐怕沒有多遠了。」
曲玉楓極目向前望去。
只見溪水依然蜿蜒如初,一目無端,疑惑不解的問道:「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們距離水源已不太遠了呢。」
「這很簡單嘛!無淪任何水流,都是由高地注向低處,越是接近水源,水勢越是湍。」
曲玉楓仔細一想認為她的話,很有道理,遂默然將頭輕輕一點。
兩人邊說邊行,大約又走出十里之遙,再向溪流望去,只見水流之勢較前格外湍急。
同忖—座雲霧繚繞不見其巔的高峰,迎立在兩人的面前,看情形,溪流是從迎而這座山峰流下來的。
少女這時.又搔聲說道:「弟弟,溪流源頭,就要到了。」語聲中她翻身下馬,停足對曲玉楓繼道:「弟弟,水是從這座山上下來的,我們現在就要開始上山,騎馬上山諸多不便,我看還是把坐騎留在此地等事情辦完再來找它!」
曲玉楓笑著將頭—點逐亦翻身下馬,隨在少女身側直向前飛躍過去。
地勢陡峭,而水流亦較前更為湍急,並激起陣陣浪花。
驀然!一聲陰寒刺耳的冷笑,劃空傳來!
兩人聞聲,心中為之—怔,只感這聲聽來異常刺耳的冷笑,來的大有蹊蹺。雙雙本能的停下下來循聲望去。
只見溪流兩岸,濃蔭密佈,各色樹木,襟集叢生,陣陣山風掠過樹梢,樹葉搖曳嘩!嘩……生音!
他們兩人,根本無法辨出那聲冷笑是從何處傳來。
少女用手一拉曲玉楓,隱入一株樹後,接著低聲說道:「弟弟,此處非善地,宜謹慎行事……」
就在其語聲剛落中,適才聽到的那聲冷笑復起,並且是歷久不絕,兩人這才聽出,冷笑是從右側那片濃林。
少女微忖之下,又低聲說道:「弟弟,我們既來則安,說不定那發出冷笑之人,與水中臣毒,有極大的關係,非察個水落石不可。不過,到時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請看我眼色行事。」
曲玉楓雖然默默的將頭輕輕一點表示依從少女行事,其實他心中則感到極大的不自在,因為少女處處都把他當成一個任何事情都不懂的小孩子看待,這對他來說,好像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他這種心意雖未形諸於言語但極其自然的掛在了臉上。
少女在說話的時候,一對深幽明亮澄澈如水的大眼睛一直盯被在曲玉楓的瞼上,察言觀色洞悉他的心意。
幽幽了歎,嬌軀慢慢偎近曲玉楓,無限深情的柔聲問道:「弟弟,你心中是不是不大高興……」
曲玉楓勉強將頭輕輕一搖,低聲答道:「沒有……」
語出口,避開少女那兩股懾人而灼熱的目光,漫無目的的向另個方向,遙遙的凝視過去。
少女又發出一聲聞而令人神傷的幽歎,輕叫一聲:「弟弟。」
—雙玉掌輕扶著曲玉楓的右肩。
千言萬語,無盡深情,都在輕扶中表露無遺。
冷笑又適時傳至,少女微一怔神,向曲玉楓覷視眼,欲言又止,接著玉齒緊扣,拉著曲玉楓撲過循聲掩去!
這一來更惹起了曲玉楓的反感,暗道:「我又不是小孩要你拉著走路……」
他真想用力,將手抽回來,心意微轉之下,又忍而不發,任憑少女拉著他,掩撲而進。
林木交錯如織,枝葉虯氣似綱,覆蓋頂空盡遮天光,半身其中,心田深處不由頓泛險森悚然之感!
兩人鹿伏鶴行約數十丈左右,倏感地勢較前格依悟峭,再另上青苔滑不留足,若非兩人均身懷絕學,實再難前行半步。
少女雙目之內精光暴射,向四周略一打量,然後微立身形,回頭對曲玉楓,慎重的低聲說道:「弟弟,現在我們已身置驚險之地,由此前進步步皆險,如我猜測不錯的話,此時,我們距離毒物盤踞之處當非太遠,行動要格依謹慎以不洩露行藏為原則,同時,你要看我……」
說至此處,倏然頓住話頭,原來她本想叮囑曲玉楓一定要他看自己眼色行事,至此她猛然想起,適才就因這一句語,引起了曲玉楓的反感,故而將到了嘴邊的話忍了回去。—對明亮的雙眸,不由自主又向曲玉楓瞟視過去。
只見他神情茫笑,目注地面,對她方才聽說的一番話如同無聞,她見狀不禁黯然一歎!
她感到無限委屈暗道:「一番好心,卻換來他滿腹反感……」
她知道曲玉楓心裡的不悅之情,尚未盡消,雙唇一動想加以解釋,但回心—想,認為此時如多加解釋,他聽還好,不聽其不更加深了他的反感,故而欲言又止,拉著曲玉楓繼續前行!
驀然!
兩人陡感眼前一亮,林中險暗之勢,雖未進退,已沒有適才那麼險森悚然了,兩人四道目光同時向前掠視過去。
只見眼前一大片林木,不知何故,泰半呈現枯黃之色,葉落枝禿天光透隙而下,兩人這才恍悟眼前驟亮之因。
這時,少女猛然又頓止身形,雙目大睜,向那片枯林端詳不瞬,而嘴裡卻低聲對曲玉楓說道:「弟弟,你看這—大片林木,足有數千株左右,佔地亦足有—兩畝方圓,然而卻近成枯木,這真令人匪夷所思……」
曲玉楓經過—陣奔馳之後,心裡的不痛快,已經漸漸消去。
繼而他回想到自己適才那種神情舉止,故意對少女不加以理睬舉動,感到又好笑又慚愧。
認為少女雖把自己當小孩一般看待,而其本意卻是至善,完全為自己安危著想,無絲毫其他卑視之意。
她暗忖至此,心裡感到愧郝不安,所以在少女語聲剛落中,他已經伸臂挽攔住少女纖纖柳腰,並向懷中緊緊摟近嘴附在少女耳邊柔聲叫道:「姐姐……」
少女驟不及防,整個嬌軀已偎近曲玉楓懷裡,芳心深處如被鹿撞,狂跳不已,身如觸電發出了一連不克自制的抽搐顫抖,氣息吁吁的顫聲說道:「你,你,你真是我命中的煞星……」
曲玉楓一聲姐姐之後,玉面頰腮,在少女髮際,輕輕柔擦,道:「姐姐,你侍我太好了……」
僅是一句話但聽近少女耳內,就如同聽到了一曲仙樂其鳴,心悅神馳,週身都傳來一種無法言喧的甜蜜之感。
她在初次見到曲玉楓時,她那多少年來,緊緊扣合,從未輕啟的心扉已經輕輕啟開,深深烙印上曲玉楓的身影。
但她心有難言之隱,盡量克制自己,不讓情感發洩出來,她本來暗暗決定,離開「半陽谷」後,就與曲玉楓分道揚鑣,去辦自己未了之事,可是走了一程又一程,她給終鼓不足勇氣將離去的心意說出來。
因為她總感到,假若沒有自已在他身邊的話,他此去定會招致極險,說不定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她並沒有感到,自離開臥熊崖後,她關心曲玉楓的程度,遠超過關心她自己。所以,才一遍又一遍的叮囑曲玉楓,一切要看她眼色行事。
她說話的用意不外是不讓曲玉楓輕身涉險,由她來擔負一切,想不到一番好心卻換來曲玉楓滿腹不快,白眼相向。一時她的心情真是有苦難言,傷心欲絕,含淚內咽!
此時,她緊緊偎在曲玉楓懷內,滿腔幽怨,已隨著一聲輕笑,及無限柔情溫存,已飛至九霄之外,消之無形,竟喜極而泣。
曲玉楓純真無邪,從未涉及男女之私,他那裡會摸透少女此時的心情,見狀,心裡一驚,還認為自己又於無意中觸怒了她,逐輕聲囁嚅道:「姐姐,我.我,……」
少女玉掌輕舉,輕輕按住他的雙手,螓首偎靠在他的胸前,雙目輕盍,如夢囈般的低語道:「不要再說下去了,從現在起,只要你乖的不再和我鬧彆扭,我也就心滿意足啦……」
曲玉楓無法出聲,只有拚命的將頭連點!
少女雖然盍著雙目,對曲玉楓的神情舉動,好像盡睹無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左手高舉慢放,在他左腿上輕一拍,道:「看你那神情好像是滿乖的,一旦發了牛脾氣,可真令人不寒而粟,吃驚害怕……」
曲玉楓只感少女按在自己嘴上的—只手掌,不時發出一陣令人欲醉的幽香,心裡登對一蕩。
他不等把話說完,已分不清語聲的辯道:「姐姐,我再不發牛脾氣你也不要離開我……」
原來他情急之下,已忘記少女的手掌,尚按在嘴上,出聲分辯,因而語聲含混不清。
少女被逗的忍俊不已,「咯咯!」的笑了出來。
她也是喜極忘形,等笑聲出口,她才驚覺,暗道:「這不等於洩露自己兩人的形藏嗎?」
她於忖思中,急忙掙離曲玉楓的懷抱,雙目大啟,威凌暴射,向身側打量過去。
神態之間,透著無比的緊張!
就在這個時候,倏聞,—聲如嬰兒夜啼,聞而不寒而慄的「呱!呱!」之聲,由前面不遠處傳來。
曲玉楓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神態之間透著無比的即緊張與驚恐,語聲低了低的對少女說道。
「姐姐,你聽這是什麼聲音,這樣刺耳。」
少女急忙將手連搖,雙唇蠕動無聲。
而曲玉楓卻聽到一聲,低如蚊鳴但清晰已極的語聲。
「噤聲……」
他心裡感到異常驚奇,暗想:「奇怪,她明明沒有說話怎麼自己卻聽到了她的說話聲呢?……」
他那裡知道,少女為了慎重,已施展內功中,至高無上的「傳音入密」絕技,來提醒他。
少女又瞬目向四週一掠,接著,用手幾上一指唇,嘴—動,又施展「傳音入密」的絕技,對曲玉楓說道:
「此時,危已迫眉睫,我們只有躍登樹嶺;借枝葉隱身觀究竟,再見機決定行動……」
說罷,逐拉著曲玉楓,一同躍登樹嶺,兩人緊緊相依偎在枝葉的後面,目光從隙空中,向前望去。
曲玉楓心裡的驚奇之念,較前更甚。
因為.適才少女所發「噤聲」與語,他根本沒有聽太清楚,只感奇怪,還沒有什麼特殊感覺。
而現在則就不然了,只感—字一句,都好像是金玉相擊,鏗鏘有聲,直衝耳鼓歷久不絕。
驚思中目光透過枝葉的隙空,向前望去。
目光到處,映現在他跟前的情景,頓時他週身傳來一陣劇寒,如不是他即時警覺,幾乎叫出聲來。
他只感—股劇寒的涼氣,沿著脊骨,緩緩升起,剎那之間,這股極寒之氣,就遊遍了全身。
此時,他感到自己如同置身在冰天雪地中。
而他的神情之間,亦充滿了極度驚駭及悚然之情,目光楞楞的向前方凝視著,一動不動。
何故?
值得如此驚恐交加呢?
他一望之下,週身頓泛劇寒,瞠目結舌,不敢信以為真。
何事值得如此驚懼呢?
原來距他隱身之處,約廿丈左右之地,有一數十丈方圓的泥沼,四周怪石嶙峋寸草不生。那條溪流就是通過泥沼,直向山下湍流過去。
這時,在泥沼的四周,出現了鉅細不—,形色各異為數至少也有百條以上的毒蛇。
其中最大者,竟有一尺粗細,最小者也有數寸左右。
一條條都好像老憎入定一般盤成蛇陣,靜寂無聲,而群蛇的目光,卻一齊望向泥沼右岸的一座圓洞中。
而那座圓洞口的洞,卻只有半尺方圓。
如非群蛇目光聚集於此的話,實難引起曲玉楓的注意。
驀地。
適才兩個人聽到的幾聲,如嬰兒夜啼的「呱,呱。」之聲,再度於那座圓洞中傳了出來。
群蛇聞聲,頓時起了—鬆動,有的竟陣騷散馳陣,掉頭後飛馳而去。
然而,行未為數丈。
當「呱,呱。」之聲,再度傳來時只見那幾條掉首而去的毒蛇,竟猛然頓止前進之勢,在當地越趄不前。
週身並發出一陣劇顫,很快的又回到原地,盤踞如初靜默無聲。
那刺耳的「呱,呱。」之聲,時歇時起,不過,一次較一.次,響亮而悠長,悚然之感亦一次比一次加深。
曲玉楓長到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眾多的巨蛇,其中沒有一條,是他能夠叫出名字來的。
換句話說,這百條以上的毒蛇,他既沒有見過,聽也沒有聽過。
由群蛇懾眼畏懼的神態中,使他聯想到,洞中之物,一定是天下罕見又罕見的巨毒之物。
少女屏息靜觀,不知何時,已緊緊握住曲玉楓的一隻手掌,緊握不放,掌心濕漉漉的,汗出如流。
其緊張之情,亦由此可見。
驀地。
那座深暗的黑洞中,突然來一聲分外尖銳而懾人魂魄的叫聲,群蛇又是一陣騷動。
就在這「呱」叫聲中,一物凌空飛躍而出,輕飄飄的落在泥沼正中,曲玉楓急忙凝神望去。
在他的想像中,這從洞中飛出之物,其形像定然生得可怖已極。孰料,一望之下,卻大出他意料之外。
只見此物,全長不足三尺,身軀僅有拇指粗細,週身晶瑩雪白,由首至尾,生滿了一團團無法勝計的紅線,形相與蛇極為相似。
如果不是適才聽到它那幾聲,奪魄刺耳令人生悚的「呱」叫聲,單看客觀存在這付形態的話。
不但不會感到它猙獰可怖,反而,被其一圈一圈美麗的花紋,及晶瑩雪白的體軀所吸引,而生出喜爰之意。
此物自飛出圓洞之後,身軀即盤成一團。
頸首高舉,一對碧光閃閃的圓睛,向四周群蛇頃盼過去。
蛇群自此物現身之後,惶恐怯懼之情較前更甚!一條條屏自靜氣,閉目斂視,不敢向前正望一眼。
現身之物向群蛇望著。望著,突然又將雙腮—鼓,發出「呱」的厲鳴。
細小的身軀,在厲鳴聲中,凌空而起,就像一桿銀白色的長箭,離弦怒弛。
直奔迎面一條,足有半尺粗細,逆鱗密佈,形態猙惡的紅鱗巨蟒,瞟視過去。
那條紅鱗巨蟒見狀,倏將一對大如嬰拳的圓睛,突然大啟,兩股慘綠精光,從中暴射而出。
覷定那條奔它膘射面至的雪白之物,身軀一陣蠕動,看其神情,好像不甘雌伏有所抗拒。
就在其啟目蠕動之際,這條週身晶瑩雪白之物,已挾著—聲「呱!」的厲鳴,電射而至。
「啪」的一聲,飄落在紅蟒的巨首之上。
又昂首發出一聲厲鳴,雙目圓睜注定巨蟒。一瞬不瞬!
此時,那條紅鱗巨蟒的兇惡盡斂,蠕動之勢如曇花一現隨即靜止下來。懾服如初—動不敢動。
其餘群蛇就在這時候,一齊鬆散蛇陣,飛快的都奔這個方向集中過采。
距離紅鱗巨蟒約有兩丈左右處,才頓身不前,盤成蛇陣,昂首啟目,向紅鱗及那兩條雪白之物注視不瞬。
曲玉楓隱身密葉之後,圓睜著一雙俊目,從空隙中,向外注視過去,對眼前這幕亙古罕見的奇景,感到驚異萬分暗道:「這一大群獰猙可怖的軟體毒物,想不到它們行動起來,卻井然有序,絲毫不紊。」
這真令人匪夷所思?
群蛇爬行的「沙沙」後之聲過,四周又重歸寂靜,這時緊緊依偎在曲玉楓身側的少女,突然發出一聲恍然而悟的低低驚叫!
「噢!朱紋玉蛇。」
曲玉楓無限驚奇的少女顧視過來,少女回望他一眼,低聲說道:
「弟弟,此蛇大有來歷,稍時,我再詳細的說給你聽。」說罷,目光又移向枝葉隙空向外望去!
就在他的目光,來回瞬動的剎那之際!
奇景又現!
倏聞,一聲響澈雲霄繚繞不去的慘厲「呱」叫聲,適才傳至,曲玉楓心神為之一震,急急望去。
他這一望之下,只驚楞的雙唇大張,半天沒能合攏在一起!只見,那條白色小蛇,就在他瞬目向少女一望的剎那間連頭帶身直直穿進紅蟒的巨首之內。
外邊僅留下一條一尺多長的細尾,臨空搖曳不止。
只把那條紅鱗巨蟒痛的,週身發出一陣劇烈的顫抖,而它那長大的體軀,仍然盤臥在原地,—動未動!
足有半盞熱茶之久,紅蟒的劇顫之勢,才漸漸靜止下來,斗大的巨首,向旁一歪,怒目咧嘴,已無聲息!
看樣子大概是已經死掉了!
銀色小蛇,亦於此時,慢慢的退出蟒首,本來僅有拇指粗細的身軀,現在卻較前暴長數倍瑩潔白。
圍攏在週遭的群蛇,齊齊鼓腮「噓!噓」成聲,響成一片,只把曲玉楓聽的,週身泛起陣陣寒意!
群蛇在「噓!噓!」聲中,紛紛鬆散蛇陣,掉首飛馳面去,眨眼之間,走了個一乾二淨!
當地就剩下那條白色小蛇與那巨蟒的屍體。
白色小蛇望著群蛇,離去之後,它才慢慢游離巨蟒的屍體,動作緩慢而遲鈍,向圓洞中游了過去!
曲玉楓只望著白色小蛇的身影,完全沒入洞中後.才將目光收回,並下意識的輕輕喘了—口氣!
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大小毒蛇,同時,更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類似傳奇的奇景! -他的目光,雖然收了回來,卻落在那條巨蟒的屍首上,停留在他腦際的驚奇之念,依然盤旋未去!
使他感到最驚奇的是,那條紅鱗巨蟒,竟甘心束手待斃,他猜測不出,那條白色小蛇,具有什麼懾服群蛇的魅力。
一條條竟馴服已極,不敢稍有違逆。
連行動都很小心謹慎,生怕觸怒銀色小蛇,而招來殺身之禍,少女也和他一樣,卻迥然不同!
曲玉楓是在深思,白色小蛇的威力何在?
而少女所想的,是如何將白色小蛇收為已有!
因為她從種種情形看來,已證實眼前這條銀色小蛇,正是傳說中,曠世難見的「朱紋玉蛇」又名「血線玉龍」具有懾服群蛇之威。
此物千百年難得一見,被武林中人視為天材地寶,夢寐以求,因其本身,具有莫大妙用。
身協此物,可不必顧慮任何毒物的侵襲。
再者,無論身中任何巨毒,只要經其略加吸吮,即可全愈,並且性機靈慧,一經飼馴永不變心。
只因其心思太殘暴,終日不食亦可,但每食必以蛇腦為主,否則,它就寧肯不食也可。
它每吸—次蛇腦之後,其身上就會自然的生出一條紅線,適才這條週身紅線疊疊,無法勝計,由此可以看出,到現在為止,不曉得有多少條鉅細毒蛇,喪命在它的噬吻之下。
起初,少女並未看出此物的來歷,經過一陣深思之後,才猛然憬悟。
從週身紅線中,判斷出是傳說中的「血線玉龍」。
後來又從它吸食巨蟒腦髓的情形,她就更斷定所料不錯。
試想,她既然看出眼前之物,就是傳說中的「血線玉龍」她焉肯放過這大好良機嗎?
於是,她才凝神沉思,攫捕「血線玉龍」之策。
一時之間,兩人同時陷入深思中。
驀然!
一聲陰森森的冷笑,將兩人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兩人聞聲心神不由同時一震,互望一眼,分別向兩側搜視過去。
空山曠野,一無所見,心裡不由感到納悶。
就在這個時候。突從兩人對面的樹林中,魚貫走出老少不一的四個人來,曲玉楓看清四人形貌時。
玉面頓泛驚喜之容,雙唇—動,正要大聲招呼!
突感一隻綿軟生香的手掌,緊緊按在自己的嘴上!
他不用多想,就知道這又是少女的傑作,心裡一爭,正要出聲分說,少女不等他開口,已低聲道說:
「弟弟,稍安勿躁!眼前四人,雖是你的熟人,但此時實不宜出聲,因為尚有強敵環伺在側。」
果不出少女所料,就在其語聲未落中,從一塊巨石之後,緩緩走出,六名非僧非俗,紅袍白履,長髮散披的絕色少女來。一個個面色陰寒,無絲毫表情。
紅袍長髮,隨風搖拽「剝!剝」生聲!
六名紅袍少女,向前行約數步,即停頓下來接著躬身而立,狀極恭謹好像是在迎候一人似的!
由對面樹林中,走出來的四個人見狀,一齊頓止不前,目光驚愕的向那六名紅袍少女望著。
這時,石後又傳來一聲,陰森森的冷笑!
冷笑聲中,巨石之後,慢步踱出一名,身材瘦小雞皮鶴髮,裝束與六名少女一般無二的老太婆來。
就在老太婆現身的時候。
與曲玉楓相偕同行的那名少女,突然深深的吁了一口氣,按在曲玉楓嘴上的手掌,竟輕輕一顫。
從這種情形看來。
顯示她心裡,已緊張的到了頂點!
曲玉楓不明所以,用手輕輕拉開少女按在嘴上的手掌,低聲說道:「姐姐……」
他這一聲姐姐,剛剛出口。
少女又突然厲聲低叱道:「噤聲!不許開口……」
少女這種舉動,大出曲玉楓意料之外,心裡頓時生出無限反感,雙目一瞪正要頂她一句。
繼而一想暗道:
「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思忖中身形—幌,直向樹下飄落過去,就在他身形一動尚未躍起之際,他陡感「玄機」要穴,一陣劇痛,氣血凝滯神智昏迷,他心裡大吃一驚叫一聲!
「我要矣……。」
他的神智一昏逐即復甦,心裡的驚駭獨存未去,本能的用力一掙。
孰知,只感週身綿軟無力,如同驟然間害了一場大病!
此時,他心裡驚恐而氣怒,就在這時,耳畔突傳來少女的柔聲低語:
「弟弟,姐姐我出於無奈,才出此下策,你請忍耐一時,若非情勢非到萬不得已時,我是不會放你下去的。
唉……
其因何在?日後你自然會明白,總言一句,我之一切舉動,完全是為你著想……」
曲玉楓對少女所說的話,感到句句逆耳。
一股不可遏止的怒火,從心田深處,熊熊燃起,雙目之內,亦充滿了憤怒及怨恨之情!
少女見狀徑寸芳心如被針刺,傳來陣陣劇痛,兩股熱淚頓時奪眶而出,沿著她那木呆醜陋的兩頰;緩緩流了下來,哽聲說道:
「弟弟,我心惟天可表,只要能使你不履極險,我不顧於足,你只管恨我!怨我!咒罵……」
說至最後,已是泣不成聲,語意深長,關懷之情盡溢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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