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飄香劍 正文 第九章 殘雲劍法
    一幕緊張而扣人心弦的生死搏鬥,起於瞬息而消於剎那,廣闊而幽深的葉林,此時,顯得格外死寂,氣氛亦由緊張而變得淒傷慘愁。

    風聲如厲,枝葉交嗚,薄暮餘輝微弱的霞光.透過稀疏的枝葉,散射在林內的空地上,光線是那麼暗淡微弱。

    更使這幽深的葉林,憑添一份陰森悚然的氣氛。

    曲玉楓的雙目之內雖然仍閃爍著湛湛神光。

    但,卻充滿了無限焦灼,關注之情。

    —瞬不瞬的盯著,那個因傷重而僵臥的少女。

    他的心情異常沉重,感到有好似壓積著萬鈞之力,連呼都覺得困難不暢。

    而他的腦際,思緒萬千,紛至杳來,一幕幕往事,如電光石火般,再度閃過腦際……」

    他從這些往事,深深體驗到,江湖上處處多險,行動稍不慎,就有被不料沒吞噬之險。

    同時,他對人生善惡兩面,亦有著較前清晰的認識,完變以往那種無日的仇視心理。

    他從這錯綜複雜,紛至杳逝的思緒中,雖然獲得了無限寶貴的體驗及啟示。

    但是,亦使他沉陷茫然中。

    他不瞭解自己,為什麼會對這個少女,只生無比的好感,對她的關心,竟然超越自身。

    他內心裡,雖然產生出這種茫然不解的奇怪想法,而對少女的關心程度,又這樣迷迷惘惘的沉思著,對那個蒙面文生的話語,可就是一句也沒有聽進耳內。

    驀地,一聲急厲的怒吼,將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是情一楞之下,本能的循聲顧研過去目光到處。

    只見—直隱身樹巔未曾露面的雪猿,不知何時?

    已身受重傷,胸臂之間血流如注,順著雪白茸毛淌流而下,紅白相映,倍增慘情。

    此時,雪猿雖身受重傷,尚威猛異常的,舞動著兩條長臂,急吼連面的與兩頭身軀高大,似猿非猿簪發招肩,週身金光閃閃的怪獸在—起。

    曲玉楓目睹此狀,心裡頓時為之一慘一痛。

    他於急怒之下,張口發出一聲長嘯,嘯去清越嘹亮,響衡雲霄,繕繞林間,歷久不散。

    身形在清嘯聲中,凌空撥起數丈高下,疾奔雪猿與兩頭怪獸拚鬥之處,快如流星倒瀉般飛撲過去,揚聲道:

    「小白別怕,我來了……」

    雪猿雖然鼓勇奮戰,行動遠不如前矯捷快速,再加上與其對敵的兩頭怪獸,身大力猛行動如風。

    是以,就在曲玉楓聞聲後顧的剎那間,雪猿的胸前肩後又遭兩頭怪獸,抓傷了好幾處。

    血如泉湧慘不忍睹,自雙肩下,幾乎盡被鮮紅的血跡所布沾。

    此時,雪猿已成強發之未,行動越上來越緩慢,吼聲越來越刺耳難聞,情勢岌岌可危。

    曲玉楓身形凌空,見狀心裡一急,玉面頓露殺機。

    左掌暗聚真力,提與胸前,遙奔一頭怪獸,虛空一推。

    只聽一聲,慘厲的衷嗥,劃空而至,震撼林木,枝葉紛落。

    頭足有五尺高下,重逾百斤的金毛怪獸,在慘嗥聲中,如斷線的風箏,向後飛倒過去,砰的一聲。

    飛撞在一株合抱粗細的樹上,四爪一陣掙動之後,即漸漸靜止下來,而暈死過去。

    另一頭怪獸,見狀,厲嗥一聲,支爪揮動如飛,奔雪猿猛撲疾抓過來。

    雪猿被怪獸兇猛之勢所逼,向後退出一丈有餘。

    曲玉楓已於此時飄身而下,立在雪猿的身側,怒叱一聲,手中長劍,迎著怪獸猛力揮下。

    怪獸在雪猿後退之時,並未疾速過來,卻時向後掠飛過去,抱起傷重暈死的同伴,躍登一樹飛馳而去。

    曲玉楓目睹怪獸飛逃而去,並未仗劍追趕,也不顧得雪猿週身血污淋漓,俯腰就將雪猿緊緊抱在懷裡。

    閃動著充滿了關注,焦灼之形的目光,察看雪猿的形勢,嘴裡並柔聲頻頻低喚道:

    「小白,小白……」

    雪猿緊緊偎伏在曲玉楓的胸前,神情碗似迷途嬰兒,驟然回到慈母的懷抱,神色之間,充滿了激動,喜慰之情。

    這一人—獸在這剎那間,心犀相通,真情流露。

    曲玉楓在雪猿週身上下,檢視一遍。

    只把雪猿週身足有四五處身肉模糊的傷口,深及見骨。

    只把他看得心驚肉跳,情不自禁的暗叫道:

    「好利害的傷勢……」

    由於他對雪猿關心太切,—時之間,竟有點手足無措,不知如何著手療傷治雪猿的傷勢。

    只緊緊的抱著雪猿,蹙眉楞立。

    那個蒙面文生,在曲玉楓臨空掌擊發退出兩頭怪獸之際,他亦輕晃身形,跟蹤撲至地,站立—旁,默默向曲玉楓注視過去,當他看到曲玉楓那種,情急意亂,楞立呆視而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時,伸手入懷,取出一隻白指玉瓶,輕笑—聲,道:「喂,你楞立呆思,不但對它的傷勢無益,反而有害,我這有療傷的之藥,拿去將它敷上去,兩天以後就可以完好如初。」

    曲玉楓怔怔的望著,那個蒙面文生,雙唇一動,欲言又止,無限感激地將頭一點,接過玉瓶,從中伸出一些。

    後來又將瓶塞好,正要交還給蒙面文生時。

    蒙面文生,卻「噗哧」—聲輕笑道:「你留著好了,以備不時之需,我這還有……」

    曲玉楓猶疑了—下,強展笑顏苦笑道:「那我就謝了。」

    雪猿敷藥之後,痛苦的神情,已較前大減,一對金光閃爍般的圓睛,向蒙面文生望著,喉頭發出一聲「吱呀」

    鳴聲,蒙面文生向曲玉楓和雪猿,將頭一點,轉身踱向少女仰臥之處。

    曲玉楓默默無言的跟在蒙面文生的身後,走了過去。

    此時,那個少女的氣息已較前為強,嘴裡並發出低如蟻蠅的呻吟聲,只是臉上依然蒼白無色。

    瞽目神醫萬松濤,一直大睜著一對,突然間又變得黑多白少,精光炯炯的雙眸,一瞬不瞬的對少女凝望著。

    而他的臉上,則是長眉深蹙,面形無色。

    從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少女的傷勢,定是嚴重若常而使他感到刺手。

    否則,以其被武林同道稱「瞽日神醫」—事看來其必是胸懷醫理絕學,當不會只向少女環視不瞬,而無請教醫所舉動了。

    曲玉楓將目光移望瞽目神醫,看到他那付臉色時,心裡不禁為主一震,雙眉緊蹙暗暗想道:「照眼前情形看來,這位姑娘的傷勢,定非常嚴重。」

    「不知道還有沒有,治癒的希望……」

    思忖至此,不由自主向瞽目神醫,惶急的問道:「老前輩,這位姑娘所受的內傷,是否還有救。」

    瞥目神醫緩緩抬起頭來,望著曲玉楓,輕吁一聲道:「救是有,不過希望甚為渺小……」

    微停繼道:「因為,老朽雖然能使其離位的心臟恢復原狀,但其中樞要脈據我診視的結果,已發現多處呈現裂痕。

    此刻萬萬移震不得,否則裂痕碎破,熱血定然湧入心房,那時就必未無救。

    因此老朽不敢冒然動手……」

    曲玉楓劍眉深鎖,只是心如鉛墜,直直往下猛撞,臉上的神情,惶急而黯然,怔思有頃,才無限憂傷的問道:「老前輩,如此說來,就再無補救之策……」

    瞽目神醫,衝著曲玉楓苦笑一聲,道:「老朽參研岐黃醫理,已有數十寒暑,雖不敢言情,但,亦略具有心得……」稍頓,用手一指受傷的少女,繼道:「經我察視的結果,要想挽其垂危的話,除非在五個時辰以內,能得到—位精識,助老巧—臂之力,截其要脈阻止逆流,彙集腹下,放目當今,識此絕者,可說是風鱗角,就連崑崙當代掌門人,對此絕學,只是—知半解,試想,在五個時辰以內,到何處去找這位武林高手呢……」

    語聲至此,在一聲長歎中,戛然而止。

    瞽日神醫一席話,聽進曲玉楓耳內,腦際頓時,閃過一道極強的目光,心情激動血行加速。

    目光怔怔的望著瞽目神醫,微思有頃,突然說道:「老前輩,我能……」

    原來他突然記起在初進凌穴之時,怪老人曾隔空以真力截其心脈一事,印象至深,所以當他聽到「截脈逆流」心機一動,驚喜之餘才順口而出。

    瞽目神醫,巳發現曲玉楓神情有異,一改適才那種愁急之色,心裡正感到有點奇怪!

    聞言,神色突變,脫口問道:「小兄弟,你能……?真的?……」

    語氣有些不敢信以為真,故而脫口而出?

    曲玉楓因心情激動,慌不擇言—語出口,才發覺自己所說,沒頭沒腦,並且有點太過突然。

    心裡感到窘羞而尷尬,玉面泛紅,將頭輕輕一點。

    瞽目神醫見狀,依他行走江湖的經驗及閱歷,—眼就看曲五楓,絕非信口開河但還不敢十分相信,微思之後,神色突轉疑重的道:「小兄弟,老朽冒昧請問,尊師是哪位高人,可否見告……」

    曲玉楓神情顯得極為窘極,將頭輕輕一搖,低聲說道:「老前輩,非是晚輩不據實以告,而是晚輩對家師的—切,均諱莫如深……」

    瞽目神醫,將頭輕輕—點,心裡暗暗想道:「連爰徒都不示知姓名氏其中定有隱情……」

    他忖思至此,認為不可再追問下去,以免落了個窮究人私的不義之名。

    同時,他認為只要留心,就不難看出其師承派別,心念即定,逐展顏一笑道:「即是小兄弟身懷此種曠世絕學,看來這是瑛丫頭,命中注定有救,事不宜遲,就煩勞小兄弟早些動手……」

    曲玉楓將頭一點,暗中氣沉丹田,默運真力貫注十指,目光在少女胸前略一端詳,十指倏曲疾伸,虛空—抓—捺,即將雙臂收回。

    瞽目神醫,—直凝神盯注著曲玉楓的—舉一動。

    當曲玉楓收回雙臂之際,他逐疾伸右手,在少女胸前,輕輕—按之下,臉上立現驚喜之容。

    衝著曲玉楓微微一笑,復將頭輕輕一點,即盤膝跌坐於少女身側,雙掌平伸,緊緊按住少女的玉峰兩則。

    他像這樣緊按不動,足有半盞熱茶之後,雙掌才回右一移,隨即收回雙手,而他的雙臉上,已是汗落如雨,喘息有聲。

    他閉目調息有頃,臉色才浙漸恢復過來,雙目輕啟,向少女略一瞬視,隨伸手入懷取出一隻玉瓶,倒出兩粒殷紅的丹丸,喂少女服下。

    身形在—聲長吁聲中,站了起來,望著曲玉楓道:「僥天之悻,得以不辱使命,又要煩勞小兄弟,替其解開截閉之要脈,以便血正常……」

    曲玉楓至此,一顆高懸的徑寸心房,才撲通一聲,落了下來,愁急的心,亦隨之一掃而空,輕應—聲:

    「是……」

    雙手平移如前,陶空一抓—捺,替少女解開被封閉之要脈,就在這個時候四面八方,突地傳來一陣,雜亂無序,低沉刺耳的鈴鈴,「嗡嗡」之聲。

    乍聽就好像是,有千百隻金鈴在響—樣。

    瞽目神醫聽聲,神色倏地大變,臉上立現驚急之容。

    曲玉楓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他心裡則想到,鈴聲來的太突然,令他心悸不安。

    那個一直默立無語,雙眼旁觀的蒙面文生。

    這時,突然低語一聲:「不好……」

    「好」字出口,極快的將身外那件天藍長衫,脫了下來,擰成一束握在手中。

    然後對曲玉楓和瞽日神醫,急聲說道:「想不到威鎮南疆的,紅宮宮主滄冥雲龍呂雲彩,竟將其珍逾性命,視為紅宮三寶之一的天山石蠶放了出來。

    此蠶爬行絕速,瞬數里,並且身蘊奇毒,噬人無救.見血封喉……」

    就在蒙面文生語聲甫落之際,鈴鈴,嗡嗡之聲,突然交鳴大作,瞬息間已響臨幾人頂空。

    蒙面文生急將身影—晃,站立少女身側,接著將右臂向外用力一推,只見他握在手中的那件,軟綿綿的長衫,挾著—股強力的破空之聲,筆直而下,其功力極高,竟達束衣成棍之境。

    瞽目神醫見狀,臉上立現驚容,同時,他對這蒙面文生的行徑,感到驚奇莫釋,心想:「為什麼甘願與已等冒此大險,合力禦敵呢?」

    蒙面書生邊舞手中儒衫,邊急聲說道:「事不宜遲,兩位請趕快各據—方,遮住這位姑娘,合我三人之力,暫擋—陣,再謀求退身之策。」

    瞽目神醫,早就知道紅宮石蠶的利害。

    所以,在「鈐!鈴!」之聲,傳來之際,心裡一動暗道:

    「莫非朱仗鳩婆等人,將毒蟲放了出來……」

    思索中衝著蒙面文生將頭一點已背立在少女身側,雙臂凝勁,教握著那面數尺長短的布招,蓄勢待發?

    曲玉楓他既沒有聽人說過,也沒見過,毒蟲石蠶究竟有多利害,他可以說是毫無所悉。

    不過,他從蒙面書生的惶急語聲中,已猜想到,毒蟲石蠶一定非常厲害,不然,蒙面文生不會如臨大敵,神態惶急?

    故而他也不敢大意,聽從蒙面文生的囑咐,一把將雪猿拉在身旁立在少女的腳後,手握長劍,懷著—份好奇的心情,向四周打量過去。

    目光到處,心裡陡然悚凜驚震。

    只見光線黯淡的密林中,四面八方都舞動著一種為數難以勝計長約盈寸小指粗細週身晶瑩雪白的蠶形之物。

    瞪著一對綠豆大小,碧光閃爍的圓眼,快如箭馳舨,當頭飛噬而下。

    同時,「鈐,鈴」之聲,較前大作刺耳已極。

    瞽目神醫和蒙面書生,分別舞動著布招,長衫,陣陣強勁的風聲,震撼林木,枝葉粉落。

    而那些從四面八方,爬爬過來的石蠶,被兩股強勁的力道,推至數尺以外,無法向前衝進稍許。

    曲玉楓亦揮動長劍,在身前布起一道劍幕,將那些石蠶隔至身外,而他的腦際,卻在思索著出奇制勝之策。

    驀地。

    一陣尖厲刺耳的吹竹聲,凌空而起,最後令人頓生悚然陰森之感。

    就在這吹竹聲,傳來的剎那間。

    那數以萬計的石蠶,突地發出「吱,吱」的厲嗚聲, 改先前那種,畏縮不前之勢,捨死忘生的疾快猛撲過來,最前頭的一批,已進入掌風劍幕之內,逐即發出—聲淒厲的「吱,吱」慘叫,翻翻滾滾墜落地面。

    有的墜地之後、即僵臥不動,有的尚在蠕動掙扎,兩片晶瑩的薄冀,鼓振不息。

    —批又—批的被三人震落地面,然而,前撲後繼,對同伴的遭遇,如似視若無睹,衝撲不休。

    未幾,地下密密麻麻的落了一層,為數足有數干足左右,「吱吱」的慘叫聲,繼傳不轍。

    這時,原先吹竹之聲,再度傳來,卻是一長兩短,臨空圍繞厲久不絕……。

    隨著吹竹之聲再度傳來,那成千累萬的石蠶,頓時,停止疾飛之勢,爭先恐後的,向後飛去了。

    瞬息間退的一乾二淨,林中又恢復了原先那種死寂之寂之狀。

    夜風透體生寒,林中的光線,較前越發昏黯不清。

    瞽目神醫和那個蒙面文生。在石蠶退去的剎那間,兩人同時輕輕吁了一門氣,停止揮動長衫,布招,而目光依然向前方凝注不瞬。

    神情之間的緊張之情,並未稍減。

    曲玉楓對適才的一幕.並未感到絲毫緊張驚恐。

    只見他嘴噙微笑,—對大而有神,精光灼灼的昭眸,向左右來回的瞬視著,看她那個樣子,好似意猶未盡。

    他向前望著望著,突然將手中那柄畸形長劍,緩緩的向外揮出中途,劍尖如脫離劍身—般,破空飛舞不停,—股股尖銳的「嘶,嘶」破空之地質,應揮而生。

    —丈以外的枝葉招利刃吹急,粉落如雨。

    他望著那些粉落飄飄的斷枝殘葉,心裡則產生—種說不出的高興,竟嘻嘻的笑了出來。

    這井非他恃技自傲,而是他對自己,又從記憶中,找出了—招劍式,而感到驚喜高興。

    前文已經提到,他於習藝期間,那位怪老人,只讓他死記每式的動作,從不告訴他任何招式的名稱。

    因而.他雖然學了一身曠世絕學,而他自己卻茫然無知.老人的用意,而養成恃仗自傲的個性,招人非議。

    除此而外,老人尚另存深意,這與他始終不吐露自己的真實姓名有關。後文自有交代,此處暫且不表。

    曲玉楓在揮劍敵擋石蠶快噬之初,腦際已在思索著,老人常教授過他的各招各式劍法。

    想從中找出一式,威血自大者,以出奇制勝,將那些成千累萬的石蠶毒蟲,—一擊斃。

    就在他思緒未已之際,石蠶已紛紛退避。

    而他亦與此時,想到了一招出奇制勝的劍式,心念一動,隨手施展出來,而這招劍式,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利害。

    他驚喜之餘,竟天真的笑出聲來。

    瞽目神醫聞聲側厚見狀,臉上立現驚詫之容,暗道:「他這招這式,頗似崑崙派絕傳已久的殘風劍法,中的萬星齊殞,而適才施展的一招,均已絕傳江湖,不要說全部絕學如能學得其中任何一套的三招兩式,而亦就終生受用不盡,而此子竟隨意施展出來,這真令人匪夷所思。

    那個蒙面書生,亦同樣的向曲玉楓怔視不瞬。雖然無法看到他的臉上的神情,但,從其怔的神色,絲毫不覺,將揮出的長劍,又緩緩地收了回來。

    這時,「鈴,鈴。」之聲,再度傳來。

    蒙面文生驚叫一聲,道:「請兩位加慎提防,毒蟲再來襲,定較適才更猛烈更危險,說不定其中,更含有極大的陰謀……」

    曲玉楓神情依舊,笑意盎然,目光灼灼的向四周注視著,暗中蓄機待發,準備給再次來襲的石蠶,—個迎頭痛擊。

    瞽目神醫和蒙面文生見狀,不禁暗暗叫苦,因為兩人要不停的揮舞布招及長衫。

    否則,石蠶就會乘機而入。

    兩人是心急如焚,知道時間已久,就是鐵打金鋼,也有力竭之時,到了那個時候,後果如何,真不敢想像。

    曲玉楓此時,已看出情勢不好,長采儘管猛力揮出,起初時,還能收到一點效果,飄落—些躲避不及的石蠶,經人訓練已略具靈性,只在距地數丈高下的空中,盤旋飛舞,不再下落如此一來,曲玉楓正所謂:英雄無用武之地,乾著急而莫可奈何;他不由的急怒交加,暗咬鋼牙,接著對瞽日神醫及蒙面文生,說道:「兩位請特別注意,晚輩對付這群狡猾的毒蟲。」

    說罷,暗中提起一口真氣,身軀頓時時輕如棉絮,冉冉而起,瞬息之間,已離開地面數尺高低!

    手中的畸形長劍揮動之下,發出較前更尖銳,更猛烈的破空之聲,劍尖並暴射出一股足有數尺長短的劍芒。

    如雲龍嬉水般,縱橫飛馳在石蠶群中。

    只聽「吱,吱』,的慘叫聲,繼傳不斷,一條條打蠶,在慘叫聲中,是紛紛落如雨,驀地。

    遠處又傳來一長兩短吹竹之聲,飛舞在空中的石蠶,聞聲,如遇大赦,爭先恐後的疾飛而去。

    曲玉楓望著疾飛而去的石蠶,臉上再度展露驚喜之容,身形亦輕飄飄的,落回地面。

    瞽目神醫,揮袖拭掉額際上的汗水,用手輕撫著曲玉楓的肩頭,嘴唇掀動,卻久久未發—語。

    激動之情,盡濫言表。

    蒙面文生亦是怔怔的望著曲玉楓,默無一語。

    兩人對曲玉楓簡直莫測高深,因其舉手投足無不是武林罕見的絕世武功。

    有頃,瞽目神醫才輕吁—聲,道:「老朽行走江湖,已遍數十寒暑,想不到在這即將入木之年,邂遇小友,真乃三生有幸,」曲玉楓玉面泛紅,低聲囁嚅道:「老前輩,我,我……」

    他本想謙遜幾句,但他不善於言語,所以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我,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瞽目神醫閱人無數,一眼就看穿了曲玉楓的心意,微微一笑,朝蒙面文生將手一拱道:「承蒙閣下,仗義施援,令老朽銘感五衷,未悉閣下高姓大名,尊師為何高人。」

    蒙面文生見狀,亦連忙還禮,道:「些許小事,豈敢前輩掛念,晚輩龍寒秋,乃東海……」話聲轉輕,才繼續說道:「晚輩乃東海神尼的再傳弟子……」

    說至最後,語聲竟低如蚊鳴,而神態之間,亦顯得忸怩不安,好像不情願道出師門。

    瞽目神醫聽罷,臉上顯現驚容,暗道:「東誨神尼,功高莫測,堪為當代第一高手,其門律甚嚴,從不受授男姓,何以此人聲言是其再傳弟子呢……」

    他思忖至此,依他的經驗閱歷,看出蒙面文生不似冒心知內中定有隱情,逐不再追問下去,呵呵—笑道:「怪不得閣下具有如此過人的身手,名師出高徒,其言非虛。」

    蒙面文生連忙謙遜道:「前輩誇讚之語,晚輩愧授難當……」瞽目神醫又呵呵—笑,未作置答,俯首向傷重仰臥的少女,仔細打量一陣後,臉上閃現驚喜之容。

    接著凝神頃思,道:「據老朽看來,紅宮賊徒連番受挫定將我等恨之入骨,絕不會就此干休。」

    只要盡力趕出十里以外,我們就可以安然脫險。

    不要懼怕彼等,未悉兩位意下如何。

    蒙面文生將頭一點,表示贊同。

    曲玉楓初來新疆,可以說是人地兩生,他當然更不會表示反對,所以,亦笑著將頭一點,表示首肯。

    瞽目神醫見狀,遂撮合發嘯招來少女的坐騎。

    接著將少女輕輕伸手托起雙肩微晃,高大的身軀如棉絮飄風般,輕飄飄的飛落在馬上。

    起初,曲五楓真擔心,瞽目神醫托著一個少女趕路,穩不住身形,就會加重少女的傷勢。

    但,當他側目向瞽目神醫望過去時,心裡這才踏實安然並暗生敬佩之意。

    只見瞽目神醫的身形,竟如同鐵鑄石雕一股,恁恁奪胯下坐馬如河絕塵,飛地竟是紋風不動。

    瞽目神醫對曲玉楓的神情視若無睹,兩股灼灼生寒的目光,向前凝視不瞬,臉上的神情則是凝重而略帶憂慮。

    直到經過兩盞熱茶之久,他臉上的神情,才緩和下來並深深的吁了口氣,喝令坐騎,放慢飛馳之勢。

    一路行來,三人均是各懷心事緘默不語,直有風雨擊來之勢,氣氛緊張,而令人感到惴惴不安。

    至此緊張的氣氛才緩和下來。

    瞽目神醫目光—掃曲玉楓,苦笑—聲,道:

    「天祐吾等,使紅官梟徒枉費一番心機,不過,彼等絕不會就此罷手,今後行走兩疆,要謹慎提防彼等暗下毒手。」

    他這番話,本是提醒曲玉楓和龍寒秋,擔心兩人初涉江湖,經驗不足,易遭紅官派人暗下毒手。

    孰料,他這個老江湖,竟首當其衝,險些丟掉一條老命。

    這時,距三人一里之遙處,現出—片黑壓壓的房舍。

    瞽目神醫望著那片房舍,對曲玉楓和龍寒秋說道:「前面那片房舍,就是南疆第一古剎雨龍寺,主持齊木大師乃老朽好友,我們可至寺內借宿一夜,兩位意下如何。」

    曲玉楓與龍寒秋,同時將頭一點,表示首肯。

    一里之路,瞬息即至。

    進入寺內,始知齊木大師遊方未歸,知客僧將三人讓至東廂客舍,並命廚下備上一桌素席,招待三人。

    飯後,知客僧獻上香茗後就悄悄退了出去。

    三人品茗敘談之下,曲玉楓才恍然而悟。

    始知少女原是瞽目神醫的師侄女,其父玉骷追魂張漢良,與瞽目神醫有同門之誼。

    玉骷追魂張漢良,此次協帶愛女玫瑛,應一仇家之約,速赴青海,不幸被仇家擊成重傷,不治而亡。

    瞽目神醫在說到師弟玉骷追魄張漢良,慘遭不幸時,臉上頓時布上一層黯然神傷之色。

    曲玉楓與龍寒秋,好似被譬目神醫的黯傷神情所感染,而默坐無語。

    這時,知客僧去而復返,衝著三人稽手躬身道:

    「寒寺簡陋,客房只有兩間,要請幾位,擔待一二委屈一晚。」

    曲玉楓一聽,暗道:「兩間不就足夠了嗎,我和龍弟共用—間,萬老前輩定和張姑娘一間,又可便照顧。」

    他稚氣未退心地純真,認為龍寒秋和瞽目神醫,—定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毫不考慮的說道:

    「大師們您太客氣了,兩間房客就已足夠了,萬老前輩為著中中照顧張姑娘,就留在此室,我和龍兄共用另外一間。」

    講罷,轉過頭去笑對龍寒秋,一定點頭同意他的意見,孰知,龍寒秋的反應竟出其意料之外,既不表示贊同,也沒公然反對,只低聲道:

    「我……」

    然而,我字出口,就再無下文,並且將頭緊緊低垂下來,神態之間,顯得極不自然而忸怩。

    曲玉楓見狀,頓時為之驚詫不已,楞楞的望著龍寒秋,對他這種異常神態,感到莫名其妙。

    瞽目神醫對兩人的異樣神情,故怍不知,其實他心裡亦是疑雲重重,道:「玫瑛的傷勢,已大有起色,三天以內,如無其他的變化,即可痊癒。」

    稍頓,接著無限感慨的道:

    「不幸中之大幸,得遇兩位仗義施援,否則,單憑老朽—人,不要講救人,甚至連我這條老命賠上也說不定。」

    龍寒秋對瞽目神醫所說的話,恍如未聞,依然仰首默無一語,好似他懷有無限心事似的。

    曲玉楓則連忙說道:

    「見義勇為,乃是我輩份內天職,何勞前輩掛齒。」

    瞽目神醫望著曲玉楓微微一笑神色之間,展露出欽敬讚許之情,目光向著窗外一望,道:

    「天色已然不早,兩位勞頓一天,也該早點休息啦,玫瑛有我一個照顧,也就足夠了。」

    曲玉楓將頭一點,道「是……」

    是聲甫落,目光向龍寒秋一掠。

    突然,將龍寒秋的右手緊緊握住,並附耳低聲說道:「龍兄,我們去休息吧……」

    從他的語氣看來,根本就不懷疑,龍寒秋存有不願與其共宿之意。

    其實,龍寒秋實在不願意,與曲玉楓同宿一室,這並非他厭惡曲玉楓,反而少存好惡,只因他有難言之隱。

    可是,他內心裡的苦衷,又難以外人所道。

    因此,當他聽到曲玉楓,要與她共宿—室時,心裡感到極度的窘羞煩亂,楞楞的立在當地。

    多虧他臉上蒙著一條紗布,不然,其窘羞之,將暴露無遺,而揭穿了他之—大秘密。

    曲玉楓突然之舉,實出意料之外要想及時閃開,已經遲了整雙手掌,已被曲玉楓緊緊握住。

    曲玉楓握著龍寒秋的手掌,心裡頓時產生一股驚奇之感。

    只覺得曲玉楓的手掌潔白細膩,十指尖細,柔若無骨,就好像是握著一塊,生香的暖玉,情不自禁的又低聲說道:「龍兄,你的手掌生得真美啊……」

    他是由衷的讚美,無絲毫其他的含意。

    龍寒秋奉想用力將手掌抽回,無奈心神激盪,週身,如同觸電一般,綿軟無力,頭更垂下,幾與前胸相接。

    曲玉楓一語之後,他也不徵求龍寒秋的同意,拉著他步入房門,向另外一間客房走去。

    此時,龍寒秋的心情激盪得如同患了一場大病,不僅週身就感到綿軟無力,連神智都有點,迷茫不清。

    曲玉楓拉著龍寒秋,快要跨入另一間客房時,心裡突發奇想,暗道:

    「其人也一定生得漂亮……」

    思忖中目光向身側的龍寒秋一斜,接著冽嘴一笑,左手疾伸,一把將龍寒秋的蒙面巾,用力給拉了下來。

    接著,注目一望,嘴裡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

    「啊」的驚叫,目光側一瞬不瞬的盯視在龍寒秋的臉上,龍寒秋做夢也想不到,曲玉楓會如此惡作劇,心裡—急集中全身之力,將右手奪了出來。

    接著身形疾轉,背立在曲玉楓的身側,並低聲叱道:「……你欺負我……」

    語音顫抖,已不成聲。

    原來龍寒秋果如曲五楓所猜想,竟是美的出奇。

    只見她黛眉杏眸,齒如編貝,兩頰紅中透白,如用整玉雕琢而成的,可惜美中帶媚不像男人?

    曲玉楓萬也沒有想到,龍寒秋會生得如此俊美,不禁暗忖道:「天下竟有如此俊美之人,其與張姑娘相比較,尚有過而無不及……」

    思忖中見龍寒秋,背他而立,默立無語,看樣子好似對他的魯莽舉動,感到不滿。

    而在生他的氣。

    心裡頓時悔赧交加,暗自責怪自己不該如此魯莽,遂上前一步,繞到龍寒秋的面前,深深施一禮囁蠕道:

    「小弟意出無心,冒犯之處,尚請龍兄大量海涵……」

    龍寒秋若視無睹,垂首木立神態依然。

    曲玉楓見狀,心裡一驚,惶聲說道:

    「龍兄,小弟實在是出於無心,請龍兄原諒小弟,下不為例!」說罷,又深施一禮。

    龍寒秋目光上抖,睨視曲玉楓一眼,輕哼一聲道:「原諒你也可以,不過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曲玉楓稚氣未退,純真無邪,自知理屈,只要龍寒秋不再生氣,別說是一個條件,就是十個八個條件,他都會答應根本就不考慮後果如何,遂將頭連點幾下,道:

    「答應,答應……」

    龍寒秋見狀,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著說道:

    「條件極簡單,那就是你不許將今日之事,對任何人道隻字片音。」

    曲玉楓一聽,先是一怔,接著急忙說道:

    「是,是,我—定遵照你的指示,不對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龍寒秋慢慢抬起頭來,望著曲玉楓低聲說道:

    「假若你輕諾背信,我這—生也不理你……」

    稍頓,又發出一聲「噗哧」輕笑,繼道:

    「好了,你去睡吧……」

    曲玉楓雙唇掀動,欲言又止,懷著滿腹疑雲,踱向臥榻,腦際一直在思索著,龍寒秋的奇異舉動。

    輾轉翻側,久不成眠。

    不知過了多久那他才朦朧入夢。

    龍寒秋則據案而坐,以手支頭,目光怔怔的向窗外望著,嘴角則掛著一絲,隱含羞意的微笑。

    而他的身心,則探深的入遐想,沉思」…

    良久良久之後,他的兩道澄澈如水灼灼生寒的目光,才慢慢了收回來,情不自禁的向曲玉楓望去。

    不知何故?

    當他的兩道目光掠及酣然入夢的曲玉楓時,竟無端的雙頰泛暈,羞不可抑。

    同時,嘴角亦再度掛上,羞喜交加幾分微笑,身形慢慢的站了起來,躡手躡足的走近臥榻。

    他那深幽明亮的大眼睛,原來是威凌懾人,而現在則是深情無限,向曲玉楓盯注著,嘴裡喃喃並低語道:

    「相隔數載他的容貌依如往昔,只是神情較前更行俊逸,瀟灑,同時,亦更討人喜……」

    他自語至此,倏地戛然而止,頭極快地低垂下來,不敢向曲玉楓仰視過去,佈滿雙頰的紅暈。

    在這瞬息間,擴展,盡掩雙耳直至際。

    手掌輕扇,休處照明的燈火。

    他沉吟良久,才毅然合衣倒臥在曲玉楓的身側,而雙眼卻睜得又大又圓,向屋頂仰視不瞬。

    只感心潮起伏,投至沓來,整個神思,再度墜入思沉中直至東方泛白,他才朦朧入睡……

    驀地,一聲輕喚「哥哥」。才將他從酣夢中驚醒過來,乍然心付道:「這是哪一個呢,聽來異常耳熟……」

    語聲入耳,他恍然而悟,同時,神智亦完全清醒過來目光本能地在他臉上胸前上下打量,唇角則允禽著,看來異常神秘的笑意。

    四目相接,他陡然心裡—顫,逕寸心房如被鹿撞,凶怦怦……的跳個不停,頓時面紅耳赤,羞不可抑。

    急將目光移開,正要翻身喝起。

    這—來,龍寒秋就更感到窘羞難抑,用力將手掌抽回,並急急的座了起來,雙目瞪狠狠的橫了曲玉楓—眼,低呢道:「你壞,再不老實我非捶你不可……」

    揚手作勢,欲打又止。

    曲玉楓見狀,神情一欏,傻怔怔的向龍寒秋望去。

    他千思百轉,也想不出究竟在什麼地方又錯了,以致惹得這位,看來平易近人,而睥氣古怪龍哥哥又生氣啦?

    所以,一時之間他木立呆思不敢冒然出口,怕弄巧成拙,而龍寒秋翻身坐起之後,—直頷首垂眸,不發—語,看神情好像是,滿懷氣似的。

    其實,他心裡滿懷無比緊張迫窘之情,猶如浪潮洶湧,翻騰起伏動盪不憶,連氣息都為之加速變粗。

    兩人一坐一立,相對默然,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一個是不敢冒然開口,—個是心緒紊亂,兩人互相聽,對方都那輕微的氣息聲。

    沉默,沉默,足有半盞熱茶之後,龍寒秋那緊張,迫窘的心情,才逐漸平息下來,而於此時他心裡又感到有點奇怪了,暗道:「這半天怎麼,沒聽到他的動靜呢……」

    思索中目光不由自主的,向曲玉楓瞟視過去。

    當他看到曲玉楓的神情時,心裡一動,暗道:「視其神情不似虛假,莫非他真的識破自身的秘密嗎?」

    他這是心虛生疑,其實曲玉楓,確是毫無所知。

    他雖然同樣毫無江湖經驗,但他的心思,與生懼來的要較曲玉楓為仔細,察言觀色,他巳斷定曲五楓所言非虛,一切出於無心,面毫無所知。

    至此,他心所僅存的—絲,緊張窘迫之情。而化為烏有去之淨盡,安然下來。

    然而,就在這瞬息間,他的心情、卻顯得異常矛盾。

    私心盼望,曲玉楓所言非實,—切出於無心。

    同時,他又不希望成為是實,其因何在,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矛盾的思緒,在她心裡起伏不停,久久之後,才見他輕輕的吁了—口氣。挪身走下臥榻而他俊秀的頰臉上卻過一絲外人難以瞭解的失暗神情。

    一對深幽明亮,清澈如水的大眼,一直停留在曲玉楓的臉上,未語先啟唇一笑,接著低聲說道:「楓哥哥,托大叫你一聲弟弟,你不會見怪吧。」

    不知何故,曲玉楓被龍寒秋的兩道目光巡視的玉面發燒,心情緊張,竟連忙說道:「不,不,不見怪……」

    曲玉楓玉面盡赤,嘴唇掀動,「我……,我……」囁嚅半天也沒說一個所以然來。

    龍寒秋眼珠一轉,抿嘴輕笑道:「楓弟弟,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到。」

    說罷,半咬著嘴唇,盯著曲玉楓,而臉上展露著神秘的笑意,不等曲玉楓開門,又低聲繼續道:「你心裡是不是在罵我,刁鑽古怪,不近人情……」

    曲玉楓玉面泛紅,急急分辯道:「我,我,我只道你有點古怪,卻絲毫沒有罵你不近人情的意思……」

    他這句話,將其純真的天性,表露無遺。龍寒秋見狀,競發出一串銀鈴的「咯,咯」輕笑,只笑得他前撲後仰,一隻手隨勢搭在曲玉楓的肩上,忍笑說道:「你真是個傻瓜……」

    曲玉楓茫然的望著龍寒秋,暗道:「我看你才是個傻瓜呢,喜怒無常……」

    這時,瞽目神醫突然在外屋笑著問道:「什麼事情,值得兩位如此發笑……」

    龍寒秋急忙將那蒙面的紗布,覆罩在臉上,瞽目神醫已於此時走了進來。

    曲玉楓雙唇一動,正要開口之際……

    龍寒秋怕他著言不諱的說出真像,遂掄著說道:「沒什麼,只不過是談起一件好笑的往事,遂情下自禁的笑了出來。」瞽目神醫涉是江湖,已是數十午寒暑,可以說是閱人,—跟就看出龍寒秋這是心之語,知道追問反倒不好。

    所以,才輕哦一聲,微笑之餘的道:「玫瑛的傷勢,較昨晚上又好了許多,只是真氣不繼,照眼前的情形看來,再有兩天的時間,雖不能痊癒復原,至少可以下榻自行動,適才她已經甦醒過來,我恐其說話費神,而延遲復原之期,所以,又點了她的黑甜穴,讓她繼續昏睡過去,這樣對她的傷勢有百益而無一害。

    我是來告訴兩位一聲,我要在此多逗留幾天,等玫瑛的傷勢復平之後,再繼續續趕路,不知兩位何時動身。」

    曲玉楓在瞽目神醫的言語聲甫落之際,遂接著說道:「晚輩此行,是奉家師之命,遠赴北疆,替老人家辦未了的心願,遲—天早—天,都沒什麼關係。

    因此,我想等到張姑娘玉體完全康復之後,—同上路,那樣,互相還有個照顧。」

    不知因何故,龍寒秋對於曲玉楓的決定,心裡感生出強烈的反應,但他不好意思的說出來。

    遂也對瞽目神醫道:「晚輩此番遠來回疆,亦是銜家至祖之命,代他老人家了結—椿未了的心願,期限一年,令師限期,尚有旬月之久,我想耽語了兩三天,想無大事,所以我也想等張姑娘的傷勢,完全康復一同上路。」

    瞽目神醫眼放異彩,呵呵一笑道:「兩位的盛意,使老朽銘感五衷,但願酬報有日。」

    他的身形在曲玉楓和龍寒秋的謙遜聲中,走了出去。

    只見龍寒秋又將白紗取了出來,臉上卻罩著—層寒霜。

    他見狀嘴裡笑一聲,道:「這人的睥氣,真是古怪可以忽笑忽怒忽喜,令人難以捉摸,和睦相處,隨時隨地小心,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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