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玉楓毫無江湖經驗,三名壯漢,不言而退,使他感到驚詫不憶,在他的想像中,一場大戰是再所難免。
正當他驚詫愣怔之際。
倏聞,那個少女惶急的說道:
「你,注意,他們心存不軌……」
此時,曲玉楓亦警覺事情,絕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是簡單,但是,他不曉得自己應當怎樣做。是迫過去,不容敵人有分身的時間。還是掠人後退,靜觀究竟呢。就在他猶豫不決,進退維谷之際。
那三名壯漢,後掠之勢,倏然頓止,後現身的兩名壯漢,各向左右躍開,三人各擄一方。
身形較高的—個,居中而立,只見他雙目怒突,面露殺機,向曲玉楓盯視不瞬,「嘿嘿,」冷笑道:
「小狗,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看來,你是自尋死路,就怪不得你家大爺,手下無情了。」
語聲中目光向左右兩名夥伴瞬視一眼,說聲:「出手……」
手字出口,三人齊將右臂疾抬,朝曲玉楓猛力揮來。
只見滿天小如針芒的黑星,不下數千滴之多,應三人揮之力,疾如驟雨般,奔曲玉楓當頭罩落。
曲玉楓見狀,心裡一驚,正待翻掌外揮並晃身疾退。
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充滿了恍恐之情的驚叫,道:「萬載碧毒涎,天下絕毒之物,一滴沾身,無藥可救……」
碧毒涎三字入耳,曲玉楓不由得機伶伶打個了寒顫,不及多加思考,右手向腰間一伸,接著猛力向外一帶。
一條食指寬窄柔軟如棉,長約四尺,週身黝黑,黯無光輝的奇形長劍。被他自腰間一帶而出。他長劍在握,肘腕猛力向上一抖。
頓時,劍化千影連成一片一道萬點黑光而勁風強烈的劍幕,擋在他的面前,將從三面飛來的針芒寒星,悉數排與體外,他獨恐少女不慎中毒,飛於劍幕形成之際,身形輕晃,向後滑去數步有餘,與少女並肩而立,少女也雖然看出,三名壯漢,所噴射這物,頗似言中的碧毒涎毒,但是她並拿不準與否?
因為,她是聽人說過,而從沒有見過碧毒涎是什麼樣子所以她看著像,就脫口喊出,意在警示曲玉楓注意。
而曲玉楓呢?他不僅見過碧誕毒,並且遠在三年以前,身陷陵穴的當天,已從那怪老人口內護悉此物的絕毒,而牢記於心。
所以,當少女喊出碧挺毒—語時,他根本就未加考慮,伸手取劍就將拂柳千影,一式施展出來,以防範未然。
此時,那萬點細如針芒的寒星,已紛絕墜落塵境。
曲玉楓這才沉臂收式,不由自主的向身側少女斜視過去。
而那個少女,亦正深情無限的向他望來。
四目相接,曲玉楓只感心裡下蕩,如被鹿撞狂跳不已,並趕忙將目光收回,向那三名壯漢望去。
目光到處,只見那三名壯漢,臉色灰白,汗落如雨,並布上一層層,狂恐懼之色,木立不動。
曲玉楓望著三人這種畏縮恐惶之感,心裡既好氣又好笑,遂將面容一寒,劍眉軒動,大喝一聲道:
「還不快滾,難道等死不成……」
那三名壯漢,聞言,臉上的神色依然如故,三人相互一視,目光又齊齊朝曲玉楓握在掌中的那柄畸形長劍,望了一眼,就待轉身離去。
驀地,左側樹梢,傳來一聲,冰心寒腹的冷笑,道:「沒有出息的東西……」
語聲中—條纖瘦的身影,飄落在三名壯漢的面前。
三個壯漢,聞聲,臉上的神色,變得較前更加難看,身形—抖,倏然頓止移動之勢,垂手恭立,—動不敢動。
曲玉楓見狀心裡感到無限驚奇,暗道:
「這是什麼人,能具如此威力,一聲冷笑,就將三人嚇得,連動不敢動?……」
思尋瞬目朝現身之人,盯注過去。
目光到處,只見現身之人,竟是—個年逾知命,播首皓鬢,身軀異常高大而微顯佝僂的老太婆。
她低眉垂目,手拄一根,晶瑩透明,鮮紅如血的蛇頭拐枝,仁立在當地驚似出神。
對於所有在場之人,均視若無睹。
驀地,這現身的老太婆,突將雙目緩緩睜啟,只見兩股精亮極寒的目光,盯視著曲玉楓臉上。
曲玉楓只感到老太婆的兩道目光,猶如兩柄寒刀,洞已穿已胸,心裡不由為之—震。
臉色亦倏見地—變。
老太婆朝曲玉楓一視之後,冷冷的問道:
「小狗,你是何人門下……」
曲玉楓本來對這老太婆,已生出幾分畏懼之寒,正暗中籌思脫身之和策,現在見她—開口,就罵自己小狗。
一怒之下懼念頓無,雙目—瞪,冰冷冷的說道:
「我是何人門下,要你多管……」
佇立在曲玉楓身側的那個少女,自老太婆現身的剎那間,她那秀美艷的雙靨上,頓時憑添無限惶恐愁急之色。
只見她圓睜著一對澄澈明亮的大眼,—直盯視著曲玉楓,朱唇幾度輕啟,欲言又止。
原因是她業已看出,眼前這個身軀高大,而微帶佝僂老太婆,正是紅宮刑堂堂主,威鎮南疆的朱杖鳩婆羅維英。
她得知此人,功力絕高,並且心狠手辣,她生恐曲玉楓年輕氣盛,出言不慎,而招來殺身之禍。
所以,她幾次都想出言提示曲玉楓,但,幾次又卻被少女特有的矜持所攔阻,而未能將心意道出。
然而,天下的事情盡難如人意,越擔心的事情,就越容易發生。
朱杖鳩羅維英,—句「小狗」,聽進曲玉楓耳內,頓時氣往上衝,委曲求全的心—掃而空,竟反唇相斥。
朱杖鳩婆羅維英,成名極早,數十年即已威鎮南疆,像今天這樣,遭人頂撞責斥,可算是她平身第一次。
以她那種暴戾,居傲,剛復的個性,焉能容忍。就在曲玉楓語聲甫落之際。只見她滿頭皓髮,竟無風作動,蠕蠕倒豎。而雙目徒閉復啟,兩股撤人的精光,較前更厲更冷,—瞬不瞬的盯注著曲玉楓,不言不動。
曲玉楓見狀心神不禁為之—震,臉上的神色倏地一變,盯視有頃,盛怒之勢,才為之稍減,目光緩緩移開,遙望著遠處的雲頭,再度沉聲說道:
「小狗,要想活命,速報師承……」
緊緊僵立在曲玉楓身後的那個少女,在朱杖塢婆羅維英啟目開聲之後,緊張愁急之情,才為之少稍減。
不過她心裡,則感到無限驚奇?感到來杖鳩婆羅維英今日言行舉動,大異往常了。
不僅他有這種想法,連佇立在朱杖鳩婆羅維英,身後的那三個壯漢,亦同具此感,臉上現出驚異之情。
曲玉楓在朱杖鳩婆羅維英,再度開聲迫他師承之時,臉上的神情,本已恢復原狀,但,瞬即又為之一變,形怒於色。
只見他劍眉軒動,雙目怒睜兩股,灼灼生寒的精光,從中暴射而出,向朱杖鳩婆羅維英逼視過去。
原來是他又被朱杖鳩婆羅維英一句「小狗」及無端輕蔑之語驚怒。
雙唇一動,正待出言頂斥之際。
倏感,左臂被人輕輕一捏,接著傳來少女,輕脆甜美的語聲:「你,不許發悍氣,告訴她尊師何人……」
這幾句話,完全是一種命令口吻。
說也奇怪。
曲玉楓聽後,不但不以為忤,而臉上的神情,竟不由自主的緩和下來,目光緩緩向後望來。
而那個少女,亦大睜一對,充滿了深情,關注、企待、愁急……等交織而成的目光,向曲玉楓望來。
四目相接。她只感心神—顫,頓時羞紅雙頰,逕寸芳心如被鹿撞,「怦,怦」狂跳不已,朱唇半張,喘息有聲。
螓首深垂胸前,窘羞之感,盡露無遺。
有頃.她才將螓首輕輕抬起,見曲玉楓傻怔怔的向自己盯視不瞬.心裡亦喜更羞。
她為了掩飾,橫了曲五楓—眼,噴聲說道:「你聽到了沒有,告訴她你師傅是哪一個……」
曲玉楓此時的心情,臉色,比少女並強不了多少,少女的一聲嬌喝,才使他如同復甦,一股難言的羞意洶湧而至。
玉面頓時紅如朝霞,吶吶而語道:「我我……」
我了半天沒說個所以然來。
如不明瞭真像者,准該以為兩人是一對,情深義重的愛侶,其實大謬不然,兩人不過是,陌路相遇,僅有—面之識而已。
曲玉楓的窘急之態,少女誤會他有難言之隱,芳心深處老大不忍,暗暗譴責自己,不該出言相逼。
遂將面色一緩,朱唇含笑,柔聲低語道:「眼前的情勢,對我們極為不利,那個女魔頭,是成了名的心狠手辣,我的意思是,你如無為難之處,就實話實話,只要能將她應付過去。
其他的都無大大的顧思,再者,我看她對你的師承,特別注意,其中定有隱情,非恩即怨,你想想看,有沒有聽人提到過朱杖鳩婆羅維英其人。」
曲玉楓苦笑一聲,將頭輕輕一搖。
這時,朱杖鳩婆羅維英,已再度將目光移向曲玉楓,又冷冷說道:「小狗,如果你不趕快說出師父,就別怪老身心狠手辣了。」
曲玉楓又衝著那個少女,苦笑一聲,轉過臉望著束杖鳩婆羅維英一時先改那種疾言厲色,平平常常的話道:「老人家,非是我不願說出師承,實在無所奉告。」
朱杖鳩婆羅維英行走江湖數十年,閱人無數,察言觀色,已看出曲玉楓,所言非虛,神情一怔,又沉聲問道:「那你無師自通……」
曲玉楓將頭輕輕一搖。
來杖鳩婆羅維英見狀,又沉聲問道:「既非無師傅,那你和你的功力,何人所授。」
曲玉楓不禁將眉頭一皺,道:「家師……」
朱杖鳩婆羅維英一聽,心裡一喜一震,微忖之下,臉色隨之緩了下來,語聲也變的柔和不少,繼續問道:「令師的台甫,如何稱謂?」
曲玉楓又將眉頭一皺,道:「不知道……」
朱杖鳩婆羅維英一聽,目光—寒,臉色瞬變,望著曲玉楓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所言屬實,如膽敢狂騙老身,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曲玉楓早就不耐煩了,他如不是所那個少女,不高興的話,他早已不理朱杖鳩婆羅維英了。
現在見她再度疾言厲色,出言不遜,好像自己一定不是她的對手,不由心裡一氣,大聲說道:「你說真就是真的,你說假就是假的,至於說動手的話,生死誰屬,還在未知中。……」
朱杖鳩婆羅維英一聽,皓髮再度無風自動,根根倒豎,右手枴杖,提與胸齊,緩緩橫推而出。
嘴裡則嘿嘿冷笑道:「小狗,你是自己找死,休怪我老人家,以大欺小……」
曲玉楓見狀,已知她動了真怒,遂忙中氣沉丹田,真力護體,手中那柄玉形長劍,亦橫於胸前。
就在他橫劍胸前的霎那間,陡感一股無形萬鈞之力挾著排山倒誨之勢,橫掃而至,頓感氣結血湧。
他心裡一震,臉色微變,急將真力貫注劍身,緩緩椎出,推不足尺,只感手中長劍,如遇重嶺相阻,再難移動分毫,靜止不動。
而朱杖鳩婆羅維英的手中枴杖,卻於此時滯留中不進不退。
從情勢上看來,曲玉楓要稍遜朱杖鳩婆羅維英一籌。
因此,曲玉楓的手中長劍,向前推出不足—尺。
而朱杖鳩婆羅維英的品紅枴杖,又向前伸出兩尺有餘。
其實不然,曲玉楓毫無對敵的經驗,出劍在手,被動出指,況且朱杖鳩婆羅維英,居心狠毒,想一舉將曲玉楓斃於拐下,已集中週身真力,貫注拐身。
曲玉楓雖已是全力施為,但出手在後,再加上驟遇強敵心神難免緊張惶急,而致分神,不能傾全力以赴。
空林靜寂,萬簌俱寂。
只有輕微順的氣聲,迴盪繚繞,歷久不絕。
落日餘輝,透隙斜照在,朱杖鳩婆羅維英與曲玉楓的身上。
只見兩人均是汗氣蒸騰,臉如噴血,滴汗在線,淌流不斷,停留在空中的一杖一劍,如被狂飆吹動,上下顫動不巳,並發出嘶嘶之聲。
三名壯漢及那個少女,均將目光,投注在曲玉楓與朱杖鳩婆羅維英的身上,神情之間則透著無比的緊張。
就在這個時候,傾聞,遠處傳來—聲「當,當」之聲,聽來相隔甚遠,但,瞬息之間,已在數丈之外。
而當,當,之聲中,還夾雜哦哦之聲。
「屠刀不殺無辜獸。
飛佛雪渡有緣人。」
吟聲甫落,即聽—人忙喚道:「冥命,冥命……」
此人邊喊邊繼朗聲而語道:「鐵筆判生輕揮死,語出三音斷吉凶。」
那三個壯漢,神聲神色之間不由為之怔。
其中身材較高的那名壯漢,頃聽之下,臉上的神情,於瞬息間竟為之大變,變的急急交加。
只見他雙眉深鎖,雙目之內充滿了焦灼之情,一掃身側的兩名同伴,未語先深深的吁了—口氣。
空林靜寂萬簌之聲。
殘陽餘暉,透隙照射而下。
數條長大的人影,如塑如鑄一動不動,氣氛顯得異常死寂的緊張。
如非身臨其境者,真不相信林中有人。
驀地,一陣高聲朗吟及「當,當」的報君知之聲,劃空而至,歷久不絕,劃破這沉匿而氣氛緊張的空林。
就如同一蕩平靜無波的湖面,驟然被人投塊巨石,落水使水面四分五裂,激起陣陣波濤。
使所有在場之人,均感心神一震,面色倏變。
在他或他們的神色變化中,可以看出幾人的想法,回然不同,曲玉楓與朱杖鳩婆羅維英,神情微變之下瞬即反回恢復原裝,凝流拒敵。
因為兩人已勢成騎虎,面臨生死存亡關頭,任何一方都不敢疏神旁待,否則對方定然乘虛而入,那就危險了,儘管滿臉愁急之情,眉稍眼角,則是喜急盎然。
那三名壯漢,聞聲之下,臉上的神情,則與少女恰恰相反,其中身材較高的—個,變的最厲害。
只見他雙眉深皺,滿臉都是焦爍之情,目光一掃射,側向另兩名同伴,接著,低聲低語道:「果不出二弟所料,這喊算命之人,定是那假瞎子萬松濤,不用多問,其此時現判定是為著吳家丫頭而來。」
微頓繼道:「事到如今,我們只有拼全力而為,在羅堂主勝負未分之前,兩位賢弟務要傾全力與那老傢伙周施,不讓他涉身此間,否則,後果就不堪設想……」
語聲至此,倏地嘿然獰笑一聲,道:「愚兄要不擇手段的對付,吳家丫頭……」
另兩名壯漢,頷首看應,便將身形一晃,循著傳來「當,當,……」之聲地方向,疾撲過去。
身材較高的這個壯漢,等兩名同伴去後,目光陡然轉厲,朝著少女,瞟視一眼,接著轉身樹後,直奔少女掩撲過去,那個少女心神專注曲玉楓,對三名壯漢的詭秘行動,渾然不解,依然大睜一對,充滿丁關注之情的目光,向曲玉楓盯視不瞬,驀然。
她陡然一股強勁的破空之聲,由身後傳來,她心時不由悚然一驚,嬌軀本能的向右飛疾過去。
她不等身形站穩,即瞬目循聲望去。她這一望之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面容頓時為之色變。
但見一片碧綠的樹葉,疾如怒矢離弦,挾著「嘶,嘶」
的破空之聲,由其面前—尺左右處,飛掠過去。
這種情形,使她感到極度不安,不由自主想道摘葉飛花,功參適化,放目當今,能具有如此功力身手者,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想不到賊徒中,卻擁有如此武林高手,看來,今日之事,定然凶多吉少……
事以至此.她那秀美絕倫的玉靨上,再度生起黯然傷情之色。
驀地。
一聲悚凜刺耳的嘿嘿冷笑,將其從千頭萬緒,茫然無端中的淪思,驚醒過來,面色—變,舉目望去。
目光到處,只見那人身材較高的壯漢,不知何時,悄悄立在她面前數丈左右處,嘴噙獰笑目射厲光,向她盯視著。
她心裡見狀一懍,暗道:「此人面露獰笑,定然心懷鬼計……」
她忖念未已,倏見壯漢的身形,猛然暴長,十指箕張,凌空疾撲而至,壯漢並獰笑道:「丫頭,這一次我看還有誰救你……」
她已看出,眼前的情勢,對自己這方極為不利,身後大援,雖已及時趕到,但至今尚遲遲未曾露面。
說不定已被賊派隱身暗中的高手所阻截?
暗思至此,她心裡雖是愁急如焚,但眼前的情勢,巳不容她多加思慮,因為那個壯漢的凌厲下勢,已撲之堪撲,她目不稍眨的注視著,反而劍走輕雲,迎著壯漢疾撲過去,原來,她被情勢所逼,已改消安定脫困之意,暗中打定與敵同歸的念頭,所以身形不退,反而迎撲過去。
壯漢見狀,臉色微變,獰笑一聲道:「丫頭,你是找死……」
語聲甫落,右手原式不變箕張如初,左手貫足了真力,當胸緩緩推出,—股深深凌厲的快風,源奔而出。
少女只感到一股萬鈞之力,當胸源源壓至,頓時氣結血湧,真力頓呈瘓然之像,不由大驚失色。
勉強提足一口真氣,將身形向左橫飄過去。
壯漢嘿嘿一聲冷笑,倏地飄落地面,雙足用力—彈,身形貼地飛掠,疾逾飄風般,又奔少女追撲過去。
說來話長,其實這一切,都不過發生於瞬息間。
少女藉著橫身之勢,已緩過一口氣來,玉齒緊扣暗中畢運週身真力,貫注劍身,玉腕輕抖,家傳絕學「斷的劍法」,源源而出。
只見一片耀眼奪目的閃光,經天緯地,直奔壯漢籠罩起去,壯漢見狀,面現不屑,又發出一串,「嘿嘿,」冷笑,身形在冷笑聲中,輕輕一晃,根本沒看清楚他是如何跨步進身,就已欺至少女的身側。
雙掌十啟併攏如戟,又展開當初與少女動手的那套詭異的身法,雙掌啟點之處,均為少女週身各處要穴。
少女的功力雖也不弱,但與眼前的這名壯漢相比,卻相差甚遠。
要知眼前這個壯漢,乃是紅宮一流高手,名列紅宮三傑之首,素以指力掌力,馳名南疆。
他姓張名旭外號人稱十指迫魂。
所以,儘管少女施出全力,忘死捨生,意圖與他同歸於盡,無奈功力相差懸殊,幾個會合之下,已是手忙腳亂,手中長劍已被十指追魂的一隻手扣住,封得死死的,半招施展不出去處要不說攻敵,甚而連自保,都有困難。
這時,她只見手指之影,閃現在她身軀四周倏上倏下忽左忽右,令她眼花繚亂,防不勝防。
驀地。
倏感右臂「曲池穴」上,傳來一陣麻痛,五指本能一鬆,只聽「嗆啷」一聲,長劍已脫手飛墮塵埃。
這時只把她嚇的,冷汗淫淫,脊骨生寒,連足用力一蹬,身形藉勢,向後滑出數步有餘。
十指追魂意猶未足,右手戟指,快如電光石火般,繼奔少女胸前,臂突、章門兩穴,疾點過去,意圖生擒活捉少女,雖將身形移後數步,無奈心情恍急於手足無措,再加上十指追魂的身形快逾飄風,一躲而至,兩人相距數尺之遙。
突看著十指追魂的左手戟指,離著她的胸前不足一尺之遙,她躲避巳遲,不由暗歎—聲。
「不好……」
驀地。
右側樹嶺傳來一聲,冷峻叱喝……
「張旭,枉你稱雄武林,原來只會欺負小婦女……」
十指追魂張旭,聞聲神色倏變,目漏凶光,臉已轉厲色,右手突指,突然改變為拆,在少女胸前,之隔此臉—按,現身之人,卻沒料到,十指追魂竟會如此,毒狠險惡,急怒之餘,不由怒叱一聲道:
「賊子,你是找死……」
「死」字出口,右手食拇兩指,緊扣如環,遙奔十指追魂的幽門穴,隔空用力—彈。
現身之人,出手不算不快。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
只聽兩聲淒厲的慘叫,拽空索繞歷久不散。
慘叫聲中,十指追魂與那個少女,同時向後飛過去。
十指追魂的身形,飛撞在一樹上,勉強倚立未倒,口角流血,面灰白,雙目圓睜怒突,凶光暴射,向前茫然直射。
那付獰厲慘像,望之令人生寒,顯然已身受極重的內傷。
那個少女,直向後飛出數丈有餘,才「砰」的—聲跌仆塵埃,口角溢血秀面泛白,雙眸給緊扣合,不動不動。
只朱唇半啟,酥胸起伏喘息有聲。
現身之人於彈指擊傷十指追魂之後,身形藉勢一落地面。
只見此人,身著一件大藍色的儒家,布履白襪,手持一柄湘竹折扇,神態蕭灑飄逸。
所遺憾的是,無法一睹廬山真面目。
因為在其臉上,蒙著—張閃閃發光的白紗。
此人飄落地面後,側臉朝十指追魂一瞥,鼻中發出一聲冷哼,接著將身形輕晃,驚至受傷撲臥的少女身側。
俯首在少女胸前,略一瞬視,是神情之間微—躊躇之下,遂疾伸右手,在少女胸前,連連點下。
就在少女與十指追魂雙雙受傷的生死關頭。
兩人隔空相持之久,已變為杖劍相交,湊合在—起,生死存亡擊於一髮之間。
此時,只要任何一方,真力不繼,那就只有束手待斃。
慘叫聲來,兩人均感心神一震,心情焦灼。
而曲玉楓較朱杖鳩婆羅維英為甚。
因為,他已聽出,其中一聲慘,是發自少女。
他於動手之初,對自身的安危死並其未放在心上,只對少女安危,卻牽墮不掉。
生恐發生意外。
現在果不出他之所料,試想他心裡焉能,不急憤交加,偏偏強敵當前,不容他分身兼顧。
他於急憤之餘,腦際突然閃現一念,情不自禁喃喃禱告道:「恩師,非是楓兒,不聽您老人家的話,突被情字所迫,不得已而為之。望您老人家,原諒楓兒這次……」
原來他心切少女安危,於是撤身察視,偏偏朱杖鳩婆羅維英與其功力之敵,不容其分身兼顧。
他苦思脫身之策,猛然想起,在陵穴習藝之時,有一招劍法,那位怪老人,曾再三嚴囑他不得輕用。
眼下他被情勢所逼,才使他想起,施展那招劍法以挫強敵之念來。
但,又覺得違背老人之言於心不安,才禱告求諒。
由此看出,其心情之純厚老誠。
他默禱已畢,虎目大瞪,兩股捏人的精光,暴射而現,暗運真力聚成—線,沿臂透劍而出。
朱杖鳩婆羅維英,此時已畢運全身真力,源杖而出。
陡感曲玉楓所持長劍的劍尖突然引出一股,凌厲森寒。
嘶,有聲的無開氣,逼體而至。
這一來只讓她哧得魂飛膽落。
她萬也沒有想到,曲玉楓的功力修為,竟已螓達聚力成線收發由心,以劍氣傷人的至高境界。
同時,她清楚眼前唯—脫險之策,只有捨杖疾退,也許能全身而退,保得一命,否則。
一念興起不假多作考慮,右手五指一鬆,身形橫著疾閃過去,她退得夠快,而還是晚了—步,右臂依然被曲玉楓掌氣所傷。
只感右臂,傳來一陣砭骨巨痛,瞬眼之間已痛得汗流如注,身形踉蹌好幾步,才勉穩住未倒。
這還是曲玉楓,心地仁厚,未存暫盡殺絕之,否則只要,劍勢輕揮,她縱然不死,身受重傷,是在所難免。
曲玉楓一劍迫退朱杖鳩婆羅維英後,目光驚視之下。
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同時出現了三條人影隨機跟上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曲玉楓,在隆瓦子酒樓見過,所遇到的那個人,看來已是雙目殘盲的算命先生。
扛著他那面上書:
「鐵笑輕揮判生死,語出三言斷吉凶」的布招,步覆歪斜著足不沾地一般走了過來。
他邊走邊開啟喉嚨大聲喊道:
「救命呀,有人要攔路搶劫……」
而其身後,則是那兩名壯漢緊追不捨,儘管他們兩個,施出混身解數,始終相距一丈左右,而無法追及。
此時,這算命老人的目光,突然掃及。
僵臥地上的少女,臉上的神情,瞬息萬變,雪發怒張。
雙目翻瞪之下,突然變的黑多白少,森森光寒從中暴射而出。
身形疾轉,將抗在肩上的布招,猛力—掄一抖,並怒喝道:
「你們這群禽獸不如的東西,真以為老夫怕了你們,今日我那侄女若有個三長兩短,縱然殺盡爾等,亦難消老夫心頭之恨。」
兩名壯漢,正奮勇直追,驟不及防。
突感一股狂風迎面疾掃吹來,欲避已遲,兩人的身形,頓如斷線的風箏,向後飛跌出去。
只聽「砰,砰」兩聲巨響,那兩個壯漢,摔了個四腳朝天,頓時目頭眩頭暈,半天都沒爬起來。
算命老人見狀冷哼—聲,—對突然變得黑多白少的眼睛,在少女週身略一瞬視之下,臉上的表情突又大變。
雙目之內,竟然熱淚盈眶,然欲泫滴。
黯然激動之情,盡溢言表。
這時,他由懷中取出一隻羊脂玉瓶,從中倒出三粒,碧綠香的生丹九,送進少女口內。
曲玉楓雖已看出少女,身受極重的內傷,但,他不清楚少女的傷情,究竟嚴重到何種程度?
此刻,他所掛心的是,少女尚有救與否?
所以,當他看到,那算命老頭喂少女服下三粒丹丸之時,遂懷著無限期望的問道:
「老前輩,這位姑娘的傷勢,是否還有救?」
算命老人,緩緩舉起充滿了熱淚的雙睛,向曲玉楓望了一眼,將頭輕輕的來回一搖。
曲玉楓見狀,機伶憐打了個寒顫,頓時如刀割,臉色一變,無限焦急的問道:
「老前輩,您是說沒救了……」
算命老人,望著他不置可否?久久無言語。
曲玉楓心切少女的生死,遂又惶聲問道:「老前輩……」算命老人將手一擺,打斷他的話頭,接著黯然低語道:「傷致內腑,五臟離位,並且中樞要脈,巳呈現破裂之狀,所幸著其受傷之初,胸前要穴,盡被你及時封閉,才能保得一時,否則,熱血溢心,就是求得仙靈芝,亦是枉然。」
曲玉楓一聽,就是—楞,暗道:
「我何時封其胸前要穴……」
他思忖至此,猛然想起一人,不由喃語道:
「莫非是他……」
喃語聲中,瞬自向身側望去,原來他想到,當他發現少女受傷之際,曾看見—個,面罩黑紗著僧衫的文生,蹲在少女身側。
當時,他急於要知道少女受傷的情形如何,對此人的事根本未加理會。
現在他才猛想起,封閉少女胸前諸穴極可能就是此人。
所以瞬目望來,只見那個蒙面的文生,就立在足身存點雖然無看到他臉上的神情。
但,看樣子那個文生,好像亦正向他望來。
他望著那文生,雙唇一動,欺言又止,接著將頭一點,他表示謝意。
那文生見狀,「噗嗤」輕笑一聲,用手一指地下的少女,低聲說道:
「她是你什麼人,你這樣關心她……」
語聲輕脆,悅耳已極。
曲玉楓萬也想不到,文生會有如此一問?頓時張口結舌,無言一答,窘相畢露,羞紅雙頰。
那個文生見狀又發「噗哧」一聲輕笑,道:
「她是不是你的……」
就在他語意未巳之際,原先曲玉楓隱身的樹上,倏地傳來雪猿急厲的怒吼聲。
曲玉楓聞聲,心裡一驚,本能瞬目望去。
目光到處,只見雪猿胸前血流如注,正捨死忘生的與兩頭生獸兇猛的怪獸,斗在—起,聲聲吼嗥,相繼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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