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一怪」道:「自然有關,你呢?」
長孫驥尷尬地道:「小弟不瞞老哥哥,此地發生了甚麼,尚且不知,更談不上關連!」
「大同一怪」瞪眼瞧著長孫驥,且見他滿臉尷尬之情,知是不虛,遂道:「江湖上傳說紛紛,已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近在-尺,反而不知,實難令人相信,也好,我現在就告訴你,可是你得替老哥哥辦件事。」
長孫驥道:「只要小弟能力所及,自當從命。」
「大同一怪」湛無塵道:「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可真簡單,解起來麻煩,也夠你麻煩的了!」接著又說道:「你可曾聽說過五陵墓隧圖?」
長孫驥自出道而來,即與五陵墓隧圖結了不解之緣,何況,他懷中尚有一張從「花鳥島」門下身上得來的一張圖,不由忖道:「莫非在此-集的各路英雄又為自己不成?」遂搖頭道:「小弟不知。」
「大同一怪」道:「不知也就算了,總之,一張破圖引起了群雄爭奪之心!」
長孫驥道:「可是那張破圖在老河口出現?」
「大同一怪」一捋長-道:「不錯,明日那張破圖就要來老河口,你要替我辦的,就是要保住那張圖。」
長孫驥聞說是另一張圖,心中不由忖道:「不知此圖落在誰人之手?」
遂道:「老哥哥若想要那張圖,小弟自當盡力而為。」
「大同一怪」湛無塵笑道:「老哥哥行將就木,要那玩意兒作甚?只是乞幫王老幫主生前與我相交非淺,如今此圖與他後代有著關連,不得不盡人事而已。「
長孫驥笑道:「老哥哥是要小弟將那張破圖取來,贈與王家後輩?」
「大同一怪」笑道:「破圖本在王家,何須你動手?只是你得保護那小幫主別讓人搶走就得了。」
長孫驥一怔道:「那要保護到甚麼時候才算完?」
「大同一怪」笑道:「所以說簡單很簡單,麻煩可真麻煩,這樣吧!過了明日,你算盡了力如何?「
長孫驥微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小弟盡力為之就是。」
「大同一怪」笑道:「好!兄弟,不愧你我相識一場,老哥哥沒有甚麼可答謝你,只有一件小小玩意兒,對你行道江湖或可小用。」說著,身旁取出一塊竹牌,道:「這是老哥哥信符,在大江南北綠林好漢,多少會賣點交情。天色不早,說不定公孫窮酸在四處找你了,記住,要盡力保護住小叫化。」說著,將竹牌丟入長孫驥手中,一式「玄鶴升天」掠上屋頂,倏然無蹤,長孫驥掃過竹牌一看,上刻一圓圈,甚麼也沒有?遂納入懷中,如飛地趕回店中,眾人見長孫驥回來,「無影女」關懷地道:「長孫少俠可曾發現甚麼?」
長孫驥笑道:「「大同一怪」……以及「關中五鬼」!」
眾人聞言不由臉色陡變!一個「大同一怪」已經夠頭痛的了,再加上「關中五鬼」更是如虎添翼!
孔二先生不由歎口氣道:「看來,江湖近百年來太過平靜了,如今,群魔又將亂舞,流血定所難免了!」
長孫驥見孔二先生唉聲歎氣,自說自話,那樣杞人憂天之色,不由笑道:「目前雖然是道消魔長,但,強橫難勝正義,若名門正派能消除門戶之見,團結一致,即使是五鬼師長出來,亦無可怕之處,何況五鬼?」
孔二先生盯著長孫驥道:「小兄弟,你只道五鬼有何怕,其實不然,五鬼任何一個均非老哥哥對手,慮只慮那「大同一怪」武功既高,又有金眼-為助,實非一般可!」
長孫驥笑道:「「大同一怪」何慮之有?」
公孫策望了長孫驥一眼道:「少俠可有制敵之道?」
長孫驥搖了搖頭道:「在下既無制敵之道,亦無制敵之心,何況「大同一怪」與我等未曾為敵!」說著,從懷中取出竹牌與眾人傳觀。
又將如何聽得五鬼行動,如何與「大同一怪」訂下盟約等等。
眾人聽罷,不由舒口長氣!
官道上,出現了五騎駿馬,騎在馬上的大漢,清一色的勁裝緊-,背上各負長形包裹,想是兵刃之類。
那五個大漢,太陽穴高高凸起,兩眼開合之間,有一股懾人的精光,顯系內家高手。
但他們那一臉強悍之色,使人一見就知是些甚麼角色!
這五騎乃黑道中有名難惹的「關中五鬼」!大哥「鬼王」刁龍,慣使一口鬼頭刀;老二碧眼黃發「急色鬼」刁虎,五陰拳少有敵手;
「病癆鬼」老三刁豹之名令人聞之喪膽;
四哥刁獅,外號「賽無常」三十六路五陰哭喪棒法,有神機莫測之妙;
五弟刁象,人稱「赤髮鬼」最工心計。
五兄弟個個武藝高強,尤精群鬥之術,為勾漏山、五陰洞「五陰教」教主冷道明入室弟子。
在江湖上劫財放火,姦淫殺命,無惡不作。
正派人物雖有心為武林除害,但五鬼的靠山「五陰教」教主冷道明武功詭異,譎奧難測,生性最為護短,睚-必報。
致令九大門派散在江湖上的子弟,礙於「五陰教」教主之武功,均遠遠避之。
眼看五騎馭風飛馳,瞬眼之間,已到老河口出名的「聚英樓」。
此時座上已有七成食客,五鬼在樓前拋鐙離鞍,飄身落地,各是乾淨俐落,塵土不驚,可見輕功不凡。
店小二一見諸人拋鐙下騎,已陪笑過來,將馬喂糧息足。
五鬼-去身上塵灰,直向樓上走去!
「聚英樓」不愧名馳黃河兩岸;但見樓上佈置清雅,坐位寬闊,足有三十個之多,其中一半以上已都坐有客人。
五鬼略一打量,在靠窗選一雅座坐下!
落坐以後,碧眼黃發的「急色鬼」刁虎似是餓極?拉開破鑼般喉嚨,拍桌高喊:「夥計,快送好酒好菜來,爺們要趕路。」
酒保見多識廣,招子最亮,哪有看不出這幾位是江湖人物?不好應付,早就特別小心伺候。
不一會兒,酒菜齊上,儘是那山珍海味,燕窩魚翅!
酒過三巡……
坐落東首之老五「赤髮鬼」刁象停杯道:「料不到點子提前到達?」
「五弟!」
上首的「鬼王」忙使眼色制止「赤髮鬼」。刁像似是不服地,打量樓上其他酒客一眼!
不屑道:「大哥,憑咱們「關中五鬼」的名氣,還有哪個不開眼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成?」
他們這鐵塔般的人物上了樓,早就引起其他食客的注意!
再讓「赤髮鬼」這一叫喚,更使人們側目相看。
但在江湖上跑過幾天的人,都知道五鬼出名的難惹,雖然這話有點刺耳,只好各自裝成飲食模樣,以免引火燒身!
可是……
有位亦是臨窗座位上的少年,聽完「赤髮鬼」大言不慚後,從嘴角上微噙冷笑,眼角有意無意地向這邊飄來……
「赤髮鬼」與這少年目光正好相觸,心中一怔!
暗道:「好小子,你活得夠了吧?」
右手微抬,一支雞腳骨已疾向那面門射來!
那少年似是不覺,迨那支雞腳骨迫近面門,右手中、拇兩指一圈一彈……
別看輕輕的一圈一彈,那疾如流星般的雞腳骨在這一彈之下,比來勢更快的反向「赤髮鬼」射去!
「赤髮鬼」原意只想給點苦頭那少年吃,誰知對方竟是位行家?
自古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赤髮鬼」一見對方手法,暗吃一驚!
原來,接暗器,躲暗器在江湖上不算得絕學!
能在一彈之下將暗器彈回,沒有驚人的內功實難辦到!
「赤髮鬼」一招「獅子搖頭」雖躲過自己發出的雞骨,但也驚出一身冷汗,知道遇到行家,弄得自己灰頭土臉。
但他最工心計,在沒有看出這儒生來龍去脈之前,不願在此多生枝節,何況師命在身,但他卻暗暗罵道:「好小子,別讓你家五爺碰到?再碰到就是你好看的日子到了!「
他心中罵著,口中卻向大哥刁龍略打暗語……
五鬼聞言,全向這少年盯了一眼……
只見那儒生,身著白色儒服,風度翩翩,神色自若,正在獨酌,令人高深莫測。
五鬼全看不出這儒生的來歷?
各自心中咕嚕……
「鬼王」刁龍說道:「點子大約是新出道雛兒,咱們先辦正經要緊!」
其餘四鬼聽大哥開了口,全都悶聲不響,匆忙地用著酒飯。
只見他們狼吞虎-,似是風掃殘煙,片刻之間,菜盡杯乾,拋下一錠銀子!
回頭又瞪了那儒生打扮的少年一眼,匆匆下樓上馬而去。
那少年儒生見五鬼離去,亦放下一錠碎銀拾級追隨下去……
在出門之前,竟被一位老者撞了一把?
那老者竟被反震之力,震倒在地!
那儒生見自己撞老者,即忙上前扶起道:「老先生,可曾跌傷?」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嘻……嘻!」
那儒生奇怪這老者怎會不怒反笑?笑得他滿頭大霧?
他突然想起,憑自己的輕靈步法,怎會被對方無意中撞到?
莫非有詐?
他再抬頭時,老者已不知去向?
他雖然不解其中原因如何,總覺得有些蹊蹺?伸手一摸,大吃一驚!
原來那一撞,少年儒生的銀包已不翼而飛!尚幸竹牌、秘笈仍在。
那儒生雖然吃驚,隨即回復那一片從容的態度,往那五騎方向追去。
他雖漫步輕行,但速度快得驚人!
不覺來到一片樹林前的三叉路口,前面已失去那五鬼蹤影。
那儒生望著一片樹林恨道:「那老頭真是害人不淺,若不是他……」
他正在自語之時,林中似有衣袂輕飄之聲。
長孫驥武功已達三花聚頂,耳目靈敏,的確是不同凡響,雖然林中衣袂飄動之聲極微,在他卻已確定林中潛有人蹤,他以為必是五鬼發現自己,潛入林中,意圖暗襲自己。
但他藝高膽大,初生之犢不怕虎,江湖上甚麼遇林莫入等等,均不知情。
只見他一聲不響,雙足未見使勁,人已筆直地射向上空,輕輕巧巧地落在樹梢,放目望去,一條身影已在三丈之外。
他原式不變,展開武林絕頃輕功「凌空渡虛」瞬眼之間,已攔在那身影之前。
他略為打量,只見那人——
身穿水火道袍,手提拂塵,肩背長劍,足踏雲鞋,頭頂五梁冠,臉上青一塊,紅一塊,像是染了五顏六色的柚子皮。
有潔癖的人,見了這副容顏,定會將昨日宿飯吐得一乾二淨!
長孫驥見自己攔錯了人,不禁叫聲:「慚愧!」
迨見那全真光芒四射目光時,心中暗忖:「此老道好深的內功,不知是否也為那張破圖而來?」
同時,那道人亦在打量著眼前攔住自己的少年!
一頂青巾,一襲白綢儒袍,足登粉底緞靴,真所謂儒巾便服,風流英俊,若非親眼所見,實看不出這年輕的美少年的輕功如何?
忙稽首道:「施主攔住貧道去路,不知有何指教?」聲落,一陣罡氣已襲長孫驥胸前。
長孫驥何等人物?
當初見自己攔錯了人覺得慚愧,迨見對方目光如電,料到這道人之內功定已登堂入室,更見他暗聚真氣時,已提高警覺。
如今,見對方舉手之間,竟有一股威猛強烈的勁風襲來!
他動在意先,身內「太乙真力」自生反應,-成一道氣牆。
同時,不慌不忙地抱拳還禮道:「在下因急事趕往渡口,迷失道路,盼道長指示迷途,不勝感激!」
說時遲,那時快,在二人合手,舉拳之間,只見那道人悶哼一聲,倒退三步,方自站定腳跟!
長孫驥只不過是衣角輕飄……
雖然那道人只用五成真力,但長孫驥的勁力只發三成。
一個是有心,一個是無意。
只從一個衣角輕飄,一個連退三步來看,道人在內力方面已無法與儒生比擬!
「哈哈!施主好俊的內功,不知尊師是哪位高人,可否相告?」
「在下江南黃清,師門不便奉告,請勿見罪!不知道長上下如何稱呼?」
「貧道南海,玄都觀「-瘋道長」是也!」
「道長莫非江湖人稱神醫「-瘋道長」?」
「江湖同道戲稱「神醫」其實貧道連自己的-瘋病亦治不好!」
長孫驥聽說眼前這位道長就是武林人人稱道的神醫「-瘋道長」。
不禁肅容躬身道:「原來是神醫前輩,恕晚輩不知,多有得罪!」
「小友!何出此言?以你功力而言,當系武林隱者高弟,後望勿前輩相稱是幸。」
「晚輩不敢苟同!」
「又是晚輩?簡直是酸到家了,我問你,何事急往渡口?」
長孫驥曾聽「賽仲連」說過,只有南海玄都觀「-瘋道長」稱得上仁心仁術,知是仗義之士!
即將在小廟聽五鬼談及在渡口持眾追殺之事述了一遍,只略去自己曾受「大同一怪」之-一節。
「-瘋道長」靜聽長孫驥之言,心中忖道:「如此說來,老叫化到了。「愈想愈覺得有可能!
忙道:「既是如此,救人如救火,請隨貧道來!」
只見「-瘋道長」兩袖遽張,人便騰空而起……宛如一隻灰鶴,直向渡口撲去。
長孫驥瞧在眼裡,也暗暗稱許!
只聽他一聲輕嘯,冉冉飛渡,較之「-瘋道長」疾如勁矢,一掠而過,豈止是迥異其趣?簡直是難上百倍。
此時,渡口漢水江邊,一老一幼正在望江興歎!
那老的身穿百綻大褂,足著草履,一頭蓬亂短髮,滿臉油污,背後的紅漆大葫蘆在夕陽照耀之下,閃閃生光。
他正是乞門五老之一的「俠乞」何三。
那幼童的衣著、裝扮,無一不和「俠乞」何三相同,只是背上缺少一個紅漆葫蘆。
幼的正是多難乞幫的未來幫主,王六子!
「叔叔,此時江中無船可渡,我們如何過江?」
老叫化笑道:「傻小子,這有甚麼可急的?咱們不會望上游去看看?」
一老一幼,不見如何起步?已向上游疾奔!
這二人的功力確是不凡,身法正是乞幫上乘輕功「草上飛」!
尤其是那幼童,看來不滿十歲,已有如此火候,再過十年怎不變成一朵武林奇葩?
一老一幼正在行進之間||在上游突現五騎駿馬,排成一字如飛而至!
雙方來勢,均如脫弦之箭,眼看一老、一幼不成蹄下之鬼,亦要被逼,落入河中!
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那「老俠乞」何三,如飛的身法突然停住!
右手虛張,向空搖指,五指頓時發出五縷勁風,分點來騎!
別看其五騎來得快,停得卻不慢。
「老俠乞」指風剛發,那五騎一陣長嘶……騎騎人立!
騎上五鬼亦已藉勁離鞍拋鐙,排成一字將一老、一幼困住。
「老俠乞」見多識廣,五鬼在此現身,一定是衝著自己身邊的那半張秘圖而來!
他不愧是老江湖,明知是來者不善,善著不來,但並無半點驚容。
反而哈哈大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老叫化,今日又遇見你們五個小鬼,你們大駕在此出現,定是衝著我這身無隔日糧的老叫化吧?」
別看那老叫化數聲哈哈,卻暗含著上乘的內功「玄門罡氣」!
只震得五鬼十耳欲聾,心神險為所鎮!
「老俠乞」身旁的小叫化卻雙手掩耳,臉色隨著笑聲漸漸發白!
「鬼王」刁龍攝定心神,抱拳道:「老叫化別打哈哈,自古道,山不轉路轉今日相逢該在你意料之內。」
「老俠乞」笑道:「如此說來,你是衝著老叫化來的了?」
「鬼王」刁龍道:「兄弟千里奔波,正為你身上半張羊皮紙而來,識相的,好好的將它獻給我恩師「五陰教」教主冷道明,同時,教主早已將玄陰堂堂主之位虛待,不然……」
「老俠乞」哈哈一笑道:「不然又如何?」
「鬼王」刁龍陰惻惻地道:「不然風凌渡口就是你埋骨之所!」
「老俠乞」幾時被人如此當面罵過?就是在他面前,敢瞪瞪眼的,也找不到一個。
如今被「鬼王」當面羞辱,這口氣「老俠乞」如何-得下?
「老俠乞」不愧是老江湖,強自壓制住一團怒火;冷冷地說道:「衝著你這句話,我本該將身上的半張紙,親自送往勾漏山「五陰教」內,但是……」
「鬼王」刁龍問道:「但是甚麼?」
「老俠乞」緩緩道:「但是有人卻不答應!」
「鬼王」刁龍急問道:「誰吃豹子膽,敢與「五陰教」作對?」
「老俠乞」冷冷地道:「「五陰教」並非甚麼名門正派,有何不敢?」
「鬼王」刁龍怒道:「「五陰教」雖非名門正派,比起武林中一泊、四海、三湖,強過十倍,誰敢為敵?」
「老俠乞」雙手一揚道:「我這雙兄弟,卻想敵敵「五陰教」究竟有何驚人絕藝?」
五鬼聽來聽去,原來人家繞了一大圈卻是不答應?
不禁同時大怒,喝道:「既是如此,說不得,咱兄弟就只好討教,討教乞門五老之神功了!」
這時,太陽已躲入山後,似是不願見這即將來臨的暴風雨!
雙方均已箭在弦上——
一方是志在必得藏珍圖,獨霸武林。
一方是為了不願江湖陷入悲慘的日子,同時事關未來乞幫興敗存亡,不惜背水一戰,寧可玉碎,不願瓦全!
遠處,正有兩個小黑點在馳奔著。
目前,氣氛已經到了萬分的緊張!
「急色鬼」刁虎,性子最躁,見對方不理不睬,真是欺人太甚?
一聲:「接招!」人已閃身越眾而去;左手虛揚,右手並食、中兩指,一招「仙人指路」隨手點出,快捷無倫!
「老俠乞」見對方說打就打,不由氣沖斗牛,喝道:「今日不給你們這些不開眼的魔子魔孫一點厲害,還不知老叫化何許人也?」
聲落,眼看對方一招「仙人指路」已近胸前,雙足輕挪,暗踩七星步法,已閃至刁虎身側。
招出如風,一招「笑指天南」直向刁虎「太陽穴」點去。
刁虎乃「五陰教」教主入室弟子,武功豈是等閒?
只見他移宮換位,勁聚右臂,一招「五陰拳」絕技中的「反覆陰陽」直向「老俠乞」劈去。
「老俠乞」心中大怒,不閃不避,吐氣揚聲,喝道:「來得好!」
一招「泰山壓頂」暗含「小天星」內家真力,迫向刁虎罩下。
兩股勁道之大,令人心顫!
刁虎只覺對方劈出的潛力,猶如千層浪濤,重重疊疊,直逼過來,忙將內力增加至十二成,反擊「老俠乞」!
「老俠乞」冷嗤一聲,左腳一蹬,那擊向刁虎的潛力,忽的加強一倍!
刁虎只覺那重重疊疊撞來的勁道,一次比一次強大,一道比一道凌厲,而且綿綿不絕,有如黃河缺口一般,不禁心頭大駭!
片刻之間,已然汗如雨落,既難移動一步,又不能收掌後退……
因那重疊逼來勁道,連綿如浪,一次緊接一次……
刁虎乃久經大敵的人,心知只要一收右掌,抗拒的內力,勢必被撞來的潛力當場震斃,但如再撐下去,亦將活活累死!
這時,其餘四鬼都已看出「急色鬼」刁虎的尷尬危機,如再不伸手相助,只怕他難再撐得過一盞熱茶的時間。
「赤髮鬼」刁象,最工心計,在「急色鬼」出手之時,已知他絕不是「老俠乞」對手,但想伸手阻止時,已來不及。
只得運功蓄勢,以備刁虎陷身危險時,出手相救!
今見刁虎形勢惡劣,正待出手相助,那「老俠乞」左腳又是一蹬,刁虎突覺逼身潛力加強,當即被震得向後疾退了七、八步。
刁龍目睹刁虎身軀直向後退,臉色蒼白……
大吃一驚!兄弟連心,右手一揚,打出一股強猛拳風,斜刺裡直擊過去。
「老俠乞」本擬補上一掌,取那刁虎性命,但自己性命也要緊,如想取得刁虎生命,自己亦難逃一掌之厄,忙閃身躲過那強猛的拳風,疾向後退!
刁龍顧不得出手攻敵,忙從衣內取出「五陰教」特製的「五陰救命散」讓刁虎服下,令其一旁打坐用功。
刁虎略一調息,覺得內臟並未受傷,只不過乏力而已,服下「五陰救命散」後,已是無礙!
這時,場中已打得熱烈非常!
原來,刁虎突然出手「賽無常」刁獅就知二哥赤手空掌絕非「老俠乞」敵手,事情要糟,但仍沒想到刁虎會敗在一招兩式之內?
在刁虎與「老俠乞」拚內力之時,刁獅就已嚴陣而待。
乍見二條身影突然分開,大哥劈出一記劈空掌「老俠乞」仍舊氣定神閒地退回原地!
「急色鬼」刁虎卻抱著右臂,臉色蒼白,就知他虧吃得不小!
「賽無常」刁獅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在拳掌及內功上,絕難勝過「老俠乞」數十年的修為,故閃身之間,已亮出自己成名兵刃哭喪棒,喝道:「老叫化,快亮兵器與你家爺爺見下高低!」
「老俠乞」哈哈大笑道:「對付你們這些後生小輩,叫化爺爺仍舊是這雙手足夠了!」
「賽無常」刁獅聞言,不由氣得-眉-張,心中忖道:「雖然你功力勝我一籌,但自己手中哭喪棒,也曾痛下苦功三十年,平時不知有多少成名立萬的英雄豪-棒下稱臣,憑你老叫化在江湖上小小名氣,卻敢口出狂言?」
怒道:「既是你自己討死,怪不得你家四太爺要成全你,接招!」
哭喪棒隨聲而出,疾如風雨,橫捲而來。
「老俠乞」驀地沉叱一聲,身形微晃,步法像流水般不退反進。
踏中宮,走洪門,左掌虛領刁獅眼神,右手疾扣哭喪棒。
這正是名家出手,不同凡響,雖然這是極通俗一招「牽牛過欄」
在「老俠乞」使來,時間,部位,真是恰到好處。
這哭喪棒週身是刺,慢說用肉掌來接,就是武功稍弱的,連兵刃都不敢硬碰!
「賽無常」刁獅一見「老俠乞」竟用內家功力,空手入白刃的手法來鎖拿自己的哭喪棒,哪還能叫對方扣住?
右手猛沉,招化「孔雀開屏」猛掃「老俠乞」右手。
「老俠乞」招已用老,眼看一條右臂即要賣給對方!
他不愧乞門五老之一,不慌不忙,右手改扣為劈,雙肩微動飛起朝天腳,疾向棒尖點去。
「賽無常」刁獅見自己兩招均被對方封住,哪得不暗叫一聲:「慚愧!」
暴吼一聲,棒影捲起一片烏雲,放手疾攻。
「老俠乞」見哭喪棒破空之聲,便知「賽無常」已將真力貫注棒身,若被打實,不但傷及骨肉,連內臟亦難保完整,隨即展開「搖身八卦掌」應敵。
只見他足踏乾坤,掌翻兩儀,忽前忽後,上下翻飛,見招破招,見式破式,東摸一把,西拍一掌,使「賽無常」氣得「哇!哇!」大叫!
二人剎那之間走上十多招,未分勝負。
「賽無常」心中之氣,愈打愈大,忖道:「憑自己是「五陰教」教主入室弟子,用兵刃對人家空手,走了十多招,不但一點上風-不到,反被老」俠乞「戲弄一場,將來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
忽的身法一變,使出師門絕技「卅六路五陰哭喪棒法」。只見哭喪棒連演「勾魂奪魄」「鬼泣神嚎」「冤魂不散」。「老俠乞」見「賽無常」身形一變,漫天棒影,威力陡增,心知刁獅已使出成名之「卅六路五陰哭喪棒法」亦不敢大意,身法不快反慢,雙掌連揮,每出一招均暗含「無極罡氣」。雖然「老俠乞」此時被困在棒影之中,似是處於被動挨打地位,但內行人看來,必知刁獅的哭喪棒法雖是凌厲,但「老俠乞」的衣袂也沒有被他碰到過,而「賽無常」卻已是心有餘力不足的地步!
此時「賽無常」又奮力攻出三招五式,將「老俠乞」逼退兩步!
「老俠乞」立還兩腿四掌把「賽無常」迫後五步。
「賽無常」陡覺「老俠乞」不快反慢的打法,勁力強厲,忙凝神靜息,功貫棒身,一招「鬼影迷魂」以圖一招取勝!
誰知他「鬼影迷魂」剛出,對方指風已到,隨即沉肩曲臂避過來勢,反手一招「迴光反照」尚未遞出……
那「老俠乞」兩肩微晃,身形似慢實快,左掌護胸,右掌已輕輕擊上哭喪棒;一聲:「撤手!」
刁獅頓覺右臂欲折,虎口發熱,嚇得臉如金色,哭喪棒脫手而出。
「賽無常」不愧是「五陰教」教主入室弟子,只見他疾退三丈有餘,掠空飛起,輕巧地接住剛往下墜的哭喪棒!
他雖然保住面子,但也嚇得冷汗直淌……
場中這時已閃出「鬼王」刁龍等四兄弟!
原來,刁虎略一調息曉得自己並無內傷,就全神貫注場中的變化。
乍見「賽無常」哭喪棒出手,即掣出點穴鍥,隨眾人飛入場中道:「老叫化「搖身八卦掌」果然名不虛傳?今日能與名家交手,勝過從師十年,我刁虎雖敗猶榮,但我兄弟尚有一小小陣式,你能闖過,今日之事一筆勾消,不然,仍請你交出那半張藏珍圖,隨我等前往勾漏山一行!」
「老俠乞」蓄勢而待,道:「如果,不交出藏珍圖又如何?」
「鬼王」刁龍陰惻惻地道:「明年今日就是你老叫化忌辰!」
「老俠乞」亦知此時內力消耗太多,已無法取勝,但他豪氣不減當年,沉聲說道:「就是刀山劍樹,我老叫化也得闖它一闖!何況小小陣式!」
「鬼王」刁龍道:「如此說來,你是不肯交出藏珍圖了?」
「老俠乞」豪氣萬丈地道:「要那張珍圖,只恐怕是難上加難!」
刁龍怒道:「老叫化,好言相勸你敢不聽,真叫做敬酒不吃,吃罰酒,既是如此,怪不得你家太爺們心狠手辣,你就準備闖吧。」
「鬼王」刁龍一探手中鬼頭刀——
五鬼已將「老俠乞」團團圍住,形勢隨即,緊張萬分!
「老俠乞」亦不敢大意,手翻衣底,掣出自己成名兵刃,七節打狗棒。
五鬼已蓄勢而待!
「老俠乞」目光如電,數著五鬼所站的方位,乃按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站定,並無突出之處。
他奔走江湖數十年,大小陣仗不知見過多少?心知愈是不起眼的陣式,變化愈多,抱定宗旨,敵不動,我不動的「靜」字訣,凝神靜慮而待變化!
月光下兩條身影迫近場中,來者正是「-瘋道長」與長孫驥!
五鬼見「老俠乞」佇立陣中不動,就知他江湖經驗老到,深識陣勢的要訣。
但「鬼王」刁龍暗忖道:「莫管你老叫化江湖經驗老到,今晚定叫你廢在「正反五行陣」中!「他一揮鬼頭刀,陣勢隨即發動,五鬼移宮換位並無常規可尋,老叫化更是不敢輕身涉險!
雙方堅持約一盞茶時間「急色鬼」刁虎記仇一掌之辱,點穴抖出朵朵銀花籠罩住老叫化的「玄機」「章門」「心坎」等要穴。
「老俠乞」早就蓄勢而待,今見陣式發動攻勢,亦展開成名絕學一百零八式「打狗棒法」中「痛打惡狗」「打狗出門」「疾打群狗」還招、搶招,直攻出去。
「老俠乞」棒出如風,但正反五行陣之名並非虛傳,祗見對方五人,竟像走馬燈似的,人數急晃,分不清是東是西?
「老俠乞」招招落空,五件外門兵刃卻挾著銳利的破空嘯聲,一齊向他身上落下!
「老俠乞」大感意外,料不到這小小的陣法剛一開始,攻勢就如此綿密而又凌厲,只怕要支持一時三刻,實在是不易辦到……
事情逼到這種地步,怕也來不及,惟有走一步算一步,有機會先放倒他一兩個,撈個本也好。
他大喝一聲,打狗棒劃出半圈,一百零八式「打狗棒法」如牆湧到,一片青光,頓時護住全身!
霎時間,刀光棒影,上下翻飛,將「老俠乞」密密圍在中間。
這時,但見塵土飛揚,草葉紛飛,星月無光,場中搏鬥,熱烈非常!
時間過得真快,一頓飯的時間過去了。
「老俠乞」頭上微微見汗,氣喘如牛,手中打狗棒卻不敢絲毫大意!
這是一場難得看到的搏鬥!
這是一場極不公平的搏鬥!
「老俠乞」心中暗暗焦急,忖道:「如此下去,只恐怕被活活累死?」
五鬼見三十招仍無法將對方收拾下,不由個個心佩「老俠乞」的功力是他們生平少見。
又是五招過後「老俠乞」一招攻去被「賽無常」擋了一擋,霎時空門大露。
「鬼王」刁龍金背大刀逼近胸前,眼看「老俠乞」即將敗在五鬼手下,倏聞:「以多為勝算不得英雄好漢」-瘋道長「來也!」聲落,正反五行陣中,已多出一位全真!
老叫化聞聲見人,原來是自己多年老友,精神倏增,手中打狗棒,舞得風雨不透!
「-瘋道長」進入陣內,即揮動手中塵拂,與「老俠乞」貼背而立。
「鬼王」刁龍見來了江湖上人稱嶺南神醫「-瘋道長」知他功力不亞於「老俠乞」的確是勁敵,忙即揮動鬼頭刀,陣法霎時又變。
只見五鬼人如穿花般疾轉,五般兵刃,你進我退,招招均取對方要害!
「-瘋道長」在陣外之時,看不出「正反五行陣」之威力,如今,身臨其境,頓覺壓力綿綿不絕而來,不禁暗暗忖道:「正反五行陣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多少成名英雄喪生其中,今日若非與」老俠乞「聯手,只恐怕十招也接不上,就變成了陣中之鬼!」
雙方驚心動魄地又對了二、三十招,五行陣式已迫近尾聲,尚未將對方取下!
「鬼王」刁龍不由深佩「老俠乞」與「-瘋道長」的功力。
正反五行陣法,一般成名英雄豪雄聞名喪膽,無人敢碰其鋒,誰知今日正陣迫近尾聲,仍未將「老俠乞」與「-瘋道長」取下。
「鬼王」忖道:「若不使狠著,恐難得手!」
一聲怒吼,正反五行陣勢隨聲發動,威力不覺又增。
如今是五人連環攻守,進退得法,彼攻彼守,甲進乙退,其餘三人找空尋隙,專取要害!
「老俠乞」被這威力極強的陣法困出真火,一聲哈哈,手中棒連演打狗棒法救命之三大絕招……
他平時對這三招,珍如供壁,輕易不肯運用,今夜眼看即將累死陣中,為勢所迫,故連演這救命三絕招!
打狗棒法不愧是乞幫鎮幫棒法,救命三招絕更是精奧,妙絕,神奇莫測,但見青光起處,幻成一片棒影,疾取對方要害!
「-瘋道長」早年與「老俠乞」連袂奔走江湖,彼此心意早通,他見「老俠乞」使起輕易不肯動用的救命絕招,知他意欲速戰速決,亦即展開自己成名的「大千塵拂」招法,最具威力的三絕招!
雖然兩位老江湖內力,招術均為上乘,但正反五行陣豈比等閒?
尤其對方攻力愈強,陣法愈顯凌厲。
陣法在對方一輪急攻之下,反震之力疊疊增加……
「老俠乞」與「-瘋道長」招招落空,身前劍尖,棒影,五件兵器挾著銳利的破空嘯聲,反而一齊向他倆身上落下!
老叫化三招連環出手,勁力猶如牛毛入海,即知不妙?
雖想改攻為守,已遲了一步,空門大露……
「鬼王」刁龍倏地暴喝一聲:「躺下!」
鬼頭刀一招「泰山壓頂」猛向「老俠乞」當頭壓下……
「老俠乞」此時已力不從心,見一片銀光罩臉,緊閉雙目暗叫一聲:「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