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妙姊,你又皺眉頭了。」烈易玄歪著頭看著她,「你在想些什麼呢?」
姣妙不覺地垂著頭,輕聲道:「嗯。沒什麼。」
烈易玄也不過於追究,「那個嚮導老伯說,前方不遠處就是『島土』領域了。聽說,島土的『極流』很美喔!我們順道去逛逛吧。」
「還逛?」姣妙不禁撫頭歎息。
烈易玄眨著眼,天真地問了句:「不好嗎?」
「並不是不好。只是,我們得罪了『冠廷衛』,以他們的勢力,要尋出我們是綽綽有餘的。如果,要逃過這次死劫,我們就得先到黑土避難。依我看,途中最好不要有太多的耽擱。」
烈易玄搔了搔頭,「哪用得著這麼麻煩呢!他們那群渾蛋,來一個我打一個啊,何必要躲得那麼急呢?」
姣妙輕輕捉著烈易玄的衣襟搖晃著,「小玄啊,你不清楚呢。『冠廷衛』都是一堆色利慾包天的獸類。在那些人的眼中,沒有對與錯,只有好與不好。他們認為好,他們就會想奪去,他們認為不好,就會想盡法子摧毀。中原有大多太多人被他們的獸心,戮殘地瘡痍滿目,痛不欲生。就像前些日子,你由他們口中聽說的一樣。那些被他們欺迫的人,都不得不屈服在他們的勢力之下。他們最可怕處,並不在於武力。而是,那與朝廷權威緊密纏聯的茁大惡根呀!」
「這種人,怎還能成為官吏呢?」烈易玄憤慨地問。
姣妙眼中閃過悲情。「這就是現實啊。現實的曲枉與荒謬,永遠超乎於人類的想像力之上。像我們這些足以自保的江湖人,已很是受不了腐味的侵蝕,更何況是那些平民呢?小玄你說是也不是?」
烈易玄點了點頭。他陡地追問:「那麼,既不會武技,又沒有權勢財威的凡人,又怎麼能在這人世間存活呢?」
姣妙深沉地望了烈易玄一眼。「只能,靠一種東西了。」
「是什麼?」
「人的心。只有,人的心、人的善惡難則、人的生命價值觀,才能真正的將人的未來,帶往更美好的境界。」
姣妙的話,開始為純粹的烈易玄,帶來一縷變化。
一縷人世的變化。
煙塵落定。
兩道人影,浮現於逐漸墜地的灰沙蒙影裡。
一黑。
一白。
『黑的,「孤獨」獨孤寂心。
白的,「游僧」空宇。
空宇的索白僧衣,己染上了塵土的蒼黃。他臉上漫揚的笑意,終於損失。只有,肅然和森然的寧靜,飄掠於他的面容與眼眸中。
獨孤寂心臉色卻是白的。淒零的頹白。他的嘴角,緩緩地溢出一縷血絲。
他的劍?心劍。心劍前斜插入地。
獨孤寂心兩手握劍,全身的重量,倚在心劍上。
他看著心劍。
心劍啊!
一直以來,隨著他的心魂,肆意翻騰斬絕的心劍,竟如此的沉重。他首次感覺到,心劍的重量,在這個緊緊需要它的時候。
沉重的心劍!
沉重的孤獨!
他的劍。
他的孤獨。
他的生命中,有大多殺劫了。他要怎麼才能密實地掌控住,屬於他的生命本體?在每一次的血戰後,他總會不自禁地思量著。
長達五尺的心劍,斜斜地刺入大地。
那段黑黝的劍體,就像一截緲遠的天涯,區隔著此處與被端。
彼端的大地,顯得那麼的淒遠悲楚。
獨孤寂心的眸神,更映出一股惘然無依的漂流感。
獨孤寂心的劍,似乎正在嚙食這塊大地的神髓。
一流一流的力量,由心劍導引輸入獨孤寂心欲要枯竭的真氣荒流裡,真氣正慢慢地蓄盈著。
空宇僧驀然笑了。很高興很高興地笑。哈哈哈地大笑。
空星羅躍到空宇的身邊,低聲問:「老小子,還好吧?」
空宇回頭看了空星羅一眼。「好,當然好。老小子我可還沒倒呢!臭小子啊,這黑衣小子叫啥名字?」
空星羅詫異地說:「獨孤寂心。孤獨的獨孤。寂寞的寂。人心的心。星羅方才不是說過了嗎?你真的沒事?」
「沒事。沒事。獨孤寂心,獨孤寂心,好名好姓,非得好好記住不可啊。」
空星羅大訝。他熟知空宇的脾性,知道他一向最不愛記人的真名真姓,總得為他人取個外號不可。然而,空宇僧卻會對一種人叫喚真姓名,那就是敵人空宇所尊重的敵人。
眼前的獨孤寂心,已由黑衣小子瞬化成了空宇尊敬的敵人?難道,他的實力,連「游僧」空宇都不能小覷嗎?一個高深莫測的「孤獨」啊!
獨孤寂心還是冷冷地立著。
空宇忽地大步跨了起來。他來到獨孤寂心的身前三尺(約九十公分)。
一旁的司徒蕾連忙竄到獨孤寂心身邊,以防空宇驟下殺手。
誰知,空宇僧無視於她的存在,他僅是對獨孤寂心說道:「你真是個武學怪物啊!體內習練的竟然是千古奇功『異宗』。而劍法的境界,又已到了『極劍』。如果十年,不,只要你,只要十年後你還活著,那麼你就一定是縱橫宇內的惟一絕代大宗師。可惜啊,你的劍太走極端了,非生死劫關不可修練。十年對你而言,可是一段長遠的煎熬歲月啊。」
獨孤寂心沉沉地說道:「你,怎能知道,我的劍是『極劍』,我的真氣是『異宗』之流?」
空宇奇道:「你不是?」
「我不清楚。」獨孤寂心維持原姿勢道。
空宇仰天長笑:「哈!哈!哈!一個不清楚。就因為不清楚,才是別創新局。就因為無人見過,所以你的劍、你的真氣,就必然是前所未有的獨一創功。『極劍』與『異宗』,只不過是個恰好套上的名謂,你又何必過於在意?」
是啊!他的劍,本不存於人世。一切都由他歷遍生死的劫關遭遇,才釀育出來。既然如此,在無所企及他的境界的旁人眼中,被引用為某種傳說中、從未曾現世的奇功絕藝,自是合理的情形。
獨孤寂心曬道:「我只是,不喜歡,被人任意,冠上稱號。」
「是嗎?你還真有個性啊。」
倏地!一直穩穩立著的空宇,忽然一陣踉蹌,本來紅潤的臉色,刷的一下跌為蒼白。
空星羅大駭,連忙上前攙扶。「老小子,你、你沒事吧?」
空宇苦澀地扯了一下嘴角。「我現在看起來,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是不太像啦!」空星羅勉強用開玩笑的口吻說。
空宇左手繞過空星羅頸部,搭住空星羅的左肩。「這小子的極端一劍,狠狠的破入我體內。連我『佛相無空』的無形無相,都感受到那份生死交絕的慘厲爭殺。嘿,臭小子,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天下七絕隱』這個呼號,我看啊不久便得撤去了。」
空星羅攙著空宇僧說:「怎麼?不過受點小傷而已。何必這般頹喪?我看那『孤獨』受的傷,未必比你輕到哪裡去。」
獨孤寂心緩運內力,深深地呼息著,吸取著大地經由心劍傳來溫柔的胎息。
就在空宇與獨孤寂心這老少兩大絕頂高手,對戰負傷後,情勢很快地又有了變易。
「鬼舞教」一眾等於去了一雙扎眼的尖刺。
而中原一方,同時也驟失足以拒抗「邪尊」的一對堅盾。
忽地,場中邪氣大盛。
鳳霞飛眸裡的邪氣,又緩緩地流溢著。
黑土。
「五鹿山」。山形恰像五鹿齊奔狀,故名之。
「修羅」寒冰心,與他的左右手「雷鬼」兩人,就立於這最臨黑土北境的山巔處,俯瞰山下。
「少主,根據收到的消息研判,北漠人並無趁機偷襲的意味。」這雷鬼即使聲音再怎麼刻意抑低,卻仍有轟雷乍響的憾然。
寒冰心冷寒著雙眸,深深地望人間黑的天際。「嗯。『北神機』、『南劍花』,可與我們聯絡了?」
「是的。他們也認同少主的看法,北漠與南島必有其它陰謀。」
「諸位『七絕隱』前輩呢?」
「也都出發了。」
寒冰心回首望了望雷鬼。「我們的先頭部隊,也該到了。」
雷鬼直直地注視著他眼前這擁有驚宇氣魄的少主,「依據推估,他們也行了十日,的確該到了。」
寒冰心的冷眸,倏地泛滿了笑意刺厲冰寒的笑意。
「探子還是查不出,那兩方人的去處嗎?」
「是。」
「你可知為什麼?」
「也許,是坐山觀虎鬥吧!」
寒冰心點了點頭說:「他們的確是坐山觀虎鬥。只不過,可以的話,他們還想吞食掉一隻受傷的老虎。只是,不知他們想吞的老虎是哪一隻?哼!」
雷鬼眼中精芒揚起。「原來如此。」
「你明白了?」寒冰心問。
雷鬼「嗯」的一聲。餘音轟然,旋繞在山巔之外。
寒冰心沉吟半晌後「走吧!」『修羅海』的旗幟,也到了翻飛的時刻。」
寒冰心俊極的身姿,破夜而去。
隨在他身後的一縷如鬼似魅的淒影,也緊跟著去了。
「北神機」。
「相神」左舒靜靜地佇著。
丰神飄然的他,兩眸智光森森然地反射著眼前狀況所透出的訊息。
「哈!」他忽然笑了。
一旁侍奉的徒弟高驤,奇怪的問:「師父你笑什麼呢?」
左舒況味極深的說:「我笑我自己的算計。」
高驤不解道:「師父,現在也不過才六時。但聽師父的口氣,好似南島人絕不會來攻的樣子。這是為什麼?」
「驤兒,『落風崖』戰何時開始?北漠、南島兩方人,形蹤何在?他們有沒有別的陰謀?這些問題,你可曾思慮過?」
「呃,據我們的人傳回的消息,午後四時,『孤獨』出現後,即展開血戰。而北漠、南島的行跡和陰謀嘛,弟子就不是很清楚了。」
「這之中,有沒有什麼關聯?」
高驤遲疑了一陣,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左舒笑著點點頭。「我們做個假定,如果南島、北漠、異域三方,串通共擊神州的話,是不是該同時發動攻擊,才能收一氣呵成之效?」
「是。但他們為何不聯合起來集攻一點呢?」
「這三方人,都非愚癡之輩,那有不知凝力集攻的道理。這其中,便必然有原因。是什麼理由,你可猜得出?」
高驤又搖了搖頭,苦笑道:「師父啊,你別老耍我成不成?」
左舒拈著他的飄逸白鬚,曬然笑道:「師父哪時耍你啦?」
「還說沒有?這些問題,搞得弟子我可是頭昏人眩,我又不是師妹,那能老和師父對智?如果我答得出來,師父還會將我留著嗎?」高驤坦率地說出內心的想法。
左舒吁了一口氣,彷彿聲淚俱下地道:「你啊,最大的特點,就是直率善良。其實,依你的武技和智巧也足以在江湖上闖出個名號來,但卻為了師父我,甘願屈居『神機坊』,師父」
「喂喂,師父現在可不是發揮你偉大而沸騰的情感的時候。」
左舒打了個哈哈。「驤兒,你也不簡單。這次,便算耍你不過。」
「真是的。師父這招不要說您之前就用過不少次。連師妹啊,都耍過我好幾次了。如果,我再上當,接下來我一定會被師父你的剖心情意,所深深的感動著。然後,您就猛地一轉,嘻嘻哈哈地瞧著我訕笑著。師妹也是一樣。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這一點都不好玩嘛!別玩了,師父,還是說一說您的真正想法吧!」高驤受不了似的攤著手說著。
左舒「喔」的一聲,立即恢復成非常嚴肅、非常慧睿的模樣。
「『修羅海』,你可知道?」
高驤回道:「就是,這次要與我們聯盟的組織嗎?」
「知道,為師為何要與他們合作?」
高驤聳了聳肩。「拜託您直接說了吧,好嗎?別再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左舒一副無趣的樣子。他說道:「驤兒,我看你留在我身邊是留定了。小小的問題,也不願去想。好,別瞪眼,我這就說了。最重要的原因,是,『修羅海』的使者。」
「使者?」高驤不解。
左舒又捻著他的鬍子,道:「就是使者。『修羅海』遣出了一個我絕不能拒絕的使者,來與我磋商。」
「是誰?」高驤被挑起了興趣,緊接著問。
「太玄雕龍。」
「呃?」高驤頓了一下,續問:「太玄雕龍?那是誰?沒聽過啊。」
左舒彷彿很驚訝的樣子,他「噫!」的一聲,道:「驤兒不知道嗎?」
「知道還用問嗎?」
「也對。那就讓為師的我,來好好指導你吧!聽好了。」
「嗯!說吧。」高驤見左舒如此的慎重的說著,不由認真起來。
「聽好羅!」左舒說。「來吧!」高驤答。「要說羅!」左舒又說。
「知道了。我正聽著。」高驤又回道:「我真的真的要說了。」左舒再一次提醒。「師父您沒見我很仔細地想聽嗎?您到底說不說?」高驤不耐煩了。「真沒耐性耶!」左舒又扯道:「師父您,您又耍我。」高驤終於察覺左舒的意圖,當下便要離去。左舒很高興的笑著:「驤兒,我要說了哦!」
高獲回過頭,頂道:「我懶的理你,我自己查。」說完轉身堅決行去。
「哎呀呀!別這樣彆扭嘛。我說了。」左舒看著高驤不見稍緩的腳步,他暗思:「這小子牛脾氣又犯了。如果他再像上次一樣三天三夜不同我說話,那我可倒霉了。」左舒想了一想,連忙喊道:「是『天下第一秀』喔!」
本在沾沾自喜,深知左舒必困難堪而致吐言的高驤,忽地腳步止住。這消息的震撼強度,沒容得他有暗自得意的時間。他倏地轉身,急問:「是『七絕隱』中的大才子『天下第一秀』太玄雕龍?」
左舒理所當然的點頭。「正是。」
「啊!」
這一對活寶似的師徒,真的就是稱據勝土東北的「神機坊」,號為「北神機」的「相神」左舒,與他手下「三智徒」之一的高驤嗎?實在令人懷疑。
但這兩人玩笑似的對話,卻為這個「蕩世」帶來了絕采序曲的最亂章的先聲!
雲破月深深地望注獨孤寂心。他的「極脈」一劍,竟是如此的孤寂,如此的邃秘,如此的無以尋握。他真的就得在這樣斷絕一切的血路亡走著?
身為「劍閣」閣主的她,因為「劍閣」留下的規矩,總得和他一戰。然而,他的劍和人,是那麼沉重的存在,那種將生命實質化人的沉重,令她不由自主的想更進一步貼進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世界。
她對隱藏於心劍和「孤獨」之後的他,有無限的興趣。如果可以的話,如果他不是臻達「極劍」境界的人,那麼她也許就能
鳳霞飛眼中滿溢的邪氣,慢慢地飄浮著。
她的突突「邪心」,彷彿漲潮似的不能受控。
四枝詭絕的「邪針」,更加刺入她的心腑。她在痛著,看著獨孤寂心那因負傷而顯得沉重非常的姿影,她的心狠狠地痛著。
然而,她愈痛,「邪針」就愈發深深地戳進,她的「邪氣」也愈是無邊無際,浩湯不盡。獨孤寂心,那個孤獨的人兒啊,為什麼他是中原人?為什麼他是?如果他不是的話
「天刀」蕭游涯則戰意猛升地看著。他的手微微的顫著。原來,獨孤寂心的劍,還沒使盡!原來,他的刀與那一把孤獨的劍,有這麼一大段的差距。原來!進天之刀,他的天刀,竟還不足以拒抗那把心劍—
游僧空宇緩緩調息著體內真氣的環流。他受的傷並不輕。即使,他的「佛相無空』』凌駕在獨孤寂心之上,但他仍不免為獨孤寂心那含蘊生與死的極盡一劍所傷。
他窮聚了數十年功力,堪稱中原「佛脈」最為精萃的「佛相無空」,雖己到了空然之界,能將他身內的真氣流化於天地之中,造成一股空縛之力,將人的意志和鬥心緊密壓縮,以臻不刃屈敵的至高境界。
但是,獨孤寂心那極絕的一劍,卻能突破空宇那股虛無空蕩之力,尋到他的真身,做出最煞厲的飄然一擊。
空宇不禁為獨孤寂心的超卓絕才,感到深深的轟然撼動。
厲翼北胸中的血,更是沸熱。
他手上的潛龍矛,彷彿懂得他的心意似應和著,一浮一伏地顫動著。他恨不得立即揮矛上前,與那合夜似的獨孤寂心,好一地打上一場。
血一般的洶騰激昂,正在他的體內隱隱鼓祟著。
對他而言,跨向更高的境界,是必須用生命和血來換取的,那超越極限的一點,得在生命處於極限的境地與時刻,才能獲取。
厲翼北的心,「咚咚咚」地跳著。他的手,更緊緊地握住潛龍矛!
立在獨孤寂心身旁的司徒蕾,則滿心滿懷的憂慮著。她很清楚,獨孤寂心的行事風格,雖然他從不說出。在那段她受傷的日子裡,她很明白地感受到其實他是迷惘的。
孤獨的他,是非常非常茫然的,但他卻又必須堅決而無悔地走下去。他的緘默、沉悶、神秘、深邃、冷血,都根源於他對自己生命的定位,並不能很是清楚的掌握著的這一件事實。
他並不想陷入以往「孤獨」血殺的窠臼,但同時他也無意將整個天下的興衰,攬在自己的生命中。於是,他只有在這條不歸血途,踉蹌地走著。
他一直走著,他用劍、用心,在這囂煩人間,蹣跚地舉著步伐,一足一足地刻著大地的脈息,踏向更深遠的亂絮未來。
司徒蕾一直望著獨孤寂心,忡忡地想著。她想著他的未來,和他們之間的未來。會有這樣的存在嗎?她思索。
獨孤寂心雙手持住心劍,整個人的重量,都依附於心劍上。
大地溫厚的脈息,一縷、一絲、一點、一滴、一面、一片、一團地灌入他干竭的身軀。
他眸裡暗光流回,屬於「孤獨」的特有的黑暗氣息,又緩緩地罩回他的身上。
僵凝的情勢,似乎還在維續著。
這一場已進行了三時的血局,要如何才能收尾?
每個身在局中的人,都不由地思慮著這個尖銳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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