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風崖」下,落風靜。
沉寂的氣氛,緩緩地流蕩於場中。
陡地!一個人疾飄向前。
是鳳霞飛。鳳霞飛動了。
鳳霞飛驀然發動。她一個前躍,右手抓到獨孤寂心的心胸部位。
司徒蕾一驚,齊鸞雙劍立即出手,兩這焙亮光汪的劍芒,交互雜錯,編織似地網住鳳霞飛。
鳳霞飛退,拍出兩掌,司徒蕾進,刺出四劍。
厲翼北動,潛龍矛旋轉鑽出,直取獨孤寂心。
雲破月靈問一挑,不自覺地出劍格住厲翼北的矛。
蕭游涯也一晃,閃到厲翼北的身前。他長刀一擺,斜斜劃出一道亮芒,逕劈厲翼北左身。
鳳霞飛陰柔的掌力,飄忽漏進司徒蕾的劍光旋織。
空宇僧悶哼一聲,腳步一錯,大手取往鳳霞飛秀容。
司徒蕾乍退緩進,齊鸞雙劍連連擺動,再度纏住鳳霞飛。
空星羅緊隨著空宇。他手上的好劍曇暈,也旋起一片蒙昏,奪入鳳霞飛的掌勢中。
戰局再動!
雙方人馬又再度交戰。
血的靡味,任意飛濺於「落風崖」之下。
惟有獨孤寂心不動。
烏黝心劍上,那塊肉心似的標誌,又朦朧地昏明著。
「劍心」啊!
心劍上的異態紅心。
心劍裡的劍心,正緩緩澄紅著。
獨孤寂心陡地踏步。
他雙手拖著心劍,在大地的軀殼上,鏤下一條沉長的劍痕。
他愈行愈快,身上的暗氣也就愈發凝聚,心劍的劍心,也就更是鮮紅。
黑與紅!
心劍奇絕地貫融著暗與光。
那種絕特的相溶,雖顯得矛頓異常,但卻有著令人神蕩魂斷的吸引力。
此時,攜著心劍的獨孤寂心,就像一團黑氣,鑿入血漬散漫的戰場裡。
「『極脈』!」
獨孤寂心忽地一聲沉喝。
他雙手一緊,心劍破土而出,帶起了滿天的煙塵。
心劍由下而上劃出,再一旋,轉收獨孤寂心左肩側。
這時,獨孤寂心已到戰局的中心點。
獨孤寂心眸光四放,直破入被望者的心際,他心劍擊出。
「橫斬!」他又沉沉的喊著。
他旋身一周,心劍隨之繞著他的身子一匝,破開虛空,斬出一道彷彿大地生命似的憤怒的合芒。
音芒氣驚蒼彎,斬出!
整個天地,似乎都在吟號著、震盪著、浮動著。
位於獨孤寂心周圍的眾高手,莫不竭盡全力抵禦,獨孤寂心這不可能的絕天一劍。
「蹬蹬」步退聲,不絕於耳。
數千餘人,都被獨孤寂心這驀然而起的一劍,狂飆地憾動了。
然而,還是有人深為不服。
厲翼北還未站穩,便已帶著潛龍矛,轉出一道勁厲殺氣,直撲獨孤寂心。
鳳霞飛也悶吭一聲,雙手交叉擊出,一滾滾旋額厲氣,漫天掩地地捲往獨孤寂心。
同時,氣撼天地與數千人的獨孤寂心,卻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黯赤的血。
「血脈」!
「龍飄八脈」甚為絕異的一脈,蓄勢吐出。
由獨孤寂心嘴裡噴出的血,竟液化成一把又一把的血劍,刺往朝他而來的鳳、厲兩人。
「血脈」,是以血使劍的詭妙奇式。它綜合著八脈中「肢」、「氣」、「劍」的大成,足以運使這三脈的任一劍式。並且,含蘊著將體內瘀有的傷絡,全數瀉出的奇特療治功能,乃是獨孤寂心死中逢生的妙巔之思。
如今,「血脈」之劍,使出的即是「肢脈」的「流光千越」。
一支復一支的血劍,好若有生命似的落往鳳霞飛與厲翼北的招擊上。
「碰!」氣勁交擊聲,連爆數十聲。
鳳、厲兩人,疾退。
獨孤寂心則恰到好處地這洩出心口的鬱悶感。
「異宗」真力的奇絕,在這裡展現的更為清楚明確。
佛道邪魔的真氣修練,重的是透由內力吸取天地自然之氣,再藉以化蘊出自己體中的真氣。他們將真氣的環流,等同於天地韻動的節律,也就是,他們必須將自己,投入天地洪荒之中。
但是,獨孤寂心的「異宗」,卻不同於此。他將自我擴化如天宇般闊大,足以含容所有天地脈息的奔流。即使,他體內的真氣竭弱、內力失損,也無礙於他收納天地氣息。
這也就等於說,獨孤寂心便是天地,天地便是獨孤寂心,無分彼我,貫融匯一。方纔的驚魂一劍,就是他攜帶著整個大地的憤然所擊出的。那種深切厚重的脈息,一流流被導入他的體內,再悉數瀉放一股勁地衝向在場的人。
但這並不是說,他便能完全吸納天地氣脈而無傷,只是,比較起佛道邪魔諸派,他的「異宗」真氣,更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其實,適才的一劍驚世,已讓他的元氣頗為虧損。現時的他,正慢慢地步向耗竭之地。
由他身軀內散發出的疲乏累痛,正一針針地刺著他的靈神。然而,天地氣流的浮韻,卻能恰當地給他一種沃厚的蘊拂感。
大地的一劍,強烈地激煞著在場的數千人,不分中原、異域,那簡直就像是,大地翻裂似的越騰空蕩。
昏朦的天,滲著夜的暗,似乎同時也在呼應著,要墜到他們眼前一般。
獨孤寂心的心劍,再度入地。
大地的聲音與忿怒,也沉靜了。
他定定地看著,腳下這一片大地。想不到,他的「極脈」竟有這樣的功力。在他舉劍橫斬時,彷彿整片大地,都懸於他的心劍上,非常非常的沉重。
但當他奮力一推後,大地之力卻輕靈地由心劍裡放出橫斬,那種奇特的矛盾,令他也不由得一頓。
大地終藉由他的心劍,狠狠地斬往人欲的蒙然血霧。
他似乎更貼進了。他似乎慢慢地走入真正的自我。
天與地彷彿在招喚他似的。一切的一切,都緩緩地清澄著。他心中瘀著的陰鬱,也趨向於逐漸釋散。然而,他自己的真正定位,卻沒有最深然的劃定。這一點的惘然,他也還沒有釋去。
獨孤寂心傲然一人,獨仁在數千人的眸視下。
他首次認真地注視著鳳霞飛。他啞聲道:「聽聞,我是『邪心不動』,以及這一場戰役的根源?」
鳳霞飛眼中邪意瀰漫,回視著獨孤寂心。她道:「可以這麼說。不過,你只是一個引子罷了。中原與異域之戰,終有一天,需要用血來印證。」
「不論如何,你今日不從我這裡得到答案,你便不會罷休。對嗎?」
「根本不需要答案。」
「生與死,不就是一種答案!」獨孤寂心冷厲地說。
鳳霞飛回視他,點頭答道:「生與死,的確是種答案。那麼,我們就在此處做個了斷吧!」
「好!」獨孤寂心應承。
風霞飛秀手一揚,「退開!」
她所屬「鬼舞教」的手下們,俱皆退開。
獨孤寂心回眸望著中原諸人。
空宇僧大步跨前,說道:「你這一斬,十足精采!可以說是大地的震怒吧。但可惜啊可惜,你還有餘力再使出『極脈』?你的軀體,還受得了第三次的『極脈』?要知道『極脈』,雖已臻至『極劍』劍界,但那並不是純然的境界,而是你『龍飄八脈』的第八脈。只是,你的一脈。那只是,你在生與死的邊界交迫裡,才能迸發出來的驚絕劍式罷了。我想你也沒有大多把握,可以即意再擊出那極生命巔峰的一劍吧?更何況,你的『異宗』真氣,也撐不住連連的天地浩氣的強力貫輸。你的身體五臟,依我看也損傷得很是嚴重了,對吧?即使如此,你也要戰?」
獨孤寂心並不回答,只是凝注著空宇。
空宇看著獨孤寂心眼中淒絕的孤寂與騰升的戰意,他退步了。
「好!好個『孤獨』。一個生死不懼的孤獨人。你就用你自己的生命,印證自己存在的實質吧!不過記住,留著你的命。我『游僧』空宇可還不希望失去你這個千載難逢的好對手。」
空宇一退,所有人也漸次退開。
雪夜舞、左思、狄含煙、唐夢詩、蕭游涯、胡莫愁、展常泉等,曾經與「孤獨」有過關係的人,都在一種強烈而賁張的情緒下,不願而不由地退走。尤其是諸女的眼中,都不禁地流出一種情網的淒纏感。
只有,雲破月和司徒蕾還沒退開。
獨孤寂心右手持心劍,遙指風霞飛。
「你真能再戰?」司徒蕾擔憂地問。
獨孤寂心驀地左手一翻,一股暗潮似的氣勁,倏地將司徒蕾捲到後方。
司徒蕾並不抗拒,她已非常清楚他的回答。非常非常的清楚,沒有能不能再戰這個問題。只要他還在,他就必須選擇自己的路,即便是條血途,他也無悔。
她的心,似乎「砰」的一聲,裂了。
她滿目的傷癡,映著獨孤寂心的茫影。
雲破月靈問一揮,灑出一片劍芒。
天地之中,彷彿只有她那寧逸的一劍,永恆的存續著。
遽地,劍光斂去,靈問入鞘。
雲破月淡淡地笑道:「這一劍,就是破月的『元劍』。元極兩種劍界,總得分出高下。
這是『劍閣』先代閣主遺命:承閣主位者,必須與達『極劍』劍界者,生死交鋒。確實的原因嘛,總有一日閣下會知曉。然而,我們之間,卻一直沒有這個機會。我想在這之前,你該會留住你的心、你的劍和你的命吧?破月的『元劍』,等著你!」
獨孤寂心,目不斜溜。只有「嗯」的回聲,流入雲破月的耳界。
雲破月點了點頭,足輕點,人柔柔飄開。
如今,場中,只餘兩人。
兩個將死生界限棄離的人。
獨孤寂心與風霞飛。
兩大高手的生死繆福。
浮旋的落風,又慢慢地滲入,生死的淒厲交感之中。
燕孤鴻與翔靖相,終在落日後到達「孤雁原」。
一個裝扮樸素,形相落拓,兩眼神光精斂的老者,早已卓立於「孤雁原」之上。
燕孤鴻甫一著地,懸在背上的橫虹刀,便已縱出。
他右手彎刀,長嘯一聲,於虛空中劃破一道芒虹,直撲向老翁。
那老翁面對天下策一刀的絕世威勢,竟毫不駭懼。只見他身形飄蕩,一雙厚實的人手,彈、拍、打、翻,幻出無數掌影,拱成一座掌橋,撐開燕孤鴻的霸道一刀。
老者掌勢綿綿,不但蘊有輕柔卸擊的勁力還隱著蓄氣待發的厚切反擊力。
燕孤鴻顯然很清楚眼前老翁的真正實力。他並不掉以輕心,橫虹一轉,斜嵌切入老翁的掌勢之下,逕剖老翁腹部。
老翁兩手一攤,一聲長笑,兩團掌影撲地而出,纏住燕孤鴻的刀勁。
「你的掌功,倒是愈來愈精熟了。不過,還不足以遏我橫虹刀殺。你的『柳劍』還不取出?難不成丟了?」燕孤鴻邊說邊打,一個急旋,橫虹一劈,連帶破出一道刀氣,直擊老者。
森寒刀氣,饅天捲來。老者倍感沉煞。但他仍持續著始終掛在臉上的洒然笑意。他左手溜入懷中,猛一抽,一條暗影,陡然襲出。
「砰!」
兩人甫沾即退。
燕孤鴻橫虹刀環環扣出,暗使柔勁,要套住老者的劍勢。
老者抽出的是一把柳技般的劍。那彷彿一擊便折的細模樣,讓翔靖相理不清這樣的武器,怎能與剛柔並蓄,極霸天下的橫虹刀一較高低?
老者柳劍,忽忽跌蕩,一圈復一圈地轉著。一種實質般的粘著感,漸漸暗扯著燕孤鴻的刀勁。
燕孤鴻橫虹刀,刷刷疾旋,務要擺脫那泥淖深陷的滯然感。他運刀一翻,刀交左手,橫虹直直劈出。
老者圈引似的劍擊,仍不改易,圈再圈,圈成圈地緊密捆往燕孤鴻。
燕孤鴻的左手一刀,出奇地輕靈蕩忽,一溜地便已滲入老者的劍圈中。
老者嘴角含笑,身形倏地退開。他腳足一錯,人旋了一圈,怪絕的柔兵柳劍,疾速收回懷裡。
同時,燕孤鴻與老者像是有默契似地收刀,霸然矗立。
「呼,燕小子你的刀,愈來愈不好受了。」老者說。
燕孤鴻曬道:「怎麼?『隱者』無名的『異心十破』,都還沒使出,就認輸?還有,你這身裝扮,真讓我以為『七絕隱』的『天下第一秘』,成了『天下第一丐』。你怎地如此落拓?」
這看來破落的老者,竟就是「天下七絕隱」之「天下策一秘」隱者無名。
隱者無名探了探臉上的亂須,望了望身上的爛衣,忽地哈哈大笑:「好像真是如此啊!」
翔靖相簡直為之絕倒。他暗思:「這什麼『七絕隱』?什麼『隱者』無名?怎地,看起來像個癡傻的乞丐?」
隱者無名視線一飄,蕩到翔靖相,愣了愣道:「燕小子,這小娃兒是誰?」
「我不是小娃兒!」翔靖相抗駁。
燕孤鴻笑說:「一隻還沒飛起來的小北鴻。」
「隱者」無名點著頭道:「北鴻!是邊界鳥。這小娃兒,是你的徒弟?」
「徒弟?與其說是徒弟,倒不如說是想要超越我的人。正確點說,就是我的敵人。小敵人。」燕孤鴻道。
翔靖相真切地感到了一陣血沸,但同時也有一絲怪怪的落寞。因為,燕孤鴻並沒承認,他翔靖相是「橫虹孤雁」的徒弟。
雖然,他覺得他並非真的想燕孤鴻是他的師父。但胸中卻依舊莫名的緊蹙起來。一股陌生而強縱的情緒,在心裡炸燃著。當然,他並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在心裡想著。
「隱者」無名忽然道:「啊。對了。燕小子,有個小女孩兒,躺在裡面,病倒了。十分嚴重。」
燕孤鴻臉色忽地沉重。「她還在?」
「隱者」無名的神情,也緩緩地肅然煞寒了。
「她當然還在。只是她沒想到,不,真正來說,該是她受不了,你不在!」
燕孤鴻緘默著,雙眼直直望著天際。
獨孤寂心,劍指鳳霞飛。
鳳霞飛凝注望著獨孤寂心的劍。
心劍的劍心,又逐漸紅赤著。
雲天之氣,緩緩地被吸入,他的劍與他的人。一團團的與他體內的真氣,併合起來。
風霞飛的「邪心」,怦怦地跳著。
「邪針」深深的嵌進她的心。那瘋狂壓抑的痛,讓她很想立刻宰了眼前的男子。但另一股執著的聲音,卻說著不要不要。雖然隱微,但她確實聽得到,她聽到自己的心意。
可是,「邪心」與「邪針」合築的磚牆,卻將這些聲音固執地封鎖著。慢慢的,這些聲音,沒有一絲一分能流竄到意識的頂層。她的眸視,又盈足了驚霸的邪氣。
陰陰的邪氣,很快地外放,酷絕的使人不寒而慄!
獨孤寂心的左手,緩緩地搭上劍柄,他再度兩手緊握心劍。
風霞飛纖指柔蕩,接連款款擺出,迷炫引人的風采姿貌。
動!
倏地,兩人齊動。
獨孤寂心「肢脈」之「煙水斜陽」,化出一濛濛煙水虛影,層層的黑氣,也悠悠旋繞罩在鳳霞飛頭上。
鳳霞飛隨手拍出一團掌氣,想要驅散獨孤寂心那特有的旋浮音氣。
獨孤寂心驀地心劍一送,破開自己設下的濛濛黑影,一舉刺往鳳霞飛眉間。
鳳霞飛陡地察覺獨孤寂心的心劍,竟如斜陽落日般地燦目昏艷。
那暗黑的劍,竟有降日般的輝芒!她再細意一瞧,原來是劍心的昏紅艷光,正直直地照著她。她勉一定意,雙掌疾揮,擊出一疊掌影,只向獨孤寂心的劍。
獨孤寂心劍到鳳霞飛掌前,陡地一道詭妙的旋力,驀起纏繫著他的心劍。獨孤寂心竟不由自主地轉了起來,劍式也隨之幻消。
鳳霞飛趁勢一進,急速來到獨孤寂心左方。她柔柔纖手,微一探出,又是一股旋力,繞著獨孤寂心轉。這便是,鳳霞飛自創的奇招「氣虛九轉」之「邪轉」。
獨孤寂心一見鳳霞飛進身,便知不妙。他左踏一步,順著鳳霞飛轉勢的方向旋著。誰知,鳳霞飛的旋轉力度竟含兩種力道兩種至陰的旋力,竟由他的兩側襲來,使得獨孤寂心的左跨旋身,反倒更添速度,轉得更快了。
鳳霞飛陰哼一聲,雙手再擺,蘊有強大引吸力量的「吸日」,立即施出。
一旋一吸,兩種劇烈的力道,交揉成一股風飄似的拂掃,將獨孤寂心的身形狠狠地拖住疾蕩。
這時,鳳霞飛的掌,也拍出一道疾烈的勁氣,急湧向獨孤寂心。
獨孤寂心登時陷入危境。但他忽地跳起,整個人隨著鳳霞飛的合流吸旋力量,懸浮浪飄。
鳳霞飛的一掌狂飆,疾掃過獨孤寂心的足下,落空。
鳳霞飛並不稍息,一個起身,隨勢再拍出十掌,猛打兀在空中的獨孤寂心。
獨孤寂心雙手緊緊地握住心劍。他猛然一劈,心劍裂出一道同色劍芒,狂悍地砸往鳳霞飛。
鳳霞飛凌空的身軀,一個溜動,奇絕地滑到另一側,閃過獨孤寂心的猛疾一劍。
獨孤寂心劈出一劍,「吸日」與「邪轉」的鬼煞力度,便全數化消。他再藉機一翻,飄然落地。
鳳霞飛雙足也輕柔沾地,纖美而邪絕地立著。
兩人再成對峙狀態。
鳳霞飛背對中原一方。
獨孤寂心背對異域一方。
兩股濃烈且冷冽的殺機,緩緩地於兩人之間流竄著。
漸漸的,兩人的氣勢,逐步攀上巔峰。
最終的一擊,已在兩人的心中釀蘊成型。
在場數千人,都徹底地感受到,他們兩人的淒絕氣勢。
那是生命!
生命力量的完全解放。
在這一刻裡,他們的武技,已將他們的生命所醞藏的潛質,全部燃放開來。這一擊,他們將用生命的血與存在,來糾葛纏繞,達到他們心中所冀求的聖域。
「颼!」
天地的聲息,也飄浮起來。
天流地脈彷彿都為著這充滿著情韻殺意的一刻,深深地撼動著。
獨孤寂心又要施展「極脈」了。他很清楚,這一劍三個動作再度使出後,對他的身體將造成如何大的傷害。但這些,他已不放在眼裡。他現在心中,只有鳳霞飛的生命與他自己的生命。
在徹底燃燒後,真正的生命真意,是否會露出它最真實的一面呢?他在整個自己的宇宙裡思索著。
風霞飛的心,已不再跳著。「邪心」對血的祟渴,正全面佔據著她對獨孤寂心的深切思念。「邪針」的痛,則把她的邪功真氣,完完全全地推到最高峰。她已不得不戰。
「落風之役」終於要邁向完結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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