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始平笑道:
「我知道了,你把事態弄得如此嚴重,我除了自救之外,還須保持上國的尊嚴,絕對不會跟你再講客氣了。」
鈴木的臉色動了一動,卻不再開口,略停片刻,振腕發出一劍,劍勢甚緩,然而卻是居上取招,隱含著無窮變化。
雷始平知道東瀛劍法中出手就是凶招,所以不容他的劍招發完,搶先出手,反攻一劍。
這是一次她是存心炫露,一開始就使出了龍虎風雲的第一招——「龍游四海」,萬道毫芒中挾著森森劍氣。
而鈴木的劍下也開始發揮出他內蘊的潛力,呼呼的劍氣聲中,幻出千萬點劍影罩了過去。
兩個人都用了攻招,唯聞叮噹之不絕於耳,耀目的劍影中兩人突然分了開來,各退兩三步。
攻招與攻招互相化解了,雷始平的那一式原可佔點便宜,卻因為鈴木是奮不顧身的打法使她無法得逞。
龍游四海自四方發劍,鈴木卻專攻正面而且著重在穿胸削肩的兩大重手上,雷始平可以在他身上留下四處劍傷。
也可以避開他的穿胸一刺,卻無法保持住肩頭,也許那一劍並不足致命,她不願冒這具險。
鈴木的身上多了兩道血痕,傷處都在協下而不致命,那是因為雷始平臨時撤劍自救,無法繼續施展之故。
鈴木對身上的傷處毫不在意,哈哈一笑道:
「夫人劍術之精,為我此身罕見,請再繼續賜教。」
雷始平卻一皺眉頭道:
「這簡直是瘋人的打法,你使我的許多精招都受到了限制,照這樣下去,我實在太吃虧了,早知如此,我剛才還不如練絕應戰,讓你去自殺的好。」
鈴木臉色浮起一層無可奈可的神色道:
「夫人現在退身也來得及,反正今天在場的人都是高手,誰都看得出夫人確是比我高明。」
雷始平卻一咬牙道:
「不行,我已經答應你了,但不會改悔,就是陪你一死也怨不得別人。」
鈴木振腕再度出劍,這次卻一改作風,劍走輕靈,發時無聲無息,也不帶一點火氣,輕輕地飄過來,就像是開玩笑一般,雷始平弄不清他的用意,不敢輕率應付,腳下又退了幾步。
鈴木卻原式不動地又追了上來,雷始平忍無可忍,反手一劍平撩出去,兩劍相觸,只發出輕輕的一響。
鈴木的劍已被掣脫了手,向天空飛去,他的臉上卻流露出一種詭異莫測的笑容,使得雷始平為之一呆。
就在她這一呆失神的當兒,鈴木飛速地在腰間又抽出一柄短劍,像毒蛇般猛刺雷始平的心窩。
雷始平想不到他會用出這個手段,厲叱一聲,長劍猛然向外一劃,青光疾掠,鈴木的胸前平添了一道劍痕。
鈴木的短劍只遞到一半,餘勁猶健,仍是攻了進來,雷始平的反應卻更為迅速,長劍抽回一落。
在肘彎處將他連手帶劍都砍下來。
這一切的過程都只是剎那間事,勝負立分,司空皇甫忍不住發出一聲讚美道:
「好!好劍法!」
然而雷始平臉色卻忽然地一變,持劍的手忽地朝後面一磕,叮然一聲激響後,她的劍又回過來砍下鈴木的另一隻手臂。
原來鈴木被雷始平擊飛的那枝長劍,忽然又無聲無息地飛了回來,直刺雷始平的後腰。
對於這一柄劍,誰都沒有在意,卻不知雷始平何以會驚覺發現的。鈴木雙手皆殘,仍是屹然而立。
直等雷始平擊飛背後一劍時,他才頹然一歎道:
「好身手,我雖死而無憾……」
說著他的身子倒了下來,觸地斷為兩截。
雷始平的當胸一劍已經把他腰斬了,他忍死而立,只是靠著一股戾氣支持著,想看著他脫手的飛劍奏效的。
雷始平回手磕劍,他的戾氣一散,自然而然地倒下了。
旁觀的人被場中突生的變化震呆了,大家都沒有作聲,只有兵衛正雄臉色沉重地站了起來道:
「凌夫人,你破解鈴木君脫手飛劍的那一式劍叫什麼名稱?」
雷始平怔了一怔道:
「沒有名稱,那是我隨勢而發的一個本能動作。」
兵衛正雄冷笑道:
「夫人這一個臨時急救的動作倒是與敝邦已故的長谷—夫,聽風劍式同一個姿勢。」
雷始平聽了又是一呆,心中卻恍然大悟,她使出這一式正是長谷一夫所暗授於凌雲的聽風劍中精招,凌雲又轉授給她。
因為這一劍正好可以解救來自背後的突襲,她倒是加意地練得十分純熟,無意中使出來,救了自己一劍。
可是目前的情形下,自然不能承認,所以她冷笑一聲道:
「天下劍法不過就是這些變化,不一定要學過才懂得使用,有時無意間的信手一揮往往可以創出最奧靈敏的奇招。」
兵衛正雄哼聲冷笑道:
「夫人倒真的能言善道,你這番話也許可以騙倒別人,卻絕對不能騙倒我,鈴木家的脫手飛劍為精研兩百餘年的絕技,除非是你學過聽風劍法,才能練成那種敏銳的反應,否則絕對無法感覺到那枝飛劍。」
這一說只有雷始平與凌雲是明白的,尤其是雷始平更為清楚,因為她是親身體驗到這個情況的。
當那一劍飛來時,她有著一股自然的感應,也自然而然地施出那一式劍法,感受與反應之間,都是絕對的必然動作,由此可知長谷一夫把聽風劍中精妙著精傳給他們,的確是一種極深厚的恩情。
越是如此,她更不能把長谷一夫授劍之事說出來,好在她的思才十分敏捷,立刻轉轉眼珠笑道:
「閣下把貴邦的劍法說得太神奇了,我沒有學過聽風劍法,對於那脫手飛劍同樣地不在乎,而且在他劍剛脫手時,就已經瞭然於胸,也早作了準備……」
兵衛立刻叫道:
「胡說,我在扶桑為劍術領袖,各家的劍術變化比誰都清楚,鈴木家的脫手飛劍稱譽扶桑兩百年,還沒有聽說過有人能事先作準備的。」
雷始平冷笑道:
「那只能怪你們太笨,連這個簡單的手法都看不出來,還好意思吹為無雙絕技呢。」
兵衛臉色一變,但他還是忍住性子道:
「夫人是如何看出來的?在下倒想請教一下。」
雷始平哼了一聲道:
「我應招把他的劍從手中擊飛時,心裡就覺得不對勁,因為以他的腕力,絕不可能會被我一擊脫手,既不可能是我,當然只有自動脫手了……」
兵衛正雄笑地道:
「這一說似乎頗為有理,然而鈴木在長劍脫手這後,還配合上一手短劍進攻的招式,夫人怎麼會想到那柄長劍會回頭的呢?」
雷始平哈哈大笑道:
「長劍脫手換短劍,粗心大意的人都會以為對方在達到這一個目的,我卻多注意到一點,他平劍推出去,那柄長劍應該從橫裡飛出才對,可是鈴木的長劍卻向上面飛,使我不能不懷疑他是故意用手法丟上去的,因此我解決他的短劍攻招之後,全付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柄長劍上,以我在劍術上所下的攻夫,只要心中留神,大概很少會受到不明不白的襲擊,所以我感到背後不大對勁時,自然而然地推出那一式。」
兵衛臉色一沉道:
「凌夫人,我明你在說假話,可是我無法證明你的理由不對。」
雷始平冷笑道:
「兵衛先生,你是個堂堂的男子漢,輸了就該坦白地認輸,說這些賴皮的話不是顯得太無聊嗎?」
兵衛嘿嘿冷笑道:
「凌夫人,我承認你的口舌厲害,不過我希望你的劍上功夫也一樣地厲害。」
雷始平一翻眼道:
「閣下是否也有意一戰?」
兵衛點頭道:
「不錯!敝邦一共派了四個人到貴國作特使,倒有三個人是死在賢伉儷之手,我總得對他們有個交代,再者我為了證明你在說謊,一定要逼你使出第二式聽風劍法,只要被我把握住證據。」
雷始平淡淡地道:
「那又怎樣?」
兵衛嘿嘿一笑道:
「那情形又不同了,長谷一夫能將劍法傳給你,證明他的死因頗有可疑,說不定他根本沒有死,長期羈留在外,擅離職守。」
凌雲連忙道:
「長谷一夫的確死了,他的墳墓就在附近。」
兵衛臉色一沉道:
「那我更該去看看。」
凌雲不禁一呆,想到長谷一夫,墓碑上的題字決不可讓他看見,雷始平也知道這層顧慮,連忙一擺劍道:
「兵衛先生,我們的問題解決了,你再談別的事也不遲。」
兵衛抽劍長笑道:
「當然了!我只要在你手中證明了長谷一夫有叛國行為,對他的生死,都可以不管。」
凌雲聽長谷一夫說過兵衛家與聽風流劍派的怨隙,知道他心心唸唸地想把聽風劍澈底根除,生怕他真的在雷始平的劍法上找到根據,連忙挺身而起道:
「拙荊已經戰過一場了,先生若是想賜教的話,應由在下奉陪。」
兵衛不理他,面向雷始平道:
「凌夫人,你的丈夫出來替你解圍了。」
雷始平白了凌雲一眼道:
「你不要出來。」
凌雲搓搓手,神情顯得很著急,卻又不敢明說。
司空皇甫卻哈哈一笑道:
「兵衛先生,今天邀鬥的對象是我,你怎麼找錯了對象。」
兵衛正雄臉色凝重地道:
「司空堡主!請你原諒,我現在要解決的問題遠比一切都重要。」
司空皇甫夷然一笑道:
「什麼問題都不會比你想用車輪戰的方式去戰一個女流更重要,假如閣下只有這本事,我們這場約會就取消算了。」
兵衛正雄的忍耐功夫的確到家,對於司空皇甫的話居然毫無所忤,仍是持劍向雷始平走去。
司空皇甫只得也走出來朝雷始平道:
「凌夫人!你已經勝了一場,用不著再理這些題外文章,而且你也相當辛苦了,請回去休息吧!」
說著眼中不斷示意,雷始平知道他的用意,兵衛正雄是扶桑第一流劍手,他說得那樣有把握。
可知他胸有成竹,比劍勝負事小,萬一在無意中再流露出一式聽風流劍法,的確對不起地下的長谷一夫。
因此她順勢下台,輕笑一聲,回頭朝座位上走去,兵衛想過來攔她,司空皇甫已錚然出劍,擋住他的去路。
兵衛正雄怫然道:
「司空堡主!在下已經向你打了個招呼了,希望你不要耽誤我的正事。」
司空皇甫微笑道:
「凌夫人乃中華劍術名家,怎麼會向一個瞎子偷學劍招,你的話接近侮辱,我不能不管。」
兵衛正雄怒聲道:
「侮厚不侮辱都沒有關係,我一定要把事情弄弄清楚,長谷一夫是聽風流劍派代表,聽風流門下劍士共有七人,其餘六人都在敝國宮中擔任要職,假如長谷一夫有叛國之事,則其他六人留在宮中太危險了。」
司空皇甫一笑道:
「即使長谷一夫對貴國不忠,也不能證明其餘六人都是叛徒。」
兵衛正雄急急道:
「怎麼不能,他們原來是平川大將軍門下的劍士,平川將軍手掌軍駐,他推薦的劍土若有不忠之意圖,就證明……」
司空皇甫微笑道:
「這是貴邦的政務,與我們毫無關係,現在我只是阻止你去找凌夫人的麻煩,我也不能容許你去欺負一個中華的女子。」
兵衛正雄回頭對七王子叫道:
「殿下!這怎麼說?」
七王子想了一下道:
「兵衛先生的顧慮的確很重要,但是小王對司空堡主也無法進言,他們都是天子不能臣的江湖奇士,先生看著辦吧。」
兵衛咬了一下牙道:
「好吧!司空堡主!你是逼得我使用殺手了。」
司空皇甫雖然不再回答,神情卻十分凝重,他知道這個東瀛劍士已經激起殺機,不出手則已,出手必然是凌厲無匹的毒招!果然兵衛在說完話之後,手中長劍已作了個準備的姿勢。
司空皇甫也踏步作勢,剛把長劍雀手胸前,兵衛已劈過一劍,由頂而下,距頭尺許之外,劍光忽分三路。
司空皇甫抬劍上迎,兩劍乍一接觸立刻錚然作鳴,而兵衛正雄卻陡然厲叱一聲:
「殺!」
也不知他是如何抽回長劍的,因為沒有一個人能看清他的動作,卻見司空皇甫的胸前又掠過一片寒芒。
幸虧司空皇甫經驗老到,驟見青光撲胸而來,就勢向後一倒,身子平躺下去,堪堪避過一劍腰斬。
兵衛正雄口中發出第二個殺字,長劍又劈了下來。
司空皇甫這次連閃避的餘地都沒有了,百忙之中只有橫過手中的長劍硬擋了一下。
當然急響中,他的劍立刻被擊脫了手,這倒不是他的腕力不如兵衛,因為他躺在地下,根本無法使力。
利用那一擋之勢,司空皇甫連忙就地一滾,總算又躲過兵衛的第三次急砍!可是兵衛的第四劍接著又到了。
司空皇甫仍未能有機會站起來,卻已手無寸鐵,眼看著劍光及體,危迫眉睫斜裡掠過一道青光,替他擋過了一下險招,那是他的女兒司空慕容在情急之下,顧不得破壞一對一的規矩,衝過來出了手。
兵衛正雄見是司空慕容,一皺眉頭道:
「王妃——」
司空慕容厲聲叫道:
「住口!我還沒有嫁給王子,你敢再叫我王妃,我就一劍劈了你。」
兵衛怔住了,半晌才道:
「小姐!請你不要管……」
司空慕容厲聲道:
「你要傷我父親,我怎麼不管?」
這時司空皇甫已站了起來,脫手的劍也重新拾到手中,怒聲吼道:
「容兒!你走開!我要跟他拚到底。」
司容慕容倒是退後了,她雖然出手替父親擋了一招,卻知道自己的劍法比父親差得太多,夾在中間也沒有用。
兵衛正雄冷笑一聲道:
「堡主還不死心?」
司空皇甫沉下臉道:
「我只是一時大意,才讓你搶了先手,現在你再也不會有這種機會了。」
說著一抖手,劍上精招迭出,像一面劍牆似的搶攻上去,兵沖正雄連忙舞劍擋住,然而司空皇甫攻得很急,使他忙於封架,果然沒有出手搶攻的機會了。
司空皇甫的劍沉力猛,像是把剛才的那場恥辱洗刷乾淨,所以劍式愈用愈急,攻勢愈來愈猛。
然而兵衛正雄也不愧為扶桑第一高手,他的一枝劍左封右架,始終能抵住那狂風暴雨般的攻勢。
司空皇甫一連攻出二十幾招,兵衛正雄還是能從容地應付下來,直到第三十招上,司空皇甫突然退後一步道:
「兵衛先生,你是我今天所遇最高明的對手,假如下一招我再無法勝過你,我從此就棄劍不談武事了。」
兵衛正雄冷笑道:
「我沒有功夫陪堡主切磋劍術。」
說完劍光猛進,居然又是像先前一樣的招式,橫腰削胸,迅速無比,司空皇甫也仍是無法抵擋,逼得像剛才一樣,平下來躲過。
可是這一次兵衛正雄沒有繼續進逼,止步傲然一笑道:
「堡主在同一招式下連敗兩次,也該停了手吧。」
司空皇甫頹兢起立,擲劍長歎無語。
凌雲忍不住挺劍而出叫道:
「你不要狂,還有我呢。」
兵衛正雄斜睨他一眼道:
「凌大俠是新任劍帝,手下一定別有高招,我很高興能領教一下,請賜招吧!」
凌雲卻搖搖頭道:
「不!我不先攻你!你出招好了。」
兵衛傲笑道:
「凌大俠應該知道我一出手就是殺著,大俠何不把我的劍術路子研究清楚再來挑戰。」
凌雲卻莊容道:
「我就是等你施展那一式精招……」
兵衛對於凌雲的從容語氣與鎮靜的態度,倒是有點驚奇了,頓了片刻才道:
「凌大俠自認在劍法上高於司空堡主嗎?」
凌雲搖頭道:
「不,在下所能多半得自司空堡主所賜授,末學後進,怎敢與司空堡主相提並論。」
兵衛哈哈一笑道:
「司空堡主在劍下兩度受挫,已經棄劍認輸,閣下既然不比他高明,又憑什麼來出頭呢?」
凌雲笑著道:
「司空堡主兩次都敗在你那一式之下,因此我想出來看看你是否還有別的招式?」
兵衛傲然道:
「何必還要別的呢?那一招僅夠了!」
凌雲也還他一個傲笑道:
「你只憑一招劍式就想稱雄中華未免太狂了一點!我承認你那一式劍招相當精妙,可是得意事可一可再不可三。」
兵衛正雄聽得心頭有點生氣道:
「我照樣發一次,相信司空堡主還是破不了!」
凌雲點點頭道:
「這也許有些可能,但是你要記住當局者迷這句話,我是旁觀者。」
兵衛怒道:
「胡說,我以那一式劍法縱橫扶桑幾十年,旁觀者不下千人,有人連看我使了十幾次,還是無法找出破綻!你只看了兩次……」
凌雲擺手止住他說下去道:
「台端犯了一個最大的毛病,就是認不清時地人,現在你是在中華,你面對著的不是貴邦那些庸俗劍手。」
兵衛這次是真正的被激怒了,大怒一聲,長劍挾著風聲劈了過來,果然還是那一式劍招。
凌雲口中雖然在說話,眼睛卻隨時在注意他的動作,看見劍光一動,不等他的招式遞出,就搶先劃出數劍。
那幾劍都是以極快的手法攻出去的,攻的部位都不是對人,也不是對著劍,每一次劍刃所及,都是隨著對方的動作而針對著他握劍的手腕。
兵衛是雙手握劍的,兩臂所及,移動的部位自是有限,凌雲發到第七劍上,兵衛的雙手已移到最大的限度。
他若是硬要把招式遞出去,手腕非要撞上凌雲的劍鋒不可,手腕被削了,那一招發了也等於白費。
因此他逼不得已,只好撤回招式,人也止住了。
凌雲植劍於地,微微一笑道:
「兵衛先生還有意繼續賜招否?」
兵衛長歎一聲道:
「凌大俠!你是怎麼發現我劍式中的破綻的?」
凌雲微微一笑道:
「先生這一字劍法當真是神妙無匹,在下顧名思義,才想到其奧妙的來源。」
兵衛迫不及待地道:
「什麼來源?」
凌雲笑著道:
「這是從書法中想出來的,這一字筆劃最簡,連三歲小兒都會拿起筆來一塗而成,可是這一字也最難寫得好,非要有幾十年的火候才能將腕力運用到爐火純青,表現到字上,一筆橫拖,勢力萬鈞,天下無可抗衡。」
兵衛連聲道:
「不錯!不錯!我那一招劍式就是利用這個道理而創的,不過大俠仍未說著破解的方法?」
凌雲微笑道:
「這一招是無法破解的,在下只是阻止先生發招而已,正如先生要提筆寫字一般,由於這『一』字筆劃太簡單了,橫堅直劃,都可以寫成『一』字,唯一的方法是趁先生在落筆之初而阻撓先生的筆勢,使先生運筆之時,彎筆不能成形。」
兵衛變色長歎,顯然是凌雲攻中了他的弱點。
怔了半天,他才黯然地道:
「兵衛家創此一劍,流傳數百年,連我們自己都沒想到會有這種破綻。」
凌雲笑著道:
「天下那有十全十美之事,先生只是要志得意滿之餘,無暇去研究自己的缺點而已。」
兵衛又想了一下,重新扶起劍來道:
「大俠金言玉訓,在下當永銘於心,一字流劍法已不足為道,可是在下還有幾手劍法,想請大俠指正一下。」
凌雲笑笑道:
「先生太客氣了,今日之會若是只為了論劍比武,現在應該可以停止了,可是先生之意並不就此滿足,我自然只好恭陪先生弄個結果出來。」
兵衛臉色沉沉地道:
「不錯,敝國四名劍手以特使身份派來貴國,結果三死一存,我不作個明白交代,回國之後,實在交不了差……慢著……我這一字流劍的名稱是誰告訴大俠的?」
凌雲怔了一怔道:
「先生為一字流名家,一字流劍派領導扶桑劍派達百年之久,誰人不知?」
兵衛冷笑道:
「大俠這句話得太不高明了,兵衛家在扶桑居第一劍固然不錯,可是大家都只以兵衛劍法名之,從來沒有人知道一字流三個字的。」
凌雲也呆了,遲遲疑疑地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聽誰說過了,先生既以一字劍法見笱,想來總有一些人知道的。」
兵衛嘿嘿冷笑道:
「大俠不必狡賴了,這個名稱只有長谷一夫知道,看來大俠與他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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