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總管走後,龐克盤膝行功一個時辰之後,即已神清氣朗,他一一回想著自己來到此處之所作所為及所見所聞。
楊青霞的確有幾把刷子,怪不得能夠撈進這麼多的銀於,控制這麼多的各路「英雄好漢」!
最慘的是,廖雪紅居然懷孕了,看樣子,一定是自己那次迷迷糊糊的結果。
自己應該如何處理才好?
還有那位『八號』太悍啦,必須暗中修理他一頓!
由於最近幾期『大家樂』的中獎號碼皆有「八號」,顯示八號的騎術很精湛,若不削減他的力量,恐會影響自己的「七四號」計劃。
八號,你給我小心點,我非把你那老二」醃掉不可,否則如玉一定終日不安,我也會跟著倒霉的!
窗外倏現曙光,龐克鬆了一口氣,躍下榻,陡聽房門「呀」的一聲輕響,如玉提著桶熱水悄悄的閃了進來。
「咦?四爺,早,您起來了!」
「如玉!早啊!」
「四爺,您早,洗洗臉準備用早膳吧,對了,花總管等一下要來找你哩!」
「花總管?」
「四爺,就是那位新來的內務總管花曼妮呀!」
「咦?馬場什麼時候增設了一位內務總管呢?她是何方神聖?來找我又有什麼天大的事情?」
「四爺,昨天花總管看見了你為我作的畫,當場說了幾句佩服之言,昨晚竟借去看了—
個晚上!」
「怪啦!我信手塗鴉,有啥好看的!」
「四爺,我也不知道,花總管一大早即送還那幅字畫,同時表示待會兒要來拜訪你,向你請教一些事情。」
「好,我就恭候她的芳駕啦!」
「四爺,別想啦,花總管挺隨和的,她一直推崇你的高明哩!她可能是要來向你請教這方面的技巧吧?」
「可能吧!」
龐克草草盥洗後,逕至書房取用早膳。
思維卻不住的打轉,「這位花總管一定是『真心色客棧』中的『西施』,想不到她這麼快就調到馬場了。
「真是『鯉魚躍龍門』平步青雲登上天了,西施居然一下子幹上了馬場的內務總管,挺罩得住的哩!」
「目前還不能讓她認出我的身份哩,否則,我怎麼混—下去呢?」
陡聽:「喔!四爺,你起得真早哩!」
龐克抬頭—瞧,果然是西施,只見她一施脂粉,依舊是艷麗迷人,而且增添了—份清新純樸之美!
若非如玉已有揭示,龐克一定會驚呼出聲的!
「喔!姑娘你莫非就是新上任的花總管?」
「是的,—定是如玉那丫頭多的嘴!」
「總管,先別怪如玉,事實上,即使她不說,以姑娘天生麗質,脫俗的丰采,一眼即知必非庸俗之流!」
西施淺淺一笑,道:「四爺,好甜的嘴,怪不得如玉如此鍾情於你!」說完,秀目緊緊的注視著龐克。
龐克談笑自若的道:「總管,你只要多費心探聽一下,必可瞭解我展向前一向是言行一致,心口如一的!」
「展向前?對了,四爺,你知不知道『真心色客棧』?」
「知道呀!那是『男人的天堂』,可惜我自知身子虛弱,收入又有限,因此,一直不敢走進「真心色客棧」大門。」
「真的嗎?我卻好似會在那兒見過四爺哩?」
「總管真是愛說笑,我每次出去,總是到『喜相逢客棧』,而且固定住進那間天字房,從未去過『真心色客棧』!」
「可是,你這對眼神……」
「哎呀!」我又不是『外國阿奪啊』也不是『印度阿三』也沒有鬥雞眼,當然會與別人的眼神類似哩!」
「是嗎?可是,在我的感覺之中,似乎曾經見過你!」
「總管,你可別說這種話,否則,若是傳進了你那心上人的耳中,我展向前可要吃不完,兜著走啦!」
「四爺,說笑啦,對了,四爺,咱們場主昨晚見了你為如玉作的畫,想請你再偏勢為她作—幅畫!」
「啊!」
「四爺,莫非你右困難?」
「困難?倒是沒有,不過,我這手功夫怎麼夠格為場主作畫呢?」
「夠!百分之百的夠格,四爺,你知不知道,場主說那幅畫中如玉的眼神畫得最傳神啦,簡直就是畫她哩!」
龐克身子微顫,問道:「她……你是指場主?」
「不錯!」
「不可能啊!我只和場主見過一面,只知她美若天仙,令人不敢仰視,根本無法畫出她的神情哩!」
「此乃實情,不過,我也仔細瞧過了,果然真的很酷似哩,因此,場主方想要麻煩你為他畫一幅哩!」
「這是我的榮幸,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不知場主什麼時候有空?」
「四爺,你今天早上有沒有空?」
「有啊,我的練騎時間排在下午,咱們走吧!」
繞過長廊,龐克終於進入了男人的禁地,廖雪紅的居所。
「四爺,你稍坐,我進去請場主出來吧!」
「請便!」
龐克雙手背在背後,欣賞著客廳壁上的中堂字畫,心中暗忖:「這些日子—直未與紅妹見面,不知她可好?」
「怎麼會那麼巧呢?春風一度,就有了孩子,看樣子非快馬加鞭,早點治伏楊青霞不可!」
陡聽—陣細碎步聲,龐克心知必是廖雪紅出來了,立即轉過身子一瞧,果然是自己朝思幕想的紅妹!
—身青衫,益發的顯得飄逸出塵!
龐克強自抑壓下激動的情緒,躬身—禮道:「展向前拜見場主!」
廖雪紅淡然—笑,道:「展兄,別多禮,請坐吧!」
主客分位坐下後,廖雪紅道:「展兄,為了本座私務,佔用您的休息時間,本座在感激之餘,甚感抱歉!」
「場主言重了,此乃屬下之榮幸!」
只見一名十六,七歲青衣少女雙手端著白瓷杯朝龐克福了一福,脆聲道:「四爺,請用茶!」
「謝謝!」
龐克一見她那模樣心知必是如玉的表妹如蓮,不由得多瞧了她一眼,羞得如蓮站在廖雪紅身後垂首不語。
西施一直仔細的瞧著龐克,越看那眼神越覺得熟悉,可是容貌偏偏又截然不同,饒她仔細暗查,仍查無易容之可能。
她在「真心色客棧」中只知道龐克是易過容,可是並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以及他是何方人氏,居住在何處?
她方才陡然與龐克見面,直覺的將他當作是那位「臨陣脫逃」的冤家,可是經過這一番交談之後,卻被龐克否決於!
但是,她仍不死心。
她甚至作了一個大膽的假沒,四號—定就是龐克,因此,她一直注視著龐克,只聽她脆聲道:「四爺,是不是可以開始啦?」
「可以!」
西施協助如蓮將器材擺佈妥後,自動退了出去,廳中除了廖雪紅及龐克二個人以外,就是—片寂靜。
龐克輕咳一聲,強忍住心中那股欲向前擁抱廖雪紅的衝動,拿起了畫筆迅速的畫著輪廊。
廖雪紅端坐在椅上,外表好似一尊石膏美人,心中卻不住的波濤起伏著:「好熟悉的眼神喔,他會是克哥麼?」
可是,她旋又迅速的自我否決了!
因為根據考核資料記載「四號」在前些日子一直在馬場,根本不可能到「邙山」去和自己相會。
而且,據密探所報,龐克一直在李家莊,很可能就是那位倪半仙,這些日子來一直在算命館內忙碌著。
唉!想不到一次失誤,居然已經種下孽緣,此事若被母親知道,以她那個,克哥一定無法倖存的!
天啊!我廖雪紅何其薄命!
想至此,神色一黯。
細察人微的龐克見狀心中不由—疼,思緒立斷,廢然一歎,放下了筆。
廖雪紅倏聞歎聲,矍然一驚,一見四號已放下筆,坐在椅上,凝視著自己,不由問道:
「你怎麼不畫啦?」
「伊人憔悴,如何作畫?」
「你……」
「場主,瞧你心事重重的,改天再畫吧!」
廖雪紅趨至畫架前一瞧,只見畫中人物栩栩如生,已近完成,忙問道:「展兄,就只差最後幾筆,畫完吧!」
「場主,在下心情已亂,改天吧!」
「好吧!展兄什麼時候心情好,再來補一補吧!」
「場主,在下告退了!」
龐克回到廳中,一見如玉正抱著他昨晚換下來的衣服自房中走了出來,立即柔聲喚道:
「如玉!」
如玉—見龐克,毫無來由的紅霞佈滿了嬌顏,低聲道:「四爺!」
龐克雖見她的神情有異,但是他的心情已被廖雪紅搞得混亂如麻,也懶得想太多,只是說道:「如玉,去拿些酒來。」
「是!」
如玉惑然的取了一瓶「陳年紹興酒」及一些小菜,迅速的擺妥以後,柔聲道:「四爺,是不是場主說了你什麼?」
「沒有,此地沒事啦!對了,今天我不見外人,麻煩你幫我擋一擋!」
「是!」
如玉含著淚水默默的走了出去。
她方才在龐克房中發現他那條短褲上面有一大片「污跡」,心知必是自己昨晚激情之下所留下來的,不由得羞得半死。
她立即想起龐克對她所許出之諾言,心中不由起子一陣漣漪,因此,才會在見了龐克之後,倏然臉紅。
此時卻又被龐克那冷漠的神情,弄得傷心不已。!
忽冷忽熱,怪不得純情的她會受不了!
且說龐克在心煩之下,抓起那瓶陳年紹興「咕嚕,咕嚕!」三兩下便喝個精光,心中之情愁卻依然無以排遣!
恩愛情侶,咫尺天涯,卻又無法互訴情懷,藉酒澆愁愁更愁,微薰之下,龐克拿起毛筆在壁上狂揮著!
一筆一鉤皆是出自龐克內心深處,半個時辰不到,一位神色哀犯美麗少女赫然立於壁上。
左角題著一對詞:「雪花皚皚銀世界,紅蓮傲立風雪中。」
筆一擲,廢然返回房中倒頭即睡。
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只覺有人在輕搖著他的肩騰,低聲喚道:「四爺,四爺!你練騎的時間恰恰到了,四爺!」
「喔!如玉,是你呀!」
「四爺,來!先擦個臉,再吃點東西,你中午沒吃東西哩!」
龐克取過熱毛巾稍加擦試,只覺精神一振,立即下了榻!
如玉取過勁衣,就欲替龐克更衣,龐克立即後退了一步,詫道:「如玉,還是我自己來吧!」
如玉潸然欲泣,哀怨的道:「四爺,你嫌我笨手笨腳嗎?」
龐克歎道:「癡丫頭,何苦如此呢,我是怕累壞了你呀!」
如玉喜道:「四爺,我不會累!」
如玉迅速的替龐克易好勁裝,跟著他走向書房,嬌聲道:「四爺,小婢為你燉了一隻雞,來,趁熱吃!」
「如玉,你是不是想把我養胖些,抓去賣呀?」
如玉嘻嘻笑道:「四爺,小婢才捨不得把你賣了哩!」
「來,吃塊雞腿!」
「四爺,你吃就好,小婢怕油哩!」
「不行!你為我如此勞累,一定要吃!」
「好啦!不過,你必須先親小婢一下!」
「癡丫頭,什麼時候學會了藉機勒索啦!」
低下間,輕摟著她,吻了下去!
如玉卻輕舒雙臂,墊起腳跟,緊緊的摟著龐克背部,死命的吻著。
一直到快透不過氣了,如玉方心滿意足的移開口!
「癡丫頭,也該吃東西了吧!」
如玉紅著臉陪著龐克默默的吃著那塊雞腿。
龐克又挾給她一支雞翅膀,道:「如玉,別光吃那塊雞腿!」
「四爺,我吃不了那麼多哩!」
「癡丫頭,吃雞補,快吃!」
如玉白了他一眼,啐道:「四爺,你……」
龐克哈哈大笑,直催著:「吃!吃!」
輕鬆的時光過得特別快,一支嫩雞不知不覺的被干光了,龐克摸摸自己的肚子,道:
「夠好吃,下次再弄一隻來吃吧!」
「好呀!不過,我可不吃啦!」
「不行,你不吃,我就沒有心情吃啦!」
「四爺,我如果再繼續這樣吃下去,一定會和方纔那只母雞一般,胖得難看極了,你就饒了我吧!」
「哈哈,到時候再說吧!時候不早了,我去練騎啦!」
龐克方出去不久,如玉正在收拾碗盤之際,陡聽—陣子步履聲,偏首—瞧,居然是場主及總管大駕光臨!
她慌忙上前迎見!
廖雪紅含笑叫起了她,逕自走向書房。
如玉慌忙隨了進去。
西施卻閃進了房間去搜索著。
廖雪紅—進去書房,目光立即便被壁上的那幅畫吸引住了,只見她身子直顫,秀目含淚。
如玉不由大詫!
她早就看見那幅畫了,在她的感覺中。畫中之人與場主的容貌酷似,她正在奇怪四爺會在壁上作畫哩!
倏見廖雪紅身子一顫,幸好立即以手扶住桌沿,才不致於摔跤,不過卻駭得如玉花容失色了!
「場主,你?」
「沒什麼,這幅畫是四爺畫的吧?」
「是的,今天上午,四爺自場主那兒回來以後,立即要小婢取酒,他支開小婢後,就作了這幅畫!」
「他有沒有喝酒?」
「有,喝得半滴不剩,睡到方才才起來。」
「喔!莫非他也有心事?」
如玉倏然誤出四爺上午回來時何以會對自己冷淡的理由,她暗責自己錯怪了四爺,因此,他緩緩的低下了頭。
她不敢面對場主,因為她不願意場主知道自己的秘密。
廖雪紅正欲再度問下去,卻見西施走進書房,朝她搖了搖頭,心知西施並無查出四號的異處。
她便將目光重又回到壁上。
西施目光隨著移向壁上,芳容倏然—變,歎道:「雪花缺缺銀世界,紅蓮傲立風雪中,好詞!」
廖雪紅緩緩的坐了下來,道:「花總管,如玉,你們坐下吧!」
「是!」
「如玉,在你的感覺中。四爺最近有沒有什麼異狀?」
如玉心神倏的劇顫,強自鎮定的道:「場主,四爺,一直自行其是,不喜與其他騎士打招呼,沒有什麼異樣?」
西施卻問道:「如玉!四爺最近有沒有離開此地?」
「有啊!四爺他每逢馬賽過後隔日便會和七爺到『喜相逢客棧』去找那位掌櫃的聊聊天,隔天才回來!」
「這次也一樣嗎?」
「不錯,四爺他和七爺這次亦是同出同回!」
西施喃喃的道:「時間相差好幾天,必定是另有其人了!」
廖雪紅惑然的問道:「花總管,你是在指何人?」
西施忙道:「場主,屬下在此之前曾在『真心色客棧』見過這一個人,那人的身材,神情皆與四爺酷似,容貌卻不同!」
如玉忙道:「總管,我記得你是在這一期賽馬過後隔天來此的,那時候,四爺正好和七爺離此,此事如何可以作
證!」
西施笑道:「丫頭,別那麼護主,行不行?」
如玉羞得低垂著頭!
廖雪紅含笑問道:「如玉,四爺平常是不是常作畫?」
「未曾有過,四爺平常比較喜歡練字,昨天一時興致所至才為我作了—幅畫,想不到四爺的畫技這麼精湛!」
廖雪紅頷首道:「時間不早了,四爺快回來了,我們走了,如玉,記住,別讓四爺知道我們來過此地!」
「是!」
事實上龐克正被十餘名神秘黑衣人圍攻著。
原來,他騎著「雪兒」健步馳進馬場之後,赫然看見場中央凝立著一人一騎,那人正凝視自己。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瞧這傢伙是『鳥樣子』,八成是要找自己的喳?莫非他就是那個『八號』!」
他策馬朝場中央行!
剛近那人十餘丈,龐克立即感受到一股濃冽的殺氣:「這傢伙已對自己起了殺機,很好!」
他毫無懼色的朝前逼去。
二人相距約有三丈,只聽—聲獰笑:「嘿嘿!四號,你的膽子不小哩!」
「哼!」
對方顏色一變,飄身下馬。
龐克淺淺一笑亦飄身下馬!
對方一見龐克下馬之後,負手欣賞夕陽之狂妄模樣,心中一火,怒喝一聲,揚手劈出一股狂飆。
龐克輕輕—閃,避過那股掌勁之後,笑道:「相好的,君子動口,小人動手,你卻動口,又動手,真是『廢人』一個。」
對方勃然大怒,身子朝前一撲,就欲再度出掌!
「慢著!」
對方硬硬的殺住身子,叱道:「四號,有種的,咱咱好好的硬拚幾掌,如此躲躲閃閃,豈是英雄行徑。
「媽的,你是不是得了『狂犬病』,到處亂咬人,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麼不分青紅皂白,一見面即動手。」
「嘿嘿,不錯,咱們之間並沒有仇,可是為了如玉,說不得今日只有先委屈你了,否則明晚狂歡大會又要麻煩了!」
龐克一聽心知這傢伙果然就是那個武功騎術皆超人一等的「八號」,心中不由得暗暗欣喜不已!
「媽的,上次稍為讓你,你卻給臉不要臉!」
「嘿嘿,讓我!說的比唱的好聽,等一下就麻煩你再讓一下吧!哼!」言未訖,身子再度撲了過來。
兩掌一晃,好像有十餘個掌影,不知要抓那個方位?
龐克兩臂一張,自八號頭上掠過,身未落地,倒拍三掌。
八號駭然一震,冷笑道:「想不到你還有此看家招術哩!」
說話間提足內力,踏中宮再度欺上,顯然仍未把對方看在眼裡,兩掌一攪,數十團爪影,當頭罩落。
十指帶起嘯風之聲,懾人心魂。
龐克右手—圈,一格,左掌朝外一推!
「轟」地—聲,八號身子被震飛出丈餘高,只見他—擰腰,頭下腳上,雙掌疾晃,漫天爪影罩住龐克。
「媽的,不識相的傢伙!」
只見龐克身子—擰,側移丈餘,「轟」地一聲,地上出現—個數丈方圓的大洞,塵土四濺飛揚著。
龐克身子閃電般一閃,捏住神色愕然的八號左手手腕,用力一扭一折,「卡喳」一聲,八號頭冒冷汗,暴然後退。
那左腕已然折斷,鮮血不住的噴著!
「媽的,別扮那種苦瓜臉,先止止血吧!」
八號惡毒的瞪了龐克—眼,蹲下身子,將斷掌置於膝上,右手撕下一截衣擺,在傷處上了藥,迅速點住穴道,包紮著。
龐克幸災樂禍地道:「媽的!八號,是非皆因強出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別怪我心狠手辣!」
「哼!」
八號立起身子,仰天厲嘯聲。
陡聽樹林之中傳來一聲厲嘯,在東南方看台倏然出現十餘名黑衣蒙面人,只見人人身手矯健,疾馳過來。
「媽的,八號,原來你已經約了幫手啦!」
「哼!有什麼話,快點說吧,等一下可就沒有機會啦!」
「媽的,是你先不仁,休怪我不義!」
二人言談之間,黑衣蒙面人已經來到了二人面前。
帶頭的是一位身材瘦削之人,陡見他食中二指一駢,逕向龐克的右腕上脈門要穴點去……
這一招不但迅快絕倫,而且變生突然,龐克武功再高,也不能不先護住脈門要穴,只得一翻右掌,橫向對方手腕上切去。
此人的武功確是有驚人之處,右腕疾縮讓開了龐克一掌橫切,驀的欺身而上,指戮肘撞,兩招並出。
龐克側身避開對方一肘橫擊,不退反進,也往前欺了一步,右手「金剪斷梅」,食中二指疾出,合擊對方點來一指。
右腿一抬,腳尖向對方右足「沖陽穴」上點去。
對方似乎是想不到對方一個年輕的娃兒,居然會身具如此上乘武功,驚駭的向後退了兩步。
兩人這近身相搏幾招,雖然看不出什麼驚人威勢,但是在行家眼中看來,卻是最為凶險的搏鬥。
生死之分,間不容髮,出手之迅,變招之快,著著如電閃雷奔,數招交搏,也只不過是剎那之間。
龐克右腿著地,突覺寒光耀目,兩柄長劍一上一下攻到,原來那蒙面人中已有兩人拔出背上長劍攻到。
龐克心中一火,大喝—聲,側身避開那兩劍,揮搶左手,呼的一掌,向右面一個黑衣蒙面人劈去。
右手一招「鎖龍東嶽」硬搶在左側大漢手中長劍前。
勁風似輪,直撣過去,把右面蒙面人逼得直向後躍退,右手奇快絕倫地搭上左側大漢右腕,一轉一振,已把長劍奪到手中。
大漢只覺右腕上一陣劇疼,長劍已人人手,不由駭然後退。
龐克揮劍一擋,架開了另兩柄急襲而來的長劍。
原來另外二名蒙面人一見龐克一出手,就擊退一人,奪了另一人手中的兵刃,驚震之下,雙劍一齊出鞘,振腕刺去。
龐克架開兩人長劍,左掌潛運真力,劈開—記掌風。
立即又有六名黑衣蒙面人,各佔一個方位,彼此呼應,圍攻過來。
龐克右劍左掌,身子飄閃,倏忽之間將那六人逼得左支右絀。
陡聽一聲:「讓開!」
只見原先那瘦削蒙面人逼了過來。
他忽的踏步搶攻,左掌「推波助瀾」,右手「橫斷雲山」,一攻之中,兩招齊出,直擊橫打,用出兩種不同的力道。
龐克氣納丹田,絲毫不敢大意,左掌一引對方直擊掌勢,身子斜躍五尺,讓開橫裡一擊,雙腿連環踢出。
對方大喝一聲,突然怒發上衝,雙掌一齊下擊,分向龐克雙腿「築賓」,「懸鍾」兩穴上拍了下去。
掌勢未到,潛力已自逼人。
「有幾下子哩!」
他倏的一收雙腿,懸空倒翻一個觔斗,飄退九尺開外,卻聽對方冷哼了一聲,振臂搶攻過去,雙掌連番劈出,著著逼攻。
龐克只知四號是少林俗家弟子,並不知道他的功力有多深,因此,不敢放開身手,只以五成功力迎敵。
他一身所學甚雜,天下武功一條通,條條皆通,少林增名震天下的「罷濟掌法」在他手下使來,亦見虎虎生威。
只見他運氣左掌,右手握劍不動,單用左掌拒敵,每一掌拍出,都帶劃空的嘯風之聲,力能碎石開碑。
數合之後,兩人越鬥掌力越強,激盪的潛力遠波到七八尺外,沙飛石走,嘯風盈耳,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八號更是神色慘變,懼意叢生。
看樣子四號上回還是讓給自己面子哩,哼,今日若不廢了他,自己今後將如何稱霸於馬場。
瘦削蒙面人乃是八號之叔叔,—向以陽剛掌力見長,凡是和他動手之人,均不願用掌力和他硬拚。
想不到今宵卻遇上了這位年輕人,以其人之長,還治其人,硬以剛猛的掌勢和他力拼,不由邀起他的戾氣。
他陡的一提真氣,全力出手,雙掌威勢陡然加強,掌掌如巨斧開山一般,瞧得八號心中又樂又緊張。
「此傢伙真的幹上了呀,幹就幹,誰怕誰呀……」當下一提真氣,掌勢也加強了三成。
兩人立即又鬥了五十回合!
天色已暗了。
瘦削蒙面人偷眼向龐克瞧去,只見他氣定神閉,滿臉勃發英氣,毫無睏倦容色,心中暗自駭忖道:
「這少年人年紀不過廿餘歲,就算他一出娘始,就開始習練內功,也難有如此深厚線長的內力,不知是何人之徒?」
他心有所思,精神一分,忽覺一股勁力,逼開他的掌勢,直擊過來,心頭一震,急忙向旁一躍。
龐克輕笑一聲,欺身返擊,連續劈出三掌。
雙方皆以強猛的掌力相搏,絲毫不能予人以可乘之機,瘦削蒙面人一著失神,立落下風,險象不由環生。
龐克陡的提足功力,一掌疾劈出去。
對方避無可避,硬一咬牙,提聚全身功力,迎了上去。
只聽「啊!」一聲慘呼,對方似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鮮血似雨水般隨著他的身子四處濺掃著。
一名蒙面人慌忙將他接在懷中。
只見他雙目緊閉,鮮血直噴,看樣子內腑已碎,離死不遠了!
其餘十餘人怒嘯一聲,「嗆當」數聲,長劍出鞘,夜色之中,但見寒光閃閃耀,條條詭異的光流齊削向龐克。
龐克朗嘯一聲,嘯聲突破夜晚的寂靜,只見他左掌右劍,身子似鬼魅般穿梭於蒙面人之中。
蒙面人只是悶聲出擊,記記狠招,殺機瀰漫於夜空之中。
龐克只覺身上數處涼颼颼的,心知衣衫必已碎裂,心忖:「我不傷敵,敵必傷我,這些鬼必定不是什麼好來路!」
心一狠,提足功力,先以如山掌力震得那些蒙面人陣角混亂之後,劍式如電,疾朝敵人劈去。
倏聽三聲慘叫,已有三名蒙面人,腦袋分家了。
蒙面人稍退一步之後,倏又殺了過來!
「不怕死的傢伙,好,今日索性成全你們吧!」
劍光再閃,慘叫之聲再起,蒙面人之中又倒了五人。
龐克一不作,二不休,存心留下諸人,掌劍齊施,半晌之後,將十四名蒙面人完全送上了黃泉之路!
連那位身受重傷的瘦削蒙面人也「搭便車」直抵鬼門關了。
只留下那位駭楞了的八號。
「八號,還有沒有幫兇,再叫來呀,你方纔那聲『哭爸哭母』的聲音挺響亮的呀,快再叫呀!」
「四號,你……你……」
「八號,我……我……我怎麼啦!」
龐克學著八號的神情腔調,步步進逼著。
八號驚慌失措的後退著,突然絆到一具屍體,霍地「啊!」了一聲,身子禁不住的朝後翻了出去。
龐克正要取笑他幾句,倏見八號手一揮,一蓬寒光射了過來,龐克—火立即全力劈出力了一掌。
八號「啊」了一聲,「砰」!摔地之後,寂然不動!
龐克將寶劍脫手釘在草地上,望著地上的屍首及血跡,暗忖:「傷腦筋的事情來了,如何應付廖雪紅的查詢呢?」
「這些黑衣蒙面人究竟是何來歷?怎麼會和八號扯在一起,而且事先隱在樹林中呢?
「在馬場的勢力範圍之內,怎麼可能容許如此多人隱藏於其中呢?莫非他們與馬場另有淵源?」
龐克正在思忖,倏然—陣急驟的蹄聲自場外傳了過來:「終於來了,只好走—步算一步啦!」
卻見那位巫總管單人匹馬馳了過來,雖在黑夜中,但他身懷著高深武功,他老遠的即已發現龐克站在一堆屍首之中。
「少俠,這是怎麼回事?」
「前輩,你怎麼直到此時才來,場主呢?」
「少俠,老朽今日外出辦事,場主適巧有事沒有來看騎士們練騎,我是在門口見了如玉,知道你已遲遲未歸,便趕來此處!」
「好癡情的丫頭,前輩,八號為了如玉的事,方才在此和我決鬥,誰知卻從樹林中來了這批蒙面人。」
巫總管神色一變,急忙下馬揭開就近的蒙面人面巾一瞧,誰知卻見到—幅劍痕縱橫的恐怖面孔。
「哼!好狠的手段。」
龐克亦幫忙揭開蒙面巾,卻見皆是一樣的被毀去容貌,恐怖面孔,再一搜身,皆無他物,不由暗罵不已。
巫總管卻低呼一聲:「九指怪叟,長白雙劍,巫山三狼,皆是黑白兩道高手,其餘之人想必也非無名之輩。」
「前輩,他們怎麼會在那片樹林中呢?」 .「少俠,老朽雖已來此近一年,但是一直不敢走近那片樹林,因為那片樹林布了—座奇門古陣,危機重重,稍—不慎,即有殺身之危。
「老朽以及老令主一直猜忖以馬場這五,六十人一定無法傲視江湖,暗中必有人撐腰,這批人很可能躲在樹林中,今日所見,果然不錯!」
「前輩,這些白道高手怎肯為馬場賣命呢?」
「少俠,楊青霞處心稱慮,威脅利誘,又有『無形之毒』還怕沒有人肯聽她的驅使,為她賣命呢?」
「好毒辣的楊青霞,若犯在我的手中,非叫她生死兩難不可。」
「少俠,此事要從長計議,須知以老令主及『老山東』前輩的通玄功力,亦要忌憚楊青霞三分呀!」
「多謝前輩的教誨,對了,今日之事如何善後?」
巫總管沉思半晌,道:「八號今日—定暗中支開及關照了有關之人,否則你們在此打鬥甚久,不可能沒有人來查探。
「咱們不如將一切賴在蒙面人之上!」
「不錯,死無對證,我下午來此時,適見八號與這批蒙面人在拚殺,而且情況慘重,雖將他們全殺死了,卻救不了八號。」
「嗯!如今之計只有如此了!」
只見他—揮手,夜空中「砰」一響,一蓬紅光倏然爆開!
「前輩,依我之見,八號的身法與其中一位瘦削蒙面人有些相似,說不定這些人是受八號之托,悄悄來支援的哩!」
「喔!有這等事,那瘦削蒙面人是那—位?」
「就是他!」
巫總管仔細探視那人之後,驚呼道:「拳煞!會是他。」
「拳煞是誰呀?」
「就是八號之唯一叔父,昔年拳絕、拳煞兄弟二人仗著—雙神力及詭異的拳法,打遍天下哩!」
「我看他不怎麼樣呀?」
「少俠,你福緣深厚資質超凡,得蒙老令主苦心栽培十餘年,—身功夫堪稱獨步武林了!」
「前輩,誇獎了,看樣子,楊青霞的勢力挺雄厚的哩!」
「當然啦!若非老令主及『老山東』前輩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警告她,她早已發動攻勢,席捲武林了!」
陡聽—陣如雷般蹄聲傳了過來!
「少俠,必是場主她們來了,你忍著點吧!」
「前輩,請便!」
只見巫總管拔出地上那支長劍,出手似電,在龐克右小臂,左胸前,背後分別揮了—刀之後,道:「少俠,速躺下!」
龐克一躺下,他立即迅速為他包紮療傷!
一切就緒之後,果見廖雪紅帶著花總管,及二十餘名女婢迅速的馳到了距離二人身子丈餘遠外,迅速躍下馬。
如玉驚呼—聲,卻不敢逾禮,仍隨在廖雪紅身後。
「免禮!巫總管,這是怎麼回事?」
巫總管趨前低聲將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廖雪紅朝龐克瞄了一眼之後,道:「如玉,小心扶四斧回房療傷,其餘之人,清理現場,屍首帶回紅樓內!」
一頓之後,又道:「二位總管,請隨我回『丹心廳』!」
「是!」
如玉待場主及二位總管離去之後,小心翼翼的平托著龐克的身子,微—提氣,輕靈的躍上馬,緩騎馳回紅樓。
龐克笑道:「如玉,想不到你的輕功身法如此高明,躺在你的懷中,四平八穩的,不由令我想起先日那溫暖的懷抱!」
如玉嬌顏一紅,低聲道:「四斧,瞧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卻好似無事—般,還會吃人家的豆腐哩!」
「丫頭,我是出自肺腑哩!」
「四爺,人休息一下,養養神吧!」
「哎呀!躺在伊人的酥香懷中,教我心慌意亂,如何養神呢?」
「啐!少胡扯,閉上眼睛!」
「遵命!」
龐克果然乖乖的閉上雙目,思維迅速回憶方纔之事有否漏洞,以及廖雪紅等人會不會見疑,以及可能的對策?
只覺漏洞不少,心中不由—緊:「若是那些蒙面人和八號今日之事,是出自她的授意或默許,那就麻煩啦!」
如玉只覺四爺的身子輕輕—顫,以為是震動了他的傷口,立即惶聲道:「四爺,你的身體是不是不舒服?」
「還好,還好!」
「四爺,忍著點,馬上就到了!」
里餘路程,在如玉的感覺之中,卻好似百餘里路,當她仔細的飄下身子之後,立即疾馳向龐克的房中。
「四爺,您稍等!」
不久,只見如玉帶著如蓮奔了過來,只聽如玉道:「四爺!如蓮的醫術首屈一指的,就由她為你上藥吧!」
「如蓮,麻煩你啦!」
「四爺,別客氣!能夠為你服務是婢子的榮幸,何況,八號那色魔一死,姐妹們心中皆暗暗欣喜不已哩!」
龐克只覺傷口之處一陣清涼,有著說不出的舒服,心知必是靈藥,忙笑道:「如蓮,你怎麼會有這等好藥?」
如蓮脆聲道:「四爺,這是場主的貼身救命靈藥『雪山回春丸』哩!她一向珍逾性命,四爺真是好大的福氣!」
龐克心神倏顫:「她是何用意?」
如蓮仔細的為龐克上了藥之後,笑道:「四爺,您好好的休息一下,婢子明天再來為您換藥吧!」
「謝啦!如玉,送送如蓮!」
「是!」
龐克雙目—閉,倦作休息,卻思潮迭起,傷透了腦筋。
且說如蓮別過如玉之後,迅速的來到後院「丹心廳」內,對著那扇雕花木門輕敲三下,道:「婢子如蓮求見!」
門內傳出一聲:「進來!」
房門一開,只見桌旁坐著場主及二位總管,如蓮躬身一禮道:「啟稟場主,婢子已經為四爺上好了藥!」
廖雪紅問道:「查過他的傷勢沒有?」
「有!四爺身上一共受了三處傷,瞧那傷勢,可能是『怒斬狂流』,『掘冰解渴』以及『斬草除根』!」
巫總管脫口道:「皆是『長白派』之劍法,看來那群黑衣人之中一定有長白派的高手,可惜容貌已毀,無法辨認!」
廖雪紅沉吟不語,廳中立即一片寂靜。
巫總管心中卻是緊張萬分。
想不到廖雪紅心計如此深沉,居然還會派如蓮藉著療傷之便察看龐克的傷勢,所幸他用了通俗的劍招!
方纔他將那些劍招扯上長白派,一定瞞不過她,不過,多少會影響她的判斷力,希望不要再出意外。
那知,事與願違,陡聞!
「啟稟場主,屍體已經運到。」
廖雪紅站起身子,如蓮立即打開木門,果見外頭擺了十六具面目獰厲,渾身浴血的屍體,腥氣撲鼻!
廖雪紅及兩位總管卻一一翻視著屍體。
巫總管越看越佩服龐克的武功,只見那些人不是先受掌傷,再一劍畢命,就是先受到劍傷,再內臟碎裂而亡。
八號卻是斷掌重又包紮,全身釘著牛毛般藍汪汪細針,分明是欲暗算龐克,卻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
卻聽廖雪紅立起身子,沉聲道:「抬下去埋啦!」
三人重又回到議事廳內,廖雪紅沉聲道:「二位,有何發現?」
花總管脆聲道:「場主,依那些人傷勢,可能正如巫總管方纔所言,是由四號及八號聯手擊斃這批人的!」
廖雪紅沉吟道:「那八號究竟是死於何人之手呢?」
花總管想了—下,道:「八號先受斷掌之傷,包紮後,欲以暗器傷人,卻被對方反震而回傷了自己!」
廖雪紅沉吟半晌,又道:「對了,巫總管,據你所知,四號的劍法真的有如此高明嗎?
據聞在上次的狂歡大會上,四號曾受挫於八號哩。」
巫總管道:「場主,四號乃是少林俗家弟子,一向沉默寡言,不喜歡與人爭名奪利,上次可能是故意隱拙!」
「嗯!有理,此事就討論至此,以後多注意四號的行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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