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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媽和林靜靜終於找到了葉梧秋和怪和尚。
怪和尚正在運功療傷,他絕不能被騷擾,當然更不能與任何人交手。
林靜靜打量了葉梧秋半天,才道:「你就是小葉?」
葉梧秋心中有氣,冷冷道:「什麼大葉小葉的,我叫葉梧秋。」
林靜靜悠然一笑;「你受了傷?」
葉梧秋道:「你是誰?」
林靜靜道:「我就是派殺人桃去陷害你的人。」
葉梧秋冷冷道:「我與你有仇?」
林靜靜想了想,道:「好像沒有。」
葉梧秋哼的一聲:「既然無仇無怨,你為什麼要害我?」
林靜靜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嫣然道:「雖然現在咱們沒有仇怨,但令尊的那宗慘案,卻和咱們的幫會有點關係,將來你一定會找到我頭上來的。」
葉梧秋目中似已冒出了火焰。
林靜靜的笑容仍然是那麼甜美。
但她雙手一翻,手中已突然亮出一支黃金匕首。
嘶!
嘶!
嘶!
黃金匕首雖然小巧,但已足夠刺穿葉梧秋的咽喉、心臟和腸胃。
她的出手很快,也很歹毒。
葉梧秋就算沒有受傷,能否避開這場厄運,也是未可預知。
此刻他已然受傷,別說招架,就連閃避也無能為力。
但就在這一剎那間,身受重傷的怪和尚竟然像豹子般躍起,雙掌直向林靜靜的一支黃金匕首擊去!
壯哉怪和尚!
能哉怪和尚!
怪和尚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行動,葉梧秋首先大吃一驚。
但更吃驚的還是林靜靜。
她一直以為怪和尚已是垂死之人。
她怎樣也想不到,怪和尚竟然猶有餘力,可以發出這一擊。
林靜靜向葉梧秋的襲擊,其快無比。
正因如此,她想閃避怪和尚的一雙鐵掌,也已在所不能。
所有的事,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
怪和尚掌擋匕首。
他的「鐵掌」畢竟還是血肉之軀,自然無法敵得過黃金匕首。
但怪和尚本來就是拚著雙手不要,來硬接林靜靜的匕首的。
兩股血柱同時怒射。
但怪和尚的去勢並沒有停頓,相反地衝前之勢更是急猛。
他的雙手已廢,但他的頭顱仍在。
蓬!
一聲異響,怪和尚的腦袋,像塊大石般撞在林靜靜的前額上。
這一撞之勢,其兇猛可怕的程度,絕非筆墨所能形容。
林靜靜登時慘呼一聲,踉蹌向後倒退八尺。
林大媽睹狀,不由魂飛魂散,雙掌翻飛,就向怪和尚的胸膛猛擊。
她雖已年紀老邁,但掌力陰寒歹毒,這一記雙掌齊襲,自是絕對致命的殺手招數。
怪和尚鼓盡最後一分潛力,勇退林靜靜,至此已是油盡燈枯,就算林大媽不再出掌,他的性命也再難保。
葉梧秋當然看得出來。
怪和尚替他擋了黃金匕首,林大媽這兩掌,葉梧秋自然毫不猶疑奮力接住。
林大媽目露凶光,厲聲道:「小子找死!」
她剛說完這四個字,忽覺背上一涼。
她猛然轉身。一把尺許的青鋒劍,已貫穿過她的心臟。
林大媽神色慘然,怒視背後襲擊自己的人。這人赫然是殺人桃!
(二)
殺人桃一劍突襲林大媽得手,臉上露出了愉快之色。
林大媽怒道;「你為什麼要殺我!」
殺人桃淡淡一笑道:「不為什麼,也許我覺得你平時太凶巴巴,瞧不順眼,所以就趁這機會朝你背後刺一劍。」
林大媽怒道;「你說……謊……」
「謊」字才出口,她已全身僵硬,倒在地上。
林靜靜給怪和尚一頭撞破前額,血流如注。她的臉色很蒼白,但在蒼白的臉龐上,卻又滿佈鮮血。
她盯著殺人桃:「你好狠!」
殺人桃冷笑:「你又何嘗不狠?你一天不死,我這一輩子休想有半點自由。」
林靜靜慘笑道:「你一直都很希望我死掉?」
殺人桃冷冷地看著她:「當然想。」
林靜靜咬了咬牙,突然鼓盡全身氣力,向殺人桃撲去。
但她的身子剛移動,殺人桃已把林大媽身上的青鋒劍拔出,閃電般刺在林靜靜的咽喉上!
林靜靜的眼珠向外凸出。
她死也不肯相信,自己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黑公雞客棧已經成為血腥氣味四溢之地。
黑公雞暗暗叫苦,卻又不敢干涉。
就在他叫苦連天之際,客棧外又出現了一個冷酷無情的劍客。
黑公雞頭皮發炸,渾身冷汗。
這劍客彷彿幽靈似的,忽然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指著客棧門前的那輛馬車,問黑公雞:「他們在哪裡?」
黑公雞吸了口氣,不敢隱瞞,只好伸手向內一指。
劍客忽然就不見了。
他當然就是老吉了。
老吉變了。
令老吉變的人,是林靜靜。
但當老吉找到林靜靜的時候,林靜靜也和林大媽一樣,全身都已僵硬。
怪和尚氣若游絲,神情憔悴地盯著老吉。
他忽然道:「你他娘的……混帳。」
老吉神情黯然。
他以為自己的事師傅一概不知。
但他現在才知道,怪和尚其實早已知道其中的一切。
老吉忽然跪下,然後橫劍自刎。
他自刎時劍勢快如閃電,根本就不容許任何人去救他。
他死在自己的劍下。
他自刎,謝罪江湖……
(三)
故事已近尾聲。
這個故事的結局不太圓滿,並非「大團圓結局」。但有點值得慶幸的,是怪和尚居然沒有死。
把他從死亡邊緣挽救過來的,居然是被林靜靜封住了穴道的鐵鳳師。
鐵鳳師雖然給林靜靜封住了穴道,但鐵鳳師畢竟是鐵鳳師,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他已暗中運氣把封住的穴道衝破。
他衝破穴道之後,立刻就從馬車裡跳出來。
這一來,又把黑公雞嚇了一跳。
何方神聖,竟然忽然從馬車裡跳出來?鐵鳳師向他笑了一笑。
「別怕,我可不會罵人。」
他很快就找到怪和尚。
當他看見怪和尚的時候,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還以為怪和尚已變成了死和尚。
幸好怪和尚雖已垂死,但卻沒有真的死掉。
鐵鳳師連運用內家真氣,護住怪和尚的心脈,並且給他餵下一顆保命丹。
這顆保命丹果具靈效。怪和尚在半個時辰之後,又再睜開眼睛。
「哈哈!洒家究竟是在陽間,還是在地獄?」
鐵鳳師「呸」一聲,道:「你傷勢才稍為好轉一點,就這麼風騷,難怪你叫怪和尚了!」
連怪和尚都可以幸保性命,葉梧秋的傷勢當然不成問題。
但令他最痛心的,卻是老吉。
在此之前,他怎樣也想不到,老吉竟然會變得這麼可怕。
又是一個夜寒露重的晚上。
葉梧秋身上的衣囊不再那麼單薄了。
在他的身上,披著一襲灰狐長袍。
這一襲長袍,是他的師妹花了半年時間,為他縫製的。
長袍溫暖。葉梧秋的心更溫暖。
他的師妹只有一隻手。
右手。
正唯如此,這一襲長袍的價值更覺可貴。
他終於回來了。
他立誓以後永遠都不與她分開。
她相信他。他們彼此信任,他們的手更溫暖。
雪夜。
呼延擒立下了大功,獲得府台大人的讚賞。他的官職又晉陞一級。
在揚州碧鴻樓上,呼延擒舉杯與鐵鳳師痛飲。他們喝得很痛快,
司馬縱橫也在碧鴻樓內,但他卻沒有喝酒。他不喝酒,並不是不想喝,而是不能喝。
為什麼他不能喝?因為他們在猜拳行令,結果司馬縱橫贏了。
他們猜拳沒有人想贏,只是想輸。但司馬縱橫卻贏了,所以,他沒酒可喝。
江湖上的勝負贏輸,豈非也是這個樣子?贏了的不一定真的贏。輸了的也不一定真的輸。
既然如此,人們何必把勝負看得那麼重要呢?
就在鐵鳳師和呼延擒喝得最興高采烈的時候,他們手上的杯子突然同時碎裂。
碧鴻軒上,一個人大聲笑道:「這麼細小的杯子,怎能喝得夠癮?」
這人居然是怪和尚。
怪和尚沒有死,雙掌的傷勢也已痊癒,而他的酒癮也更大了。
「夥計,拿四罐十斤裝的竹葉青來……」
司馬縱橫歎了口氣。
這一夜,看來還是免不了要喝酒。
人在江湖。
酒在罐中。
直到碧鴻軒打烊之後,他們還在喝。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他們盡歡。
他們沒有辜負這一個美麗的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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