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德昭那個畜生指使!」趙光義勃然大怒。「德昭那個畜牲膽敢暗算我,是活得不耐煩了。」
「王爺息怒。」天絕地滅佯裝勸解。
「我跟他沒完沒了。」趙光義這是由衷之言,對德昭他早有岐見,奪畫之事後更視之如背上芒、眼中刺,不去不快。
他們當然不知道之前李浪與太子府一點關係也沒有。
行蹤落在天絕地滅手下監視中,當然也是在李浪香菱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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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浪在太子府中被當做上賓,錦衣美食,他並不在乎,但也沒有推卻,主要是因為他看出是德昭的誠意。
令他不慣的,也就是日子過得太舒服,有時候反而覺得難過。
已經是三天。
香菱每天一有空閒便來找李浪,只是今天來得更加早。
李浪早已醒來,梳洗妥當,他相貌本來很英俊,美服羅衣更就與一般佳公子無異。
「看你啊,完全另一個人的。」香菱這句話不時掛在口邊,今天也沒有例外。
「這麼早?」李浪試探著。
香菱突然問:「你今年多大了?」
「你看。」李浪信口反問。
「看得出不會問。」香菱又問:「肖什麼的?」
「什麼不是也一樣。」
「不同的,師父說,每一種生肖的人都有他特別的性格。」
「那你看我肖什麼?」
「我就是不懂得看。」香菱又問:「成家立室了。」
「沒有」李浪反問:「是你師父要知道我這些?」
香菱一怔,陳搏的話聲已傳來:「師父叫你來幹什麼的?」
陳搏正立在門外,香菱回頭一看,連忙道:「李浪,師父請你到他那兒。」
陳搏微笑道:「現在師父來了,當然不用了。」
李浪忙問:「老前輩」
陳搏截道:「我們已經有了一個計劃。」神色隨即變得凝重。
李浪凝神靜聽,陳搏接道:「只是,我們缺乏一個安全的地方以及一批值得信任的人。」
李浪沉吟片刻,道:「這件事交給我好了。」
陳搏目光陡亮,在他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就是這一環,雖然他還未知道李浪心目中的是什麼地方,什麼人,但他絕對信任眼前這個年青人不會信口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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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時辰後,李浪香菱已遠離皇城,坐騎奔馳在郊野。
他們是由秘道離開,知道他們離開的人也不多,整件事陳搏要求在秘密中進行,不能夠有任何差錯。
來到了郊野,香菱顯得更活潑,坐騎又是神駿,一時奔前,一時左右繞圈子,李浪看著,眼都花了。
他心底事實很喜歡這樣毫無拘束,奔放自由,只是現在他根本缺乏這種心情,已完全被仇恨佔據。
日以繼夜,登山涉水,第三天早上,他們進入了山區一個古樹林。
放目望去,都是樹木,香菱不由又問一句:「還有多遠。」
「快到了。」李浪的目光更遠。
「就在這座樹林內?」
「這是他們出沒的地方,他們住在山上。」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住在山上的?」香菱奇怪。
「現在他們可以說是一群山賊。」
「山賊?」香菱一怔。「了不起,連山賊你也認識哪。」
李浪語聲沉重。「他們原是南唐的精銳,在廟中卻一直受小人的排擠。」
香菱目光一轉,忽然嚷起來。「看,那兒有一隻鹿。」
那隻鹿正在樹木叢中閒走,香菱勒轉馬頭,飛騎立即奔過去,奔不了數丈,李浪一騎已飛快追上,探手拉住了香菱坐騎韁繩。
香菱方要問,李浪已折下一條枯枝,擲向前面不遠的樹叢,只聽到一聲異響,一個嵌滿尖竹的木排便凌空蕩至,飛越那邊樹叢,釘在一株樹上。
香菱若是飛騎再往前奔,勢必觸發那個木牌,人就是避得開,坐騎難逃木牌撞擊。
這看見眼內,香菱不由拍拍坐騎,道:「小白,還不多謝李公子救命之恩?」
那匹白馬彷彿聽得懂,「希韋韋」一嘶,香菱接問:「那是什麼東西?」
李浪道:「他們設置來防備敵人入侵的機關消息!這樹林內類似的陷阱機關據說逾千。」
香菱伸了伸舌頭。「他們弄這許多幹什麼?難道很多人來找他們麻煩?」
李浪道:「雖然暫時不會有敵人找到這裡來,但既然以之為根據地,做好防備工作總是好的,而且他們平日也沒有什麼做,正好拿來打發時光。」
香菱道:「幸好這兒不會有什麼人進來,否則送了命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李浪道:「他們一向都有人在附近監視,一般人就是迷路走到這他們發覺沒懷疑,也會阻止他們走進樹林內。」
「這樣說,這些人也不太壞。」
「他們雖然淪為山賊草寇,劫的一向都是貪官污吏,山寨後也自辟有耕地,耕田種菜、養豬放牛,自供自給。」
香菱目光四顧,道:「你說有人在附近監視,怎麼到現在還不見現身?」
李浪倏的仰首道:「是那一位兄弟?」
語聲甫落,一叢枝葉便從一旁不遠的一株大樹上落下來,卻是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身上插遍了枝葉,著地即呼道:「李將軍,是黑豹!」
他接一個觔斗,抖飛了那些枝葉,凌空翻落在李浪馬前。
李浪搖頭道:「別再這樣稱呼了,山寨近日來可好?」
「平安無事。」黑豹裂開大嘴巴。「又有什麼人敢到這裡來生事?」
李浪接問:「花虎在那兒?」
黑豹道:「前面不遠的瀑布附近。」
「這個天氣他仍然要在水裡打滾。」
「他在練輕功。」黑豹笑起來。「老大向來自負一身神力,外加十三太保橫練,恨天無柱,恨地無環,無人比得上,就是輕功不太好,不能夠隨意高來高去,引為憾事,所以近年來刻意苦練,現在已經有相當成績。」
李浪笑了笑,點頭道:「他終於苦練輕功了。」
黑豹道:「還有意待你到來時賣弄一番,好教你意外吃驚。」
李浪道:「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還不是。」黑豹又裂開大嘴巴。「老大若是已練好輕功,也不會留在瀑布那兒。」
「哦?」李浪隨即笑了笑,多少他都已猜到了什麼回事。
一陣驚天動地的長嘯聲即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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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虎的臉花得很,據說是因為營養太好,長在臉上的麻子都開了花,但並不難看,他身上每一部份比一般人都大了一點兒,大口大鼻大眼睛、大塊頭。
黑豹已經稱得上魁梧,可是比起花虎,雖然不致於變成娃娃,最少也差了有兩級。
花虎的肩膀比香菱的腰還要粗,雖然說香菱的身材窈窕,但他那麼粗的肩膀已實在罕見。
看他隨隨便便一立,便有如天神般,令人看來為之心驚膽戰。
據說他打個噴嚏也有如響雷般,這香菱雖然還沒有聽過,但並不懷疑,現在他這長嘯聲有如雷霆一樣,驚天動地。
他雙手執著一條山滕長嘯著像一隻大猩猩般飛越長空,從一株大樹上飛越瀑布下的水潭,飛躍瀑布上的山巖,再一個飛身,隨著山滕飛蕩回那邊大樹上,動作雖然不太美妙,聲勢卻實在不比尋常。
回到那邊大樹上,不等黑豹開口,他已經瞥見黑豹領著香菱李浪走來,卻佯作不見,一聲長嘯,便又手抓山滕,疾蕩向那邊瀑布。
這一次他只用一隻手,也是存心賣弄,飛到一半已經將山滕鬆開,而且來一個「鷂子翻身」,一個跟斗才向那邊山崖躍落。
這個姿勢也不能說不美妙的了,可惜就是算短了三尺,並沒有落在山崖下,變了落向下面水潭。
長嘯聲立斷,水潭就像掉進了一塊大石,「噗通」一聲,水花激濺。
水潭旁邊侍候著十多個山賊,立時大笑起來,可是到花虎從潭中冒出,一個個卻已收起笑臉,都裝作若無其事。
李浪黑豹也沒有笑,香菱居然也忍得住,但是也已一臉笑容。
花虎一隻落湯雞似的走上來,隨即「啊哈」一聲,大笑道:「我還以為是做夢,跳進水裡清醒一下才發覺不是,果然是你這個小子來了。」
李浪若無其事的道:「因為我到來,害你跳進水裡去,實在不好意思。」
「老朋友,我當然是不會怪你的。」花虎摟著李浪的肩膀。
李浪也不在乎花虎一身水濕。「不見這多時,你這只花老虎還是這樣強壯。」
花虎笑罵道:「你這個臭小子還說呢,這麼久也不來看看老朋友。」
李浪道:「明知道你這只花老虎百毒不侵,頭昏眼花又難得一見,看來看去都是這個模樣,看不看也沒關係。」
花虎大笑,目光忽然落在香菱面上,往李浪肚子上打了一拳。「好小子,有眼光。」
李浪一怔,花虎接問:「這個大美人你是哪兒找到的。」
「她」李浪這才明白花虎的意思。
花虎截笑道:「我家裡四十九條母老虎加起來也沒有她一半美,老朋友,那個地方有這種美人,你怎能不關照老朋友?」
李浪道:「你已經有四十九條母老虎,還要找第五十條,不怕她們將你撕來吃掉。」
「要吃掉早已吃掉了。」花虎笑得就像個傻瓜。
李浪沉吟道:「上次我跟你分手的時候,你好像只得四十一個。」
花虎道:「你走了之後我又娶了八個。」
香菱驚奇的看著花虎,忍不住問:「你真的有四十九個妻子?」
花虎若無其事的,「這種事怎會假的。」
香菱接問:「那你有多少個孩子?」
「一百一十七個,還有一個這三五七天應該出世的了。」花虎轉問黑豹。「我可有記錯?」
黑豹搖頭。「沒有。」
「看來我的記性還不壞。」花虎拍著黑豹向香菱道:「這是我那些孩子的武術教頭。」
香菱目瞪口呆,李浪道:「最初我也是很奇怪。」
香菱搖搖頭。「我實在難以想像。」
花虎道:「這是我爹爹教的,我爺爺也是這樣,上陣不離父子兵,最可靠的手下也就是至親骨肉。」他笑顧黑豹等人。「他們都是我的親兄弟。」
香菱不能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李浪接問:「伯母她們可好?」
「很多都不時問起你的近況,我就引你去見她們。」花虎笑轉向香菱。「也好讓他們看看你這位新娘子。」
香菱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說話,李浪忙解釋:「你是誤會了,我們……」
「還未成親哦?」花虎又打了一個哈哈。「你這個小子做事就是不夠爽快,那揀好日子了?」
李浪搖頭,正要分辯,花虎話已接上,「那不要緊,我的一個媽媽最懂得選日子,由她來你大可以放心。」
李浪只有搖頭,花虎突然省起了什麼的,怔一怔,接又道:「違命侯府的事我們已經有消息。」
李浪深注了花虎一眼。「你們的消息也很靈通。」
花虎道:「你別忘記我們原是南唐子民,李煜雖然是一個混蛋,到底是南唐的國君。」
李浪無言,花虎嘟喃道:「在南唐未亡的時候,他聽信讒言,將我爹爹的兵權撤去,否則那會這麼容易給趙匡胤攻進去,我早就知道他投降不會有好結果的了,現在果然。」
「老兄」李浪欲言又止。
花虎接道:「你放心,我這兒固若金湯,他們要找你麻煩,還得問過我們這一夥父子兄弟兵。」突然他又好像忘記了這回事,轉口道:「來,先去看看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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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來,遇到的山賊無不是兄弟叔侄之類的稱呼,香菱不相信也不成。
她也是第一次遇上一夥這樣關係的組織。
小寨建在山上,到處險阻,也準備好擂木滾石之類的防衛東西,還設有哨站,分明就是在備戰的狀態,花虎解釋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山寨其餘的山賊也分做兩批,一批在農田工作,一批則在鍛煉身手,輪流交替,顯然很有計劃。
所以,山寨既不用擔心耕地荒廢,糧食不足,也不用擔心因為荒廢武功,體力反應衰退。
花虎一路口沫橫飛,滔滔說來,自然是引以為榮,這事實足以自豪。
香菱也不能不承認這果然是南唐的精銳,李煜聽信讒言,非獨不加以好好利用,反而將之放棄,就是亡國也怪不得別人,本身的確要負最大責任。
李浪當然看出香菱的心意,他何嘗又不是感觸萬千,只是到這個地步說來也是無用,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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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義堂上大群小孩子正在玩耍,又叫又罵,有哭有笑,吵吵鬧鬧,天翻天覆,亂成一片,看見花虎進來,齊喊一聲:「爹」年紀較大的都紛紛躲到一旁,有幾個較小的卻是猢猻般爬到花虎身上。
花虎大笑道:「這都是我的兒子。」
一個漂亮而略帶土氣的少女,這時候正從後堂轉出來,花虎一見笑接道;「這是排行第三十七的。」
李浪客客氣氣地一聲,「嫂嫂」
另外兩個手抱嬰兒的少女接出現,花虎笑得更開心,道:「排行四十六四十七的,她們是孿生姊妹,同一日嫁給我,同一日生子,只是龍鳳胎,一個男一個女。」
李浪連聲:「嫂嫂」香菱卻只有苦笑。
花虎打著哈哈往內走去,迎面一個中年婦人行來,看見花虎忙問:「可看見花十四在那兒?」
花虎搖頭道:「沒遇上。」一頓連忙介紹。「這個是原配。」
李浪又是一聲:「嫂嫂。」
「原來李大叔。」那個婦人目光落在香菱面上。
花虎笑道:「這個不是我的。」
那個婦人立時會意,道:「原來是李家嫂嫂,我說呀,李家叔叔一表人才,一定會娶得一個如花美眷,果然是,怎麼現在才帶來……」
香菱要分辯也不知道如何分辯,李浪也只有苦笑,幸好花虎及時截住:「媽媽她們是不是都在內堂。」
「都在」
花虎笑顧李浪香菱。「嫂嫂你們不用見齊,我的媽媽,你們非見不可。」
香菱李浪沒有反對,花虎也不等他們回答便往內堂走去,這片刻,左右又多了幾個花虎的妻子,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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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虎的媽媽也不太多,只是三十七個,年紀大都差不多,最老的一個卻顯然已過六旬,也就是花虎的生母,策著一條龍頭杖拐,高坐在內堂太師椅上,其餘各人或坐或立在左右,跟李浪掃過招呼,便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目光都集中在香菱面上。
老夫人突然向香菱招招手,道:「你過來。」
香菱不由自主走過去,老夫人仔細端詳一會,轉向花虎:「虎兒,這個好,娶了。」
香菱啼笑皆非,花虎慌忙搖搖頭道:「這個不成。」
老夫人偏著頭反問:「你不喜歡啊,這個女孩子有什麼不好。」
花虎道:「她是李浪的。」
老夫人將頭湊近去,一手放在耳後,問:「你說什麼?」
花虎這才省起她耳朵不大好,大聲道:「她是李浪的。」
老夫人有些遺憾的「哦」一聲,笑顧李浪道,「你這個孩子眼光比虎兒好多了,什麼時候的事哦?怎麼現在才帶來。」
李浪正要分辨,花虎已接道:「不說這些了,我們有事商量。」也不管那許多,一把拉了李浪往內偏廳走。
香菱當然不肯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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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浪香菱進去,花虎隨手將門掩上,道:「方纔你說有要事跟我商量,到底什麼事?」
不待李浪回答,他又道:「我也看出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了。」
李浪道:「這件事……」
花虎又截道:「是不是跟違命侯府有關,你可別要我替李煜報仇,這個狗皇帝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李浪道:「跟報仇不錯有些關係,但完全另一回事,我只是要借用你這個山寨幾天。」
花虎目光倏的又落在香菱面上。「要擺酒迎親?這個絕不成問題,我這兒地方其實也算寬敝,誕開百桌千桌……」
李浪截道:「你誤會了。」
「用不著否認,我們……」花虎看樣子仍然是不相信。
李浪直截了當的將事情說一遍才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借,當然借,你爺爺跟我爺爺是好朋友,我爹爹跟你爹爹也不知道多少次同甘共苦,出生入死,你跟我更就是親兄弟一樣,你開口,我如何推卻。」
「太子只是要借用幾天。」
「多少天也不成問題,只是我跟你是好朋友,跟那個德昭太子可毫無關係,你也說得很清楚,只是太子要借助我們,在這兒住幾天。」
李浪會意道:「你是要收回若干費用。」
花虎揮手道:「要錢還不簡單,我帶著這群兄弟隨便往那兒走一趟,還不是滿載而歸。」
「那你是要做官的了?這也不是問題,只要你答應,太子登基,論功行賞,你要做官還不容易?」
「做官?」花虎打了一個「哈哈」。「我們原是南唐子民,雖然南唐已經沒有了,但是做宋朝的官總覺得有些不大舒服。」
語聲甫落,門突然被推開,花虎的母親妻子子女大大小小一窩蜂地擁進來。
香菱李浪固然意外,就是花虎也不免怔住在那裡。
眾人隨即將花虎包圍起來,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都是「答應他嘛」
花虎怔了怔。「答應他什麼?」
眾人爭先恐後地。「做官啊。」
花虎這才想到他們一直在門外偷聽,抓著一把亂髮問李浪。「你說我應該怎樣?」
李浪道:「當然是答應。」
「那我答應你好了。」
「這件事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洩漏出去。」
花虎大笑道:「我這兒是一家人,不是媽媽就是爹爹,不是兄弟就是姊妹,正是上陣不離父子兵,打死不離親兄弟,你放心。」
老夫人耳朵聽得不清楚,這時候忍不住問花虎的一個妻子。
「他們在說什麼?」
「阿虎要不要做官?」
老夫人一雙眼睛立時發亮。
花虎那邊接道:「難道我媽媽會背後算計我?」
老夫人枴杖即時戮在花虎腰背上,花虎冷不提防,「哎喲」一聲,老夫人接道:「傻孩子,有官也不做?」
花虎看看老夫人,回顧李浪香菱,尷尬地笑道:「難道我的兒子會冒犯虎威?」
話口未完,就是這麼巧,他的一個三四歲的兒子正將一個陀螺拋來,正中他的頭上。
香菱不禁「噗嗤」的笑出來,花虎亦是啼笑皆非,李浪搖頭道:「你是說多錯多,還是不要說了。」
花虎道:「我只是不明白,太子好好的不住在皇城府中,要躲到這兒來。」
李浪道:「我會跟你說清楚。」
花虎嘟喃道:「別要是落難太子,自身也難保才好。」
「這只是計劃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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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的另一部份,這時候亦已在太子府內完成,那是十二個高手匠人以寒鐵揉合純金再抽成細絲,織成了一襲刀槍不入的金絲甲。
主持這個計劃的是陳搏,他要冶練這樣的一襲金絲甲並不是現在的事,只是現在的確有需要才執行。
金絲甲織好了,先穿在一個假人身上由侍衛拿刀槍砍去刺去。
那些侍衛全力施為,金絲甲仍然無損,德昭看得眉飛色舞,連連點頭,忍不住一句:「穿著這襲金絲甲還有什麼地方去不得?」
陳搏只是拈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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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昭的一切行動竟然大都被趙光義知道,天絕地滅在打探消息方面絕無疑問非獨盡展其能,而且大有收穫,他們到底是這方面的能手。
這當然是趙光義的意思,他早已將李浪的襲擊算在德昭帳內,一心報復。
連日子他也已選定。
是日十三是德昭生母的死忌,德昭必定前往拜祭。
天絕地滅當然也打聽到這消息,只是趙光義一直沒有表示,才沒有開口,到十二頭上,到底忍不住,進言:「明天是下手的好機會。」
趙光義竟然回答:「你們準備得大概都差不多的了。」
這個人雖然行事瘋狂,卻肯定絕不糊塗,尤其是在沒有醉酒,正常的狀態。
天絕地滅應聲道:「差不多的了。」
趙光義隨即問:「他出入百數十侍衛還有陳搏的門徒保護,你們如何下手,硬來?」
「硬來皇城之內固然不成,就是在皇城之外亦難免付出相當代價。」
「不錯,那你們是……」
「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趙光義再問:「現在他出入太子府,都是四頂一模一樣的轎子一起,你們如何肯定他坐的是那一頂轎子?」
「我們……」
趙光義截道:「即使被你們誤打誤撞,撞個正著,他已經著人織就一襲金絲軟甲,刀槍不入,如果一擊不中,你們便再沒有機會了。」
天絕立即道:「要他命的就是那襲金絲軟甲。」接著將一幅地圖在案上攤開,指劃道:「這是必經之路,也必須在楓林渡以木筏渡河,我們已經試驗過八人大轎放在木筏,木筏的吃水深度,在木筏上做了記號。」
趙光義沉吟道:「德昭那襲金絲軟甲重達六七十斤,他坐的那頂轎子當然比較其餘的三頂吃水深一些。」
天絕接道:「只要肯定他坐的是那一頂轎子,其餘的事便很簡單。」
趙光義沒有問如何簡單,對天絕地滅的暗殺手段他一向有信心,他要考慮的只是要不要付諸行動。
天絕顯然看出趙光義的心意,隨又道:「德昭太子四頂轎子出入又織造金絲軟甲護身,當然是為了應付萬一被人算計刺殺,事情在皇爺長街被襲之後,可見得那的確是他指使,因而恐懼皇爺報復。」
「不會錯的了。」趙光義靠坐椅上,一張臉沉下去。
天絕道:「與之同時他必然會考慮再對皇爺採取什麼行動,那也是他唯一解除威脅的方法。」
「不是他死,便是我亡。」趙光義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皇爺又何必再多作考慮?」
趙光義不覺握拳,突然一拳擊在長案地圖上,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刺殺行動也就在這一拳之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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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看便知道是好天氣,暴風雨的前夕天氣據說也都是很好,很平靜。
四頂轎子就在這時候從太子府先後抬出來,在大群侍衛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穿過長街。
一模一樣的轎子,轎夫也顯然經過選擇,看來都並無不同,實在不容易,所以天絕地滅沒有在長街動手。
卻在離太子府之後,四頂轎子便已在他們監視之下。
與四頂轎子離開皇城同時,一頂轎子經過長街急急來到了晉王府,走出了宰相趙普。
他趕得很急,晉王府的侍衛看見他那種焦躁的神態,更不敢阻攔,通傳的只有搶在前面急急進去通傳。
趙光義正在內堂喝酒,每當他心情緊張或者不怎樣安定的時候他便要喝酒,只是喝得不太多,因為他還要在沒有意識的情形下知道事情的進展。
看見趙普,第一句他便道,「你這個老小子來的正好。」
趙普道:「希望還不太遲。」
趙光義大笑。「我正少個酒伴,喝得滿不是味道,你來得正是時候。」
趙普歎了一口氣才問:「聽說你已經對德昭開始報復的行動。」
趙光義道:「那個小子斗膽派人行刺我,不給他厲害看看,別人還以為我害怕他呢。」
趙普道:「若是那個刺客給當場抓住,或者有什麼證據在手,做個借口,你要教訓他一頓並不是一回事,但也是止於教訓。」
趙光義打了一個「哈哈」。「我現在也只有要教訓他一頓,好教他知道厲害。」
趙普道:「我得到的消息卻是你要在他今天往皇陵拜祭的途中將他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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