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事情只怕不會像原先那樣子順遂。」
趙光義冷笑:「難道德昭他們毀得了金匣之盟?」
趙普道:「就是怕他們毀不了金匣之盟,轉而腦筋動到王爺的身上。」
「他們難道敢毀我的人?」趙光義面色驟變。
趙普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趙光義仍然嘴硬,「說毀便毀了,會這麼容易?」
趙普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王爺以後出入要小心了。」
趙光義道:「以你的主意,怎樣?」
趙普道:「在事情未完全明朗之前,還是留在府中較安全。」
「早朝也不去?」
趙普怔住,天絕地滅左右齊上,道:「我們拼了命也要保護王爺的安全。」
「只怕明槍易擋,暗箭難防。」趙普的意思,其實在激勵天絕地滅的鬥志。
趙光義卻聽得混身不自在,卻仍道:「我就是要看看德昭有甚麼本領。」
這當然是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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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光義仍然在七天後才再上朝,當日負責杖責的內侍還是心存顧忌,手上留了力,他用的又是上等藥物,才能夠這麼快痊癒。
這一番杖責總算打掉他不少狂氣,出入都加以小心,轎未出府邸,兩隊侍衛先出動,在長街上左右列開,將行人截下,每一隊又分成三組,交替向前移動。
換句話,轎子一直在兩旁侍衛的保護下,任何人要接近轎子,必須先突破左右侍衛的阻攔。
轎子前後左右也都有侍衛保護,八個力士則四個一組分別扛著兩個描金衣箱,上朝的衣飾複雜,大官員一般都是在朝房更換,例外的當然也有,但即使不嫌麻煩,早已換妥,侍候的人仍扛著衣箱,那已經變成了一種排場上不可少的東西。
開路中另外又加個侍衛,飛騎揮鞭,奔在前面,將行人先趕開,這卻是晉王府獨有的排場,見微如著,這位晉王爺當然不曉得甚麼愛民如子。
排場卻是夠大的,浩浩蕩蕩,街上的行人也早已有經驗,遠遠看見便避開。
李浪在人群中。
他已經等了七天,趙光義被杖責,負創在府中休養不能上朝的事他當然不知道,香菱闖進晉王府的事他也一樣不知道,所以看見晉王府的人如臨大敵,有異往日,不由他懷疑消息是否已走漏出去。
可是決定了要做的事他絕少取消,而且他自信這一次的計劃非獨精密,還夠出人意料,問題只是他能否掌握那剎那的機會。
他當然有這份信心。
看著隊伍快接近,他終於離開人群,走進了一條小巷內,每跨出一步他都計算著,到了小巷彎角他才停下來,然後抄起了牆邊的一條長竹竿。
竹竿的末端嵌著六尺長一截尖鐵,有如錐子般,整體透著一種令人寒心的光芒,讓人一看便不由生出一種銳利的感覺。
他抄住了那條竹竿,仍然在默數著,再數三下,便手持竹竿往前衝出,尖端猛一沉點在地上,整個身子便往上疾翻起來,有如鯉躍龍門。
他的輕功本來已很好,再加上這一撐之力,翻得更加高,那條竹竿亦隨著往上翻起,一落一沉,點在屋脊上,人與竹竿風車般再翻飛半空,落在長街的一道石牌坊上。
仍然是竹竿先著地,人與竹竿再一個風車大轉,正好在轎子上空。
竹竿先落下,是鐵打的錐子般那一截正向下插,對準了轎頂正中,借力使力,在李浪的內力催迫下,當真是有如閃電般,三丈空間一閃即過,直插進轎子內!
那頂轎子由八個轎夫扛著,八個都是彪形大漢,但竟然都抵受不住這一插之力,一個個被震得飛摔開去,整頂轎子同時被竹竿穿透,轎底篷的一聲撞在地面上,隨即被那支竹竿釘穩在那兒。
李浪倒豎蜻蜓,在竹竿的另一端,雙掌一壓,迫發了另一個機括,只聽機簧聲一響,那頂轎子便分成了八半,被八柄利刀從八個不同的方向斬開。
那八柄利刀赫然是束在竹竿嵌著鐵打的那一截,也赫然是鋼鐵打就,才那麼容易一下子將轎子斬開。
整支竹竿的構造與雨傘並無分別,只是沒有傘面,那八柄利刀便像傘骨般從不同的地方散開。
趙光義若是在轎子內,縱使能夠避開當頭那一插,也難以避開八刀的散開疾斬。
這柄傘竿絕無疑問別出心裁,也事實花了李浪不少心血,現在他卻知道這一番心血是白花的了。
趙光義並不在這頂轎子內,這實在大出李浪意料之外。
轎子是空的,所以那傘骨也似的利刀才能夠這麼順利散開,將轎子暫為八半,若是先斬進人體,必為人體所阻。
那兩個描金衣箱也就在那剎那爆開,天絕地滅從中一彈而出,衣箱載的並不是衣服,當然又是一個意外。
天絕手中一柄粗大的鐵棒,在半空中一抖,便變成了一柄七尺長的利刀,他雙手執刀疾劈,七尺長刀雖然劈不著李浪,要劈那條竹竿卻是綽綽有餘,他現在要劈的也只是竹竿。
李浪這時候已按動了竹竿上的第二個機括,機簧聲響中,八柄利刀疾射了出去。
這一著也是非常突然,圍攏上來的晉王府侍衛首當其衝,六個中刀倒下,另外兩柄利刀一柄被擋開,一柄射空,刀尖插入地面半尺之深,可見力道之強勁。
天絕那柄七尺長刀也非常鋒利,竹竿迎刀而斷,他回刀束勢又待發,目光卻盯穩在李浪的身上,絕不放過李浪身形的任何變化。
李浪的身形若是落下來,天絕那一刀再斬出,他人在半空,一定很難閃避得開,天絕刀劈竹竿也正是這個目的。
地滅的兵器這時候亦已出手,那也是一條可以伸縮的圓棒,一伸長變成了一條長矛,凌空戮向李浪的要害。
好一個李浪,再按竹竿機簧同時他身形便倒翻,雙手縮開隨即借那一按之力一甩,身形便滾球般凌空落向那邊的一道飛簷。
天絕眼快手急,眼看李浪並沒有隨著竹竿斬斷墜下,身形便隨著移動,蓄勢待發的那一刀跟著斬出,正好斬向那道飛簷。
李浪一腳才落在飛簷上,身子便彈起來,幾乎同時,飛簷已然被長刀斬斷。
這一刀聲勢當然驚人,一時間瓦礫飛揚,那截飛簷飛旋著往下疾撞。
地滅的長矛也不慢,李浪在竹竿上他襲擊不中,立即追過來,毒蛇吐信般接連幾下吞吐,截住了李浪的去路。
李浪原是要飛越瓦面離開,給長矛這一截,立即倒翻了回來,竟然正好落在那截飛簷上,猛一蹴,飛簷撞向天絕,他的身形卻藉這一蹴之力倒翻了開去。
天絕喝叱聲中刀再斬,那截飛簷被斬飛,刀一引,追斬向李浪。
李浪身形半空中騰挪,連閃地滅長矛追刺,竄入晉王府的侍衛叢中。
驚呼慘叫聲立起,李浪刀光血影中閃過,手一抄,靠在路旁屋簷下的一捆長竹便排山倒海般飛射了出去。
追前來的侍衛又為之大亂,天絕地滅雙雙齊上,身形在半空,七八條竹竿便迎面射來,以兩人的身手,當然便輕易化解,身形卻已被迫得凌空落下。
李浪一邊把握機會,竄進了旁邊一條小巷內。
晉王府的侍衛不敢怠慢,爭先恐後的追進去,難得有這個表現身手的機會,他們怎肯錯過,不知道這一來,反而阻止了天絕地滅的去路,不能夠迅速追上去。
天絕地滅一看便知道沒有可能從那些侍衛頭上越過,相顧一眼,一齊拔起來,掠上了小巷兩旁的瓦面。
上了瓦面兩人卻不由怔住,平地上看來兩旁的屋子都非常整齊,到瓦面上一看,除了向長街的一列,其餘的都是鱗次櫛比,參差不齊,而小巷四通八達,到處都是人聲,根本分辯不出李浪的去向。
追進小巷去的侍衛事實也分辯不出,也隨著小巷的分岔分開,一面追一面很自然的呼呼號號,以壯聲勢,這呼號聲便嚴重影響到天絕地滅的判斷。
他們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也無可奈何,只有掠向最高處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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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內輕功施展不開,若不是四通八達,對李浪可以說很不利。
李浪當然知道其中的利弊,也考慮到事情未必會如此順利,所以老早便已弄清楚附近的環境,必要時可以迅速離開。
他的動作很迅速,加上地形的熟悉,左穿右插,很快便擺脫了大部分侍衛的追蹤。
所以那具連弩在他面前出現,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一顆心那剎那簡直就要從嘴巴跳出來。
那具連弩出現得的確突然,那種突然卻是來自李浪心深處,之前他完全沒有感覺。
手執連弩的那個紅衣少女根本就沒有移動,只是立在那兒,靜候李浪出現。
李浪一轉進這條小巷,便已是進入連弩的射擊範圍內。突然看見那具連弩,任何人相信都難免一死,李浪也沒有例外。
他幾乎立即就分辯出那是一具諸葛連弩,也幾乎立即便肯定自己已完全沒有機會躲出射殺範圍。諸葛連弩一發十二支,那個紅衣少女又是蓄勢待發,若是一見他出現便發射,的確難逃一死。
紅衣少女的雙臂又是如此穩定,眼神又是如此銳利,目光相觸那剎那他便不由一陣絕望。
更令他意外的卻是紅衣少女那剎那竟然一笑。
連弩也就在她一笑中射出,機弩聲動魄驚心。
李浪沒有動,十二支連弩在他身旁射過,正射在追進這條小巷的三個侍衛身上。
那三個侍衛其中一個一聲大叫:「在這裡」弩箭便射進了他們的身體,將他們撞得倒飛開去,兩個更就被弩箭釘在後面的牆壁上。
李浪不由打了一個寒噤。紅衣少女隨即把秀髮一掠道:「跟我來!」
李浪意外之餘,不由自主的跟上去,轉過另一條小巷,左邊牆壁上赫然出現了一道暗門。
紅衣少女一閃而入,接把手一招,李浪不由自主跨進去,暗門-隨即關上。
他正要問,紅衣少女已示意不要作聲,一陣陣腳步聲很快便在牆外傳進來,還有乎喝聲。晉王府的侍衛顯然已追向這邊,追進這條小巷,也顯然沒有發現暗門所在。
他很自然的屏息靜氣,一面打量周圍的環境。
那是一個民居的小廳子,一角放著一座織布機,一個中年婦人挨在機旁,看樣子只是一個普通婦人,廳中一張木桌的旁邊坐著一個也是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他們都望著李浪和紅衣少婦二人,眼神透著一點兒詫異之色,只是一點兒。
腳步聲終於過去,紅衣少女目光一轉,點點頭,那個中年男人立即掠到織布機旁,與那個中年婦人合力將織布機移開,隨即拉起了地面上的一塊嵌著青磚的石板。
那之這是一條地道,一道石級通下,紅衣少女拾級而下,李浪一方面好奇,也實在走頭無路,只有跟上去一看究竟。
暗門隨即關上,地道卻並不因此而黑暗,兩旁每隔丈許赫然便亮著一盞小小的石燈。
李浪左看看,右看看,追前幾步,正要開問,紅衣少女已回頭問:「你就是那個李浪?」
李浪一怔,紅衣少女又道:「我叫香菱。」
「香菱?」李浪心念轉動,並無印象。
「你不會認識我的。」香菱笑了笑說。
李浪不由問:「你又怎會認識我?」
香菱道:「我見過你在違命侯府內高來高去,也知道違命侯左右,武功最好的一個人,就是李浪。」
李浪奇怪道:「你一直在監視違命侯府?」
香菱搖頭。「我監視的只是趙光義。」
李浪又是一怔。「你到底是甚麼人?」
香菱竟然反問:「你看呢?」
「若是看得出我也不會問。」
「不是敵人。」香菱接上這樣一句。
「當然不是了。」李浪苦笑。「否則你也不會出手救我。」
「我就是不出手,以你的身手,你也一定能逃脫的,只是麻煩一點兒。」
「那你為甚麼要出手?」
「我們早已留意到你在長街附近準備行刺趙光義,師父吩咐,你若是真的出手,我們便盡可能幫助你脫險,帶你去見他。」香菱說道。
「你們?」李浪搖頭。
「我當然不會是一個人。」
「你們跟趙光義有過節?」
「可以這麼說。」
「是甚麼過節?」李浪追問。
香菱沉吟道:「我不知道師父到底要讓你知道多少關於我們的事。」
「那你師父又是那一位?」
「你見到他不就知道了。」香菱又笑笑。
李浪道:「我一定要見他?」
香菱道:「反正對你沒有壞處的,你難道一些好奇心也沒有?」
李浪沒有作聲,香菱接道:「這一次你行刺失敗,相信要一段時間才有第二個機會,反正是閒著,為甚麼不跑一趟?」
李浪無言點頭,香菱又道:「師父算得果然不錯,難怪人家都叫他活神仙。」
「活神仙?」李浪的腦筋又活動起來。
香菱狡黠的又笑笑,「不再說了,你這個人小心眼,老是在留意著。」
李浪道:「只要我隨你走一趟,還是知道的。」
香菱道:「你見到未必認識,但應該聽說過的。」
「你師父名氣很大?」
「也許。」香菱頭也不回。
「在這裡很有勢力?」
「也許。」香菱仍然這樣回答。
「是女人?」李浪再問。
「也許。」香菱只是往前走。
李浪沒有問下去,他聽出香菱是不會再向他透露什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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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的出口,是另一戶民居,牆壁上也是有一扇暗門,通出一條僻靜的小巷。
李浪抬頭一看太陽的位置,便知道在長街的另一面,在方才相反的方向,晉王府的侍衛除非有所發現,否則越追便只有距離他們越遠。
再看清楚小巷的環境,李浪更就完全放下心來,這條小巷頭尾赫然都被高牆封閉,除非躍上高牆上,否則根本不可能知道這條小巷的存在。
香菱將暗門推回原位,看看李浪,頭往上一抬,手揮處,一條飛索便從袖子裡射出,鉤在飛簷上,一個身子隨即往上升起來。
升到了一半她才向李浪招招手,大概看你怎樣掠上來的意思。
小巷不怎樣寬闊,身形不容易展開,要筆直往上拔起來並不是一件易事,除非內功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香菱是看準了李浪這個年紀內功的修為有限。
李浪往上看一眼,身形一翻,倒豎蜻蜓,雙手落在牆壁上,十指如鉤,左右交替,倒爬而上,香菱看得奇怪,這奇怪之間,李浪已突然一個翻身,倒躍上瓦面,接著向香菱招招手。
香菱一皺鼻子,身形再往上掠,上了瓦面,隨即往外掠出,李浪亦步亦趨。
翻過了幾重瓦面,便是幾座小山丘,當中一條溪流,不怎樣寬闊,水清見底,游魚可數。香菱在水邊停下,回頭一看,李浪正在她身後,距離不變,她鼻子又是一皺,飛索射出,飛越溪流,鉤住了那便一株高樹,身形便凌空飛越水面,蕩了過去。
李浪同時將溪旁一塊大石踢出,身形接掠前,那份迅速並不在香菱之下。
他掠到了大半距離,身形開始落下,腳一沉,正好點在那塊大石上,那塊大石被他一腳踏得沉下來,墜進水裡,他的身形卻借力再往前掠,到了對岸。
也就在這時候,香菱凌空又倒掠了回去,她飛索在手,當然是輕而易舉。
李浪意料之外,怔在那邊。
香菱將飛索收回,笑了笑。「誰要往那邊走,我不過是舒舒筋骨。」
李浪只有苦笑,香菱接把手一招,「這邊」身形掠了出去。
李浪搖搖頭,只有掠回來,他實在很想知道,這個香菱到底是什麼人。
看她的言談舉止,入世顯然未深,也不像與趙光義有什麼仇恨,應該就只是奉命行事。
從那些屋子暗門地道看來,那應該是一個大規模的組織,而且已經作好準備,隨時可以採取行動。
他們為什麼一直沒有採取行動,到底還在等什麼?與趙光義到底有什麼過節。
到現在為止,李浪事實也沒有聽說過有什麼人在跟趙光義作對,但他也不能不承認他知道的實在太少。
一直以來,違命侯府的事已夠他傷腦筋的了。
好奇再加上他現在已實在閒著,又怎會不走這一趟,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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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了太子府後院高牆外,香菱才停下,李浪也立即掠到了她身旁。
「這是什麼地方?」李浪並不難看出,這不是普通人家,眼前的高牆到底與一般有異。
「進去不就知道了。」香菱這句話出口,身子便蝴蝶般翻飛上高牆。
李浪跟著掠上去,掠進高牆內。
十數丈外的一株積滿了雪的高樹即時簌簌地灑下了片片積雪,一個手腳看來特長的駝子從高樹上爬下來,他一身白衣,還束上白頭巾,雪地冰天中毫不著眼。
落到了雪地上,他更就與雪地混為一體,然後一個雪球般緩緩滾開,滾進了一條小巷內才站起來,一身白衣同時抖下,裡頭一身襤褸。
他接將白衣白頭巾捲進巷子一角的破席內,負著那卷破蓆子往前行。
頭巾下是一張與一般乞丐無異的面龐,亂髮蓬鬆,鬍子參差,腳上踩的也已換上了一對破鞋。
天絕地滅一夥精於化裝易容,這個駝子更是其中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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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太子府後院,三個陳搏的弟子便從藏身處掠出,目光都落在李浪面上。
「這個是朋友。」香菱隨即問:「師父在那兒?」
「在後堂。」
香菱看著李浪,一聲:「跟我來。」快步前行,李浪當然跟上去,那三個陳搏的弟子他完全陌生,但也看出一個個都有一身很不錯的內功。
香菱的身手他更就是心中有數,只是還未能夠從中看出是那一個名派的弟子。
來到了後堂,香菱還是不敢自作主張,讓李浪留在後堂後,先進去稟告。李浪並不在乎,也不等多久,香菱便再出現,領他進去。
陳搏德昭都在後堂內,德昭玉樹臨風,衣飾華麗,在李浪眼中卻沒有陳搏的吸引,他幾乎立即肯定這個老道士是一個內家高手。
可是他印象中並沒有這個人,然而他也絕對肯定這個人不會是江湖上無名之輩。
香菱第一個要引見的當然是德昭。「喏,姓李的,你過來跟殿下請個安。」
「殿下?」李浪一怔。
德昭一擺手,自我介紹:「我是趙德昭。」
李浪的劍立即出鞘,寒光一閃,直取德昭,卻只是刺到一半便停在半空。
陳搏出手如閃電,只有食中二指便將李浪的長劍夾停,李浪心頭一凜,一聲叱喝:「放開!」
陳搏應聲放開,李浪劍一吞即吐,再刺出,陳搏同時抬手彈出中指,只一指便將劍尖三寸彈斷,劍勢也同時被彈斷。
那三寸劍尖「嗤」的飛出,射在一條柱子上,入木竟深逾半寸。
李浪劍再刺出,又被陳搏以指彈斷三寸,這一次他的劍勢並沒有被彈斷,跟著又刺出了六劍。
陳搏也彈指不停,每一次彈在劍上,都斷飛三寸劍鋒,無一次落空。
李浪終於停下來,手中已只剩下一截劍柄,他疑惑的瞪著陳搏,對於陳搏的內功修為,既有驚訝,又是佩服。
陳搏從容在他的手中將劍柄取過,放在旁邊的高几上,淡然一笑。
李浪忍不住問:「高姓大名。」
香菱插口道:「你沒有見過我師父,總聽過我師父陳搏的威名。」
「陳搏?」李浪目光從香菱移回陳搏面上。「華山陳搏?」
香菱道:「難道還有第二個。」
李浪冷笑:「一代宗師,竟然助紂為虐,的確大出我意料之外。」
香菱微嗔道:「你又在胡說什麼?」
李浪道:「趙氏王朝,有那一個是好人,趙匡胤黃袍加身,奪天下孤兒寡婦手中又是什麼英雄好漢?」
德昭淡然道:「閣下既然知道天下當時在孤兒寡婦手中,趙氏即使不取,終究難免淪落他族手中,況且趙氏得天下以來,亦可以說得上國泰民安。」
李浪道:「連年征戰又如何?」
德昭道:「天無二日,天下一統也才容易照顧,就是取南唐以來,我們亦沒有難為南唐子民。」
「違命侯府的事怎樣說?」李浪迫視著德昭。
德昭不卑不亢,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趙氏王朝亦難免良莠不齊,有敗壞朝綱的敗類。」
李浪冷笑道:「這個敗類可是未來的王位繼承人,現在已經是無惡不作,一旦君臨天下,倒不知天下黎民又會怎樣。」
德昭道:「我們現在正是在謀求補救之方。」
「你那個做皇帝的父親也視若無睹,你這個做太子的兒子又能夠如何。」
「金匱之盟,閣下應有所聞。」
「盟毀不了,人總可以毀的。」李浪又是冷笑。
德昭正中下懷,撫掌道:「此言正合我言。」
李浪詫異的看著德昭。
陳搏插口道:「違命侯府事發,我們便決定不借代價除此狂徒,是必他也聽到風聲,作好安排,以致你這一次襲擊,徒勞無功。」
李浪沉默了下去,陳搏接道:「這怪不得那一個,只是經過今日的襲擊,趙光義必定提高警覺,再下手便成問題,說不定,現在還在準備報復的行動。」
李浪道:「讓他們來找我好了。」
陳搏道:「這個賬未必會算在你頭上。」
李浪道:「你要我去跟他們說清楚,這件事是我做的,叫他們不要誤會。」
陳搏拈鬚微笑。「我們的意思只是,既然是同路人,何不攜手合作,除此狂徒。」
李浪深注陳搏。「這件事我一個人可以解決的來。」
陳搏搖頭。「你太衝動,今日出其不異,以後只怕很難有這種機會。」
「我可以等。」李浪轉身舉步。
「即使等到了,趙光義左右天絕地滅不少高手,未必能近得了他的身。」陳搏慨歎。「可惜一個你這樣的勇士只喜逞一時之勇。」
李浪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香菱走前來,道:「我們是一番好意,你不妨考慮清楚。」
李浪沉默了下去,陳搏接道:「難道連貧道,你也不相信?」
李浪緩緩轉過身。「我可以答應,但是有一個條件。」
德昭道:「只要合理,什麼條件我也答應你。」
「我要親自手刃趙光義!」李浪一字一頓,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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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光義這時候正在晉王府大發雷霆,他原是堅持要坐在那頂轎子裡,經不起天絕地滅苦勸,才取消上朝之意,拿空轎子先試試。
這一試竟真的試出刺客來,看見抬回來支離破碎的轎子,驚怒之餘趙光義不由捏一把冷汗。
「是那一個行刺我?」趙光義一再喝問。
天絕道:「是一個男人,因為事先有安排,一擊不中便迅速逃去,當時情勢混亂,他又蒙著面龐,我們看不見他的真面目。」
趙光義剎那一陣衝動,便要破口大罵,突然又想起趙普的話,這正是用人之際,立時將那一股衝動壓下去,改口道:「下次可要小心了。」
趙光義眼一瞪,道:「德昭有這個膽量?」
地滅道:「看他派人來偷畫軸,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了。」
趙光義不由點頭,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侍衛急急奔進來,道:「鐵駝有急事要稟告。」
趙光義雙眉一揚:「鐵駝是什麼東西?」
天絕道:「是屬下留在太子府外臨視的一個手下,想必是有所發現。」
趙光義「哦」一聲,「叫他進來。」
鐵駝也就是那個喬裝乞丐的駝子,要稟告的正是:「那個行刺王爺的人與陳搏的徒兒香菱進了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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