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花嫁 第三章
    卷起袖子,易濟曜已顧不及胸前的灼熱,側身躍過低矮的桌面,他身軀迅速跨前幾步,輕而易舉的在莫妤奔人臥室前即逮住了她纖細的腰。

    壯臂猛力一扯,莫妤依勢跌撞入他寬闊胸懷,而她柔潤的唇瓣恰巧貼撫在他胸前的咖啡水漬上。

    柔軟的唇、濕滑的溫暖,瞬間撫平了他胸前的炙熱灼痛。他失神,雙臂不自覺加重了力道,摟緊了她。

    他低頭凝視、依然被她那瑩亮如潭的黑瞳所吸引甚至忘神。而他懷中的莫妤則因兩人親密的姿勢,羞怯的早已忘了魂。

    她、她……她怎能任他摟在懷裡呢?

    回了魂的她開始死命的掙扎,扭動的如一只不馴的毛毛蟲,但終究掙不開易濟曜緊如死蛹的臂膀後,她的雙腳也開始加入掙扎的行列,使力的踢踏。

    直到她小巧的腳掌,惡狠狠的踢上了易濟曜修長的大腿。“喔!你這只麻煩的野貓,”他瞬間回了神,粗壯的臂膀一使力,輕易地拎起了她,隨即轉身踢開臥室房門,跨了兩步後,就將她往床上拋。

    “啊!”莫妤的頭撞上柔軟的枕頭,她吃痛的發出單音,喉頭卻因音頻的震動,痛得幾乎令她掉淚。

    她吃痛的表情,並沒有換來易濟曜的同情。除了方才的咖啡之仇外,現在他近半毀的西褲更是她的傑作。

    嘴角又飄起莫測的笑意。“你得為你做的事,付出代價!”拋下威脅的話,他邊走邊扯開襯衫的扣子,一步步的逼近床邊。

    付出代價!

    莫妤一對活靈靈的黑眸直盯著易濟曜,眨都不敢眨一下。

    他、他說什麼?他要她付出代價耶!而兩人現在又獨處於一室、更糟的是她還在床上!

    看著他漸袒露的胸膛,莫妤甚至是慌張的忘了呼吸!

    他、他要做什麼?又為什麼脫襯衫?不會是……

    莫妤搖頭,她懼怕的直往後退,跳下床、火速的躲到牆腳,然後她鴕鳥心態的蹲下身,抱著頭。

    喔!我的天啊!今晚的晚報頭條該不會是——亞洲金融鉅子強暴一小女記者吧!

    見她那可笑的樣子,易濟曜再也忍不住的狂笑出聲。“過來!”離她約三步的距離,他定住了腳步,是命令的口吻。

    莫妤可憐的抬頭,卻望見了他那一貫嘲諷的笑意。下一瞬間,勇氣又爬回了她的胸口,她知道又被耍了、他是故意的,於是她不怕死的站起身,真的走向他。

    他將扯下的襯衫丟到她手中。“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得幫我將這件襯衫恢復成原樣,不准有一絲的污點,然後燙挺!”她像極了他的女傭,而他則是正忿怒嘶吼、對著她咆哮的主人。

    這就是他所謂的懲罰嗎?

    莫妤長長的吁了口氣,順順胸口後、放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是她多慮了,其實他一點也不壞嘛!

    接過襯衫,她轉身想走入浴室,沒想到他卻探手扯住了她纖細的臂膀。“處罰二,我不會輕饒,你向我潑咖啡的舉動!”他說著她聽不懂的話,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鉗緊了她纖柔的腰肢,將她拉至床邊。他窄臀往床沿一坐,隨即惡狠狠的將她壓至於修長的大腿上,絲毫不留情的招呼起她的小屁屁一頓大掌特餐。

    炙熱的掌落在白嫩的臀上,傳來一陣陣灼熱的刺痛!

    莫妤掙扎,卻敵不過易濟曜的蠻力,她想哭喊求救、卻無聲!

    他居然敢打她的屁股!從小到大從沒人這樣做過,就算是最可惡的哥哥也捨不得打她呀!

    喔!可惡、可惡的臭男人!莫妤在心裡一遍遍的咒罵。

    他是在欺負她,欺負她是一個小記者、而且是個啞巴小記者!

    04

    當門鈴響了數聲後,易濟曜才心有不甘的放開雙腿上的莫妤,悠閒的轉身走出臥室前去開門。

    他有些留戀她那嬌臀的觸感,嬌小的臀瓣、恰到好處的圓翹、柔嫩結實如嬰兒的膚觸,這在在顯示,她會是一個使男人銷魂的情人!

    依據男性的本能,他已能想象,將她壓伏於身下時,所能得到的致命快感!

    望著易濟曜消失的背影,和他離開時嘴角上掛著的得意笑紋,莫妤咬著唇、發酸的眼角掛著淚,心裡的忿恨已漲到了極點。

    雖然她承認是自己潑了他咖啡,不對在先,不過他也不該隨便的打了她一頓屁股,而絲毫一點罪惡感也沒有,更何況她已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了,他這樣做,擺明了是吃她的豆腐!真是個該死的大色狼!

    思及此,她更是忿怒地瞪著門,恨不得眼睛能射出兩道死光,穿透門直接射殺了客廳裡那個可惡的男人。

    就這樣莫妤瞪著門,約過了幾秒鍾,門外卻傳來低柔的女聲。“莫小姐,我能進來嗎?”是幾下禮貌性的敲門聲,隨後是門把被旋開的聲音。

    莫妤看著眼前的中年婦女,眨了幾下眼,她機靈的腦中尋得了影像,她是易濟曜的秘書,就是那位能將一群惱人記者應付的妥妥當當的Tina小姐。

    “我幫你送了衣服過來!”她將手中的衣服遞到莫妤面前。

    Tina的話提醒了莫妤不當的穿著,她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她一雙修長的腿在襯衫下幾乎是若隱若現,而身上的這件襯衫則是那個可惡男人的!

    然後她又緩緩抬頭,卻望見了Tina瞧著她的眼神裡有所喻意。

    喔!我的天啊!她誤會了!

    她鐵定是認為她與那個可惡的男人,有扯不清的曖昧關系吧!

    她擺頭晃腦,好不容易在室內找到了紙筆,於是她速速的寫下一行字。

    “謝謝你將我的衣服送回來,但我希望你別誤會,我跟外面的那個男人沒有任何關系。”她伸手接過Tina手中的衣服,一眼即認出這是昨夜自己穿在身上那套又濕又髒的衣裳,然後她抬起頭朝著Tina撇開燦爛的笑。

    現在的她,確實非常的需要這套衣服,她不想再繼續穿著那渾蛋的襯衫。

    Tina的回應卻是不以為意的一聳肩,仿佛這是常有的事。“舉手之勞罷了,你不必太介意!至於……總裁的隱私,我則無過問的興趣!”對於易總裁的私事,她一向無探知八卦的習慣,這是她的職業道德,也是能一直跟隨在易濟曜身旁工作的主因。

    如她無記錯,她跟在易濟曜身邊,已約有五年的時間了,這段時間內她也曾對他提問過,為阿總裁不選年輕貌美的女子當秘書,而選擇她這樣一個“歐巴桑”來擔當秘書要職呢?

    易濟曜給她的回答是,她讓他有安全感,他不喜歡工作與情感混為一談,所以他擇選秘書的主要條件是工作能力、而非年輕貌美,而且他個人一向反對辦公室戀情,所以沒有自打嘴巴的理由,也不會安排個麻煩在自己身邊。

    Tina的回答令莫妤更覺尷尬,仿佛是她自己越描越黑。不覺,兩朵羞紅又爬上了她的雙頰,她低頭吁出一口氣,動筆寫下一串客套話。

    “Tina姐,我還是要謝謝你,畢竟昨夜你幫了我的忙!”她比了比身上的衣衫,記得易濟曜提過,她身上的襯衫是叫Tina幫她換上的。

    “不用客氣了!”Tina對著她笑,其實直覺裡她喜歡眼前的這女孩,畢竟她與總裁先生那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比起來,是單純潔淨的讓人心疼呀!

    她在心裡衷心的期望——眼前這女孩能收服總裁那顆飄泊不羈的心。

    “快換上衣服吧!”收斂了笑容,Tina拍了拍好兒的肩,示意她趕緊入浴室去更換衣服。

    抱著手中的衣服,莫妤覺得心裡有股暖意竄動。在這場逃難的過程中,至少她還能遇到像叫Tina這樣的好人。

    或許上帝還未遺棄她!

    她在心底祈禱著——明天或許會更好!

    *  *  *

    上午十點三十分。

    莫妤坐在易濟曜的辦公室裡打盹,耳畔卻不時傳來他在隔壁的小型會議室裡咆哮罵人的嘶吼聲。

    揉揉眼窩,她懷疑自己瘋了,否則干嘛聽他的話,跟著他一起吃早餐、搭上他的車、還聽話的跟他進了辦公室,所為的目的卻只是借用他的傳真機。

    低頭看了眼腕上手表,莫妤只能祈禱華睨蓉趕緊出現在她眼前,否則她要再繼續聽著隔壁那嘶吼聲的話,她的壽命鐵定會短活幾十年。

    揚起耳朵,她起身做深呼吸運動,勉強的將視線拉至窗外。

    又過了約十分鍾左右,莫妤發覺她借用的傳真機響起,紙張喀啦喀啦的傳出一些字。

    望著那一些字,剎那間莫妤覺得她的世界正在崩潰,她好想哭呀!原來“哀神”還未遠離她啊!

    紙張上的留言是這樣寫著,而代為傳送者則是她的另一個同事小綠。

    小莫,我很擔心你的現況,你的嗓子好點了嗎?

    昨天老總派給我一個新的工作,我得和小黃一起去采訪一則重要新聞,時間約是兩個星期,回來後我會與你連絡!

    希望你能保重身體!

    睨蓉留

    又看了一眼華睨蓉留給她的留言,莫妤的小臉已因沮喪而皺成了一團,她的大腦無法思考、靈魂已飄離了她的軀殼。誰來告訴她該怎麼辦?

    現在的她既沒錢、無法工作、無處可住,且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習慣性的嘲諷口吻。“你的天垮了嗎?”不知何時易濟曜已回到了辦公室,見莫妤垮著臉,他長臂一伸、霸道的抽走了她手中的紙張。

    睥睨了她一眼,他嘴角綻開了狡猾的笑。“搬不到救兵了是嗎?”隨意瞥了眼紙張後,他將紙張又塞回她手中,然後徑自緩緩的點上一根煙。

    天啊!多沒同情心的家伙呀!看她都如此可憐了,他不同情也罷,居然還有心嘲笑她!

    抿著唇,莫妤圓睜著水韻的眸,忿恨的瞪著易濟曜。

    她拿起他桌上的紙筆,不悅的寫下幾句。

    “馬有失蹄、人有落魄,隨你怎麼嘲笑我,不過……惡人會有惡報!”她將紙張丟回他面前。

    看了一眼,易濟曜壓熄了兩指間的煙。“很好嘛,至少你還有力氣與我斗嘴,否則以你那張松垮的臉看來,我會以為你活不下去了!”他沖著她笑,言談問高挑的眉,傳出了濃濃的輕視意味。

    逗弄她,似乎已成了他心情煩躁時最佳的解壓劑!

    他喜歡看她意氣高昂的樣子,那張臉美得讓他動心。不喜歡她松垮、皺著小臉!

    可恨的人、可恨的表情,當易濟曜濃眉微挑的表情映入莫妤眼簾時,她氣忿的又接著寫道:

    “我才不會因這點小事就活不下去!”這次她將紙直接甩到他面前。

    她才不是一個嬌弱的一無是處的富家女,這樣隨便一件事就能擊垮她嗎?說她會活不下去,他真是瞎了眼了!

    哼!上次回家被綁票,她都沒害怕過了,她會為這點小事而活不下去嗎?

    “那就對了!這世間除了死是無救之外,其他的問題都還有解對吧!”他轉身跨了兩步,矗立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凝睨她。偏頭想了幾秒後,他突兀的道!“你目前的問題是無法工作對吧!”

    他又想做什麼了?莫妤瞪著他臉上無任何表情,她很難忘懷早上他曾毒打她屁股的事,所以她告誡自己——這個邪惡的男人,對他還是防備點好。

    她的戒備,他看在眼裡。“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電台請假的這段時間,可以到我這兒打工,至於工作內容則是將這堆報表資料重整,Kee  In入我個人的電腦裡!”他轉身拉開一旁連壁的三個矮櫃,裡面堆滿了成堆的報表,數量確實嚇人,要整理這些資料恐怕真得花上一點時間。

    莫妤依舊戒備著,她探頭看了看三個矮櫃,評估著他是否是在戲弄她的可能性。然後她抬頭望入他的眼底,一個人不管做何事,眼睛是最騙不了人的。

    確定了他可能不是戲弄後,她才又在紙上寫著。

    “你的工作我可以接受,不過我有條件!”她是需要打點零工賺錢,不是因為她沒錢,更不是沒卡可刷,只是她太明了——只要她動了其中一樣,她那狡猾的哥哥就有法子透過這些管道,查出她的下落。

    屆時,她就得面臨乖乖的被逮回新加坡“和親”的命運!

    “什麼條件?”他喜歡她的討價還價,至少由此更加證明,她是個腦袋不笨、且思想獨立的女人!

    偏頭想了想,她不確定這樣做對不對,不過依目前的情況看來,她真的需要。於是她開始列出了她的條件清單。

    “我要包吃住、領日薪、外加不在你辦公室工作!”她得躲避哥哥布下的天羅地網,所以能不出門走動,自是上上之策。

    看著這一排急書的字,易濟曜搖頭輕笑。

    包吃住、領日薪、外加不在你辦公室工作!她把自己當什麼了?這條件像極了是當他的情婦呀!

    不過倒是無所謂,他覺得——她比他的情婦更能帶給他快樂!

    “就這麼說完了,包吃住、領日薪、外加不用到辦公室工作!”他一口答應。

    他太快答應,反倒令她質疑。擰著眉,她黑白分明的杏眼,由止至下打量了他一遍,然後在紙上寫著。

    “答應了就不准後悔,我要住你的小公寓!”

    易濟曜揚起眉,吹了聲口哨。“好!”他當然樂於有個同居者,而且是個令他心動的女人。

    瞪了他一眼,她知道他誤會了,纖纖細指速速書寫。

    “我的意思是,我住你的小公寓,而你則另找住處!”她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反應。

    “鳩占鵲巢!”看著她,他低嗄的嗓子哼了聲,然後嘴角又飄起一道意味深長的笑。“好吧!我把公寓讓給你!”其實那公寓他也很少去住,只有在心情不好或疲累的不願回大宅時,才將自己放逐至那兒。“但是……你既然不到公司,也想足不出戶的話,那……我如何拿到你整理好的資料,還有你的日薪,我又如何支付給你?”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提出問題,腦中卻盤算著另一計謀。

    好不容易才讓他遇見這樣一位有趣,且能扯動他心弦的女子,他斷無放手的道理。

    他的話倒是提醒了她一些未思及的問題,低頭想了一會、她猶豫了下,才接著寫道:

    “你每天下班後來公寓收資料,我會把key  ln好的資料存入磁片給你,然後你順便付錢;而我……可以招待你一頓晚餐!”以晚餐為誘餌,這已是她最大的讓步。

    “好!”易濟曜一口答應,目的既已達到,他斷無拒絕的理由。“這是公寓的鑰匙,資料下午我會派人送過去!”跨了一步,他由抽屜中取出一串鑰匙,遞到莫妤手中。

    她明白,他是在下逐客令了,而且是嚴苛的希望她今日下午即能開始工作。

    接過他手中的鑰匙,莫妤轉身准備離開,而易濟曜卻適時喚住了她。

    “你等會,我讓叫Tina送你回去!”不知怎麼,他不希望再見到類似昨晚她一人漫步在街頭的情景,況且現在的她又無法言語。他伸手壓了下通話鍵,低聲匆匆交代。

    呆望了易濟曜一會兒,莫妤不了解,他為何會突然關心她?他不是一直以嘲諷、捉弄她為樂的嗎?

    不到幾秒鍾,Tina的聲音卻適時的在門邊響起,然後莫妤恍惚的走出辦公室,她的心在雀躍,卻不知所為何事?

    然後她一再的轉頭——看他。

    也許他是喜歡嘲弄她,但……還不算是個壞蛋吧!她在心裡一遍遍思考這個問題!

    *  *  *

    拉開門的剎那,易濟曜即讓桌上那些豐盛的菜餚吸去了目光。

    清蒸鱸魚、豆酥排骨、芙蓉翡翠蒸蛋,外加四季鮮味羹。

    看著這些讓人猛吞口水的佳餚,他眼裡掛滿了詫異。“看不出你是個中好手!”毫不吝嗇的贊揚,他忍不住低頭間過令人垂涎的香味,一對炯亮的眸子對上方踏出廚房的莫妤。

    如他無記錯,她是第二個使用這間廚房的女人;至於第一個,也是過去……那個唯一使用過的女人,則是他的母親,他最愛的女人。

    他……他是在贊美她嗎?掏了掏耳朵、眨了眨眼,確定了非耳誤,莫妤還是一臉的無法置信。

    自初遇起的記憶中他一向喜歡嘲諷、取笑她,而他居然會開口贊揚?

    對著他的眼半晌,對於他毫無掩飾、突來的贊揚使她感到尷尬、且無從適應。他的贊美使她受寵若驚!

    於是,莫妤的臉上浮現了靦腆的笑,低頭急於尋找紙筆,速寫道:

    “以前我偶爾會做,他們都覺得我的手藝還不錯。”將紙遞到他面前,她詫異自己居然會跟他提起居家私事。

    她干嘛對他提及呢?她困惑於自己的心思!

    “他們?”易濟曜的眼神為紙上的復數名詞所吸引。

    單指在紙上輕畫著這二字,他擰起了眉結,復雜的情緒在胸口郁結、然後泛開。

    “他們”指的是親屬、家人?抑或是男友、情人?

    “情人!”他討厭這兩個字。

    不過……他倒是粗心的忘了問有關她的私事,而她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流落街頭、繳不起房租的小記者!那她為何要答應他的條件,暫時寄居在他的小公寓?

    瞪著易濟曜打轉的指尖,莫妤偏著頭沉默了幾秒,擒著筆的手略微輕顫。

    “我們可以吃飯了!”她大咧咧的寫下幾個字。靈活的眼一瞟,佯裝著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的逃避話題。

    拉開餐椅坐下,伸手接過盛滿飯的碗。“他們指的是誰?”他沒想讓她抵賴的逃過盤問。

    “他們……當然是我的家人。”素手匆匆速寫,簡言到令人懷疑。

    “家人?”易濟曜扒了口飯,黧黑黑的眸子依舊緊凝著莫妤。她的話題引起了他的興趣。“他們不住這兒?”他明知故問。

    試想,有誰會任由一個正處於無言語能力狀態的女兒單獨居住在外!

    “對!”她四兩撥千斤的只在紙上寫下這麼個大字。

    眸光拉回,她黑瞳眨呀眨,緊張的看著易濟曜接下來的反應。

    其實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藏身處,當然不希望有意外發生,她可不想露宿街頭呀!

    “家中還有什麼人?”放下手中的碗,易濟曜抬頭凝視她。

    他豈會不知,她是刻意避開話題!

    扁著嘴,她心虛的搪塞。無心吃飯,握著手中的筆,她飛快的寫道:“你做身家調查呀?”

    唇瓣掛著淡淡的笑意,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虛。“例行公事,至少……目前你算是我的員工。”放掉手中的筷子,他悠閒的端起一旁的水杯,輕啜一口。

    黧黑的眸光移回她身上,銳利地似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

    討厭他似能看透她的眼神。“你對於每個員工都如此關心嗎?”輕哼一聲,她嗤之以鼻,迅速的又寫下幾個大字。遞到他面前時,她還不忘拉眼對他扮鬼臉。

    “要看有多貼近我!”莫妤的動作,惹得易濟曜失笑出聲。“至少,對於貼近我的人算是!”他揚手點煙,黧黑的眸子無法由她那對水蕩的瞳眸中移開。

    他不否認,這對深如潭的瞳眸對他而言,極具吸引力!

    已無心吃飯,莫妤的大眼,直勾勾的盯著易濟曜修長指間剛點燃的煙。

    我的天啊!他是在毒害她嗎?居然在這窄小的空間裡抽煙!

    傾身向前,她一把搶過他兩指間緩燃的煙,迅速按熄。“我不過是個打零工的!還有……不准在我住的地方抽煙!”筆尖急摩擦於紙面,然後她毫不客氣的下禁止令。

    她的地方?易濟曜忍不住嗤笑。

    銳利的眸光定在被按熄的煙上,他嘴角速斂後又飄起了一抹不協調的笑。“能與我坐在一起吃飯,即表示你夠貼近我!”似在述說他的地位崇高,能與他貼身用餐,是皇恩普澤、紆尊降貴。

    “別忘了飯是我煮的!”他的話激怒了她,下筆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了許多。

    “我是付錢的老板!”挑眉哼聲,他一副理所當然。

    端起了碗筷,他繼續享用豐盛的晚餐。

    什麼態度嘛?付錢就了不起了嗎?

    錢!喔!對,錢呢?既然他喜歡付錢,她也該向他索討應得!而且絕對不會太低!

    莫妤執筆的手因氣忿而發抖,使盡了激忿的力道,只寫下四個大字。

    “工資、給錢!”她將白紙遞到他面前,纖細的小掌一伸,十足的討債模樣。

    易濟曜慵懶的抬頭,瞧了她一眼,緩慢的放下碗筷,由西褲口袋中抽出皮夾取出數張千元大鈔。悠閒的大掌向前一探,扯起她纖細的小掌,將錢遞到她手中。然後他不再理會她,低頭繼續大快朵頤。

    他是在侮辱她高尚的情操嗎?

    這種給錢方法,哪是老板給員工薪水的方式,怎麼說都像是給情婦零用錢的模樣!

    喔!真是欺人太甚!

    看著手上花花綠綠的鈔票,莫妤皺起了小臉。不過此刻她不能與鈔票過不去,因為她需要。

    低頭數了數手上的金額,她只保留了應得的部分,將其余的丟回他面前,然後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在跨出一步的時候,她忽然又旋身,快速的由易濟曜手中又抽回一張千元大鈔,然後不慢不迭的寫下兩個大字——“餐費!”

    她撇嘴,朝他吐了吐舌頭,裝出一副市儈樣。

    看在易濟曜眼中,莫妤那可愛的模樣,怎稱市儈呢?

    他搖頭、笑開了臉,看來她不想讓他好好吃飯了。“我該跟你收房租嗎?”循著她的話題,又望了眼手掌中幾張被遺棄的鈔票,他刻意道出吝嗇的話。

    “休想!是你自己答應——供住宿!”他的語才方落,莫妤即飛快的又將一排字遞到他面前。

    “你不也答應供給我晚餐嗎?現在卻要跟我收錢?”他學著她的模樣,將手中的鈔票數了一次。

    她知道他是刻意譏笑她,於是她回以簡單字串。

    “那是下午愉快的洽談,現在情況不一樣……”她一對水靈靈的大眼毫不客氣的瞪著他,然後嘟起嘴。

    “喔!所以你收餐費?”易濟曜撐著下顎,“黧亮的眸緊盯著她。他愛極了她那紅艷如櫻的小嘴。

    “對!”又丟遇來一個大字。

    他看了她一眼,突倏地站起身,傾身向前,輕易的就由她手中奪回那張千元大鈔。

    然後,他聳肩,對著她咧嘴笑。

    可惡的笑容,壞蛋一個!“你……你為何拿走我的錢?”爭不回該屬她的報酬,她只能將脾氣發洩在紙張上。

    “下午洽談時的日薪是含晚餐,現在你要另外收費,所以我自然是由薪資中扣除了!”他學著她的說詞,表明了是激怒她。

    氣死她了!壞蛋、惡人!莫妤氣得直蹬足,她懊惱的走至小客廳,取出今日一整天的工作進度——小磁片。

    然後,她走回餐桌旁,將磁片丟到易濟曜手中,順便補上幾字。

    “晚餐吃了,資料也拿了,你是不是該走了?”為了不想因氣忿而損害腦細胞活動,她決定快快下逐客令。“我還沒吃飽!”他回答的輕松愉快,對於她的逐客令,置若罔聞。

    聳聳肩,拉開餐椅,他繼續享用晚餐。

    一把搶過易濟曜欲就口的碗筷。“你錢給一半,飯當然也只能吃一半!”她已開始覺得自己寫字的速度不夠快。“快滾吧!”又補上三個字!

    輕喟一聲,他依舊沒收斂嘴角熾綻的笑紋,然後懶懶的說:“真可惜……你的手藝真的不錯!”擺了擺手,他看了眼手表,皺起濃眉。他是該回去了,

    收起了手中的磁片,順手拿起一旁的西裝外套,他准備離開了。

    他的贊美,為何總令她錯愕!

    有幾秒鍾,莫妤呆呆的望著他,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反應;易濟曜直接、不做作的贊美,使她覺得自己小氣。

    看著他轉身,移動身軀走往大門,她不自覺的跟著他的腳步。

    拉開門前,易濟曜忽然回身,由西裝口袋中取出兩支相同機種的新型手機,將其中一支遞到莫妤手中。“有事打手機給我,這是最新的機種,文字傳輸挺快的!”他居高臨下的凝睨著她。“還有,你如果不方便出門買菜,每天早上上班前我會讓Tina將食物送過來。總之……我算是吃上癮了你做的菜,關於伙食津貼,我不會給的太寒酸!”說穿了,他只是不放心,不能開口說話的她,上街去買東西。

    突來的關心和好意讓莫妤動容,她靈動的黑瞳,眨呀眨的看著他。之前對他所有不好的印象,此刻早已由她腦中迅速抽離。

    什麼壞蛋、渾蛋的罵語,她全都忘了!

    下一秒她忽然思及一事,纖柔的小手上前一扯,拉住了易濟曜的衣袖。“你……你等一下。”她火速在手機上打出這幾字。

    嬌小的身子,迅速轉身,飛快的奔入臥房內。

    踏出臥室時,她手中捧著一件折好、熨燙的筆挺的襯衫。“今天早上弄髒的襯衫,我洗好、燙挺了!”她低頭,在手機上又打出一排字。

    接過襯衫,易濟曜的心裡莫名的悸動。“謝謝!”他忘了有多久的時間,他已不曾再說過這兩個字了。

    情不自禁地低頭,他薄略冰涼的唇,忽然劃過莫妤柔嫩豐潤的唇瓣,只是淡淡的滑過、沒有多余的駐足停留。

    拉開門,他壯挺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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