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癡狂 第三章
    就連在這風景如畫、綠草如茵的山野裡,宋士澈仍將自己縱情於工作中。

    就在他埋首工作時,沉慕亞在他不知不覺下,端著一杯冒著白霧的普洱茶來到他的書房裡。

    「宋先生,您果然是神機妙算啊!」她笑著將茶杯放在書桌上,此時,宋士澈才發現她的存在。她頓一頓,又繼續道:「現在,各家銀行和馬場聽到外界傳聞藍莊經營不善,已嚇得趕緊和他們斷絕一切經濟上的支持。」

    宋士澈往椅背上一躺,牽動唇角笑道:「藍莊遲早得將世紀杯的主辦權轉售出去。不過,這也是一場賭局!如果,藍老先生被逼上了絕路,難保他不會狗急跳牆,將主辦權讓售給其它馬場,所以——」

    沉慕亞和緩地接口說:「所以,必須在這段時間裡,積極地說服藍老先生,把主辦權賣給我們。」

    啜了一口茶,宋士澈點頭。「一定要得手!」

    「不過,若真由其它馬場得手,我們可以計劃和他們合作啊!只要將宋家馬場的名號搬出來,相信一定沒有一家馬場敢拒絕!」沉慕亞推推鏡框,低笑道。

    宋士澈意味深遠的淺笑,眼中閃過一絲傲氣,沉聲道:「就算合作,我也要當這個合作案的主人,我不准宋家馬場成為他人的附屬品。」

    他驕傲的話語和那意味深遠的表情,不禁令沉慕亞打了個冷顫。

    雖然,她早巳知道宋士澈的作風,並被他英俊冷傲的臉龐和瀟灑果決的個性,深深地吸引著,甚至花了萬分心思當上了他的助理;但是,對於這樣一個身為馬場梟雄,她仍不免對他感到又敬又怕啊!

    「宋先生,藍老先生是很固執的。」沉慕亞不由得擔心。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為了保住藍莊牧場,他一定會急需這筆錢,對藍莊牧場的現況而言,一千萬已經是天文數字了。」

    「萬一,他不肯呢?」

    「他終究都會答應的,要是他不肯,他將失去一切。」

    「嗯!宋先生,接下來該怎麼做?」

    「明天,我會帶著一張一千萬的支票,親自去拜訪他。」他有計劃地思慮著。

    「是,宋先生。」沉慕亞停頓須臾,又道:「對了,再過幾天,就是宋老先生的壽誕,宋老先生請你務必前去替他祝壽。」

    「務必參加?他從不會這麼交代的。」

    在他的面前,她不得不對他據實以告。「聽說,是宋老先生特地安排你和葉氏企業的董事長千金葉芷琴小姐認識,宋老先生說,這將會對您要爭取世紀杯的主辦權一事有所幫助。」

    「葉氏企業?若我記得沒錯,他應該是世紀杯馬術錦標賽中最大的贊助商。」宋士澈道。「我曾在不同的馬術錦標賽中,和葉董事長打過照面,至於葉芷琴,我並沒有印象!」

    葉芷琴是葉氏企業董事長的獨生女。傳聞中,她氣質優雅、貌美絕倫,不論是家世或是本身條件都是非常令人羨慕的,也就是娶到她的人至少能少奮鬥二十年的那一型。

    「宋先生,恕我冒昧的問一句——」沉慕亞緊張地問。「葉芷琴小姐會是你未來的結婚人選嗎?」

    而宋土澈的答案卻令沉慕亞為之黯然。

    「或許。」宋士澈霍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將目光移向遠方。須臾,他又說:「我未來結婚的對象不管她是誰,唯一的條件是──她必須對宋家馬場有某種程度的助力。」

    一陣陣椎心的刺痛在沉慕亞的心中敲擊著,失落的心情沒有人能知道——

    午後,藍思淇穿著一件白色襯衫並在腰際上打個結,再配上一條同色系的合身牛仔褲,穿在她那修長的雙腿上是如此的完美,一頭波浪武的卷髮隨意地紮了個馬尾,卻顯得格外清麗動人。

    連日來,她仍為那一千萬元的債務而心情煩悶,尤其是想到宋士澈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就更令她覺得一肚子氣。她索性來到了馬廄裡,牽出「白雲」,騎著它往牧場外的馬術練習場那兒奔去,試圖將不愉快的事情全拋諸腦後。

    或許是父親的遺傳,只見她騎在馬背上,輕而易舉地躍過了無數個柵欄,而且每一個姿勢皆完美而俐落。然而,卻老覺得哪裡不對勁。

    就在她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再次做跳躍的嘗試時,樹林裡赫然響起一道沉厚的嗓音。

    「你的背挺得不夠直!腰部和雙肩太僵硬!馬匹起跳的距離也有問題!」

    呃!這聲音是如此的令人震懾?莫非是——

    她連忙循聲望去,果然就見到樹林裡,一匹黑色駿馬正緩步走出,而馬背上的宋士澈正以著一抹嚴肅而又驕傲的神情看著她。

    他身著白襯衫、棕色的馬褲和深褐色的馬靴,在在地顯現出他頎長英挺的體魄。不可否認,他真的長得很好看,不過——那又如何?她不甘願地想。

    「是你!怎麼會是你?」她先是一怔,隨即板起臉來怒視著他。「真是冤家路窄!」  

    他不理會她的話,只是認真地繼續又道:「你的資質不錯,不過離成為一流的馬術騎師,還是有大段距離!首先,你得改掉你的一些毛病!」  

    「改掉我的毛病?」她微仰起小巧的下巴。「呵!你憑什麼糾正我?」  

    「你別忘了,我不是別人,我是宋士澈!我的話,是專業,不容你懷疑!」他傲然地揚唇一笑。

    是的,他是宋士澈,也是堂堂宋家馬場的主人,他的話在馬術界裡的份量是無人能反駁的!

    她嚥了咽怒氣,勉為其難地道:「好!我就聽你這麼一次!背脊挺直,雙肩和腰部放輕鬆是吧?」

    說完,她挺直了背脊、放鬆了雙肩和腰部,重新拉起了馬韁,一夾馬肚,便騎著「白雲」往前方的柵欄躍去,果然,效果比以往來得好太多了,不僅動作自然而俐落,而且她和「白雲」的默契也更好了!

    「真的耶!真的耶!果然更好了!」思淇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再多練幾次,會更得心應手的。」宋士澈淡然的語氣裡,微含一絲鼓舞。

    從來沒有人指點過她的馬術,而他——竟是第一個!

    「謝——謝!」她小聲地說,雖有點不情願,卻真心感謝。「不過,你教我馬術,該不會有什麼目的吧?」她突然想起許偉的警告。

    「目的?」他忍不住低笑出聲。「呵,藍小姐,我不是做什麼事都是有目的的。」

    「那——你為什麼要教我馬術?」

    宋士澈心頭先是一怔,繼而才定了定神,牽唇冷笑著說:「我只是替你父親覺得失望,想他藍雲浩的女兒,居然連馬術最基本的姿勢都不夠準確!你說這是不是很慘?」

    「你──」

    她又羞又氣,正想對他好好發飆時,他竟面無表情地對她道:「看著!」

    話語甫落,他已拉起馬韁,一夾馬肚,猶似一陣疾風往柵欄那飛奔而去,接著,就在她來不及眨眼的時刻,已見他和他的坐騎巧妙地騰空一躍,優美而俐落地在柵欄上劃過——之後,又跨過了第二道、第三道柵欄——

    天!太快太美了!像是一顆疾劃過天際的流星,美得讓人不忍眨眼。這——實在太令人震撼了!

    不愧是馬術界天王級的人物啊!思淇在心裡驚呼。

    正當她想得入神時,宋士澈已駕馬來到了她的面前,並面無表情地開口道:「看清楚了嗎?」

    「我——」回過神,她實在不願承認她對他的佩服,更不願表現出對他的馬術動作的萬般讚賞。

    「連一句讚美也難以施捨?」他似乎看出她心裡的掙扎,故意調侃道:「很可惜,自從你父親去世後,藍莊牧場就無法再造就一個有天資的好手!」

    聞言,思淇忍不住心裡忽湧而起的憤怒。「這是我們藍莊的事,不需要你這『宋家馬場』的人來管閒事!」她故意加重「宋家馬場」四個字,並在同時伸出手來怒指著他。

    就在他抬眼時,正好瞥見到她手上的斑斑傷痕,這應是長期赤手拉韁造成的,霎時,那些傷痕竟讓他心頭一陣激盪。然而,他的臉色依然寒冷,絲毫未暴露出他心裡的想法。

    「我並沒心思管你們藍莊的閒事!不過,有件閒事我非管不可。」說完,他脫下手套,並抓起她怒指著他的手,將手套遞入她的手裡。「拿著!要成為一個好的騎師前,裝備必先齊全!免得還未學有所成,就先弄得自己傷痕纍纍,是會笑掉人家大牙的!」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思淇先是一愣,但卻仍莫名其妙地將手套接過。看著她拿住了手套,他也就滿意地笑了,片刻,才拉起馬韁,騎著黑色駿馬往相思林奔去,徒留思淇仍陷在錯愕之中——

    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為何方纔那一-那,她竟感到有些迷亂了?

    「你走!就算主辦權要拱手讓人,我也不會答應賣給你們宋家馬場的。」藍爺爺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

    宋士澈靜默不語,仍然神色自若地銜著煙。

    這時,沉慕亞開口道:「藍老先生,難道你不知道,如今,只有我們宋家馬場付得出如此龐大的款項。」她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道:「更何況,宋家馬場一定會將世紀杯辦得更好,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藍爺爺冷哼一聲。「誰不知道,你們和地下錢莊串謀,對我們藍莊落井下石,逼我們上絕路。現在,藍莊瀕臨如此絕境,你們應該滿意了嗎?」

    「這是交易上一貫的私人手段,怨不得人。」宋士澈神情漠然地說。

    「哼!卑鄙。」  

    「藍老先生,宋先生是非常有誠意地想和你合作。」沉慕亞推推鼻子上的鏡架,又道:「既然,有此好機會,你就別再固執了,否則是會害了自己!」  

    「少裝好人了,你們想軟硬兼施嗎?別白費心力了,我有自己的方法振作藍莊,非到最後關頭,我絕不會考慮把世紀杯的主辦權給轉售出去的。」藍爺爺實在頑固。

    「非到最後關頭?」他吐了一口煙霧,徐徐地道:「老實說,你現在已經窮途末路了,我可以直接給你一張即期支票,你也能因此而立刻度過難關,不必等到最後關頭。」

    說完,他用眼神示意沉慕亞將公事夾打開,只見一張寫有一千萬元金額的即期支票和兩紙契約書。

    眼看一千萬元的即期支票就在咫尺,藍爺爺不由得白喉中發出聲,他愕然地望著支票,一想起那可以替藍莊牧場紓困的一千萬就在這兒了,也不禁一陣心動。

    「這裡有兩紙契約,只要你和宋先生同時簽了名,這張支票就是你的了。」沉慕亞道。

    然而,一時的心動卻無法戰勝他倔拗的個性。很快的,他清清喉嚨道:「我不會答應的,拿走你的支票。」

    「簽不簽你自己好好考慮!」宋士澈霍然起身。「若你願意轉讓給我們,就拿著這張支票和契約書來找我簽約吧!」

    「拿走!我就算窮途末路也不會用你的錢。」藍爺爺怒視著宋士澈。

    宋士澈走到門口,背對他注視著門外的景色,淡然地說:「藍老先生,我並不希望您看到我真正卑鄙的樣子。」

    語畢,他已邁著大步離去,沉慕亞趕緊跟上前,漸漸遠離藍爺爺的視線。

    翌日清晨,藍思淇便怒氣沖沖的跑到宋士澈的別墅外。

    「我要找宋士澈!」

    從屋內跑出來的是李管家。

    「藍小姐,你有什麼事嗎?」思淇的個性他是領教過了,對她印象也非常深刻呢!

    「我來找宋士澈,我要把他的東西當面還給他!」

    李管家是個老好人,他見思淇氣勢洶洶的,但還是把黑色的鏤空雕花大門打開讓她進來。

    「很抱歉,我家主人今天一早就回馬場去了。」李管家禮貌地說。

    「回馬場?他不是要留在這兒,和藍莊做長期抗戰嗎?」

    「哦,今天正好是我家老爺子的壽辰,他得趕回去參加壽宴呢!」李管家和藹地道。

    「是嗎?說不定他是回去商討,該如何爭奪其它馬術大賽的主辦權,好鞏固宋氏在馬術界的地位呵?」她的語氣充滿諷刺的意味。「那個魔鬼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我差一點兒還以為他本性是好的。」

    「我們家主人的本性的的確確是好的,至於他之所以極力想爭取世紀杯的主辦權,一方面的確是為了宋家馬場在馬術界的地位,但另一方面,他卻真心誠意地想要承繼藍雲浩先生的精神,將世紀杯辦得更好呀!」李管家擔憂地替主人辯解。

    思淇用力地搖著頭。「不!我不相信,若他真的是好人,為何又來逼迫我們藍莊?甚至想用金錢收買我們,我們藍莊不需要他的同情,這些錢,我一定要親手還給他!」藍思淇咬了咬下唇,堅決地道:「請你快告訴我,宋家馬場在哪裡?」

    「這——」她怒不可抑的模樣,實在令李管家擔心。

    「好吧!你不說我也能找到,宋家馬場那麼大,我就不信找不到。」念頭一閃,她正要衝出門外。

    「好吧!」李管家趕緊阻止她,他擔心思淇若是亂闖,一定會出事的,只好順著她的意。他從口袋中掏出宋士澈的名片,又繼續說:「我告訴你,不過你必須保證你不會亂來。」

    「嗯!」藍思淇決定先答應了再說。「好,我答應你。」頓了一會兒,她又補充一句。「如果我能克制住自己的憤怒。」

    說完,她快速地從李管家手中將名片抽走,直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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