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線上,南方太陽起得早,早上八點多日光照了滿床,棉毯攏起成一坨靜止不動,忽然鈴聲大作,那一坨物體蠕動了下又不動,鈴聲持續地響,很有毅力的響,響到棉毯氣勢宛若酷斯拉出海般猛地被掀開。
單耘疾一頭亂髮糾結,屈膝跪坐在床上,他神態恍惚,看來還沒睡醒,一把抓過床頭鬧鐘,他眨眨眼,再眨眨眼。啊——已經八點多,他要遲到了!
「哇!」單耘疾全然嚇醒,他慌忙跳下床,偏偏長腿纏到棉毯,砰地一聲,他跌了個狗吃屎,「唉……」他哀嚎著從地上爬起,繼續像鬼上身似的衝進浴室。
單耘疾哀怨地洗瞼刷牙刮鬍子,想想,以前夜夜笙歌、日日睡到自然醒,誰敢一大早擾他清眠哪,偏偏他賤,他就是賤,昨夜陪光加班到天快亮,送她回家後,才心滿意足甘之如飴的回宿舍睡覺。甘之如飴耶!做苦工還像得了大便宜,他真的是神經不正常了。
咦,等等,加班?對啊,他昨夜加班,為什麼?因為今天琉光和優人,秀人要送他們爸媽上飛機回日本,所以……
「ㄏㄡ,今天不用上班啦!」他頹喪地扔下牙刷,坐在馬桶上自我厭憎。看看,單耘疾,這還像你嗎?一臉蓬頭垢面,身上還搭著廉價條紋睡衣!
這間綠川飯店員工宿舍比他在日本豪宅內的廁所還小,他每天穿著古板西裝和領帶準時上班,以前他非歐洲雅痞名牌服飾不穿、公文卷宗非美人捧到他床頭不理耶,唉……他最近太反常了,反常得連自己都害怕起來,他對琉光太沉溺,那只是個有趣的遊戲啊,他搞什麼要這樣糟蹋自己呢?
既然不用上班,單耘疾抹抹臉,想倒回床上睡他的大頭覺,踏進房問,才發現那惱人的鈴聲還在,喔,不是鬧鐘,那是啥?
挪開滿桌子的雜物,終於找到聲音來源,他的表。那是永夜特製的表,他皺了皺眉,來電顯示是寧槐,他要敢切斷……唔,他不敢。
「你該回來了。」表面投影至牆上顯像出寧槐冷冰冰的臉,他劈頭一句,簡潔有力。
「我都把追蹤系統關了,你怎麼找到我的?」單耘疾笑容可掬地轉移話題。
「威爾遜。」那個駐軍關島的美國將軍打的小報告。近年來美國與伊拉克在波斯灣的僵持戰,永夜的梟鷹堂暗中幫了不少忙,美軍欠的人情可大的哩。
「噢——他話多長舌耶!」單耘疾誇張的槌胸頓足,對著寧槐開始演作俱佳大肆撻伐,「那個威爾遜真是大嘴巴,美國人就是那張嘴巴厲害,辦起事來超不牢靠,對不對?我記得啊,上次去阿富汗緝捕賓拉登……還有在澳洲美國大使館附近的爆炸案哪……再加上最近聯合國對伊拉克的武檢也是……」
「你是要我親自去抓,還是自己乖乖回來?」一小時過後,寧槐八風吹不動的表情冷酷地打斷他,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呃……」單耘疾傻笑的搔搔頭髮。糟糕,這招對寧槐沒用,怎辦,趕快想下一招……
「你也逃避的夠久了,該回來了。」寧槐淡淡然,但口吻卻有股關懷的意味,「你等了一年,等到珍醒來,等到追風情緒穩定沒事,你就溜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好難得,天要下紅雨了,一向緘默少言的地神寧槐居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更難得的是,從來就話多得會淹死人的單耘疾卻只表情僵硬的回了一句。
「不好玩,遊戲……變得不好玩。」他說完這句,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兩人沉默,半晌,單耘疾又說:「我不想玩了。」
「你在逃避。」寧槐揭穿他,其實心中也很懊悔,「當初真不該由你決定人選。」那時,有人質在羅伊手裡,不得已選擇了珍作為犧牲,雖然做了最完善的保護,還是讓她受重傷昏迷,為此,寧槐一手提拔的弟子——莫追風離開了永夜。
單耘疾垂頭喪氣,「我不想傷人。」他爬了爬一頭垂肩長髮,「啊——好煩!」
他銜著金湯匙出生,家世頭赫富裕,而他聰慧過人、外貌出眾,智商高人一等,早早覺得世事乏味,他和寧槐這亞洲第一殺手合作成立永夜,也不過圖個好玩,可是等到他在乎的夥伴受傷,他才驚覺,這不只是個遊戲。
「回來吧。」寧槐語重心長,「你該長大了,彼得潘。」
單耘疾僵在那裡,寧槐無聲的將訊號切斷,單耘疾往後仰倒在床上,睜著眼瞪天花板。
長大了就要事事認真嗎?認真的代價就是負責任嗎?單耘疾嘟起了嘴,啊——他不要認真哪!他不要責任哪!逃吧!
單耘疾跳起來,剝開鈕扣脫褲子,打算換好衣服就開溜,亞洲是不能待了,歐洲有他討厭的羅伊,非洲就只土人和沙漠,美洲?不不不,不去美國,那那那,還能去哪?阿根廷!好哇,去阿根廷,聽說阿根廷女郎美艷無雙、熱情似火,拉丁情歌王子安立奎不是說過在餐桌上,要是有阿根廷女歌迷走過來,這頓飯鐵定吃不成,因為他會把桌子給掀了。哈!他現在就要去把桌子給掀了唷。
單耘疾想的興致高昂,手機鈴聲突地打斷他。
「疾。」
琉光凍死人的聲音他並不陌生,卻無由來的驚了他一跳。
「什、什麼事?」他結巴心虛,他在心底咒罵自己,ㄏㄡ!緊張個屁啊!花心是他的本性,甩女人當家常便飯,怕啥?!
「下午到北岸碼頭等我。」她扔下一句話立刻掛掉。
單耘疾對著斷訊的手機目瞪口呆。
如果是以前的他,管她哩,早早拍拍屁股扔了手機走人,可是這次,他沒辦法。他耳邊環繞著她緊緊壓抑的嗓音,他知道她有事,他滿腦子猜她遇到什麼困難,他想回打給她,卻又怕造成她的困擾,什麼時候開始,他好習慣這樣低聲下氣討好她?!
不行,單耘疾用力甩頭,他該抽身、他該分心,他不可以繼續沉溺!單耘疾換好衣服狠下心,拿下車鑰匙,旋轉方向盤,嗚……他的手在幹麼啊,那不是機場的方向啊,他要開到哪裡去,那條路是到碼頭去的呀!
星霽島機場大廳
半個月前,記者和富士丸上的賓客已經玩飽喝足先行離去,今天琉光要送的機是她爸媽和夏子夫人。綠川雄一年輕時是個公子哥,貪樂好玩,政策連姻的綠川美代管不住他,所以才會有了夏子夫人,他年屆中年才從去世的父親接手綠川飯店,慘淡經營數年,幸而有綠川琉光繼承,才不致使綠川飯店毀於一旦。
「小光,你真像你祖父。」看著他俊秀的兒子,綠川雄一摸摸快禿光的額頭歎氣,「你老爸我沒用,才叫你那麼辛苦。」
「爸,沒這回事。」琉光替父親理理領帶,父親事事信任她,而她也從未讓他失望。
「小光,我聽說……」綠川雄遲疑了會,慢吞吞的說:「有記者拍到你那個男助理在你家過夜的照片,還有他很親密的摟著你,而且上次在富士丸上你一個千金小姐也看不上眼,小光,你是不是……」他兒子私生活乾淨的讓人起疑,會有那方面的傳言其實並不令人意外。
「爸,那都只謠言而已。」她輕描淡寫地回道。
「可是有綠川的主管看到他吻你。」綠川雄一口氣無奈,流言已經快速在綠川飯店蔓延,「孩子,如果那真是謠言,那麼老爸相信你,只是你自己要更加謹言慎行,老爸沒用,跟你媽也只生了你這麼一個兒子,綠川家就全靠你了,你要爭氣點,別讓人說閒話,知道嗎?」
琉光背脊一僵,如受雷殛,這是她老爸第一次對她諄諄教誨,她從沒讓他操過心。
優人和秀人攬著夏子夫人過來和她打招呼,她楞著,綠川美代又說了些威脅忿恨的字句,她無動於衷,他們一行人入海關,她茫茫然揮手。
事情已經這麼嚴重了嗎?
「琉光。」優人拍她肩,她回過頭,他表情誠懇,「其實,那件事我們也聽說了,不過我們相信你。」
秀人也說:「管他們那些人吃飽撐著說的廢話啊,單疾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自己知道就好了。」
「怎,你承認單疾是你好朋友啊?」優人拿他語病損他,秀人馬上呱呱叫。
可是琉光卻無法感受他們打鬧的氣氛。連他們也知道了?流言淹沒整個綠川家了吧。好朋友?不,不是的,她和疾的關係太危險,而他太神秘,她越來越喜歡他,她的心越陷越深,怎麼辦?她不止一次自問。
斬斷吧!她心底有個聲音這樣告訴她,你只能選擇斬斷,因為你是綠川琉光。那個聲音一直這樣逼迫她,你不能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毀了綠川飯店。
事已迫在眉梢,很明顯的,她只能二選一,她下定決心、作了決定,就像她對一項公司策略敝結論,她撥手機,她像交代公務一般冷的口氣把他約出來。
單耘疾覺得自己像白癡。
她沒說幾點,只說下午,所以他傻傻的在這裡等了兩個多小時,她只說碼頭,沒說是幾號、所以他滿頭大汗的找來又找去。
他好哀怨,蹲在岸邊看著於漁船來去,真不可否認,綠川琉光好用心規劃星霽島,這裡是巖岸,她讓商家開設魚產店,專門捕捉附近的海產做成日本料理,南面是沙岸,遊客在那游泳戲水,東面是礁巖,成為浮潛最佳去處,她真厲害,四面兼顧、樣樣俱全。
忽地,在他眼前飄過粉紅色的紗裙片,風輕吹露出白皙腳踝和小小的涼鞋,他視線往上,纖細的腰紮著白色襯衫,大翻領口上皎白的頸與具骨感美的鎖骨,小小的下巴,薄唇抿了抿、挺鼻皺了皺,一雙明眸眨了眨。他看著她,很虛弱的說了聲,「嗨!」
「你幹麼?」琉光不悅地用腳踢他膝蓋,「我穿這樣,你一點都不驚訝、不高興嗎?」她王動穿女裝,以為他會開心的跳起來抱住她的,她精心打扮,有備而來,他的反應卻讓她好失望。
「我……我中暑了。」他說著,一面歪歪地往地面倒去。
琉光大駭,她緊張地蹲下去扶住他肩膀,「喂,你沒這麼虛吧?」她急著瞧他的臉色,單耘疾卻倏地捧著她的腰站直將她高高舉起,他手臂強而有力,嚇得琉光發出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尖叫聲,他得意大笑,她杏眼瞪他。
「嘿嘿,答對了,我是沒那麼虛,這一點點太陽哪曬得倒我啊,這是我空等你的處罰,誰叫你要那麼晚到,害我一個人孤單單的:」單耘疾笑嘻嘻的抱怨,她哼的一聲不理他,他懂了,他忘了稱讚她,他故意裝出諂媚的樣子說:「小美人,你今天好美晴,美的冒泡、美的掉渣,美的讓我快昏倒了,這樣可以了吧?不生氣了吧?」
「你無聊!」她嗔罵他。
「對!我無聊,你來了,我就不無聊了。」單耘疾低笑著放下她,他眼神深邃,她表情迷濛,然後他親吻了她。
琉光真是出現來毀滅他的,從來只有女人等他,沒有他等女人,他真是為她破了太多紀錄,單耘疾本想等她出現就把話講明一拍兩散,但她太美,美的讓他腦袋忽然一片空白,美的讓他只想瘋狂的吻她,結果他真的什麼也沒講,只吻了她。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熱吻過後,琉光注視著他輕輕地對他說。
單耘疾望著她澄澈的眼,他知道自己該開口,他該對她說:抱歉,我只是玩玩,我們別太認真,然後她會甩他一巴掌,他就自由了,可是,看著她的眼,他說不出口……
「你……你不問要去哪裡嗎?」琉光遲疑,他今天有點不一樣,她摸摸他的頭髮,語調異常輕柔的猜,「你有事瞞著我?」眸光一黯,其實她也沒資格這樣問他。
「沒事,」單耘疾強笑否認,唉,真糟,他說不出口,他握住她撫著他髮梢的手指,「我只是在想,你今天好溫柔。」
虛偽!他唾棄自己,算了,反正要逃,早逃晚逃都一樣,再跟她去個地方也沒差,要說,等回來再跟她說吧。
「是嗎?」她笑,她是想對他溫柔,只為他溫柔一次。
「告訴我,你要帶我去哪裡?」他想,她會特地約出來要帶他去,那裡一定很特別。
「我帶你去摘星星。」她又笑了,單耘疾迷惑在她的笑容裡,今天她真不同,她不常笑的,她這麼笑,讓他心頭無由來的一陣慌。
「光,你怪怪的……」
「走吧,小艇已經準備好了。」她不讓他再多想,拉著他的手跳上小艇,乘風破浪遠離星霽島,像是私奔般。
小艇穿越海平線,一直到看不見星霽島的那端,一座小小島嶼浮現,單耘疾詫異,琉光指著小島對他介紹,「那是星辰島,星霽島的附屬小島。」
「是喔,怎麼我不知道?」他怪聲問,好歹他也為星霽島工作了一個多月耶。
「除了我,沒人知道。」她好開心,像是對他分享了什麼秘密。
她那麼開心,所以他也開心興奮起來,他鬧她。
「ㄏㄡ——你不公正喔,你藏私喔!」他作勢掐住她的脖子,威脅她,「說,你是不是在那裡藏了什麼東西?男人!我知道了!你把那裡佈置成你的皇宮,裡面有各式各樣的男人,然後現在你也要把我囚禁,當你的禁臠,對不對?」
琉光大笑,他說的是他的夢想吧,男人都是這樣!
「錯!」琉光一反常態,她不臉紅,她也鬧他,當男人那麼多年,力氣不會輸他,她把他扳倒壓在地上,俯看他,她眼底滿是笑意,「我呢,我要把給你宰了,然後埋在那裡,以免你再出去危害人間。」
「誰會危害人間啊!」他叫嚷不滿,什麼宰了他嘛,他扣住她玉頸,眼角眉梢全是依戀,「你呀你,你才會危害人間,你這女扮男裝假男人,富士丸上的女人都
歷經千辛萬苦,單耘疾襯衫也破了,西裝褲也髒了,皮鞋全進水,襪子呢,扔了,終於到達琉光指定的目的地。
「木筏繫在這裡。」她神清氣爽的指著一棵樹,單耘疾哀怨的瞟她,ㄏㄡ!他那麼狼狽,她卻還是美美的。
「看什麼?快做啊,要不然你以為我帶你來是幹麼的。」她吼他,單耘疾好無辜好可憐,她好野蠻好凶,她剛剛的溫柔是故意唬他的,嗚……他被騙了啦!
木筏繫好了,單耘疾才喘口氣琉光又叫,「疾——」
「啥事?」天!他有不好的預感。
「去捉魚。」她涼涼吩咐。
「捉、捉、捉魚?」他結巴得厲害。
「還有捉螃蟹。」她附加說明。
「螃蟹?!」他恐慌,她指的是那種舉著兩支大螫橫著走的生物嗎?
「對,螃蟹。」她點點下巴,好肯定。
「怎、怎麼捉啊?」他開始冒冷汗。
「我不知道。」她聳聳肩,「問你自己啊。」
問他?單耘疾眼角抽搐,他會吃魚吃螃蟹,他會養魚,他頂多觀賞觀賞稀有蟹類,譬如聖誕蟹,可是捉魚捉螃蟹,哇!他懂個香蕉芭樂啊!
「可不可以不捉啊?」他綻出最無邪、最可人、最性感的微笑。
「可以呀。」她也回給他一個微笑,不過是冷笑,「那晚餐就做人肉燒烤好了,你意下如何呢?」她露出人魔般凶狠表情,哇!嚇死人。
單耘疾衝入溪中,奮鬥去。
琉光去撿樹枝生火,她有備而來,火種、打火機一應俱全,單耘疾就慘了,他大少爺活到今天,嬌生慣養,誰敢叫他捉魚捕螃蟹,然後還在一旁嘲笑他挫,不過,琉光就這麼做了。
「你很笨耶!」她指著他哈哈大笑,「明明就在手邊,你還會讓它溜走,你比小秘密還笨,小秘密還會幫我捉蟑螂,你……笑死我了!」
拿隻貓跟他比?!單耘疾臉上掛滿斜線,哼!走著瞧,等他回去,他一定要把那只會捉蟑螂的貓給宰了。
單耘疾所有的災難終於在他成功捕獲兩隻螃蟹三條魚後終結,他癱在泥地裡,顧不得髮型,顧不得小蟲子竄來竄去,他累的快死了。
而那時,日已西斜,霞光滿天,他躺在星辰島高處平台,望著海洋被染成一面亮橘,層層暈開深深淺淺,而太陽,就像個巨大的火球燃燒著緩緩沒入,徒留天邊雲彩片片,魚鱗般漸漸剝落。
「好美……」他讚歎。除了美,他想不出其他的字眼去形容。
「很美吧。」琉光踱到他身旁,抱著膝蓋坐下。
「真的好美,我從來都不知道夕陽……會這麼美。」他歎息。他到過太多地方,看過太多美景,早巳麻痺,但此刻不同,他打從心底深深感動。
「還有更美的哩。」她轉過頭,俯視著他,雙眸盈滿笑和戀,薄薄的唇彎成優美弧線。
噢!老天爺上帝,她別這樣看他,她這樣看他,會看的他體溫急速上升,看的他喉嚨乾燥,看的他衝動不已,看的他直想犯罪。
「光……」他聲音啞了,他眼光黯了。
琉光望著他,從他深邃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眼中只有她,在此刻,她胸腔激越澎湃,她背脊發軟,她覺得自己潮濕起來,就快化成一攤水,如同海洋般,融化烈日。
「光……」他伸出一隻手,掠著她耳邊髮絲,她頭髮好短,所以襯得她小巧的耳好可愛,可愛的他想一口吞下她。
琉光膝蓋顫抖,她輕喘,往後挪了幾步,她胡亂說:「嗯,好香……我想,魚應該快烤好了,我去看看……」她逃難似的跑開。
單耘疾從地上翻身而起,看著她娉婷背影,眼眸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