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總是短暫的。
一騎飛馬的造訪讓沐菊吟夢幻般的田園生活劃上了句號,杜名鶴特意趕來尋找南尚武,滿頭大汗又神情緊張。
「你怎麼還悠哉悠哉的在這裡?!」杜名鶴驚詫的看到堂堂三王子鎮國侯竟然在劈柴,而王妃沐菊吟還坐在旁邊的一張小竹凳上笑看著他劈柴的樣子。這兩人都怎麼了?瘋了?
南尚武將斧頭放下,接過沐菊吟遞上的毛巾擦了擦手,這才慢條斯理的問道:「出什麼事了嗎?」臨走前他只將這裡的位置告訴過杜名鶴,雖然外表漫不經心,但他深知若非出了大事,杜名鶴絕不會單騎前來。
「太子和二王子為了出兵東野絕龍島的事情吵起來了,兩派爭持不下,現在衝突惡化,兩派下屬在黎都內已經小範圍的動起手來,國主震怒,要你立刻回去商議。」
沐菊吟在旁邊聽得一愣。太子和二王子吵架?雖然知道這兩人並不十分和睦,但以南習文向來溫文爾雅的性格,很少能與人結怨,怎麼會鬧到如此不可開交的地步?
南尚武略一沉吟,「好,我回去。」他回身對屋內喊,「宋大叔,我要走了,您多保重,明年我再來看您。」他拉起沐菊吟,走上一直停在門外的馬車。
黎都城內的情況比南尚武想像的還要糟糕,原本黎都的關防是由兵部負責,但當他進城時發現守城的官兵已經更換為二王子南習文的部下,而皇宮的守衛本是禁衛軍的差使,如今卻換成了太子的親衛軍。
城內暗雲密佈、氣氛緊張,街邊的民宅都門窗緊閉,少有人出門走動。
南尚武趕到宮門外的時候天都快黑了,他讓馬車先送沐菊吟回府,自己則獨自進宮面見父王,剛要邁進第一道宮門,宮門一側就聽到南習文低低的聲音--
「是老三嗎?」
他瞇眼看去,南習文從黑夜中一步步走出來。
「我知道你今天一定會回來,失蹤了這麼久,你也該出現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直接問,「為什麼又要和東野開戰?」他在邊關這些年,早已厭倦了戰爭,東野又不是可以被人隨便欺負的弱國,一場大戰下來,於兩國都有巨大損失,平白無故的打什麼?「前一陣子東野不是說要和我們結盟嗎?」
「結盟只是表面文章,東野蘭那個人有多少個心眼兒你和我都清楚,只有太子那樣的傻瓜才會相信對方的誠意。」這次的事件顯然讓南習文動了氣,居然就在宮門口公然辱罵太子。
南尚武一皺眉,「我看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這裡畢竟不方便。」
「去我府上。」他等這一天也等很久了。
於是兩人前往二王子的府第,進了南習文的書房,他們更毋需顧忌,開門見山。
南習文說:「我得到消息,東野蘭剛剛離開東都,乘船前往絕龍島,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南尚武看著他,「你想做什麼?」
他黑亮的瞳仁閃爍,「當然是殺了他,以絕後患!沒有東野蘭的東野便死了一大半,剩下一個有勇無謀的東野雪已不足為懼。」
南尚武沒有立刻表示意見,他沉思片刻後問:「東野蘭在東都這麼多年都不怎麼出宮,為什麼這次突然跑到絕龍島?你不覺得奇怪?也許其中有詐。」
他笑道:「別擔心,這點我也想過了,我還得到另一件密報--東野蘭和東野雪最近反目,東野雪甚至搬出皇宮,住到兵部司。東野蘭去絕龍島的目的雖然不清楚,但他隨身護衛不多,這一點可以確認,而東野雪則一直安坐兵部司處理朝政,並未跟隨。」
「果然是千載難逢的時機。」南尚武繼續問:「但你可知這樣做的後果?東野雪雖然外表看似與東野蘭反目,但兩人這些年來患難扶持,感情非一般人可比,萬一你傷了東野蘭,惹惱了東野雪,她操控風的能力南黎無人可擋,你預備怎麼收場?」
南習文一怔,「你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記得三年前一聽說邊境遭到蕭河國騷擾,你便不顧父王母后的阻止立刻趕赴邊關退敵,如今東野都快欺負到南黎的頭上來了,你卻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你的豪氣呢?」
「我已不是熱血方剛的年紀。我年紀不小,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做事自然要慎重。」他回想著,「最近幾年東野蘭致力國內農業,對外擴張的速度並沒有那麼快,東野雪掃平了諸多小國,耗費不少元氣,要動南黎這等大國也絕非一朝一夕的易事。」
南習文最後一絲笑容也收斂光了。「你不準備幫我?難道你要學太子,做個縮頭烏龜?」
「我兩不相幫。」
「你要坐山觀虎鬥?」
他的逼問讓南尚武恥笑,「我還沒那個興趣。」他頓了頓又拋下一句話,「畢竟我對太子之位沒興趣。」
南習文變了臉色,一時語塞。
「你和菊吟……這幾天去哪裡了?」他突然轉移話題。
南尚武揚起下巴,「去哪裡和你無關吧?她是我的妻子,我想和她去哪裡也不用向你稟報。另外,你是不是應該稱呼她為弟妹更穩妥一些?」
這回換南習文笑了,「你的口氣很衝啊,這種霸道的樣子才像你嘛!」
他望著弟弟,若有所思,「你們三年不見,這麼快就可以變得如此親密?菊吟生性內向、怕生喜靜,這次受了傷,應該堅持在家裡靜養才對,怎麼會……」
南尚武神情僵硬道:「你在炫耀什麼?炫耀你對她有多瞭解?我看你嘴上說得很有一套,其實你對她才是知之甚少。」他冷笑一聲,「好了,趁宮門還未下匙,今夜我還要趕去見父王,你我私下見面的事情不要讓別人知道,否則於你於我都不好。」
「你在怕什麼?」南習文起身目送他走到門口。
他回頭,「怕你們毀了我的生活。」他凝重的臉色猶如沉寂了千百年的黑夜,看不到一絲光明。
南尚武入宮後的消息沐菊吟一概不知,她回到府內便一覺睡到天亮,這時候下人來稟--南後親自過府探望,於是她急忙起身,一邊著衣一邊問:「侯爺呢?」
「侯爺昨夜入宮,一夜未歸。」
她秀眉微蹙,同時起身走出臥室,而外面南後已到,一見她,立刻迎上來扶住。
「你身子虛弱,千萬別亂走動,外面天涼,別再讓風吹到傷口。」
沐菊吟還要行禮,卻被南後攔住,「好了、好了,你是為了我才受的傷,應該是我向你行禮才對,別在門外站著,咱們婆媳屋裡說話。」
在南後面前,沐菊吟看似溫文有禮、舉止端莊,外表一如往昔,但她的心已不如以前的一攤死水。她躊躇著該怎樣解釋這一段時間裡發生的種種事情,沒想到南後卻先開了口。
「尚武都和我說了,說你被人擄去,扣做人質,帶到邊關去要脅他,這些匪徒也實在太膽大妄為了!」
南後憤慨的指責讓她一愣,隨即立刻意識到這是南尚武編排好的謊言,倒也勉強可以為她的失蹤作解釋。
她囁嚅的應著,「是,我也實在沒想到。」
南後拉住她的手,感歎道:「幸虧尚武在回來的路上撞見,救下你,否則還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亂子。」
「讓母親擔心是我的不對。」
她這句話是發自肺腑,可南後聽在耳裡卻是另一種味道。
「這事與你無關,你不用自責,你手無縛雞之力,能平安回來便是最好的事了。」
南後微彎身子,低聲在她耳邊問:「尚武這些日子和你去哪裡了?」
她思付著回答,「在郊外養傷,他說那裡風水很好。」
南後點點頭,「到底是夫妻,他想的比我還周到。」她又問:「他這次回來,對你可好?」
「很好。」沐菊吟低下頭,這幾天的相處讓她對南尚武的感情與以往有了諸多改變,可究竟變在哪裡,她自己也說不清,但南後問起時她的雙頰暈紅,一看就是女兒甜蜜羞澀之態。
南後再問:「那你們,有沒有圓房?」
這句話一出,沐菊吟驚得抬頭,眼見南後的神情沒有太多戲謔的味道,她也只有紅著臉認真回答,「還沒有。」
「怎麼還沒有?難道你做了什麼事讓尚武不滿,還是那幾個強匪把你……」
她豐富的聯想嚇得沐菊吟慌忙辯解,「不是不是,沒人對我不利,您千萬別胡思亂想,侯爺他、他、他也許另有打算。」
「也不知道這三年他在邊關有沒有別的女人?」
南後的自言自語讓她聽了心緒驟然煩亂,忽然想起了冷心,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
南後自顧自的說下去,「我是希望你們早點圓房,給我生個孫子,前三年你們兩地分居,我也不說什麼,難得他現在回來了,看樣子對你也很有情,要抓緊時機啊。」
她的話讓沐菊吟覺得實在難堪,畢竟她現在這個妻子做得有名無實,論心性還是少女,說到圓房連想都不敢想,而南尚武除了在她受重傷昏迷不醒時餵過她一口清水外,與她並無特別親密的舉動,究竟他是怎麼想的,她也不知道,難道要讓她開口去問嗎?
而這邊南後的壓力讓她意識到,這種事情絕非隱私,就是為了南後、為了國主、為了南黎,她也不能再這麼漠視下去,誰教她為人妻、為人媳,圓房,成了她不可推卸的責任了。
南尚武回家時,沐菊吟正站在三王子府第門口等他。
一見她贏贏弱弱的樣子,南尚武原本就抑鬱的眉心蹙得更緊。
「怎麼站在這裡?」他拉起她往內院走。「以後不要在門口等我,我回來的時間不定,難道我在外面一夜,你就要在門口站一夜嗎?」
她輕聲道:「在外面還是在屋裡都是一樣的,在外面只是感覺和你離得更近一些,更何況這三年我已經習慣了寂寞的等待,再多等這一天一夜又何妨?」
南尚武在她眼裡看到蕭瑟的光芒。「你很寂寞?」他不只辜負這一夜,還辜負了她三年,這發現讓他的心裡充滿內疚。「以後我不會再拋下你一個人了。」
他脫口而出的話讓她的心微微震動了一下,但眼神依然迷離。
「先喝碗湯吧,秋寒要保重身子。」她叫人端上不知道反覆熱了多少回的湯,食盤上還有幾碟精緻的小菜。「這幾道小菜是我親自弄的,成親前我聽說你喜歡吃辣的,就學了這幾道,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下廚是下人的事,」他並未顯現出感動,反而先是責備,「我不要我的堂堂王妃成了我的奶娘。」
他的話很重,讓沐菊吟不得不和他對視。
「在宮外,我以為你是個活得很有尊嚴的人,為什麼回來了你卻變得如此低聲下氣、曲意承歡?」
她喃喃道:「我以為身為妻子為丈夫做這些事是分內的。」
「那是貧賤家的夫妻,我堂堂鎮國侯府的王妃不需要做這些事。」
「那麼,」沐菊吟望定他,「你娶我究竟是為什麼?」
他一口氣梗住喉嚨,在她的眼睛裡這一次沒有看到淚。是幽怨,他很熟悉的幽怨,讓他在三年裡都忘不了這雙幽怨的眼睛。
「我娶你,是因為……我需要你。」他困難的說。
她淡笑,笑得很苦,「需要我為你做什麼?我不能為你上陣殺敵,你也不許我為你下廚做衣,我對於你還有什麼用?」
「一個妻子對丈夫的價值並不能以『有用』或『無用』來評判。」他顯得很焦躁惱怒,他無法很好的表達自己想要說的話,而她顯然也一直在誤解他的心,以至於兩個人的距離在無形中越來越遠。
沐菊吟不再聽他解釋,見湯又涼了,便吩咐下人端下去重新熱過。
他擺擺手,「倒了吧,今天我不餓,也不想喝湯了。」
她看他神情倦怠,的確很疲倦的樣子,想來這一夜一日中,他與國主和兩位王子之間必然有許多事情發生,她起身到裡邊為他點起蠟燭,鋪好了床。
這一次南尚武只是默默看著她做事,沒有阻止,待她整好床鋪剛要轉身時,他忽然從身後將她攔腰抱住,她一驚,渾身僵直。
「我很累,讓我靠一會兒。」他低啞的說。即使是他,三王子,堂堂鎮國侯,也會有心理防線脆弱的時候,但是這麼多年來他都不知道在疲倦的時候可以依靠誰。
沐菊吟僵硬的身子漸漸變得柔軟,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和心跳都沉重抑鬱得不似他的外表堅強冷硬。
她的心底最柔軟處被驟然觸動,不由自主的環抱住南尚武的手臂,纖細的指尖劃過他的肌膚,兩人同時輕顫。
她不記得自己是何時轉過身的,也不記得他的唇是何時壓上來的,那種火熱的溫存就像沙漠上的熱浪讓她頭暈目眩,雙腳麻痺,從唇瓣到咽喉,一直到小腹,似乎都被這股熱浪給燃起了一把火。
她迷迷糊糊的抱住他的脖子,倒在身後的床上。
他的手摸到她的衣扣,剛剛解開兩個,不禁有些遲疑,輕吟著在她耳畔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她並不很清醒,對於他的問題也來不及多想,本能的脫口而出,「母親說過,你我該要有個孩子了,她很盼著能抱個孫子。」沐菊吟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麼傷人,但就在她這句話出口的一瞬間,南尚武突然放開她,站到床邊,所有熱情的火焰都如被冷水澆滅。
「和我行房是為了母后?!你還真是、真是孝順得很。」他掙扎複雜的眼神、咬牙切齒的話語讓她也立刻醒悟過來。
她想解釋,「我不是……」
「我今晚去書房睡。」他聽都不聽,甩門而出。
沐菊吟胸口鬱悶得像堵了一座大山,為什麼她要說錯話?即使不是為了南後今天的那一番壓力,她依然是滿懷期待的迎接他,希望他留下來,不是嗎?若只是為了義務,她剛才不會有那種意亂情迷的感覺;若只是為了義務,她怎麼可能讓他這樣輕易的走進她的心?
她其實已經愛了他很久很久……只是她不知該怎麼開口傾訴。而他也和她活在相同的一團迷霧之中。
沒想到南習文最終會說服國主,出兵東野,同時他還聯絡了赤多和西涼兩國來相助。赤多能滅北陵本來也是靠南黎的暗中幫忙,對於東野更是有濃厚的興趣,而西涼公主水玲瓏在遠嫁東野的途中莫名其妙的落水失蹤,造成西涼與東野的矛盾更加激烈,南習文抓住這一時機反擊東野,可說是天時人和齊備,而佔了地利的東野能有多大勝算還不好說。
南習文自從得到國主首肯出兵之後,就一直意氣風發,相反的,太子那邊則動靜很小,顯得很奇怪。
這一天,南尚武和沐菊吟進宮探望南後,南後冷肅的神情不同以往,兩人同時預感到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果然,南後見到他們劈頭就問:「那個冷心到底是什麼人?」
沭菊吟看了南尚武一眼,這些日子以來沒再聽說他和冷心的事情,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來往聯繫。
南尚武回答,「是兒臣在邊關救下的一個女子,北陵人。」
南後哼道:「那可是個狐媚女,迷得太子一天到晚圍著她轉,昨天太子還來和我說,要立她為妃,這成何體統?」
兩人對視一眼,想不到冷心會將目標轉移到太子身上,沐菊吟不相信她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也不相信她能喜歡上太子那樣的人物。
冷心氣質清冷高貴,言談講究,不卑不亢,一看就知絕非出自貧寒,但她的每一步活動都讓人心生疑竇,她真的是北陵人嗎?她真的是東野軍的俘虜?她來黎都真的是為了尋找什麼親戚?
南尚武雖然沒有說話,但看他的神情應和自己有著同樣的困惑。
面對母親的質疑和氣憤,南尚武也不能立刻保證冷心沒有任何問題,這個女人的確是個謎,他原本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慢慢觀察,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在南黎皇宮落了腳,尋找到了新的靠山,這點手段,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太子那邊,我去勸勸看。」他如今只能保證這一點。
南後聞言,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下午就是南習文大軍出征的典禮,按規矩國主、太子等人都要到場相送。
但南尚武沒想到的是,當他攜沐菊吟到來的時候,竟發現在南尊賢的身邊還有一輛馬車,白紗飄飄看不清裡面的人,但看南尊賢不時隔著車簾和車內人低聲談笑的親密舉止,也可以猜出車內人究竟是誰了。
南尚武和沐菊吟相互而視,默契已在眼底。
南尚武率先走過去將太子帶離,沐菊吟則走到車邊,揚聲問:「車裡可是冷心姑娘?」
清冷如泉水的聲音從車內飄出,「真難得啊,王妃特意來問候我。」冷心在車內穩坐不動,高傲的姿態讓人不苟同。
她靜靜的說:「我聽說你要當太子妃了?恕我-矩多問一句,你真的想當太子妃嗎?」
「想做還是不想做,於你們外人有何關係?也恕我不便回答。」冷心的話已下達逐客令。
沐菊吟並未立刻離開,繼續說道:「我不想千涉你與太子的私事,若你們有情我會真心祝福,若反之,我不希望你將自己的幸福就此犧牲。」
「王妃說得冠冕堂皇,莫非是深有感觸?」冷心反問:「侯爺和王妃是有情還是無情?你們在一起又犧牲了誰的幸福?」
沐菊吟輕歎,「看來我們已無話可說。」
「王妃本就不該開口,但如果您問的是我和侯爺之間是什麼關係,我或許還可以回答你。」
沐菊吟本已走出的身形不由得一頓,她僵硬的脖子無法轉回,背著她冷聲問:「我丈夫和你是否有私情?」
冷心卻笑了,「哪個男人不好色?更何況侯爺三年不近女色,你以為他如何忍得過?」
「所以你就引誘他?」她幾乎快把牙根兒咬碎。
冷心的笑聲更大,「說引誘並不貼切,我們是你情我願,誰也沒有勉強誰。」
沐菊吟聽完急步離開,即使用雙手摀住耳朵依然擋不住冷心的笑聲穿破耳膜。
「菊吟!」南習文在身側出現,拉住她,低頭審視,「你怎麼跑得這麼快?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她此刻心亂如麻,誰也不想見,她勉力對南習文微笑,笑得卻很難看。「祝你出征順利,此戰成功。」
南習文凝望著她蒼白的臉色,「有你的祝福,我相信我會得勝還朝的。」
南尚武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兩人身邊,盯著他們的神情,冷冷的說:「二哥該上船了,別讓百官等候。」
南習文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照顧好菊吟。」
「這點不用你說。」他挑起唇角,故意張狂的咧咧嘴,但當他拉住沐菊吟的手時,發現她手心冰涼而且全都是汗。
「不舒服?」他關切的問。
她抽出手,「我背痛,頭有些暈,想先回家了。」這一次她不是在徵得他的意見,而是在說完之後就逕自走回自己的車廂內。
在百官送行的祝辭中,沐菊吟的馬車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遠方。
南尚武則默默的注視著馬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