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新聞網」是台灣近十年來急速竄起的有線電視台,二十四小時現場新聞直播,十余輛SNG車隨時待命,再加上百余名學者專家、社會賢達所組成的龐大顧問團,隨時提供精辟的時事分析和政經評論,確立了其在新聞界的權威地位和領導品牌。
顏笑花就是這家新聞台的當家女主播,科班出身,笑容親切,觀眾都喜歡稱呼她的小名Angel,而她也的確長得像天使一樣,純真、無邪、晶瑩,美得如夢似幻,美得令人捨生忘死。因此她主播的時段,收視率始終維持全國第一,她也如願在大學畢業兩年之後,有了自己的辦公室和專屬的造型設計師。
現在是晚上六點,距離上主播台還有一個鍾頭。
「半個小時內,我不想被打擾。」顏笑花冷冷拋下一句話,就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門一掩上,她便脫下惱人的高跟鞋,赤足走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隨手打開音響,讓莫札特的交響曲在寬敞的辦公室裡自在流洩。
然後,她像個精靈似地翩翩起舞,輕盈的身子轉到了辦公桌後頭,舒舒服服地落坐在舒適寬大的真皮座椅上,閉上秋水美眸,臉上的笑容既開心又無邪……
「你很開心?」男人的聲音忽然響起,低沈冷漠。
「年輕、貌美,事業又成功,你說我能不開心嗎?」顏笑花睜開眼睛,看著站在桌前的高大男子,無邪的笑容忽然變得柔媚入骨。「這是你第一次主動找我,我更是開心死了。」
「你不來找我,只有換我來找你了。」傅紅葉面無表情,幽合的目光透露著危險。
「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時間到了,我要的消息呢?」
顏笑花瞅了他一眼,輕輕一歎,笑意更媚。「我雖然是第三樓的主人,卻從來不做沒好處的事,你應該明白的。」
傅紅葉眸光一沈,一種無形的壓力令人透不過氣來。
「你別板著一張臉,我一怕,可是什麼都會忘光的。」顏笑花心中一跳,笑聲卻仍舊如銀鈴股悅耳。「我喜歡你,可不代表我就該免費為你服務,不是嗎?」
「說吧!你要什麼?」
「有人說女人重情,男人好色,其實,女人也重色的。」顏笑花起身走到他面前,修長白皙的小腿勾住他的身子,青蔥般的手指畫過他的胸膛、小腹,直抵私處……
傅紅葉握住她的手,冷著臉不說話。他雖然恣意縱性、放浪形骸,但是在床第之間向來都是居於主導強勢的地位,他不喜歡這種被當成玩物的感覺。
「你的心不給我,你的人就該多補償我一些,這才是公平的買賣。」顏笑花拉著他的手探入自己兩腿之間,另一只手卻扯掉他上身襯衫鈕扣,嬌軀緊緊貼了上去,附在他耳邊嬌吟低喘。「男人真是單純的生物,反應既直接又明白……嗯、嗯,你瞧,這頂著我的是什麼……啊!」
一聲驚呼,顏笑花人已被重重摔到桌上。傅紅葉像頭被激怒的野獸,扯掉她的衣裙底褲,分開兩腿架在肩上,兩只大手扶住她渾圓雪白的雙臀,肆無忌憚的巨大沖擊就這麼直探幽微深處,像浪潮般一波接著一波湧起退下,無窮無盡像要直到世界末日。
濃重的呼吸聲伴著一聲又一聲的歡愛呻吟,激情的汗水落在潔白無瑕的胴體上。
顏笑花扳著他的項頸,送上自己的嬌艷雙唇,在汗水淋漓、四肢交纏、舌尖香沫間一起達到忘情的高峰──
「你真強壯,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讓我這麼滿足。」顏笑花已經起不了身,玉體橫陳地躺在桌上,用腳趾輕輕觸摸他的胸膛,膩聲道:「抱我起來。」
傅紅葉拍掉她的腿,穿好褲子。「消息。」
「你還真是無情。」顏笑花以手支頤,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既然無心無情,和我做愛的時候,為什麼心中會想著別人?」
傅紅葉臉色微變,眼中有了殺意。
「你不用生氣,也用不著否認,你的心事再明白不過。」顏笑花眼波流轉,笑意如花。「你從來不曾這麼瘋、這麼狂過,人家可是差點沒給你弄死呢!」
「我不用否認,死人是不會胡言亂語的。」傅紅葉動如鬼魅,一柄薄如蟬翼的刀子已經抵住她的喉頭。「我不是君子,我沒有不殺女人的規矩。」
「那你就殺吧!能死在你手中,人家可是開心得很。」顏笑花浪笑一聲,像條蛇似地纏到他身上,雪白高聳的雙峰緊緊貼住他赤裸雄健的胸膛,媚眼如絲、春情蕩漾,附在他耳際嬌喘呻吟。「剛才你不就差點要了人家的命嗎?我是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你高興怎樣就怎樣,人家只能由著你糟蹋了。」
傅紅葉輕歎一聲,刀鋒一隱,對這種女人他實在束手無策。「開出你的條件,用不著拐彎抹角了。」
顏笑花眼珠一轉,笑容又變得純真無邪。「我叫Angel,有一串鑽石項練也叫『天使心』,你不覺得和我很配嗎?」
「我從來不覺得你是天使。」傅紅葉語調淡漠,點了點頭。那條項練他聽過,是最近在上海盛大展出的珠寶展中的焦點,要價五百萬美金。
「在別人眼中,我是天使,在你面前,我甘願做任你蹂躪的愛奴。」顏笑花知道他答應了,笑意更甜。「我不想再做芭比娃娃了,最近新聞總監一職出缺,我想要。」
「出缺?!那不是你做的手腳嗎?」傅紅葉冷笑。「你既然是第三樓的主人,也就是這家電視台的幕後負責人,何必多此一舉?」
「美其名是幕後負責人,歸根究底也只不過是你的傳聲筒罷了。」顏笑花手指輕輕畫著他的胸膛,吐氣如蘭,媚笑道:「何況多了這個身分,我出席社交場合和那些達官名流周旋也才能更吃得開……你總該知道,很多老色鬼和二代主都喜歡玩能干又漂亮的女人吧?」
「誰玩誰,只怕還說不定。」傅紅葉略一沈吟,又點了點頭。
顏笑花志大才高,心機深沈,很多男人都被她天使般的面孔所迷惑,遭玩弄於股掌之間,成了她手中的傀儡……哈哈哈,是了,亂世本該出妖姬啊!
「我玩別人,卻是心甘情願讓你玩個痛快。」顏笑花星眸迷離、丁香輕吐,從頸際一路吻到他的腹下,喘息聲愈來愈急,呻吟道:「我、我還要……」
「我耐心有限,別要花樣了。」傅紅葉手一振,將她整個人拋在地毯上。
顏笑花輕歎一聲,青蔥玉指滑過雪肌玉膚,眼中淨是哀怨,楚楚可憐地說:「要我說故事,也得讓我把衣服穿好啊!我就知道你喜歡人家光溜……」
話還沒說完,她身子已經被包在地毯裡頭,像一份好吃的壽司。
「史景謙!」顏笑花一愣,又氣又惱,臉上笑容也不見了。「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讓你死在我手上!」
「隨時歡迎。」傅紅葉雙手環胸,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哼!」顏笑花臉一板,冷冷地說:「十九年前,有個三歲女嬰遭人遺棄在愛心育幼院門口,身上只有張平安符,上頭寫著『曉書』二字。」
十九年前?三歲?難道天可憐見,慕伯伯的女兒真的沒死?
傅紅葉勉強按捺住心中狂喜忐忑,啞著聲音說:「愛心育幼院?是不是祈少卿在三十多年前捐資成立的那家育幼院?」
「沒錯。不過自從祈少卿應邀入閣、當上部長之後,那家育幼院也就跟著破落荒敗起來了。」顏笑花笑得很諷刺。「所謂的『愛心』育幼院,本來就只是這老色鬼的登天梯,欺世盜名的終南捷徑罷了。」
「這位偽君子為人如何,我很清楚。」
「只怕未必吧?如果你知曉一切,也就用不著來『討好巴結』我了。」顏笑花冷哼一聲,淡淡地說:「祈少卿在經營育幼院的那段期間,不僅暗中和龍湖幫往來,以育幼院為掩護,干起販毒和走私軍火的勾當;就連他手上稍微漂亮些的院童,也幾乎全給他賣到了妓院娼寮。」
傅紅葉臉色變了。「難不成曉書……」
「不是她,是你問的另外一個女孩冰心!她運氣太壞,出高價替她開苞的是一對無恥變態的夫婦,結果──」顏笑花不忍再說,搖了搖頭,低聲道:「後來,她殺了這對狗男女,放火燒了宅子,自己也葬身在火窟之中。」
傅紅葉長歎一聲,想起了那個美得不可思議的女人,也想起了那個人稱「鬼首」、冷酷無情的君不棄……如果他知道冰心的際遇如此悲慘,這偽君子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非給剁碎了喂狗不可!
「這些丑事關系到祈少卿的政治前途,你雖然是他的『乾女兒』,他也應該不會向你透露才是。」傅紅葉定定看著她,目光如劍。
顏笑花抿嘴輕笑,聲若銀鈴,不答反問。「你知道男人最可悲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愛上你這樣的女人?」
顏笑花笑得花枝亂顫。「不是,是自作多情。」
「我好像就沒有這樣的習慣。」傅紅葉淡淡地說。
「你根本就沒心沒肺,自作多情的人是我。」顏笑花止住了笑,容顏轉為憔悴,珠淚欲滴,語帶輕愁,令人又疼又憐。
傅紅葉無動於衷;他不只沒心沒肺,連血都是冷的。
顏笑花咬著嘴唇,恨聲道:「如果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像你一樣的王八蛋,那女人都不用活了!」
「罵完了?可以繼續說了?」
顏笑花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男人除了自作多情之外,掌權握勢的男人更是自命不凡。祈少卿最近民調支持度屢創新高,成了最耀眼的政治明星,所以他這毛病就更厲害,認為所有的女人都會死心場地愛上他,當他的奴隸,聽從他的吩咐。」
「看來『權力是最佳的春藥』這句話,用在男人的身上更為恰當。」傅紅葉笑了起來。
「這本來就是男人用來自吹自擂、自我陶醉的催眠曲。」看著他的笑,顏笑花的心亂了,眼波也迷醉了。她討厭這樣的自己,為什麼這個男人總能如此輕易地左右自己的心緒引她恨,口氣忽然變得冷若玄冰。
「特別是在祈少卿的眼中,我只是個純潔到近乎無知的天使,他更加不會防備我,也認為我沒有膽量背叛他,所以他很放心在我面前炫耀這些事情。」
「炫耀?」
「將社會大眾玩弄在股掌之間,還不值得他炫耀?」
傅紅葉點了點頭。「你可以告訴我曉書的下落了。」
「我不只可以告訴你曉書的下落,還可以給你看她們的照片,不過……」
「不過什麼?」
顏笑花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要知道你喜歡的女人是誰!」
「告訴你,也改變不了什麼。」
「如果那女人不能讓我輸得心服口服,我會殺了她。」顏笑花冷冷看著他,清澈的目光中有怨恨、有嫉妒,也有哀愁。
「愛情並沒有輸贏。」
顏笑花不說話,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傅紅葉歎了一口氣。「她叫秋若水,不過有我在,你是殺不了她的。」
「那你就殺了我吧!」顏笑花掀開毯子,姿態優雅地起身,雪白無瑕的雙峰傲然挺立。「如果你捨得的話。」
「你認為我會捨不得?」傅紅葉笑了起來,帶著嘲諷之意。
顏笑花恨極,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她的美麗、她的驕傲都讓這個可惡的男人給毀得一乾二淨……
她咬著嘴唇,走到桌子後頭,拉開抽屜拿出一張泛黃的紙片。「這是我花了三個晚上,調閱了所有的檔案資料,在一張舊報紙中所發現的照片。十六年前這家報社對愛心育幼院做過專訪,留下了這張全體院童的合照──」
傅紅葉搶過照片,仔細一瞧,然後,他的手抖了起來,淚眼模糊了他的視線,聲音也如同野獸般嘶啞難聽。「曉書呢?她現在人在哪裡?」
顏笑花從不曾見過這個心如鐵石的男人如此失態,心中駭極,不過殘酷的笑意也在她的嘴角隱隱浮現。「死了。」
「死、死了?」大喜之後乍逢大悲,傅紅葉險些站立不住,臉孔忽然變得如同惡魔般猙獰,一字一句地問:「她是怎麼死的?」
你也有今天?你也會傷心難過?顏笑花笑意更濃,悠悠地說:「她運氣不好,無意間發現了祈少卿藏毒販毒之事,被他手下的爪牙當胸賞了一槍,滾落山坡……唉!好死不死那晚下著大雨,溪水暴漲,小女孩的屍體就這麼給大水沖走,什麼都找不著了。」
「祈、少、卿!」傅紅葉忽然狂笑了起來,只是笑中的森寒之意,教人不寒而栗。「叫他買好棺材,准備辦後事吧!」
顏笑花聞言一顫,傅紅葉已然縹緲無蹤,消失在門口。
她看著門口,笑意黯淡了,一滴淚水滑過臉頰,輕語呢喃。「所有的男人都愛我,我的心卻只系在你身上,可你為什麼總對我那麼無情,為什麼……」
殺機,在她眼底浮現。
她絕不會讓那個叫秋若水的狐狸精搶走她的男人!
秋若水最近很倒楣。
除了每次去「無邪園」上課,總會好死不死地遇到傅紅葉,被他「邀」去共進兩人晚餐,吃得膽戰心驚、食不知味外,更莫名其妙地成為「二年忠班」女生的公敵,上廁所被當頭潑一盆冷水、鞋櫃裡頭的鞋子不翼而飛、午餐的便當意外多了蜘蛛蟑螂……等戲碼,幾乎每天都會上演一遍。
不過奇怪的是,幾乎每天被她照三餐「扁」的男生們,和她的交情倒是愈來愈好。她現在就剛和棒球隊的莫君磊、吳渝生、楚湘南和何志文等人斗完牛,坐在籃球場上休息兼聊天打屁。
「明天中午我改吃鐵板燒,街角那家的味道不錯,價錢也公道,你們三個就買那家的好了。」秋若水擦了擦汗,灌了一大口寶健。
「我和老大一樣,也是吃那家就好了。」何志文點了點頭,滿臉都是得色。
「小人得志!」吳渝生鐵青著臉,啐了一口。
「嘖嘖嘖,做人不要那麼沒風度嘛!」何志文笑得更得意了,果然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我和老大兩個對三個讓你們,你們還被剃了個大光頭,就該心服口服,乖乖地認輸才對!」
「呿!六球都是老大進的,你囂張個屁?!」楚湘南也啐了─口,不屑地說:「要不然咱們一對一『尬』一場,我要是輸你,你一個月的午餐老子全包了。」
「嘴巴放干淨點,什麼老子不老子的?」秋若水敲了他腦袋一下,正色道:「還有,我是你們老師,不是你們老大,又不是混黑社會的,別老大老大的亂叫一通!」
「都差不多嘛!叫老大也比較親切。」楚湘南摸了摸頭,陪笑道:「對了,老師以前中午不是都帶便當嗎?怎麼最近這幾天改吃外賣了?」
「便當裡頭不是多了蟑螂蜘蛛,要不就是少了飯菜大唱空城計,不吃外賣,難不成餓肚子?」秋若水聳了聳肩,無所謂一笑。
四人相視一眼,小心翼翼地說:「老師還沒捉到惡作劇的人?」
秋若水瞥了他們一眼。「我看起來像是笨蛋嗎?」
「不像。」四人異口同聲,連連搖頭,何志文搶先間道:「既然如此,怎麼沒看到老師采取行動?」
「能采取什麼行動?」秋若水忽然歎了一口氣,苦著臉說:「每個女孩子都是一塊塊純淨無瑕的琉璃水晶,纖細敏銳、浪漫多感,一個呵護不周都是會碰壞的;她們可不像你們這些大石頭,怎麼撾、怎麼扁都打不爛、摔不壞的。」
聽了這話,四人也不禁歎了一口氣。
這老師還真是偏心得有夠徹底咧!
楚湘南忽然冒出一句話。「老師雖然勉強算是個女孩子,可怎麼看也和琉璃水晶搭不上邊……」話還沒說完,腦袋又挨了一記。
「沒禮貌!我本來就是貨真價實的女孩子。」秋若水朝自己的拳頭吹了一口氣,像西部片的荒野大鑣客一樣。「唉!不過現在的小女生腦袋瓜究竟在想些什麼,我還真有些弄不明白……」
「這有什麼好不明白的?」何志文笑了起來,得意洋洋地說:「小公主喜歡上老師的男朋友,自然也就把老師當成了情敵。古大俠曾經說過一句名言:『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她當然不會讓老師日子太好過嘍!」
「而且小公主又是班上的風雲人物,人緣特好,為了怕被排擠孤立,班上少說有一半的女生都不敢得罪她。」楚湘南揉了揉頭上腫起的包包,苦著臉說:「小公主既然跟老師唱反調,這些女生也就不好和老師太親近了。」
秋若水聞言愕然,簡直快說不出話了。「那、那還有一半的女生呢?」
「其他女生之所以會討厭老師,那就只能怪老師最近太受歡迎了。」
秋若水忍不住叫了起來。「為什麼?」
「這是當然的呀!」何志文咳了一聲,繼續滔滔不絕地發表高論。「老師最近和我們混得太熟,人氣一番,搶了這些『班花們』的風頭,她們當然會不痛快嘍!唉!女孩子本來就是既小心眼又愛吃醋,獨占欲又強,餓鬼擱假細利、見了帥哥就發昏……」
「說完了沒?」肚子牢騷,滿嘴胡說八道,難怪沒有女生願意當你女朋友。」秋若水又好氣又好笑,打斷他的話,懶得聽他繼續發表歪論。
何志文臉一紅,惱羞成怒。「我、我才不稀罕哩!為了把馬子,整天給女生當奴才使喚,一點骨氣都沒有,結果馬子還不是照樣跑了……嘿!我可做不來這種窩囊事。」
「媽的!你在說誰啊?」吳渝生愈聽愈刺耳,一把揪住他的衣服,給了他一拳。
「臭小子!你來真的啊!」何志文大怒,也回了一拳。「老子就是說你,你是不爽啊?」
「住手!」秋若水臉色鐵青,沒好氣地說:「你們把我當死人了不成?」
兩人全僵住了,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個「怪力女神龍」存在。
「老、老大,我跟你說,你便當盒裡的蜘蛛蟑螂都是吳渝生放的,他想討好小公主,連『江湖道義』都不顧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他可不想再蛙跳操場十圈了。
吳渝生臉上陣青陣白,急著分辯。「我、我是逼不得已的,而且蜘蛛也是何志文抓來賣我的……」
「統統給我閉嘴!」秋若水快氣死了。「決定了,我以後的午餐就由你包了!」
「為什麼?」吳渝生叫了起來。「我也只放過一次蜘蛛而已,以後就沒敢再放了,怎麼、怎麼可以都叫我負責?」
「因為我也只吃過一次蜘蛛。」秋若水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那次的便當我吃了一半,才在便當盒裡頭發現半只蜘蛛屍體。」
四人聞言一愣,接著都捧腹大笑起來。
「你、你真的吃了?!」吳渝生差點笑到喘不過氣來。
「很好笑?」
「不、不好笑。」吳渝生用力捏了自己大腿一下,不敢笑了。
「難怪人家都說現在的男生像豆腐,一腦袋的豆腐渣。」秋若水歎了一口氣,直視吳渝生。「你真以為你這麼做,梁碧晴就會喜歡你?」
「……女生不都喜歡溫柔體貼的男生?」吳渝生垂下頭,不敢看她。
「女生喜歡的是溫柔體貼的男生,可不是唯唯諾諾的奴才。」不知為何,秋若水忽然想起了傅紅葉這個專門給她帶來酶運的災星,心中當真是五味雜陳。「一個男人如果不能頂天立地、敢作敢當,除非瞎了眼睛,否則絕沒有女孩子會喜歡上這種人的……嗯,給你一個功課,回去查查這兩句詩『橫眉冷對千夫指,俯身甘為孺子牛』是什麼意思,你就會明白該怎麼做了。」
吳渝生默然。
「你們實在應該多學學班長幽蘭,她和你們一樣大,卻比你們成熟懂事多了。做事認真負責,待人接物謙遜有禮,也有自己的主見,不會跟著小公主她們瞎起哄……」
「班頭兒忙著找娘抓娃娃,哪有空和那群技安妹攪和在一起?」莫君磊咕噥一聲,冒出一句話。
秋若水一愣。「喂,你老兄不開口則已,一說話就是沒人聽得懂的亞利安星球語言……抓娃娃?又是什麼意思了?」
莫君磊還沒開口,楚湘南已搶著回答。「抓娃娃就是抓娃娃嘛!十元硬幣投進去,就可以從機器裡頭抓自己喜歡的布偶娃娃出來,這種機器到處都有,有什麼難懂的?」
「對啦對啦!就是這樣啦!」吳渝生瞪了莫君磊一眼,忙著轉過話題。「對了,夏老師前些天剖腹生了耶!是個白白胖胖的女娃娃,超可愛的。」
「生了?」秋若水喜出望外,追問:「夏老師人還好吧?精神怎樣?我最近台北、桃園兩頭跑,忙得暈頭轉向,都忘了這件要緊事了。」
「人是還好,就是不大開心。我們昨天去看夏老師的時候,她好像才剛哭過,眼睛都紅紅的,手、手腕上也多了好幾道刀痕,我們問她怎麼了,老師卻只是搖頭,叫我們不要多事。」
秋若水聞言,心中一沈。「我改天會去看她,你們不要擔心,也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別人。」
四人相視一眼,一堆問題憋在心裡,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你們雖然沖動、直接、莽撞,卻都是溫柔體貼的好孩子,我很開心。」秋若水面露欣慰之色,緩緩地說:「老師也是人,不是神,也有自己的苦衷難處,也有行差踏錯的時候……所以不管你們聽到什麼流言,放在心中,嘗試去同情包容,好嗎?」
「其實未婚生子也沒什麼大不了啊!真下明白夏老師為什麼要想不開?」楚湘南忽然開口。
「你這樣想,別人未必會這樣想。在台灣這個地方,禮義廉恥本來就是專門用來要求別人的……」胸中忽然升起一股激憤之氣,秋若水出言也就有欠斟酌了,她搖了搖頭,自悔一笑,站了起來。「老師心情不好,說的話也就難免偏激,你們聽過就算,千萬別記在心上。」
四人點了點頭。
楚湘南開口間道:「老師要回去了?」
「嗯,我要去接奶奶。」秋若水回首一笑,柔聲說:「月亮都出來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還有小南,別再去找外頭那個什麼狗屁大哥了,遇到汾陽也多勸勸他,男子漢頂天立地、傲然自尊,用不著拉幫結黨,跟一群狐群狗黨攪和在一起壯膽色,明不明白?」
「明白了。」楚湘南看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竟似癡了。
「喂!發什麼呆啊?」吳渝生拍了他一下。
楚湘南回過神來,愣愣地說:「我、我覺得老大雖然有點暴力,還喜歡罵人,其實人很好,心腸也好,你們不覺得老大長得很可愛,笑起來好溫柔嗎?」
「溫、溫柔?!她?」三人聞言,差點沒咬到舌頭。
這小子八成是瘋了,女暴君居然都能看成了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