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想吸一口新鮮空氣」的理由,趁著空檔,章浣-暫時脫離了拍賣會場的喧嘩。
順著樓梯走上去,頂層原來是飯店的空中花園。此處花樹叢密、夜影幽暗,恰好提供一處極佳的「藏身之所」——的確!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與單豫雍照面,無措的她,真巴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
雖然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挨同事罵到毫無自信的笨小妹,不過,比起以一日千里之速飛黃騰達的單大總裁,章浣-的自卑是有增無減。
透過胖妞留下的報紙,她大略明瞭單豫雍在全球商業鉅子的排名。沒想到才短短六年間,單盟即創出教人羨慕的奇跡,然而令她驚訝的,並非單豫雍的富可敵國,而是他外表的出類拔萃。
同樣的濃眉,早就稚氣盡脫;臉上愈發俊朗的線條,全都充滿是成熟的魅力。尤其是他舉止間那份悠然沉穩,卻帶點看似無害的邪謔氣質,幾乎可以奪走所有女人的呼吸……
等等!她應該對這非比尋常的「巧合」感到不安的,怎可放任自己的心為他的意氣風發而狂跳呢!
突然,襲來的古龍水味令她頭皮一麻。
猛轉身,章浣-的去路已被鐵般的手臂堵住,一張俊逸的臉龐則近在眼前。
「這裡這麼暗,一個女人獨自杵在這裡,可是很危險的耶!」
「你——」她嚇得心臟差點停擺。
「我聽John說你人不舒服,所以,特地上來『慰勞』一下辛苦的員工。」但他斜挑的眉分明是十足的不懷好意。
「謝謝總裁關心,我只是……覺得有點累,想休息一下,麻煩你……」她示意他鬆開手,惶恐的眼眸則擔憂地瞥向花園入口。
「你真的確定沒事?我可是很擔心你又像上回一樣累得昏過去,」他乾笑兩聲,「睡死在自己的辦公室還不打緊,只怕倒在這裡會被人佔便宜喔!」
「原來……」她恍然大悟,「那天是你躲在總裁室?」
「我還以為,你早知道是誰抱著你躺到沙發上的呢!」單豫雍往她腰上略一施力,兩人立即鼻碰鼻,「想不到當媽媽的人了,腰還這麼細?」
「放開我!」章浣-不禁渾身一顫。
「你是真的因身體不舒服而發抖,或者於此刻的重逢感到興奮?」他湊近她耳畔戲問:「嗯?我可愛而無緣的小前妻?」
這股熟悉的味道,印證了當晚的吻並非做夢,而是她真的被——
「無恥!你怎麼可以趁我不省人事時,做出那樣的行為?」
雖然她對單豫雍有過一段迷戀,但被暗襲的感覺一點也不舒服。
「可是,我覺得你挺投入的。」單豫雍以食指描繪她緊咬的唇,「坦白說,你的吻技實在拙笨得很,難道你老公不曾調教過你嗎?」
異樣的電流麻了一下胸口,她的怒氣竟因這突來的戰慄而消失無蹤。
「那是我們夫妻間的事,輪不到你這外人來干涉!」她使盡力氣想推開他,偏偏那兩條胳臂仿如灌了泥漿的鋼筋般,動也不動一下。「請你馬上讓開,否則被人看見,再傳到羅小姐的耳裡,恐怕會影響你們的感情。」
「怡雯不會追究我在步入禮堂前,曾擁有多少紅粉知己的。」他瞇起眸子由於色澤倏地轉深,而更具危險性。「呂冠彥既然不在意你不是處女,相信他應該不至於太計較『前夫』對你的指導!」
「什麼指導……」在她未及關上貝齒前,他火燙的唇已強行入境,並且狂肆地橫掃過每處角落。
也許是他的氣勢太過於銳不可擋,也許是久未灌溉的她也渴望外來的滋潤,面對經驗老到的吻中高手,她的舌頭居然抵抗不到十秒鐘,就輕易接受了召降,小手甚至不自覺地攀緊他的頸項。
而這意亂情迷的回應,卻引發單豫雍更濃烈的慾望。儘管與章浣-有過一次的肌膚之親,但從迷幻藥力中醒來的他,哪記得清當時的情形。
在結婚前,繁忙的工作總讓兩人相處的時間短到無暇嘴碰嘴,事後他才明白,她的拒絕並非緣於害羞,只是不想保留給自己。然而,歷經了男友和丈夫的懷抱,她的反應何以仍停滯在「稚澀階段」?
不過,被挑起慾火的單豫雍已懶得去細想,這究竟是章浣-故意玩弄的精湛演技,或者是因為她的男人缺乏情調,以致技巧難以提升?
口中汲取的津液,有著比茶香還清冽、比醇酒更甘美的芳澤,如同頂極純度的毒品,教人一沾即毀在她致命的吸引力下。綿綿交纏的火舌,翩翩舞出激烈的赤焰,熊熊將兩人罩入激情的氛圍內。
陡然握住抵在胸前的渾圓,單豫雍原想以手去感受它的彈性和柔軟,但他過猛的力道,卻一掌抓醒章浣-的理智。
「嗯!」像避開洪水猛獸似的,她霍然推開他那雙稍稍鬆懈的鐵臂。
「嗯!有進步。」他揩了揩唇邊殘存的香氣,「如何?我的『惡補』還不賴吧!」
只可惜公共場所「私密性不佳」,否則他早已忍不住在這裡要了她呢!
她的羞辱再度引起她的憤怒,「別以為你單豫雍有錢有勢,就可以對所有的女人為所欲為,你……你沒有資格這樣對我!」
「誰說我沒有資格?」溫文頓時褪去,單豫雍惡狠狠地揪住她,眸海裡凝聚著一觸即發的風暴。
「想想我是如何幫助你跟你那個酒鬼老爸的?在你不顧未婚夫的顏面而逃婚,還無恥地刊登那張招搖的結婚的啟事時,我就有了絕對的資格向你討回加諸於單家的恥辱!」
噢!該死的!果真讓他看到了那則啟事。
「所以,你是為了『報復』而僱用我?」難怪她一進公司就被操得半死。
「別講得這麼可怕嘛!」唯恐嚇跑她這只羔羊,他暫且壓下滿腹的恨意,故意裝出無所謂地聳聳肩,「雖然被甩的感覺不怎麼好受,可我單豫雍也不是沒有你就活不下去的孬種。」
章浣-聞言,倏地臉上失去血色,她早知道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微不足道,不過,當單豫雍親口說出這個事實時,殺傷力仍足以絞痛她的心。
「對於那次的不告而別……我真的很抱歉。」她深吸一口氣,然後說出自己的看法,「可是,與其受限於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倒不如及早丟開『道德』這顆沉重的包袱。」
她指的是,他願意為「失貞」而負責的傻決定。
「還有麵包,你忘記提了。」單豫雍冷聲補充。若非嫌貧愛富,章浣-又豈會從金大柱到他,再轉投入呂冠彥的懷裡?
「麵包?」他幹嘛提起這不相干的名詞?
「你敢發誓在嫁給呂冠彥時,這樁匆促的決定的婚姻沒有摻雜任何的『利益』成分?」
「……」這是事實,所以,她沒什麼好否認的。
「顯見你當年依然以麵包的大小來決定嫁給誰,」他拍了拍筆挺的昂貴西裝,「哼!可別跟我死鴨子嘴硬,說你出來工作純粹是因為厭煩了少奶奶的無趣生活。」
說穿了,單豫雍等的就是羞辱她的這一刻嘛!
「我明天就跟項彬辭職。」章浣-負氣道。
「辭職?嘖嘖嘖!」他不以為然地取出煙盒,點了一根,「為了面子而拒絕『前夫』的好意,苦的可是你年幼的孩子跟病弱的丈夫喔!」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雖不明白單豫雍調查得如此清楚有何意義,但她千萬個不願意接受這諷刺的施捨呀!
「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的生活不需要你來費心。」
挺著僅剩少許的尊嚴,章浣-試圖從容的穿過他身旁。
「是嗎?不過,這天底下可能再也找不到開價比我更高的老闆了。」
單豫雍橫手一擋,朝她強裝堅毅的小臉吐了一口煙圈。
「其實,我人並不常在台灣,去『伊蝶』的機會少之又少,就算偶爾想和前妻『敘敘舊』……」他不規矩的指尖擰了一把她的腰,「恐怕從別處溫柔鄉抽身之後的我,也已經『力不從心』了。」
壓抑著怒氣在瞬間又被引爆,章浣-立即朝他甩去一記巴掌,「下流!」
「你——」錯愕的單豫雍,自然來不及抓回她這只可惡的小潑貓。
一轉身逃離魔爪所及的範圍,章浣-的淚馬上不爭氣地滾落下來。
但是,她並非因為難忍羞辱才哭,而是痛心於那個埋藏在她記憶深處、近乎完美的偶像,已被單豫雍今晚卑劣的言行給徹底粉碎了。
???
「該死的女人,她居然敢打我?」鏘地一聲,玻璃杯被憤怒的指掌捏碎,「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所有的爪子拔個精光!」
念在章浣-誠實認錯的份上,單豫雍原想減輕對她的懲治,然而那不知好歹的一掌,又轟掉了他的仁心。
「什麼爪子?我看你想剝光的是人家的衣服吧?」無視於氣頭上的單豫雍怒火旺,希驥將新盛滿的酒杯推往吧檯末端。
「聰明的話,最好別惹那頭情緒不佳的獅子,因為他極有可能一口將你吞掉。」鄰座的希范,則事不關己地翻閱一本健康雜誌。
「我就是曉得豫雍心情不好,才拿東西給他出氣的嘛!」說著,他挖苦地吩咐酒保Tony,「盡量讓他破壞吧!反正他是出錢的老闆之一。」
這家「FUNDLOVE」的PUB,是他們幾個大學死黨合開的,除了住在國外的歐慕華,單豫雍與希氏兄弟再忙,也會找時間來此小聚。
「老闆……」掃射而來的衛生眼,令Tony不得不輕聲提醒希驥,當心禍從口出喲!
單豫雍只手破杯時,居然面不改然而且毫髮無傷,足見他的拳頭有多硬了。
「你瞧那小子像不像只正值發春,卻無處洩慾的公貓?」但顯然希驥挑上了這頭獅子,「我也打賭,三秒內,他就會跳到我身上『發洩』精力了……」
他的下腰故意「猥褻」地挺了挺,其效果則是引來四周低低的訕笑。
早感覺出這家PUB氣氛不對,已移坐到角落處的客人們,可全都等著隔山觀虎鬥呢!
「鏘!」又捏碎一隻酒杯了。
不過單豫雍再笨,也不會落入希驥的圈套。要真跳過去的話,日後這張利嘴更有「話柄」來朝笑他了,所以,眾人預期的精采好戲並未開鑼。
「哼!」輕哼一聲,他仰盡酒保遞補的新酒,諷道:「我單豫雍只對女人有興趣,你那個爛屁股我才不屑『捅』呢!」
「果然是我的知交,這點小小的意圖馬上被你識破了……」
希驥並不在乎別人誤以為他有「某種癖好」,只求這小子別再臭著一張臉了。難得「四劍客」齊聚一堂,總不好掃了歐慕華這位遠來客的興趣吧!
既是與他同胎而生,希范當然明白弟弟的苦心。
不過,向來寡言的他,只會投以一個「真有你的」的激賞眼神,又把注意力轉回雜誌上的醫學新發現。
「-…」晃動的風鈴,告知了客人的光臨。
「龍舌蘭嗎?歐先生。」酒保點頭問。
「謝啦!」歐慕華報以一個迷人的微笑,「還是你瞭解我。」
「這是我的榮幸。」他亦笑道。
幸好事先在門外掛上「只限會員」的牌子,否則今晚「FUNDLOVE」絕對會被那些經常光顧的女客人淌了一地口水,誰教這四位外貌不分軒輊的老闆各個長得都比四大天王還帥?
不過,比起脾氣陰晴不定的單豫雍、浪蕩不羈的希驥,以及腦袋裡永遠只有病毒和細菌的希范,他還是比較喜歡散發貴氣,卻不失儒雅溫和的歐慕華。
「大爵士,你總算來了!」希驥為他拉開椅子。
「我似乎錯過好戲了?」歐慕華一落坐,馬上察覺到殘留在三人之中,那股未褪的僵凝氣氛。
「沒什麼!」希范合上雜誌,「只不過少了你,喝起酒來會有點悶。」
希范是不碰酒的,而希驥依然是那副痞子相,所以,「悶」的人絕不會是這對雙胞胎兄弟。
「我在華文日報看到你訂婚的新聞了。」他拍拍單豫雍的肩,「真不夠意思喔!有喜訊也不早點告訴我,虧咱們還是好哥兒們咧!」
單豫雍只是苦笑了一下。
「變數這麼多,還是別通知得太早。」希驥竟惡毒地揭人瘡疤,「別忘了,他數年前突然興匆匆的說要請大伙喝喜酒,那樁婚事後來不也告吹了?」
「不會再有意外了,」歐慕華舉起杯子祝福準新郎倌,「羅怡雯可是從小就巴望著當豫雍的新娘呢?」
「我又沒說新娘會落跑,說不定開溜的是新郎。」希驥噓了聲不以為然的口哨,「尤其人家現在正和前妻『藕斷絲連』咧!」
「你找到『她』了?」歐慕華驚問。
雖沒見過章浣-,不過,能把單豫雍的性格徹底改變,甚至讓他成為一個玩弄異性的高手,歐慕華立刻便掂出那女人在好友心中的「份量」。而這份量,恐怕不單單是一個「恨」字能完全清涵蓋的。
「不!是她來『找』我的。」單豫雍仰盡懷中殷紅的液體,「章浣-正好在我的關係企業上班。」
「你有何打算?」希范不禁好奇的問。
「鏘!」一聲,當事者以擰碎第三隻杯子來代替回答。
這個充滿暴力的動作,以及他唇邊那抹「復仇在即」的笑意,令人不禁為霉運當頭的章浣-捏一把冷汗——她「毀」定了!
「當然是努力地從她身上追討未及『爽』到的樂趣嘛!」希驥曖昧地「解讀」後,再撞撞他的手肘,「噯!別忘了,索回的代價千萬不能少於那場婚禮的花費喔!」
「真是謝謝你的提醒。」單豫雍冷然回敬了一記白眼。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夠好了,想不到這小子平常吊兒郎當地,卻是一語道破他的心思。
希范先與歐慕華交換了一個眼神,才說:「豫雍,以你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實在沒必要把精神浪費在一個已經毫不相干的女人身上……」
常言道:「愛情如賭局」,只怕他在這勝負難定的遊戲中再跌一次跤。
「何況你不是快結婚了嗎?跟章浣-再有什麼瓜葛的話,恐怕羅怡雯知道了會不高興的。」歐慕華也勸道。
「別淨談這些無聊事了,我來這裡可是要替你接風洗塵的。對了!這回你打算在台灣停留多久?」
「少則一星期,多則一個月。」歐慕華頓了頓,補充道:「我已經打聽到克里米亞(Crimea)的小孩的下落了。」
克里米亞是歐慕華同父異母的弟弟,原本在兩個月前要來台灣探望兒子,想不到飛機竟然失事,造成天人永隔。那孩子雖是克里米亞和某個低俗女人一夜情的「產品」,畢竟承繼了歐家的骨血,完成弟弟的遺願他責無旁貸。
「那真是恭喜你了!」單豫雍舉起杯子,「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咱們今天一定要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乾杯!」希驥隨即呼應。
清脆的杯子撞擊聲、爽朗的笑聲,霎時接近了彼此的距離。
今晚的客人雖少,但「FUNDLOVE」勢必會有個熱鬧非凡的夜了。
???
在公司正缺人手的節骨眼,以「家庭因素」為由提出辭呈,的確是有違職業道德,而且,要遇到像項彬這麼會照顧屬下的上司並不容易,然而章浣-已經別無選擇了了。
「真的很對不起……」除了一再的致歉,她根本不敢直視項彬,因為怕自己又會因一時心軟而退縮。
「不再考慮了嗎?」項彬面色凝重地問了第三遍,手中的辭呈現雖輕如羽毛,對他而言,卻沉似巨石。
「嗯!」她點點頭,「我會在三天內交接完所有的工作,請您放心。」
不過項彬所受到的衝擊,並非擔心公司作業將受影響,而是來自胸口那股無以名狀的失落感。
眼前這張溫婉甜美的笑容,如同一早和煦的晨光,總在他推開公司大門時,讓他精神振奮的面對每天繁忙的工作。
雖然他從未把章浣-當花瓶看,也不敢對這位有夫之婦心存妄想,但就像對特有的咖啡品牌上了癮似的,他實在無法想像往後進辦公室的剎那,那幅原本應是「巧笑倩兮」,卻被胖妞「滿臉橫肉」所取代。
當然,章浣-的辭職對胖妞來說,亦是一道晴天霹靂。
原本工作十分輕鬆的她,在散漫了個把月後,卻得接下數份職務的壓力,這個消息可把剛從工讀生升為正式職員的胖妞,嚇得差點當場昏倒。
由於腦筋不是頂靈敏,她吸收的速度有如蛇吞巨蛋般緩慢無比。一直到下班時,不厭其煩教導的章浣-,也已感覺口乾舌燥、體力不濟。
慶幸的是,單豫雍並未來「伊蝶」騷擾她,只要熬完這個星期,她再也不必看到他那張得意的臉了。
不過,為了防患未然,她其實最好是連家都搬走。
可是,好不適應新環境的呂長昕,復健方面已有了明顯的進步,而且他似乎滿喜歡來家裡幫忙煮飯的張媽媽,還三不五時找借口去隔壁走動,章浣-不禁懷疑,公公會答應她換社區的建議嗎?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玄關處意外地多了一雙黑亮的皮鞋。
「媽媽回來了!」呂筱萱一聽到開門聲,馬上跑過來。
「家裡有客人?」與女兒碰了一下臉,章浣-抬頭看見坐在公公旁邊的男人,笑容隨即凝住。
單豫雍?他怎麼會在這裡?
「浣-,快過去坐!單先生已經來了好一會兒。」呂冠彥只當妻子的目瞪口呆是沒料到上司會大駕光臨。
「難道單總裁紆尊降貴光顧我們這小小茅廬,浣-,你可別辜負人家的一番誠意了!」
呂長昕萬萬沒想到,媳婦的公司居然隸屬於「單盟集團」這家跨國企業,而且她還得到總裁的賞識。雖然兒子沒出息,不過,浣-若能有番作為,那也是呂家的光彩啊!
「你來我家做什麼?」但章浣-的反應卻出乎大家的意料,「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浣-?」從未見過她口氣這麼沖,呂冠彥不禁一愣。
「來者是客,你怎麼可以如此失禮?」呂長昕馬上賠笑臉,「對不起,單先生!我這媳婦實在是——」
「呂伯伯,章小姐的態度我能理解。都怪我給她的工作壓力太大,才逼得她做不下去……」
哼!章浣-愈是想躲得遠遠的,他愈不給她逃開的機會。
單豫雍轉而以一副歉疚萬分的口吻說:「也許,我們的工作理念有出入,但希望你肯不計前嫌,繼續為『伊蝶』效命。」
什麼跟什麼嘛!她的離開怎麼會與「工作理念」有關呢?
「是呀!單先生保證不再讓你經常加班了。而且,他說要把『伊蝶』遷到『單盟』總部,往後離家也比較近,你一下班就可以去接萱萱了。」
「媽媽,單叔叔還說要送我一台鋼琴喔!」攀著單豫雍的手,呂筱萱興奮的小臉上滿是崇拜之情。
與她對視了一眼的單豫雍,則寵溺地往她粉嫩的臉頰親了一下。
「你想要鋼琴,媽媽自己會辦法賺錢幫你買呀!」章浣-一把將呂筱萱拉過來,憤怒的擦拭掉那殘留在女兒臉上的氣息,並告訴她,「我們不需要別人的施捨!」
尤其是單豫雍的施捨!
「可是……那還要等多久呀?」呂筱萱十分清楚母親的諾言能有幾成的實現率。
「那架鋼琴是我小時候彈著好玩的,反正現在也沒人用,放著只是生灰塵罷了!不如送給一位對音樂有興趣小天才……」單豫雍說得十分誠懇,但他的眼底卻閃過只有章浣-才能洞悉的狡獪,彷彿是在宣示,他已籠絡了所有的人心。
「真正太謝謝您了!」搶在妻子拒絕前,呂冠彥勸道:「浣-,既然現成就有一架鋼琴可用,你也不忍心教萱萱失望吧?」
「我——」女兒期待的眼神,的確令她難以再說一個「不」字。
「至於這辭呈……」單豫雍趁勝追擊,拿出了那封項彬轉交他的辭呈。
「單先生請放心!」呂長昕急忙奪過來,撕個粉碎,「有這麼好的工作、這麼肯栽培員工的老闆,浣-當然不會走了。」
「爸爸!」公公怎可代她決定一切呢?
「浣-,我也贊成你留在『伊蝶』。」連呂冠彥都勸留她。
「冠彥,你……」
「雖然不忍讓讓你為了家計而到外頭吃苦,不過,見你每天精神奕奕地去上班,我想,這份工作一定帶給你不少的成就感。」他溫柔地握住她的肩頭,根本看不到背後掃射而來的妒恨寒光,「若只是為了趕做幾頓晚餐,而放棄得來不易的機會,我和爸爸都會替你感到可惜。」
「可是——」這並非她放棄的真正原因,而是她不想和「前夫」共事呀!
「這件事還是讓她好好考慮再說吧!」單豫雍霍然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該告辭了。」
「一起留下來吃飯嘛!張嫂快弄好了……」呂長昕有意留客。
「謝謝!可惜我已和客戶約了談生意。不過,如果呂伯伯不嫌棄,改天我請各位吃飯。」他客套地說。
「單先生實在太客氣了!」從未見過這麼沒架子的老闆,呂長昕對他的好感和信任了幾分。
「真羨慕冠彥兄有個這麼可愛的女兒……」單豫雍走到門口,朝呂筱萱啵了個飛吻,「看到你們一家人幸福的模樣,連我也想結婚了。」
「呵呵呵!我們也希望早點到您和羅小姐的喜酒呢!」呂長昕一面陪笑,一面猛給仍定住不動的媳婦使眼色,「浣-,你不送一送單先生?」
「是。」也好,乘此機會跟他把話說個明白。
「前面巷口的燈壞了,你自己要當心點。」厚道的呂冠彥在揮手時,不忘加了一句,「單先生,有空的話,歡迎常來我家坐坐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