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總讓人如癡如醉
忘了自己是誰
迷失在愛情裡的滋味
一切都是完美
愛總讓人感覺在飛
忘了所有的悲
就算愛情有多危險
也不能讓人後退
何必在意誰負了誰
世上無絕對
愛過以後就不會後悔
受點傷也無所謂
別將情意往外推
錯過再難追
付出的愛雖不能收回
一生能回味
夜光盈盈,沙啞的歌聲在房間中肆意迴盪,如醉如癡。一束潔白的月光從窗口瀉入,灑落在孤枕難眠的人兒身上。
這首歌彷彿是為她而作一般,嘲笑著當初的天真。
「別將情意往外推,錯過再難追;付出的愛雖不能收回,一生能回味。」
生活怎能像歌詞寫得那樣,想要就去追,得不到也是一種回味。
感情如果真的可以隨心付出,瀟灑的離去,她又怎會心痛如絞,輾轉難眠?愛情如果只求一時貪歡,剎那間的快樂,她又怎會苦苦徘徊於愛恨情仇之間?
猝然起身,長長地歎了口氣。打開電腦與總部聯絡。與其在矛盾之中苦苦掙扎,不如聽聽朋友的建議。
畢竟,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羽霜,出了什麼事?」睡眠朦朧的許緋月第一個跑來接線。
「別緊張,我只是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想問問你。」
「說吧,能幫上忙的,我一定義不容辭 。」許緋月噓了口氣。
大清早來擾人清夢,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把她的瞌睡蟲都嚇跑了。
她懶懶散散地窩進轉椅中,打了個哈欠,嗯,又想睡了。
「緋月,你能不能坐穩些?」好笑地看著她一臉昏昏欲睡的樣子,羽霜很有良心地提醒道。
「為什麼?」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她不以為然地問道。
「因為我愛上了安東尼-伯溫。」
砰!電腦的發聲器中傳來一聲巨響,只見許緋月連人帶椅翻倒在地。
唉,這就是所謂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你再說一遍。」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許緋月捂著摔疼的手,一臉見了鬼似地發問。
嗚……好痛哦!會痛,那就不是在做夢。一定是她聽錯了,對肯定是聽錯了。
「我愛上了安東尼-伯溫。」羽霜挑了挑眉,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說。
「你肯定嗎?」兩塊冰放在一起怎麼可能會擦出火花?太不可思議了。
「應該是吧。」她過去又沒有談過戀愛,怎麼會知道愛情到底是什麼。
「什麼叫做應該是吧?」許緋月對著攝像機翻了翻白眼。
「我會為他的快樂感到高興,為他的痛苦感到心疼;和他在一起,我竟會忘了自己的目的,一味地沉浸在他的柔情之中。我想,這應該是愛吧。」
「他是怎樣一個人?」她可以肯定羽霜愛慘了對方卻不自知。
能讓仇心似海深的她忘卻自己生存的目標,除了情根深種外,她實在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你不也見過他嗎?」
「那不一樣!我要聽你說。」她才不信羽霜的冰心會讓另一顆冰心融化呢。
「他嘛,長得很帥氣。」
「這我知道。」許緋月沒好氣地大叫。
「很熱情,不,應該說是瘋狂。」
「還有呢?」這才對嘛!許緋月的眼中浮現出些許笑意。
「他畫畫很好。」不滿地看著屏幕上笑意盈盈的人兒,她遞上了個警告的眼神。
「還有呢?」對方不買她的賬,繼續發問。
「他風度翩翩、才華橫溢、溫柔體貼,是女人都會瘋狂地愛上他,行了吧!」
「行了,行了。」許緋月很沒氣質地躺在轉椅上大笑。
好棒哦!她們的羽霜終於學會愛人了。
「就知道笑,我都快被煩死了。」
「這不是很好嗎,有什麼可煩的?」
「好?你有沒有搞錯,他是我手中的一顆棋子,我卻對他動了情,這盤棋讓我怎麼下下去?」
「放棄報復。」這麼簡單的問題也想不通,笨!
「不行。」她一口回絕。
「你怕辜負了你外公對你的希望,是嗎?」洞悉好友靈魂深處糾結的愁,她只能慢慢開導。
「是。我永遠都無法忘記外公臨死前憤恨的目光。」銘心的恨依然如此的強烈,仿若一切就發生在昨日一般。
「如果你外公知道你因他的遺願而放棄了自己的快樂,他會高興嗎?」
「不會。」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以外公對她的寵愛,他絕對捨不得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那就對了,凡是愛你的人都會希望你獲得幸福。」
她的心境豁然開朗。她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她平生只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復仇,現在又多了一個他。兩個夢想都只完成了一半。一半登上了天堂,一半則墜入了地獄。
身處於中界線上的她注定要放棄其中一個,讓另一個獲得圓滿。
而她選擇了愛。
正如緋月所說的那樣,凡是愛她的人都會希望她快樂。相信愛她的親人也會支持她的選擇。
從不知道放下仇恨的生活可以是如此的愜意,從不知道隨心而動的日子可以是如此的歡樂。
白天,他們一起工作,偶爾的眼神相交,她知道她從此不再孤單;傍晚,他們一起迎送落日,在無限美麗的夕陽中聆聽彼此心靈深處的聲音;晚上,他們一起作畫,在歡聲笑語中迎接第二天的曙光。
她一直知道,在這歡樂的氣氛下隱藏著重重危機,但她深信她有能力維持這得來不易的幸福直至白頭。
有了長住英國的打算,羽霜不得不請了一間清潔公司徹底清理分部。
這天,正是她搬回分部的第一天。
「鈴鈴……」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
「來了!」羽霜警覺地拿起掌心雷。
六個小丫頭此時還在總部,沒她的命令,她們絕不會私自來英國。而安東尼根本不知道她住在這裡。那,門外是誰呢?
「找誰?」由於是防彈門,她有恃無恐地站在門後問道。
「請問寒羽霜小姐在嗎?」門外傳來了陌生而嚴謹的聲音,顯然不是普通人。
握著掌心雷的右手貼在門板上,左手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只見外面站著兩名彪悍的男人。
「你們是誰?」竭力在腦中搜索兩人的身份,卻一無所獲,她可以肯定她不認識他們。
「你是寒羽霜小姐嗎?」其中一人恭敬地反問。
「是。」
沒有殺氣。她輕輕鬆了口氣,但握著掌心雷的手依舊沒有放鬆。輕敵是兵家第一大忌。
「我們家老爺要見你。」強制性的語氣顯然在暗示:請不要說不,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好的。」顯然沒有她拒絕的餘地,何必白費功夫呢?
就在走出大門的剎那,手中的掌心雷已不知不覺地移至腰間。
「我們走吧。」鎖好門,她神色自若地說。
在英國,能如此迅速掌握她行蹤的,只有一人——喬治-伯溫。
坐在豪華的賓士車中,她連做兩個深呼吸來調整自己的情緒,以免在見到對方時失控地殺了他。
不久,車子便駛進了一所門禁森嚴的大宅。
「請下車。」一名傭人見車子停穩,訓練有素地立即為她打開車門。
羽霜戴上面具,掛著虛偽的笑容,優雅地跨出車門。在她站穩後抬起頭的一瞬間,抽氣聲起伏不斷地傳出。
看來伯溫家族的手下們的定力也不過爾爾,她冷冷地笑著。
見領路的傭人還處於驚艷後的失神狀態,她很沒耐心地自行向大廳走去。
雖然已經過了十二年了,但這條路她仍是記憶猶新。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剛進入大廳,她便看到她世上惟一的親人,也是惟一的仇人,正坐在沙發上悠閒的品茶。
「沒關係,請坐。」看到她的剎那,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她長得太像寒夢纖了,連那雙紫眸也與可妮的一模一樣。如果不是調查報告上清楚地寫著:寒羽霜,中法混血兒,父親名叫寒心良;如果不是他在十二年前收到了可妮的死亡證明書;他真的會以為她便是他和夢纖的女兒。
「想喝些什麼?」喬治淡淡地問,將初見她時的激動壓入心底。畢竟,她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不用了。我想伯溫先生讓我到此目的並非是為了請我喝茶。」她非常「親切」地說。
「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嗎?」他詫異於她的過度鎮靜與挑釁。
原以為她會為了進伯溫家的大門而對他唯唯喏喏,百般討好,而她的反應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怕?」她嘲弄似地嫣然一笑,「抱歉,至今我還未學會這個字的寫法。」他不配讓她以禮相待。
「你很狂。」喬治的臉色不變,但眼神中已流露出不悅的神色。
「謝謝你的誇獎。」
「我們開門見山地說吧。」向來高高在上,睥睨人間的他,無法忍受她的輕狂與漠視,「這裡有一張空白支票,數字隨你填,條件是……」
「要我離開安東尼。」她替他說完。
又是這一套有錢人的把戲,想裝作不知道都難。
「沒錯。」被搶白的喬治,臉上浮現許些難堪,「對於一個出生於貧困家庭,十五歲便父母雙亡的你而言,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用兩根手指夾過支票,羽霜吹了聲長而響亮的口哨,淑女氣質霎時蕩然無存。
「伯溫先生還真大方,你不怕我一口氣提光你所有的資產?」揚了揚手中的支票,她似真非真也說。
「人,不要太貪心。」他冷冷地、淡淡地掃視她。
看著她拿著支票,一臉垂誕的表情,他不由冷笑。果然,沒有人能抗拒錢的魅力。
「是啊,人,不能太貪心。」她幽幽地附合著。
伸手將支票一點一點的撕碎,滿意地看著他變得鐵青的臉,將碎片放至掌心,輕輕一吹,紙片如雪花般紛紛而落,撒滿他的週身。
「你到底想怎麼樣?」喬治震怒地站起身,身上的紙片隨之飄落。
可惡的女人,竟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
「噓,生氣很容易長皺紋哦。」她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很是無辜地說,「我從不強求不屬於我的東西,也絕不會放棄屬於我的東西。」
「不錯,挺有志氣的。」他冷哼,「你猜,在你與帝國企業之間,安東尼會選擇哪個?」
有其父必有其子。當年他的父親就是用這一招逼他妥協,十二年後,他居然也用這一招,妄圖棒打鴛鴦。
「當然是選擇我。」她自負地說。
「你這麼肯定?」
「是。我相信金錢並非是萬能的,而我們的感情更不是錢可以買到的。」熟悉的話語脫口而出,不知在哪聽到過。
金錢並非是萬能的,我的感情更不是用錢就可以買到的。
打開記憶的閘門,相似的聲音、相同的話語在腦中迴盪。
十二年前,他的夢纖也曾說過相同的話。
「伯溫先生,我想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了。」抿抿唇,她優雅地起身向大門走去。道不同,不相為謀。
「站住!」不論她長得有多像夢纖,他都不會允許她如此地囂張,將伯溫大宅當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娛樂場所。
「還有什麼事?」羽霜皮笑肉不笑地回眸,眼中寫滿了不耐煩,絲毫不給他任何面子。
「你最好立即離開安東尼,否則我會馬上與他脫離父子關係,讓他一無所有。並且,我敢擔保,沒有一個公司敢錄用你們任何一個人。」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如果你真的愛他,你不會捨得讓他一夕之間一無所有吧?」
怒火如焰,熾狂地在胸中熊熊燃起,炫目的笑容霎時凝結,眸中映著一張令人憎惡的面孔。放在身後的手頻繁的握緊、放開、握緊、放開……
「一旦我離開了安東尼,他才是真正的一無所有。」
「他是伯溫家族的繼承人之一,擁有著百億的身價。」
「是嗎?」絕世的臉孔毫無表情,惟獨雙眸所凝聚的寒意洩露出她的情緒,週身散發出的冷肅之氣令人不寒而慄。
「當年你要安東尼做為陪嫁進入伯溫家族,只不過是看中了他經商的才能,想讓他為你開拓市場,增加資產總額。但是,你絕不會讓他繼承你的財產,因為他自始至終只是你手中的一顆重要的棋子,用於扶助你的的親生兒子登上帝國企業總裁之位的踏腳石。換而言之,史雷得才是伯溫家族『惟一』的繼承人。」
「……」喬治無言以對。
好可怕的女孩,她竟能看透他的計劃。沒錯,他的確不可能讓與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安東尼繼承帝國企業。
「我太瞭解你……你們這些有錢人自私自利的本性。」她險險地彌補自己的失言,「安東尼只是被表面的親情所蒙蔽,我相信聰明如他,很快會看透你的計劃。所以,你的威脅對我而言什麼都不是。」柔柔的聲音如絲般平滑,卻足以令人氣得跳腳。
「還有,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冰冷的紫眸掃過他,喬治只覺得一陣寒風吹過,血液凝結至冰點。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真不曉得媽媽怎麼會愛上這種男人,連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而她,為她身上流著他冷酷自私的血液感到厭惡。
一抹散淡的蕭索隨著離去的步伐輕輕地劃過她的心田,蕭索地揪心,讓她說不出,有哪一個傷口在輕輕地痛。嗯,應該是為媽媽的癡心感到悲哀吧。目送著她的離開,他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素來是勝者的他第一次嘗到了懼怕的滋味。如果她是他的敵人,這會是世上最恐怖的一件事。
「鈴鈴……」剛打開家門,她便聽到被她遺忘在家中的手機的「愛的呼喚」。
「喂。」她口氣不佳地接聽手機。
「羽霜,你一整天跑到哪裡去了,打你的手機也沒有人聽,我快擔心死了!」她才發出了一個音節便換來對方一連串的炮轟,聲音之大,令她的耳朵嗡嗡作響。
「是安東尼嗎?」她懷疑地問。
她好像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哦,至少最近沒做過。那向來溫文爾雅的他怎麼會如此失控地對她大吼呢?
「是。」他似乎察覺嚇到她了,立即放輕音量,「羽霜,你到底上哪兒去了?」
「遇到個好久不見的熟人,到他家去坐了一會兒。」夠老實了吧。
「為什麼不接電話?」
「忘帶手機了。」面對他的質問,她委屈地抿抿唇。
她好可憐哦,在外面被人威脅,回家還要接受盤問。哼,也不想想,她這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碌。
聽出她聲音中的委屈,安東尼急忙解釋:「別生氣,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有什麼可擔心的。」聽出某人的良心發現,她趁機抱怨。
安全?拜託,這世上恐怕沒幾個人能傷得了她。難道他以為,陌生人拿出一根棒棒糖加以勸誘,她就會乖乖跟他走嗎?又不是智弱。
「今天報紙上的社會版頭條是一名二十歲左右的紫眸少女被殺案。一早你就無故曠職,手機又沒人接,我……」恐懼的陰影仍籠罩著他的全身,拿著電話的手還在不自覺地微顫。他這才明白,她對他而言,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千倍、萬倍,失去她,他的生命也隨之失去意義。
「你以為是我。」感覺到他語氣中濃濃的失而復得的狂喜,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到他乍見報道又一時
無法找到她時的慌亂。
這樣一個情深意重的男人,她怎能不動心,不動情呢?為了他放棄一切,她感到值得。
想到自己是為了報復而接近他,她就覺得自己好卑鄙。幸好及時醒悟,否則她定會為她的自私而抱憾終身。
「是我多心了。」他尷尬地說,為自己的唐突懊惱不已。
「不,是我不好,我應該先向你請假的。」
「沒關係。羽霜,我有個問題……」他不知該不該問。
「什麼?」
「為什麼你檔案中的地址、電話都是假的?」
早上,他曾按照她檔案中的地址去找她,卻發現屋主是一對老年夫婦。據他們說,他們已在那裡居住了近二十年,從未聽說過附近住有一名紫眸女子。
疑惑,就如同一團亂了的毛線,越想理清,卻又越弄越亂。
「我……」該說什麼呢?說實話?不行,時機還未到。騙他?她於心不忍,「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可以。」失望之情溢滿心田,他還是被摒棄於她的心門之外。他發出微不可聞的歎息。
受過特殊訓練的她沒有錯過他這輕微的情緒波動,令她的心一陣緊縮。第一次,她產生了一股瘋狂的衝動……
「安東尼。」她輕喚道,衝動的情緒令她血液沸騰,興奮無比。
「嗯?」他悶悶地回應。
「你現在到我家來。」
「好。」對於她的要求,他向來是有求必應的,「你家的地址是……」
「哈克森大街756號。」
「我馬上就來。」終於知道她的正確住址了,他們之間的差距算不算拉進了一步?
他不由苦笑。
這麼多年來,不知有多少名門閨秀自動向他投懷送抱,他卻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而今,卻瘋狂地愛上了一個如風般漂浮不定,難以掌握的女子,並為她坐立不安,擔驚受怕。他真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傾向。
迅速衝出辦公室,以一百二十的時速向她的住處飛奔而去,絲毫不理會路人驚恐的目光。畢竟,在擁擠的市區,以一百二十的時速駕車,完全可稱得上是在玩命。幸好,伯溫家族勢力之大足以令警界也懼怕三分,令他倖免於被開罰單的窘境。
刺耳的剎車聲在寧靜的小區中久久迴盪,周圍的居民好奇地紛紛探出頭。
聽到輪胎發出的「強烈抗議」,羽霜反射性地將目光投向敞開的大門。
是哪個混賬吃飽了沒事幹,竟敢在高級住宅區飆車,虐待她的耳朵,該死!
當燃著冷火的眸子對上正在下車的人影,初時微怔,繼而眼中的火焰燒得更狂、更烈了。
「安東尼-伯溫,你多久沒開過車了?」抑鬱的神色被平靜的笑容取代,如山雨欲來風滿樓般寧靜。
「我每天都有開車。」奇怪,現在明明正值夏末,他怎會感到有一陣十二月的寒風拂過週身,好冷。
「是嗎?那你怎麼會不知道在市區開車,時速不可超過八十,進入住宅區,時速不可超過四十呢?」她微蹙蛾眉,狀似不解地問。
「我忘了。」他悻悻地笑著,心驚膽戰地看著她。
好平靜的笑容,平靜得太詭異了。冷汗漸漸掛上他的額頭。
「忘了,忘了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在住宅區飆車?」輕柔的聲音,隱含著致命的殺傷力。
「現在是上班時間,住宅區人很少。」他小聲辯解。
「人少就可以開一百三十碼?」平靜的笑容從臉上斂去。
「一百二十。」他不打自招地說。
「一百二十?」她冷笑著,「一百二十就足以要你的命。」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中擠出話來。
該死。這男人都幾歲了,怎麼還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浮浮躁躁,一點也不知道「危險常會在不經意間到來」這個道理。
「你放心,我是看到小區內沒什麼行人才敢開快車的。」沒聽清她話中含義,他一心想安撫盛怒中的女友。
「我是怕『你』出事!」她著重強調『你』字。
這個遲鈍的傢伙!她強忍住歎息的慾望。
別人的死活關她什麼事,她在乎的,只有一個他。
「你的意思是……」他似乎有點懂她話中的含義,只是,確認一下比較保險。
看著他一副「有些頭緒」的樣子,她是不是該大歎孺子可教呢?
「安東尼,你仔細給我聽著。我不是個有好奇心或同情心的人,別人的生死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就算有人在我面前被車撞死或被雷劈死,我都不會去看一眼。關心你,是因為我愛你,在乎你!」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如果他再不明白她的心意,她乾脆去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她愛他?她居然清清楚楚地告訴他,她愛他?一向冷情的她怎麼可能會對他許下這樣的承諾,他不是在做夢吧?
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哇,痛死了!
羽霜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幼稚的行為,她真的如此素行不良,讓人無法信任嗎?
瞬時,她心中閃過一陣酸楚。
原來,早在無知無覺中,她的神秘已傷了他。他愛她愛得是那麼無助迷惘,毫無自信可言。
眼中燃燒著的怒火瞬間被濃濃的歉意所取代。
「你剛才說,你愛我?」狂烈的喜悅包圍了他的心,以至他未能發現她的轉變。
「沒錯,我愛你。」她不厭其煩地柔聲說。
聽到她的承諾,安東尼興奮地衝上前去,一把將她摟進懷中,用力之大,仿若要將她溶入體內一般。
有了她這句話,也不枉他的一片深情。
羽霜明白他的喜悅之情,也不想打破這美好的氣氛。可她又不得不將他從這氣氛中拉出來,因為她……快窒息而死了。
用力推了推他:「放開我啦。」
他的力道明顯輕了下來,可他的臉依舊埋在她的頸中不肯離去。
「拜託,別這樣,有人在看啦。」發現她的鄰居們正好奇地探著頭,臉上還掛著曖昧的笑容,紅霞
不由自主地爬上了她的雙頰。
「他們愛看就讓他們看好了,反正我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美女在懷,會放手的人是傻瓜。
「我找你來,不是為了讓你抱我。」她頭痛地歎了口氣,「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手。
「先進屋。」她率先走進屋子,待安東尼跟進後,一把甩上大門,杜絕外面好奇的目光。
「我有件事想問你。」一向落落大方的她竟出現了忸怩的神情。
「說吧。」察覺到她的異常,他的神色也隨之凝重。
「你……我……」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羽霜,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他的心重重地向下一沉,有什麼事會讓她吞吞吐吐的呢?
只見她深深吸了口氣:「安東尼,你願不願意娶我?」
「咳,咳……」他當場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無法自控地猛咳起來。
天啊,他總有一天被她嚇死。
「你沒事吧?」她輕輕拍著他的背,順手遞上一杯茶。
他的反應未免太激烈了吧。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哭笑不得地說:「你不認為求婚這種事,應該由男方來做嗎?」
「有什麼差別嗎?」結果都是結婚,由哪一方提出有什麼關係。
「……」他一怔,好像是沒什麼差別。
「好了,好了,言歸正轉,你到底願不願意娶我?」她急切地問。
「求之不得。」
結婚,是結婚 !這是他做夢都在盼望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會拒絕呢?
「那好,我們盡快舉行婚禮。」此事宜早不宜遲,越快越好。
「沒問題。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我父親。」此去必定會掀起一場風暴,可他不在乎。只要能娶到她,他可以放棄伯溫這個象徵著權利與金錢的姓氏。
「不用了,我已經見過你那位尊貴的父親了。」她口氣不佳地說。
要不是他,她哪會急著嫁給安東尼?
沒錯,想嫁給安東尼,一半是因為她愛他,一半則是為了喬治-伯溫。
他不許她和安東尼在一起,她就偏要光明正大,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們要結婚了。
想到喬治知道他們的婚事後,氣得暴跳如雷的樣子,她會高興得連做夢都會笑。嗯,如果能將他氣得一命嗚呼就更好了。
「你見過我父親了,他對你說了些什麼?」他緊張地探問。
怪不得她今天的行為那麼的反常,居然還向他求婚,一定是爸爸說了什麼難聽的話,把她氣壞了。
「哼,還不就是有錢人的那一套——亂開支票。」她似乎忘了,她也是一個超級有錢的人,「安東尼,你不會因錢而放棄我吧?」她懷疑地問。
「當然不會。」好脾氣的他並未因她的懷疑而生氣。實際上,他正在為自己能找到一個愛他勝於他的錢的女人而高興,「對我而言,你比任何東西都重要。」他捧著她絕美的臉孔,深情款款地說。
好肉麻的話,不過很合她的心意。
「那就好。」她窩進他溫暖的懷抱,鼻端傳來他身上古龍水的香味,恨恨地說,「我們辦個隆重的婚禮,最好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的婚事,氣死那自以為是的老頭子!」
「你口中的『老頭子』可是我的父親。」他無奈地笑了笑。
「我知道。」她白了他一眼。
他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心疼,還會心疼一個養子麼?
溺愛地摟著她,嗅著她散發出的淡淡體香,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他已經開始期待他們的婚禮了。
「緋月,我要結婚了。」待安東尼一走,她便迫不急待地打開電腦,將喜訊告知好友。
「恭喜你了。」緋月為她能得到幸福而高興。
「日子訂了沒有?」冷不防,屏幕上多出了五個美麗的人兒。
「還沒呢,不過快了。」早料到這五個愛湊熱鬧的小丫頭會出現,她神色自若地說。
「那你的計劃怎麼辦?」南宮蝶疑惑地問。
當下,她身邊的柳依眉重重打了一下她可愛的小腦袋,「廢話,羽霜都要嫁人了,計劃當然是取消了,對不對?」她一臉討好地望著羽霜。
「對。」這兩個小冤家整天吵吵鬧鬧,她早習慣了。
「調回總部的資金該如何處理?」醢情順口問。
「暫時留在總部。」
「為什麼?」季盈彬不解地問。
「最近寒氏的動作太大了,已經引起諸多謠言,如果再將資金運來調去,難免會造成股民恐慌,股
票下跌。」
「羽霜,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英國啊?」唐雪兒迫不急待地想見識一下沉浸在愛河中的女人與平時有什麼區別。
「下個月吧。」
這個月她得準備結婚用品,如果讓這群小丫頭來幫忙,只怕會越幫越忙,還是讓她們晚點來比較保險。
「好了,今天就到這兒,保持聯絡。」
「再見。」
下了線,羽霜順便瀏覽一下網上信息,當切入社會新聞時,幾宗懸案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個月內英國發生了四宗手法相同的謀殺案,死者分別為二十一歲的美籍少女、二十九歲和三十六歲的法籍女觀光客、四十八歲的英籍婦女。這四個人,無論是背景、工作、交友範圍,皆無關聯,惟一相同的是她們都擁有一雙罕見的紫眸。
心立時一沉,以她多年的經驗來看,對方極有可能是衝著她來的。但由於她的身份非常神秘,每次行動都蒙面,對方只知道她擁有一雙紫眸,才會毫無人性地濫殺無辜,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放過一人。
關上電腦,她拿出一副棕色的隱形眼睛,只要改變瞳仁的顏色,她就不信他們能找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