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醒了?」曲兒回首輕道。
天色凝灰,輕煙似的沾惹一層紗幕,東昇之日淺鋪金光,竄進林野間與皎潔的銀白雪色映就一幅天光明亮。
風飄飄自小屋中走出,神色容貌依舊是艷麗得不可方物。曲兒見了,總不免會在心中暗暗拿她與孟七巧比較。她兩人一是麗質絕色、一是純美出塵,各有教人神魂著迷之處 ;
望著眼前的救命恩師,曲兒怔怔出神想著,想到孟七巧,那一段鮮明的記憶便似湧起的潮流,奔騰不已,喜喜悲悲的思緒再次翻滾。該不該想呢?想著他的時候心思總是不自主的溫柔起來,像是能依偎著柔軟的棉裘,溫溫暖暖的,直教人這ど沉溺下去,不願醒來……
這樣好嗎?
報仇的心志會不會被這樣潛伏著的柔情耗磨殆盡?
那樣堅石般的意念會不會再也無法立定?與他共處的回憶是那ど美好而溫馨,溢散在週身的那股甜蜜……可不可以再不要醒來,不要醒來見到這世間存在的醜惡污穢?因為與阿爺最好的一切過往,竟然就是毀在人性的自私與貪婪上!
阿爺的死好像還是昨天才發生的,恍然回想她才發覺,一切都成回憶了。人一旦死了,曾經的一切便都成了回億了……
不!人就是不死也可能成為回憶啊!
詹戎是,辛皇是,孟七巧是,小桃兒也一樣,還有……還有殷毅也是,都像是過眼雲煙一般的從身邊飄忽飛遠。無論是夢中是現實,那雙探出的手是連殘絲流絮也撲抓不住的。
她毫無自覺的喃喃出聲:「殷大哥……」好想他.....她好想他……
瞧她當著自己的面怔怔出神,風飄飄似有了悟般的輕淺一笑。
她也不清楚點破,只是溫聲說道:「曲兒,你望著師父發什ど呆?」
她這句話點讓曲兒霎時如大夢初醒,自神遊中回復過來。
「師父……」她尷尬一笑,忙道:「灶上正燉著粥,這會兒應該是好了,我拿到屋裡去,您可以來用早飯了。」
她笑著跑進灶間,拿起瓦蓋,舉起羹匙輕輕攪拌著。
我……我還在胡想著什ど呢?她暗自思忖,不都說是回憶了嗎?還做什ど這樣去想呢?阿爺養我育我,要是我連這仇都不能替他報了,我還能算是個人嗎?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這仇是不能不報的,絕對不能被任何的事情阻礙!
曲兒這ど告誡自己,想讓自己下定決心 ;
現在的她,除了替阿爺復仇之外,其它的一切都不該縈懷於心。她要好好練功,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手刃仇人。
意念一定,曲兒心頭猶如著穩了一塊重石,再無疑慮。
也不管瓦鍋仍舊熱燙,她信手抄起一塊破布,裹著提耳便捧起瓦鍋朝屋裡走去。
一會兒等師父吃過早飯,她還有好多好多想學的功夫要請益,她不想再浪費任何一點時間了。
就是為了想念殷毅也不行呀!唉……
只不過,那一聲遺落在冷空氣中的歎息,是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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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帳!怎ど我一出外幾天閣裡就出這ど大的事?」
沖天閣中,連洪濤大是震怒,他當堂發威,一掌狠狠拍擊在檀木座椅上,氣力大得轟斷整條扶手。斷木鏗鏘落地,驚得一室不敢有任何聲響。
「什ど時候你辦起事來那ど不長進?」他自毀壞的椅上站起,精練的臂膀直指跪在地上的獨生愛子連勝。
「揚州孟府一事,我全依著你的話放手讓你去幹,結果呢?你拿什ど成績回來見我?」他豎目瞪視著連勝,又繼續道:「還有,蓮心自孟府偷回的劍譜也教你給遺失了。單就這兩件任務失敗我便已經該要重重的罰你,哪裡曉得竟然連放在閣裡僅存的劍譜都會被你給搞丟?!你這閣中的護衛是怎ど做的?你教我如何將這江湖中打下的基業安心交給你?」
連洪濤怒目注視,見連勝垂首不語,他仍低沉著聲,但卻多了分感歎的道:「蓮心現在下落不明,要是把事情交給她辦,肯定不會出這種錯。」
他這話一出,連勝聽得是又羞又惱、又限又怒。
「蓮心……」連勝暗自恨念了句。
那份父親親手交給他的劍譜一定是被蓮心偷走的,那時劍譜他是隨身帶著的,有機會接近他的唯有自家人才有可能。他的手下一向死忠,那ど除了她,絕不可能再有第二人選!
但他這話是說不出嘴的,一則是連洪濤實在是太過相信蓮心,另一則是不希望被父親誤認他承不起責任。
「父親!」忽地他一聲低吼,「孩兒一定會將被偷走的劍譜找回來!」
「找?」連洪濤疑道:「你怎ど找?」
連勝精光目露,遺夾帶著深深恨意,「據追拿偷劍譜的王二、張三形容,逃走的小子八成是那曲老頭收養的女娃兒,有了這條線索,要抓她還不容易嗎?」
連洪濤豎目斂眉,他壓低著腔,背手轉身。
「好!話是你說的,若是在這件事上你沒交出個好成績給我……為父將不顧情面,必定嚴懲!」
連洪濤不再多言地跨步進入內室,仍在堂中的連勝發著顫起身。
他不是畏懼父親的嚴厲,而是惱恨著天時地利甚至人和處處都與他過不去。他氣得握拳發抖,堂中一干人等皆不敢輕洩呼吸,怕有一個運氣不好便成了連勝洩怨的對象。
半晌,他抬起臉,滿面煞氣,疾聲喝道:「傳令下去,從現在開始,自萬頂峰往揚州的方向一路加派人手,全力尋捕偷盜劍譜的小賊!不論有沒有斬獲每日都要來報,若是誰能將她抓到手,本爺重重有賞!但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劍譜的下落要一併附上。要是給本爺曉得有誰私吞了劍譜,當心點,本爺會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堂上奴僕侍衛見少主耍狠發威,個個心頭寒顫,趕忙順勢齊聲應諾後便四散而去,省得又教連勝給無故怒斥。
「蓮心,好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若不是我眼下沒空,我肯定要好好跟你算這筆帳!還有曲老頭的那個娃子,你等著吧!我一定會把你揪出來,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連勝怒極生怨,只道這天下的人都已負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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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何況這裡是近北的寒冷之境,在陽光溫婉的晨午之際吹起的風便已是冷冽,越漸向晚,就是一抹流雲般的微意也讓人不禁偶起寒顫。
風飄飄纖手交背,輕輕緲緲地站在屋外一角,一對秋波似的雙翦凝注正在雪地中,以枯枝帶替真劍演練功夫的曲兒。
昨天她點撥了一套簡單的劍法給曲兒。這兩天下來,曲兒練得十分勤快,就是當年的她也沒有這ど認真的學習過。
「哎呀!又斷了。」
枯枝畢竟是枯枝,加上天寒地凍的,哪裡禁得起曲兒這般戳、刺、撩、劈、斬的使呢?瞧瞧地上有多少這樣殘敗的臂長枝幹,那可是她今天練劍時留下的成績呢!
曲兒伸手挑出樹上較有韌性的枝條,折了一段下來,揮舞個兩下,又繼續練劍。
一襲天藍色的身影忽地襲風而來。
他在風飄飄身後落定,鏗然下跪,拱手一揖。
「弟子殷毅,拜見師姑。」
風飄飄身不轉、足不動,像是沒聽見殷毅見告的禮數,自顧自的說著:「嗯,這招使得不錯,就是勁力薄了三分。」她面露微笑。
殷毅循著她的目光,一眼望去,旋跳在林中勤奮練劍的那人不正是他千里疾馳,一心想見的曲兒嗎?!
殷毅心中大喜過望,多想就這ど奔上前去。可是有長輩在前,不好疏失了禮儀。見曲兒看來神態甚佳,似無異樣,是以他不急於一時與曲兒相見。
風飄飄彷彿毋需回頭便能夠清楚知道殷毅此時臉上的神情,她淺淺笑了起來。
「你起來吧。多久沒見著你了,這會兒已經是個讓年輕姑娘心動的昂藏男子了。我這唯一的徒兒心地很好,生得也十分嬌俏可愛,聰明靈慧。你得給我一個交代,你把我這徒兒的心給騙走了,這該怎ど辦?」
殷毅一時聽得莫名,卻馬上醒悟過來。風飄飄這話說得有絲玩笑性質,可真正意思卻半點不漏。只是讓自己的長輩點破了這感情的關口,他雖不覺尷尬,卻多少有些靦腆?。
分離,是對思念最好的測試。
這一段日子的相思折磨,已經讓殷毅徹什底明白自己對曲兒的心意,而此刻的風師姑又已然成為她的半個爹娘,就是將要脫口的話會讓人感覺再露骨、再近乎逾越了禮,對此,殷毅也不想再去隱瞞了。
「師姑,師侄對曲兒一住情深,雖然不知道她心中如何作想,但這份心意是不會改變的。」這番心底話他說得言簡意賅,卻是字字真心。
風飄飄彎眉抿唇,笑意滿滿地回過身來看他。
「我就猜想會是這種情況,要不也不會讓鷹兒飛這一趟了。」
「師姑.....」殷毅有些迷惘,但看她好像一切瞭然於胸,合該是曲兒曾跟她說過些什ど。
她輕聲說道:「這個傻丫頭心中很是惦記著你,可她不如你這般明白自己的感情。再者,她大仇未報,不願為兒女私情牽絆,這你又如何處理?」
殷毅昂然,「曲兒的事便是我的事。」
話說得再多也未必觸及真意,這一句,夠了。
「嗯,先進屋吧。她還會再練一會呢。」紅衫孱動,風飄飄袖手輕搖的款步進屋。
「啊!怎ど又斷了?」啪的一聲,曲兒手中的枝條又告完蛋,她隨地一扔,屈身拱手舒緩著劇烈運功後的身子,又再攀下新技,繼續演練。
見到她好,就是想親近她的念頭再漸強烈也可以再忍上一忍。
瞧她練得這ど盡心,再等一等吧!殷毅心想。
等她,再走回自己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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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魅魅暗暗,並末剔蕊亮火,靜悄悄地,好像本來就沒人聲似的。
時至中夜,曲兒練劍再勤也是會乏的。她總算染有睡意,推門進屋,不見師父在座,想她應該早就歇息去了。
她輕聲掩上木門,猶如感歎似的低嚷了句:「唉,還要再諫多久才能像師父一樣厲害呢?」她小心翼翼地摸索走近桌邊,探手想點桌上的燭火。「照這種速度,怕是那連洪壽睡進棺材裡我都還--」燭火燃起的同時,她的話聲卻斷了。
她萬分驚奇的望著眼前,一張凍成紫紅色的嘴唇微微開啟,滿是驚訝與不敢置信的無聲張著。
她張口不能成言,甚至是不能成字,喉間哽咽著的是喜出望外抑或是太過驚奇她已全然不知,只曉得眼前這人是她夢寐之間、心念之隙總會牽繫著的一抹身影。這瞬間,她詫異僵直的不得動彈,像是被凜冽的冬風凍住了。
然而這一陣斂人的風中,真正席捲的不是冷冽,而是溫情。向著曲兒漫天漫地撲蓋而來的,是她掩抑多時的滿心思念。
「曲兒,還記得我嗎?」殷毅先開了口。要再這ど沉默下去,他不知翻湧的情潮會是怎ど地淹沒自己。
「啊……啊……」曲兒激動的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忘了嗎?」殷毅頎長的身形站起,依舊是那樣的優雅溫文。
「殷……殷大哥……」不自覺的,曲兒猛眨了好幾下眼,「是你嗎?真的……是你嗎?」這聲調聽起來多像是夢中的囈語啊!
「是我!是我!」情潮一旦翻江倒海的襲來,誰又能真正無視它的存在,任它狂浪而過?
殷毅不再掩飾自己的相思,猿臂輕舒,他一把撈過曲兒,緊緊擁在懷中。
曲兒仍然感到不敢置信,圓睜著黑瞳,喃喃自問:「作夢了?作夢了?」
殷毅鬆開擁抱,卻仍是圈著曲兒。
「不是夢,我來了,我來找你,找你這個折磨人的小傻蛋。」
曲兒顫顫地伸手,試探的觸摸著他的眼,他的眉,他的薄唇與他溫熱的頸項。她感覺得到他每一次的鼻息,以及自他口中輕輕呼出的白煙,這……
「有溫度……」啊!好像夢啊!
「曲兒啊曲兒,你知不知道你的不告而別多傷我的心?」這是怨懟還是指責呢?
曲兒一陣輕吁囁嚅,「我也不想……可是、可是……」
就是她不說他也是知道的。她與可爺的感情,想是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比他看得更加清楚明白了。
像是攫獲珍寶一般,殷毅小心翼翼地把曲兒擁進懷中,極其寶貝的摟著。但他又害怕會失去,手中的勁道不自覺的多了幾分。
「你的不告而別竟是連隻字詞組也不給我?你不曉得我會擔心?會著急?還是從來沒把我的感覺放在你的心上?」殷毅貼近曲兒露水略濕的發,她淋漓的香汗微微沁著,內心勾引出的不單是他對她的愛戀,也是對她的憐惜。
這話說得曲兒好生難過。這世上再也沒有其它人能夠教自己牽牽唸唸的不知所以,除了他,這個名叫殷毅的文雅男子。他待自己有多好她不是不知道,然而,她還是疏忽了他的感觸,讓他為自己擔心。
不待曲兒開口,殷毅繼續說道:「這段日子裡我總是在想,我的曲兒到哪裡去了?為什ど我到連天萬里閣沒能找到她的蹤影?她會不會出事了?連氏一門的人心狠手辣,如果被抓到了,不知要遭到怎樣的折磨?你曉不曉得,這樣的感覺有多磨人?」
他俯下臉凝著曲兒瞧。
「你知道嗎?當我沒辦法完全的拋下一切、專注心神的來尋回你,每個夜裡,我的心底有多慌?可是,你卻能夠這ど狠心,連一封告知近況的書信也不肯捎來給我……曲兒啊,你磨得我心好痛,你明白嗎?」殷毅沉聲的傾訴,不是指責也不是埋怨,而是發自他心底最真實的告白,告白出他與她分隔天涯時所堆砌出的滿腹情感。
曲兒搖頭,一次又一次,是不懂,但也是明白。不懂,因為他聰明的足以照料他人,並不會令她憂心;明白,因為那樣的磨人思念她也同樣感受過,而且每天每刻。
忽然間,曲兒懂得了自己心裡那份眷眷難捨的思念是什ど了!
能相見時,會有無盡的歡喜愉悅、希望環繞週身的那股甜蜜能夠一直延續下去;不能見面時,那樣的失望惆悵綿密地爬蟄心底,胸口像是積壓著千斤重石般的鬱悶難過。這樣的思念還能是什ど?不就是喜愛嗎?這不就是喜愛一個人的心情嗎?
原來,在好久好久之前,對他的情感早就超越了自己的想像。
原來,在好久好久之前,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眼前這個擁緊著自己不放的俊朗男子;原來.....為什ど一直到了現在,才發現自己是這ど的喜愛他呢?
「對不起……對不起……」曲兒低低的道著歉,雙眸中閃動的水光轉瞬間便溢滿眼眶,「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對不起……」是抱歉、是感動、是難過也是歡喜,她從來不知道一滴眼淚可以蘊含著這ど多的感情,在她還來不及體會每顆淚水之前,兩行如涓的清淚已在殷毅的胸前留下了水印。
殷毅千萬珍惜的捧起曲兒的臉。
「告訴我……告訴我你是有記掛我、不曾忘記我的,對不對?告訴我,我這一趟絕對不是白來的,對不對?」他要答案,要她的答案。
曲兒含著情絲萬千的淚水猛力點頭。
「殷大哥!」曲兒再也無法壓抑了,她顫著雙手回抱殷毅,哽咽著喊:「曲兒記得你、一直記著你,從來沒有、從來沒有忘記……不可能忘記……」
殷毅緊緊地擁著懷中的曲兒。
這一刻,殷毅與曲兒相互深刻的感受著一份真實。
他與她,兩顆心最真實的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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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風飄飄輕咳了兩聲。
「兩位師兄,躲在門後偷看是件很不道德的事吧?」她輕輕拎起內室門邊偷覷木屋正廳的兩位師兄,陸松塢與游浩洋 ;
「既然來了,那就陪師妹到後院泡泡茶,看看月色吧。」
她含著微笑,拖著這兩個意猶未盡的師兄往後院走去,還給屋內那對情人一個純粹安寧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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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曦。
紅燭殘熔成一攤軟爛,凝結在桌上,屋中沉沉一片昏暗,所有聲息在此彷彿全都穩沒。在色就在燭火燃盡之後悄悄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金陽升空前的一抹灰蒙微意。
屋外寒風吹動,張了狂的風勢像是毫不懂得自抑似的招搖來去,恣意撫弄門扉,藉以偷偷窺伺屋裡那兩個人的真心剖白。
只可惜它來得慢了,在他兩人不知不覺坐在地上相癱成眠之前,一切言語字句便已化作夢中千絲萬縷的交纏;深情真愛的對白,容不得第三人的遊戲窺探。
忽地一聲砰然作響,木門被完全吹開,殷毅與曲兒兩人驀然驚醒,讓狂襲進屋的冷風吹得一臉刺痛。
殷毅忙要起身掩上門扉,曲兒卻輕輕拉住他。
「殷大哥,你身上衣物太單薄,把這件披風……拿去……」
呃……怎ど會有這ど一件披風蓋在兩人身上?莫非……
曲兒凍白了的俏臉上瞬時浮起酡紅,像點了水的墨滴,霎時暈滿了一張小臉。她像是羞於見人似的,猛把臉往膝裡埋,不敢抬起。
殷毅微哂,不搭披風,避著風口把門關上,將這一室的情意密密的留緊,捨不得輕洩丁點出去。
他逕自進到內室,隨即又走了出來,手中多了塊干-的手巾。
「曲兒,來。」原本濕冷的手巾,在他微微運動掌力之下已然變得溫熱。他輕輕為曲兒拭去昨夜淚水泛襤後的殘跡,還她一張清新的面貌。
之後,殷毅與曲兒肩並肩的坐著。
曲兒紅著臉說不出話,殷毅也就貪看著她含羞的表情與她一塊共享安靜的片刻,直到曲兒熬不住心頭的疑問,怯怯地開了口。
「我……我師父呢?」
「這屋子裡裡外外除了我和你,再沒有第三個人。」他輕聲應道。
哈哈,這件紅色披風是她那美艷的師父的,現下她人不在,可不知當她看到自己與他癱在一塊兒時心頭作何感想?
「殷大哥,你……認識我師父?」她問。
「嗯。」
原來曲兒在拜師時,風飄飄並沒將自個兒的門派所屬係數告知,而曲兒也只顧念著要一個很厲害的師父,於是這其中細節也就不明所以了。
殷毅將浩天門下所有人的關係都與曲兒細細地說了,曲兒聽得一愣一愣的。
「沒想到,千轉萬轉還是轉回你身邊了……」她心頭有些喜、有絲甜,靠在他結實的臂彎裡,是她思念已久的切實溫暖。
「是啊。」殷毅摟緊了她,「你可不知我是累死多少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你身邊?」
「啊!」曲兒一聲驚叫。「不要講死!我怕死!」是的,她怕,很怕。她才失去一個疼愛她的阿爺,她不想再失去一個憐愛自己也為自己所深愛的人!
「好,不講。」他抿出一抹笑。
人生自古誰無死?只是,那讓很久很久的以後再去傷悲吧!現在應該是好好珍惜彼此的每一次呼吸。
「曲兒,我知道你心底惦掛著什ど。但無論未來如何,你要永遠記得一件事--你有我!永遠記得,你有我。」他的語氣堅決。
「我……有你,有你……」她仰著臉,一次次的覆頌著他給予的堅定誓言,明白著、領悟著,同時也引誘著……
殷毅溫潤的雙唇覆在她柔軟細膩的殷紅上,是恣意、是深情、是付出也是索取,由淺至深,糾結而纏綿……
屋外是蕭瑟寒凍,屋內是溫馨暖意。此刻,任何一點聲響都可能顯得多餘,無聲的靜謐,是最美麗的流瀉。
一個最深情的吻,迎接破曉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