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公主要出嫁 第六章
    靜俏悄的黑夜,元昊抱著暈過去的小小疾奔,而百花樓的人則分兩路前後包抄。

    他拐進朱雀門的小巷,見前面有個小跨院,停躍牆而人,驚動了趴在院子-一隻黃黑相雜的狗。

    狗朝元昊狂吠,吵醒了屋-已入睡的徐東烈和巧雲。

    「是不是有小偷闖進來?」巧雲摸著隆起的肚子,好像在安撫肚子-的孩子,要他別害怕。

    「你在房-別出來,我出去看看。」徐東烈下床,拿起放在床畔的枴杖。

    「小心點。」

    徐東烈步出房門,看見狗對著一個滿臉鬍子抱著一個小女孩的男子猛吠個不停。他用枴杖敲一下地,命令的說:「阿福,安靜。」

    狗安靜的趴在徐東烈腳邊。

    藉著月光,徐東烈打量著元昊。「你是誰?」

    「我不是壞人。」

    元昊說完,外面傳來一陣雜沓腳步聲。

    「他們在追你?」徐東烈保持警戒的注視元昊。

    「是的。」元昊誠懇的道:「他們是百花樓的人,我和—個朋友闖入百花樓救出小小,由於對方人太多,我的朋友被抓了,而我帶著小小跑出來。」

    「百花樓……」徐東烈走進看著元昊陵-的小女孩。

    元昊繼續開口,「她的身體很虛弱,請這他大哥行個方便讓我們留一晚,天一亮,我們立刻就走,絕不會連累你。」

    「先進屋再說。」徐東烈領著元昊進屋裡,一直躲在門後探頭看的巧雲見狀,

    便走了出來。

    「東烈,這是怎麼一同事?」巧雲見元昊把小小放在床上,她走近一看,認出她是程家那位在市場賣花的丫頭。「她是小小。我聽說她被賣到……」

    「巧雲,這事等會再跟你說,先去弄點吃的東西給這位……」徐東烈頓了一下,詢問的看著元昊。

    「在下元昊。」元昊拱手說:「這位大嫂,麻煩你熬點米粥給小小喝,她在百花樓都沒吃東西,身體實在太虛弱了。」

    「我馬上去準備。」

    巧雲雖然挺著大肚子,但手腳還是很俐落,不消片刻,她便端來一碗清淡米粥,她扶起小小靠坐起來,一面細心的餵食,一面聽著元昊敘述事情經過。

    「那百花樓背後可是有宮府撐腰,衙門差爺通護保鏢,所以才敢這麼囂張。」徐東烈忿忿不平的說,

    「沒想到竟有這樣的事?」元昊訖異,「大宋皇上難道不管嗎?」

    「小心說話。」除東烈驚訝他說話的口氣。

    元昊瞭然,照實稟明,「我從西夏來的。」

    「原來是外地來的朋友,難怪這樣說話。」徐東烈吃過官府的虧,難免有所感慨,「天高皇帝遠呀!何況有光明就有陰暗,現在是太平盛世,當然也會有藏污納垢的勾當。」

    元昊不禁替小溜子擔憂起來。「那小溜子怎麼辦?」

    「小溜子這個渾小子平時雖然不學無術,卻不會欺負弱小,而且還是一個孝順的孩子,我會盡力幫忙的。」徐東烈最看不慣仗勢欺人的事情。

    「這真是太好了,這-我人生地不熟,先前我還在擔心李大娘該怎麼辦?如今有人幫忙,我就放心了。」

    「東烈,你打算怎麼做?」巧雲知道丈夫的個性太剛烈,生伯他又和官府的人起衝突。

    徐東烈一愣。「這……我還沒有想到,明天先看看情形再說。」

    真一條粗心漢子,巧雲心疼的睨了丈夫一眼。

    「龍公子在就好了……」巧雲蹙眉咬唇喃喃自語地說,思索—會之後,便開

    口,「我看這樣吧,我明天陪李大娘走一趟衙門探望小溜子,順便探一下口風。東烈,你明天到東街張記酒坊找張老闆,他每天會送酒到百花樓,百花樓若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多少都知道一些,我想元大俠一定很掛念那位被抓的姑娘。」

    好一個心思細膩的婦人,元昊感激的看了巧雲一眼。

    夜未央,不過元昊卻心繫阿蠻,輾轉難眠,雖然情非得已才會棄她於不顧,可是他還是深深的自責,她現在一定很痛恨他吧?

    臭鬍子、死鬍子,沒有良心的大鬍子,竟然扔下她不管,自己逃命去,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大鬍子,快來救她,可不要真的把她扔下不管哦!阿蠻在心-咒罵他百遍,也盼著他千遍。

    倏地,門被打開,媚娘走了進來。

    被關了一肚子火的阿蠻立即衝上前,指著媚娘大呼小叫,「臭女人,你憑什麼把我關起來?我現在命令你快放我出去,否則我絕不饒你!」

    「喝!好威風的口氣。」媚娘坐去下來,冷譏道:「很可惜啊!在別的地方或許還有人聽你的,但是很不幸,你落在百花樓,而這-我最大,我媚娘可是專門治像你這樣的女人。」

    阿蠻震驚。媚娘的話她全然無法否認,自她離宮以來,漸漸明白一點,公主只適合存在深宮大院,在民間可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你到底想幹什麼?」阿蠻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努力地克制脾氣。

    「阿蠻姑娘,我也不想為難你,只要你老實說出你和你男人藏身之處,我就放你出去。」

    「我……」阿蠻臉頰微熱,「你嘴巴放乾淨點,我還沒有出嫁,哪-有男人?」

    「別在我面前裝清純,我不過才提一下那個大鬍子,你的臉就紅了。」

    「我沒有。」阿蠻否認,並用手扇著微熱的瞼頰。

    「阿蠻姑娘,我真替你感到不值,平日說恩愛,一旦大難臨頭時,他就拋下你自己逃命去,根本不把你當一回事。」媚娘話-有挑撥的意味。

    「大鬍子不是這樣的人。」

    「你人在我手中,那他人呢?我最看不起像你這樣的女人了,明明就吃了虧,還拚命的替他說好話。」媚娘頓了一下,換副好言的嘴臉,繼續的勸著,「阿蠻姑娘,我看你也不是那種任人欺負、聽人擺佈的姑娘,我看你還是把他住的地方說出來,我只要帶回小小,而你就好好的去跟那個男人算帳。」

    「你說的沒錯,一向只有人聽命於我,沒有人可以擺佈我,所以他……」

    「他在哪-?快說。」媚娘心急的問。

    「無可奉告。」說完,阿蠻將那細長眼眉斜斜地往上挑起,一副看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樣子。

    「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媚娘揚起手作勢要朝阿蠻的臉頰刮下去,阿蠻挺直背脊,微抬高下巴,一副威風凜稟,高貴不可犯的模樣。

    「你敢打看看,你這一掌打下去,百花樓-所有的人頭都不夠掉。」

    頭一回,媚娘被一個女人的氣勢給懾震住。「我……我可不是被嚇大的。」她舉在半空中的手微顫抖,遲遲沒有打下手。最後,她的手重重地朝桌面拍下,怒哼一聲,「我懶得打你,從明天開始,小小一天沒有消息,你就接一天的客,直到她

    回來為止。」

    「你不能這樣做……」

    「我告訴你,現在你人在我的百花樓-,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全由我作主,輪不到你說不要。」

    阿蠻既驚慌害怕又憤怒,不顧一切的朝門那頭衝過去,卻被媚娘擋住。

    「讓開,我要出去!」阿蠻摑了她一掌。

    「你……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打我?!」媚娘伸手要打回去,阿蠻一個閃身,毫不客氣地抓著媚娘的頭髮,就像小時候和幾位小王爺打架一樣,一點都不甘弱。

    兩人扭成一團。

    媚娘被抓得哇哇大叫,「快來人!」

    門被打開,胭脂郎和兩位保鏢衝了進來,胭脂郎拉開媚娘,而兩名保鏢則粗暴的架起阿蠻,讓她雙腳離地懸空起來,不過她仍然不放棄地做困獸之鬥,奮力踢著腳,吼叫著。

    「放開我!」她恨恨的撂下話,「若讓我走出百花樓的大門,我絕對會命人把這-給封了,並將你們一個個抓起來關進大牢裡,一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天日。」

    「就憑你這只紙糊的母老虎?死丫頭,等下輩子吧!」媚娘冷眉一睨,「很不幸地,你這輩子注定要栽在我媚娘手中,從此別想再踏出百花樓的大門一步,現在我就讓你知道惹惱了我媚娘是什麼後果?」

    媚娘捲起袖子,摩拳擦掌的準備修理阿蠻,胭脂郎見狀立即上前擋在阿蠻和媚娘兩人之間,憐惜的撫摸媚娘的臉。

    「你看你這張美麗的臉又紅又腫,讓人看了心疼。快回房去,我用初荷露水幫你消消腫,否則明天這張臉準會腫得像豬頭一樣,如何見人?」說著,胭脂郎從懷-拿出一面小銅鏡舉到媚娘面前。

    媚娘一瞧銅鏡-的自己,花容失色的尖叫一聲。「我的臉……」她雙手搗著臉頰,急匆匆的跑出去。

    微曦初露時分,喧鬧的百花樓這才安靜下來。

    胭脂郎等媚娘睡下,偷偷地跑來看阿蠻。

    阿蠻趴在桌上睡著了,臉上還掛著眼淚。

    「阿蠻姑娘,阿蠻姑娘……」胭脂郎叫了幾聲,她的身體驚慄顫直起來,神志仍處半夢半醒狀態,慌亂的揮手像在掙扎什麼似的,而口中如夢囈般喃喃叫嚷,「你不能這麼做!誰都不能命令本公主做任何事,誰都不能……」

    公主?!胭脂郎怔仲了一下。

    「大鬍子,你不可以把我一個人扔下來,你會來救我的……」

    堂堂公主怎麼可能和江湖草莽混在一起?他一定是聽錯了。

    「阿蠻姑娘,你醒醒。」他搖了她幾下,她顫一下眼皮,才睜開眼睛。

    「胭脂郎,是你。」她揉一揉眼睛,腦海閃過一個念頭,頓時精神一振,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她欣喜若狂的開口,「胭脂郎,你是來放我出去的,對不對?」

    「噓,我是賄賂外面看守的人才能進來看你,你這樣嚷嚷,被外面的人聽到了,我也要跟著遭殃。」

    「胭脂郎,你放我出去,我一定保你這一生大富大貴。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發誓。」

    「不用發誓。」困脂郎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她。「阿蠻姑娘,你只要老實告訴我你是誰?」

    阿蠻沉吟片刻,「在這種地方我不方便說,不過我保證一定會實現我的承諾。」

    突然門外有人敲門,並提醒的說:「胭脂郎,快點,別在-面耽擱太久。」

    「好啦。」胭脂郎不想再做一回賠錢生意,他必須弄清楚她的來歷,再決定是否值得為她冒險。他急促的問,「阿蠻姑娘是富家千金嗎?」

    阿蠻想也不想的搖頭。

    「那麼……是官宦千金?」

    「可以這麼說。」

    胭脂郎眼-一亮。

    阿蠻抱著一絲希望求道:「胭脂郎,你一定……」

    他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聲。「我會想辦法的,在我沒有想出辦法之前,你

    千萬不要再和媚娘正面起衝突。」

    「我會盡量忍耐。」這是她最大的極限。

    「胭脂郎……」外頭又在催了。

    「你保重,我走了。」胭脂郎一想到指日可待的富貴,就春風拂滿面。

    巧雲陪李氏到大牢探視小溜子,並打聽出縣老爺有意羅織擄人勒贖的罪名,好逼元昊把小小交出來。

    小溜子堅持寧願被關在大牢,也不讓小小回百花樓。小小年紀有這等情義,叫人欽佩和不忍心,可是這也苦了李氏。

    回家途中,巧雲遇見從同仁藥鋪出來的秋月,從她口中得知離珠染了風寒,龍公子便帶離珠回將軍府休養。

    聽到龍公子和徐離珠回來的消息,巧雲高興的跑回去告訴徐東烈這個消息。一進門,卻看見元昊愁著瞼在屋-焦急的來回踱步。

    「發生什麼事了?」巧雲問坐在一旁的徐東烈。

    徐東烈把從酒坊張老闆那-得來的消息告訴巧雲。

    「百花樓的媚娘真是個狠角色,竟然用小溜子和那位姑娘來逼元大俠交出小小,若是不肯交人,那麼元大俠就得背負無情無義之名。」巧雲憤慨的說了一頓之後,嘴角竟漾起笑意,好像正等著看下一場精彩好戲。「不過啊,她這如意算盤可少撥了一個珠子。」

    「巧雲,這話怎麼說?你是不是想到好辦法?」徐東烈好奇地問。

    「我哪有這麼聰明。」巧雲把龍公子帶離珠回將軍府一事告訴徐東烈,

    「離珠回來了。」好些時候沒見妹妹了,徐東烈喜不自勝。

    「你就惦記離珠一人?」巧雲促狹的說。

    「你……這是在吃哪門子的醋?離珠是我妹妹呀。」徐東烈不高興她常拿這段往日情來開玩笑,當初因離珠不是他親妹妹,所以他對她暗生情愫。

    「瞧你緊張的,你就這麼死板,禁不起玩笑,離珠也是我妹子,我比你還想她呢。「巧雲含情脈脈的注視著他一眼,夫妻間的情愫自在眼眉流盼。接著她眉飛色

    舞的道:「如今有龍公子在,看縣太爺還能替百花樓撐腰,胡亂替小溜子扣上帽子關起來嗎?」

    「這樣一來,小溜子便可以因罪證不足而釋放出來,可是那位姑娘該怎麼辦?」徐東烈說。

    「元大俠和那位姑娘救出小小雖是出於俠義之心,不過劫人也是事實,在縣太爺面前,理字上就站不住腳,我想龍公子為了離珠也無心和官府周旋,要是鳳小姐在這-就好了,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誰欺負人,她就找誰算帳。東烈,現在想起那時候你被官府抓起來,也全靠鳳小姐她……」

    夫婦倆說著當年事,元昊猝然地擊一下掌,大聲喊著,「就這麼決定。」

    元昊這一喊,打斷徐東烈夫婦倆的談話,他們齊側臉望著他,等他說出他的決定。

    「徐大哥,徐大嫂,剛才聽你們說小溜子不會有事,那我就放心了,現在我可以全心全意去救阿蠻姑娘了。」

    「你想夜闖百花樓?」徐東烈詫異的問。

    「不是闖,而正大光明的從大門進去。」

    巧雲見元昊眸底有一股自信的光芒,了然道:「我想你已經想好辦法了。」

    元昊點點頭。「不過還需要徐大哥的幫忙。」

    「我能幫的一定盡力而為,你儘管開口。」

    「你我萍水相逢,卻能如此講義氣,讓我好生欽佩。」元昊拱手道謝。

    「人在江湖,見不平之事,得而拔刀相助,何況你對小溜子和小小的所做所為才令人欽佩。」徐東烈豪情爽快的說,「元大俠,快把你的計畫說出來,不必跟我客氣。」

    元昊說出自己的想法,不時地用手撫摸一嘴的大鬍子,彷彿要把這種感覺留在手中。

    聽完元昊的計畫,巧雲稱許,「這個主意不錯,元大俠,我想你一定很中意那位阿蠻姑娘。」

    元昊不好意思的避開巧雲取笑的注視。

    巧雲起身走進屋-,很快地拿出一把剃刀來。「元大陝,你準備好了嗎?」

    元昊再摸一把心愛的鬍子後,毅然決然開口,「剃吧。」

    巧雲開始從元昊左鬢角剃起,鬍子紛紛落地,一點一點的還原元昊本來的真面目,也讓寫滿在臉上的愛意彰顯出來。

    自古癡心女子長髮為君剪,令人掬起一把情淚,而多情男人鬍子為佳人落,何嘗不是讓人感動涕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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