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樓今夜比昨夜更燦爛。
媚娘忙招呼陸續進來的生張熟李,耳-聽著每位男人熱烈討論今晚用公開標價方式買一位姑娘初夜的餘興節目,心裡升起一股報復的快感。
這時餘光瞥見一位英挺的公子走進來,她眼睛飛快地朝他身上打量一陣,雖說有些人打扮一下也是人模人樣,但是眼前這位公子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可是佯裝不來的,況且她的直覺一向精準,這個男人絕對是極品。
媚娘搖著腰肢走過去。「這位公子,以前沒看過你,第一次來?」
他便是剃了一把大鬍子的元昊。他習慣性的摸著下巴,才恍然想起鬍子已經剃
了。
「嗯,第一次來。」說著,他放一錠大元寶到媚娘手中。
媚娘眉開眼笑。「公子,貴姓?」
「我姓元。」元昊的目光在百花樓梭巡著,心想阿蠻姑娘不知怎樣了?
「好姓,元寶滾滾來,正好配公子的一身貴氣。」媚娘諂媚道,「元公子哪-發財?」
「闖南走北的,沒有一定的數。」
「這樣說來,元公子可真是見多識廣,那麼也閱盡各地佳麗了。」
元昊輕扯一下嘴唇,笑得有點高深莫測,平添一股神秘魅力。媚娘在風塵中打滾多年,俊俏的公子哥也看了不少,就沒有一個像他這樣有男人味。
「元公子,請跟我來。」媚娘領元昊進入一間品味高雅的廂房,並招來幾位姑娘服侍。
元昊給每位姑娘一錠元寶,然後擺擺手,示意她們退下。媚娘見狀又安排幾位姑娘進來讓元昊挑選,他仍然不滿意地。
「元公子,你這可是難倒我媚娘了,這幾位都是百花樓的紅牌姑娘,你還不滿意,那我……」媚娘瞼上還是堆著笑容,故意拖曳著尾音,適當地表達為難之處。
「對不起,我並不是嫌棄那些姑娘,她們個個都是美麗又溫柔的好姑娘。」元昊話說到這-就打住了,然後又放一錠元寶到媚娘手。
媚娘是明白人,這樣就懂了。她親自替元昊斟酒,「元大俠中意什麼樣的女孩?」
「我剛從江南來到京城,江南的姑娘多半是溫柔婉約,所以我想……」
媚娘曖昧的輕笑一聲,替他說下去,「鮮美的魚肉吃膩了,想嘗嘗不同的口味。元公子,你儘管把條件開出來,我媚娘一定替公子辦到。」
元昊腦海浮現出阿蠻那飛揚跋扈的樣子。「我想……這位姑娘不必太溫柔,要有點個性,凶悍一點也沒有關係,最好是有一對活氣神現的丹鳳眼。」
這-是溫柔鄉,上這-的男人哪個不是要姑娘們溫柔相待,可是這位元公子的嗜好倒是特別。媚娘思付,百花樓的姑娘哪一個不是閃著明亮的眼眸,溫柔多嬌,他形容的模樣上哪-找……對了!怎麼把她給忘了?
「元公子,你要的姑娘有是有,只是……」媚娘故意停頓一下,清楚這樣子可以吊足男人的胃口。
「只是什麼?直說嫵妨。」
「想要得到這個姑娘可要費點心思。」媚娘把今晚公開標價的事說了一遍。
「得來不易的姑娘才特別,我想這位姑娘一定很特別。」元昊表現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沒錯,為了不得罪任何一個客人,只好出此之策,讓想得到這位姑娘的大爺公子們各憑本事了。」
「什麼時候開始?」
「子夜就開始。」
「用什麼方式?」
「有興趣的人把價錢寫下來,一切公開透明,絕不偏袒任何一位老爺公子。」
「嗯,很公平?」元昊心-直咒罵,沒良心又可惡的老鴇,這簡直就是公開羞辱阿蠻姑娘。
「不公平不行,來這-的客人都是百花樓的衣食父母。我可得罪不起任何一位。」
「那麼今晚我要定她了?」元昊喝了一杯酒,堅定的望著媚娘,「我是一個不服輸的人。」
媚娘向他舉杯致意。「我在此先預祝公子?」心-卻暗付,若真是他,可就真便宜那個死丫頭了。
阿蠻從銅鏡-看見自己濃妝艷抹,一身俗艷,忍不住作嘔。
她心-煩躁不安,一會坐著,一會又起身繞室踱步。
這時門上有動靜,阿蠻心顫了一下,以為是媚娘來了。她驚然回首,並不見有人進來,只在門縫上發現一張紙條。
她急忙的將紙條取下,上面寫著:
阿蠻姑娘,不必擔心,我安排好了,有人會以十一郎的名義高問價競標。 胭脂郎
這張紙條如同阿蠻的定心丸。
這時媚娘走了進來,她急忙的將紙條揉進衣袖。
「把她帶出去亮相,今晚就可以知道這個囂張的丫頭值多少錢了?」媚娘手一揮,兩個丫鬟一邊一人,半扶半拖著她走出房間。
阿蠻冷冷的說:「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媚娘點一下頭,於是兩名丫鬟便放開阿蠻。
阿蠻一臉傲氣,昂首闊步的跟著媚娘在百花樓穿梭。繞樓走—回之後,她又被帶回房間等候花落誰家。
從這刻起,阿蠻的心-一點也不輕鬆,她十指緊握,嘴-喃喃的念道:「胭脂郎,你可不要強替我省錢。」
外面每傳進一聲歡呼,她的心就猛跳一下。她打開門想出去瞧個究竟,卻被門外保鏢請回房間。
一會兒,外面一陣騷動,接著又歡聲雷動,阿蠻明白結束了。
一定是那個叫十一郎的,阿蠻不斷地安慰自己。
「恭喜元公子,快請進,阿蠻姑娘正等著你呢。」一位丫頭開門領人進來之後,門立即被關上。
阿蠻屏息望著眼前的男子,顫聲問:「你是……十一郎?」
「讓你失望了,我不是十一郎。」少了鬍子,也難怪她認不出他。
「你不是?!」阿蠻驚恐的連退幾步,惡聲威脅質問他,「我不管你是誰?你若敢碰我一下,我就……」頓了一下,連忙拔下髮簪,將尖銳那頭對著他,「我就殺了你!」
還是這麼凶悍,他笑了一下。「那小小的髮簪是傷不了人的。」
「別過來!我警告你哦,你……再靠近一步,我真會……」突然,阿蠻將尖銳處對準自己的咽喉。「我就死在你面前!」
性子還是這麼烈。「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倏地,他人已經站到她面前奪下她手中的髮簪,並將它插回她的髮髻上。「你可是我花了一千兩買來的,還沒有一親芳澤你就自盡,我豈不是成了冤大頭。」說著,他便俯身吻了她。
阿蠻用力的扭動著頭,拳頭不斷地槌打他的背部,腳也狠狠的踢著他。
真痛!元昊微微推開她,輕咬著她耳朵,低聲說:「你是這樣對待前來救你的恩人嗎?」
「你……」阿蠻懷疑的看著他,不過這氣味很熟悉。
元昊執起袖子遮住臉,只露出一對黑亮又深邃的眼睛。
阿蠻又驚又喜的大叫,「你是大……」
元昊急忙搗住她的嘴。「別叫,你存心想讓我的鬍子白剃嗎?」
這時阿蠻想起那天他丟下她一個人自己逃跑,萬般委屈油然升起。她噙著淚,雙拳槌打著他胸膛,嘴-埋怨的道:「我討厭你、我恨你,竟然拋下我一個人自己逃走,讓我飽受羞辱,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元昊抓住她的手腕,以吻封緘,堵住她接下來的埋怨。
這次她只掙扎一下,就閉上眼睛放心的讓他吻。
許久,四片唇瓣才依依不捨的分開。
阿蠻微喘著氣,胸脯劇烈起伏。「小小她……」
「她很安全。阿蠻姑娘,丟下你一個人也是出自於無奈,但是我心-一直很自責。你就看在我剃了寶貝鬍子份上,別生氣了。」
「原來你是長這個樣子啊!」阿蠻摸著他光滑的下巴和兩頰。
「我這張臉沒有讓你失望吧?」
「比我想像中還要醜。」但微笑的嘴角卻洩漏她的口是心非。
這不是一張俊俏斯文的臉,不過他的五官立體醒目、粗擴有力,倜儻英偉,看一眼就讓人印象深刻,相形之下,胭脂郎那種精雕細琢的俊美,久看反而淡而無味。
「媚娘沒有認出你吧?」
「連你都沒有認出來,她當然不可能認出來,而且她眼中只有我的銀子。」
她輕啐一句,「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
「小心點,現在還不能放鬆,外面有人在監視-面的一舉一動。」元昊在她耳畔提醒她。
「他們懷疑你?」她也學他在他耳邊問。
「不是我,是你,他們怕你這位野蠻女對我這個貴客動手動腳,把我給嚇跑了,以後不敢再上百花樓。」
「不,我不野蠻,我只是讓他們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其實我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尤其是遇到喜歡的人。」說到喜歡,她星眸含羞,整個人溫柔起來。
「是嗎?剛才是誰要用髮簪殺人的啊?」他調侃著,卻喜歡她嬌嗔的模樣。
「是你一開始不表明身份,怎麼能怪我呢?」
「你一看到我就叫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我怎麼表明身份?我問你,誰是十一郎?」
「我也不知道十一郎是誰,是胭脂郎安排的。」阿蠻把胭脂郎想幫她的事慨略說給元昊聽。「他是一個好人,若沒有他的幫忙,我可能被那個媚娘打個半死,我是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人,日後我一定會加倍還他這份恩情。」
元昊想起日前那個和女孩們打情罵俏賣胭脂的俊美男子,微酸的說:「男人只要長的俊,即使什麼都沒做,女人也認為他是好人,瞧你說起他整個人都溫柔起來了。」
「你在吃醋?」阿蠻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
「我沒有。」元昊極力否認。
「你有,你看你扁著嘴唇,眼睛充滿妒火,一副恨不得找人家打架似的。」阿蠻凝眸情深的盯著他看了許久,「元昊,我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沒有那大把鬍子掩飾你臉上的表情。你知不知自己喜怒形於色,表情豐富得不得了,真可愛。」
說起鬍子,元昊悵然若失的摸著下巴,真懷念那盈握扎手的感覺。
也許男人對鬍子的重視,就像女人珍視三千髮絲般。阿蠻隨手抓起一繒頭髮,用髮梢輕掃著他的臉。
「我會還你這份情的。」
元昊接下她手中那繒髮絲,輕輕的撫摸她滑溜的青絲。「你打算怎麼還?」
「你那把大鬍子有多少根,我就一根一根的還。」她坦率、熾熱的注視他。
站在火焰上,沒有人不被燃燒的。他全身都沸騰了,「這可得用上一輩子,你可以嗎?」
這就是兒女情長,私定終身。阿蠻終於明白當初呈龍、呈鳳他們不惜違皇命,也不離棄對所愛的人許下的誓約。
「我可以……」
門突然被打開,一個丫-端來一壺酒。
「公子,這是媚娘特製的桃花釀,請你珍惜良宵。」
「替我謝謝老闆娘,這個阿蠻姑娘性子烈得很,不過我已經可以馴服她了,正愁沒有美酒可以和美人高歌對飲,沒想到姑娘就送過來了。」
元昊掏出銀子,丫鬢收下後,一對狐媚的眼睛勾一下元昊,轉而不屑的瞟了阿蠻一眼,便走了出去。
「主子是騷貨,奴才也發浪。」阿蠻輕蔑的重啐一句。
「別說這麼多了,以免再引起他們的疑心。」
「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他們既然要看,那麼我們就演一齣戲讓他們安心,等他們鬆懈警戒,到時候我們才容易脫身。」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阿蠻瞼上立即堆起千嬌百媚的笑容,噥軟柔語的說:「元公子,你真的好有男子氣概啊!今晚能和你共度春宵,阿蠻真是三生有幸。」
說著,她的嬌軀便倒在他懷-磨蹭。
對她瞬間的轉變,他紅著瞼,吃驚的附耳輕聲道:「阿蠻姑娘,不過是演戲而已,作作姿態就可以,不必這麼認真。」
「既然要演就演得像一點,讓外面的人看得心癢癢。」她低聲說時,不時把熱氣吹到他臉上。
「話是沒錯,可是我怕我會受不了。」元昊暗抽一口氣。
「元公子,不來了,這樣就受不了了。」她的心也跟著亢奮起來,尖著小嗓撒嬌地開口,「來、來,我們喝酒,別辜負媚娘的一番好意。」她斟了一杯酒,舉杯湊到元昊嘴邊。「元公子,這桃花釀可好喝?」
「豈止好而已,簡直香醇味美,一口入喉,讓人全身酥麻,就像你一樣。」
「哎呀!人家不來了。」阿蠻銀鈴的笑了幾聲,「元公子,你也餵人家喝一杯,好不好?」
元昊心旌搖蕩,心想這個阿蠻可真是進入狀況。
他斟滿一杯桃花釀,舉杯往自己的嘴-送。
「元公子,你真壞,怎麼自己喝……」
元昊以嘴餵她喝下桃花釀,並抱起她朝那張紅帳大床走去。
阿蠻芳心大亂,驚喊,「你……你該不會是要來真的吧?」
「你不是說要演就演得像一點嗎?」
「是……沒錯,可是……不行的,我們不能這樣做,你快放開我。」
他將她放在床上。「相信我,我自有分寸,外面有幾對耳朵正貼在門上聽著呢。」他深深的吻著她的唇、她的眼,並輕舔一下她的耳朵。
她倒抽一口氣,嘴-不住的呻吟。
「阿蠻姑娘,聽我說,為免被發現,我將一把匕首用布纏在我腰上,你把它拿出來,並挾持我趁機脫身,王記的徐大哥假扮大鬍子在百花樓東側等著接應你。」
「那你呢?我們不能一起離開嗎?」
「不行,百花樓——外外全是保鏢。」元昊安撫的在她額上親了一下,「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只要照計畫行事,他們追出去時,便會認為是大鬍子劫走你的,不會連累我這位元公子和徐大哥夫婦倆,我這麼說你懂了嗎?」
「懂,元昊。」她按下他的頭,主動的湊上她的唇,給他一個深情的臨別一吻。
「別……再這樣磨蹭下去了,會誤事的。」元昊喘息的催促她,「匕首在左腰後側,快拔出來。」
若不是在百花樓,她真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她將手探入他衣內,在厚實的腰部摸索著,隨即她聽到濃厚的喘息聲。
在左腰上果然摸到一把匕首,她將它拿出來,是一把小彎刀,刀柄是上好寶石鑲嵌的,上面還刻有龍紋。
「好漂亮的小刀。」
「西夏男子成年後身上必配一把小彎刀。」
「做什麼用的?」
「以後再告訴你,現在快把刀架到我脖子上?」
「元昊,」阿蠻的手在顫抖。「我走了之後,你真的能平安從百花樓出來?」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他將她握有刀子的手架到自己脖子上,然後驚慌的大喊救命,「快……快來人呀!」
這一喊,門被撞開,鼠爺領著幾名保鏢跑進來,看見兩人衣衫微亂,而元昊被阿蠻用刀子架住脖子。
「你這是在幹什麼?快把刀子放下!」鼠爺大聲斥喝。
「對呀,阿蠻姑娘,刀子可不長眼,你有什麼事先把刀子放下再說……」元昊驚顫的說。
「你叫他們全部讓開,否則我就和他同歸於盡!」阿蠻凶很狠的說。
「那你就試試看!」媚娘從圍在門口的人群中走進來,凌厲的目光死瞪著阿蠻。「動手呀,我等著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我……」阿蠻全身發顫。
元昊感覺到阿蠻在害怕,而這個媚娘比他想像中還厲害,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看出破綻。
「不行呀!媚娘,你這樣說話是存心想害我嗎?我花大把的銀子來百花樓是來玩女人,可不是來玩命的,像你這樣枉顧客人的生命,這事若是傳出去,以後還有哪位大爺公子敢上這-來?」元昊語帶威嚇,「而且萬一我有了什麼三長兩短,你這家百花樓全部加起來連我一根腳指也不夠抵。」
媚娘一聽,暗忖,好大的口氣,這位元公子到底是哪號人物?
元昊見媚娘暫時被嚇唬住,暗地址一下阿蠻的衣裙,暗示她快趁餘威猶存之際,再狠狠的恐嚇她。
阿蠻明白他的用意。她斂神定睛,深呼吸一口氣,冷峻的說:「媚娘,你快叫他們讓開,否則我真的會動手。」
話才說完,元昊神不知鬼不覺的讓脖子往刀子上一抹,血汩汩的沿著頸子淌下來。
「啊,我流血了,我流血了……」元昊驚慌失措的大叫,媚娘也開始有點忌
憚。
「阿蠻姑娘,你別衝動,有事好商量。」媚娘威脅口吻-加了些妥協,「你想走我可以答應你,可是你得告訴我小小在哪-?她可是我合法買來的丫頭,你犯不著為了她自找麻煩。」
「我一直被你關在百花樓,怎會知道小小在哪-?你人多勢眾,應該有本事自己去找那個帶走人的大鬍子。好了,我不想跟你廢話,快叫他們讓開,等我安全的走出百花樓,我自然會放人。」
「你不要太……」
「媚娘,你就依她吧,不然我真的會因流血過多而亡,這豈不是死得太冤枉了。」元昊露出膽小驚怕的樣子。
媚娘鄙夷的睨了元昊一眼。「元公子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一點也不冤。」
「問題是我連人碰都還沒有碰到,就……就……這樣了。」元昊無奈的說:「湄娘,你可要救我呀!」
圍觀的人,不論是嫖客、姑娘以及下人們,聽到元昊這番話全都忍不住嗤笑出聲。
媚娘冷眼一掃,眾人才忍俊不笑,她目光再掠元昊一眼,心歎,真是中看不中用的男人,看似一個雄壯威武的男子漢,原來也只是貪生怕死之輩。可是再細想,這事似乎有點蹊蹺。
媚娘狐疑的瞧著這對男女看,最後將目光停留在元昊的臉上。
元昊背脊不覺一陣涼颼颼,暗忖,被認出來了嗎?
這時一個圍觀的男客上前一步,態度恭敬的對元昊道:「這不是元家的大少爺嗎?!沒想到會在這-見到您!」
元昊錯愕的看著這個人。「對不起,我一時想不起來,請問您是……」
「元少爺,也難怪您不認得我,我不過是您元家底下一個小小的批發商號,在下姓魯。」
「原來如此。」話雖這麼說,元昊仍覺得莫名其妙,這姓魯的究竟是誰?
「這位大爺,你認識元公子?」媚娘轉頭看向姓魯的大爺。
「媚娘,你說這種話就太沒見識了,經常在各地經商的人誰不識大名鼎鼎的元家,說起這元家不僅和許多朝廷命官交好,更是西夏國王的座上客。我說媚娘,你可得想想辦法,這位元公子可是重要的人,傷不得的,否則會惹上大麻煩。」
媚娘怔楞一下,心裡衡量著輕重,過了一會給鼠爺使了個眼色,很快地就讓出一條路。
阿蠻便挾持著元昊快步的走出百花樓。
「阿蠻姑娘,這-,快跳上來。」一輛馬車飛快奔來,駕車的便是徐東烈假扮的大鬍子。
「快跳。」元昊小聲的說,暗地-推了阿蠻一把,助她順利躍上馬車,而自己假裝被她推開而跌倒在地。
阿蠻上下馬車奔馳而去。
是那個擄走小小的大鬍子,快追!」鼠爺一聲命令,幾個人趁夜追去。
媚娘趕緊扶起元昊。「元公子,還好你沒事。」
元昊甩開媚娘的手,冷冷的說:「魂都去了一半,能沒事嗎?媚娘,我來百花樓是要找樂子,不是來尋晦氣的。」
「元公子,別生氣,今晚我讓百花樓的紅牌思思姑娘來伺候你,當做給你賠禮。」媚娘陪笑的示好。
「不必了,本公子興致全消了。」元昊心-直掛念著,不知兩人是否已經安全逃脫了?他急欲擺脫媚娘糾纏,趕緊離開百花樓。
「元少爺,請賞光到小的寒舍坐一下。」姓魯的男人突然走向他道。
元昊注視著他,心想,也好,跟去看看他究竟是何人。
元昊和這個姓魯的男人離開百花樓,走了一段路,轉入一條寂靜巷內,再回首,已不見百花樓燦爛輝煌的燈火。
元昊開門見山的問:「魯先生,你究竟……」
姓魯的男人突然跪倒在地,行禮如儀的叩頭。「小的魯巴圖,見過殿下。」
元昊楞了一下。「你知道我?」他藉月光將這人瞧個仔細,可不是西夏人。
「起來再說。」
魯巴圖謝恩起身。
「這是怎麼一回事?」
「啟稟殿下,您離開西夏時,大王不放心,即下令在宋土境內所有西夏子民全力配合維護殿下的安全,殿下每到一個地方,就有人跟著,並隨時向大王回報,而我魯巴圖很榮車,殿下在汴京的時候就由我負責。」
「你是說一直有人在監視我?」元昊有點不高興。
「不是監視,而是保護。殿下乃是萬金之軀,身繫西夏的命脈,不能有所閃失,不過我們都有一個共識,除非在緊急狀況下,否則不能暴露身份,以免打擾殿下的學習之旅。」
「今晚的計畫你也知道?」
「不。前些日子殿下和一位姑娘進入百花樓後,就此不見蹤影,只知道那位姑娘被關在百花樓。我想依殿下的個性,一定會再回來救那位姑娘,所以我想只要守住百花樓就可以找到殿下,卻沒想到殿下會剃下鬍子改變容貌,我也是費了些工夫
才認出您來。」
元昊尷尬的摸一摸下巴。「今晚的事不許讓父王知道。」
「這個屬下自然明白。殿下,大王來信,催您回西夏。」魯巴圖雙手呈上信函。「賽沙將軍已經率人前來迎接殿下。」
「讓他等幾天,我還有事要辦。」
「是,不過請殿下把握時間,京城突然增加許多西夏人,會引起大宋朝廷注意。」
「我知道了。」
天將亮,元昊向魯巴圖交代幾句話後,便急忙的回朱雀門後巷的小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