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結束後第二天,尤利傑斯便帶維克去見非力普,告訴他,維克想加入哈林商隊。
尤利傑斯是這麼介紹維克的。「菲力普,維克是我的好友,同時也是我的劍術老師。」
菲力普曾經和尤利傑斯交過手,他明白尤利傑斯的劍術造詣高到什麼程度,而維克既然是尤利傑斯的老師,那他的劍術理當亦十分高強了!另外,對身為商隊的主人而言,凡是身手高明的人,當然是多多益善了,因此他很開心地答應讓維克加入商隊。
德裡士王子的婚禮,定在十天之後舉行,預定參加婚禮的哈林商隊,仍然停留在城中等待。
在等待期間,菲力普當然不會白白放過這個機會,由於婚禮的影響,商隊的生意反而更加興隆了;是以這段等待的時間,他不但沒有損失,反而大賺了一筆。
過了三四天,才剛加入商隊的維克,突然跑來向尤利傑斯問了一句話:「尤利傑斯,艾麗娜——是你的戀人嗎?」
「艾麗娜?不——」看清維克的表情,尤利傑斯突然恍然大悟他說:「維克,你愛上艾麗娜了?」
「是的!」維克的神情雖然靦腆,卻並不逃避,他直言無偽地道:「自從那天看了她的舞之後,我就無可救藥地愛上她了!」
尤利傑斯十分瞭解地點點頭。他明白艾麗娜的舞就是有這種魔力,如果自己不是早已愛上無言的話,很可能也會被艾麗娜的舞給迷住了。
「我不是!不過你的情敵可不只一個人哦!因為和你一樣的人太多了!」
維克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表示只要情敵不是尤利傑斯的話,他就不放在眼裡的模樣。
尤利傑斯揶揄他道:「喂!維克,你該不會是為了艾麗娜,才決定與我同行的吧?」
「我是這種人嗎?」維克瞪了他一眼,旋即又不好意思地笑笑,說:「老實說,是有一點點這種意思啦!」
尤利傑斯不禁失笑,說道:「維克,我是衷心希望你能將艾麗娜追到手,因為她是我目前最煩惱的事情之一。」
維克看得出來,艾麗娜一直在單戀著尤利傑斯——雖然,或許她不以為是單戀。
一旦明白美人不是好友的戀人之後,維克終於可以放心且大膽去追求她了!
維克說做就做。接下來的幾天,他對艾麗娜展開了追求的攻勢;他是採取緊迫盯人的行動,這幾天來,他將艾麗娜纏得很緊,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了。
尤利傑斯歎笑之餘,心中可鬆了口氣,至少他覺得清靜多了;但見識過維克追求人的攻勢,他不禁全身毛骨悚然,直認為被維克看上的艾麗娜實在是倒了霉,才要接受這種「荼毒」。
幾天下來,尤利傑斯見到維克整天都纏在美人身旁,全然「不務正業」,實在是看不過去了,於是找了個機會勸告維克,順便也拯救一下遭受「荼毒」的艾麗娜。
「喂!朋友,你好像忘了我們另一項任務了?」一見到維克,尤利傑斯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沒有忘!」維克笑笑道:「反正這個城市你已經找過了,我也就樂得輕鬆;如果還有什麼任務的話,先讓我把美人追到手再說。」
「這個人還說他不是別有用心……」尤利傑斯不大小聲黼喃自語,又道:「可是,你未免纏人纏得太緊了吧?難道不怕把美人嚇跑了嗎?」
「這是戰術的運用。」
「戰術?」尤利傑斯失笑道:「你當你在攻城掠地嗎?」
維克一副「你不懂就算了」的模樣。
尤利傑斯歎了口氣,說道:「好吧!維克,在這城中我不管你,可是等商隊上路之後,可不能這樣了,你該明白我們的工作有多重要!」
維克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放心吧!我不會忘了自己的決心!不過……」他旋即又展開笑顏。「我的決心是——『光明吾欲得也,美人亦吾欲得也,兩者皆都並得,絕不捨一而取。』明白了吧」(各位親愛的讀者,看到這裡,如果你們問我,雷因利亞王國的人應該不懂這句「魚與熊掌」的成語才對,那麼我倒要反問,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懂?反正本人是雷因利亞的創世主,我說他們懂,他們就懂,明白了嗎?)
「好傢伙!原來你是想一舉兩得啊!」尤利傑斯為之失笑,無奈地搖搖頭,由他去了!
另一方面,艾麗娜被維克纏得煩透了,她決定不再忍受,於是找了個機會甩掉他跑來找尤利傑斯。
她劈頭就對尤利傑斯道:「尤雷,你該勸勸你的朋友。他實在太過分了!」
「哦?」尤利傑斯覺得有些好笑,卻裝糊塗道:「他哪裡過分了?」
瞧見尤利傑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艾麗娜覺得有點傷心,可是她仍未絕望,說道:「尤雷,你知道你的朋友在追我嗎?」
「那很好啊——」尤利傑斯反問:「有什麼不對?」
艾麗娜歎了口氣,說:「尤雷,你究竟是不是我的情人?你怎麼可以看著我這麼被人糾纏著,而不做任何表示?」
尤利傑斯默然,不給她任何回答。
「尤雷……」艾麗娜有點急了。「你該不會是——因為他是你的朋友,所以想將我讓給他吧?」
尤利傑斯歎了口氣,終於下定決心,要告訴她真話。因為他想通了,雖然真話是一種殘酷的事實,但總比給他溫柔的謊言要來得好。
「艾麗娜……」尤利傑斯以一種非常抱歉的神情對她說道:「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我的情人。」
艾麗娜美麗的臉在一瞬間僵住了,乍然間露出一副驚異又想笑的表情。「尤雷,你——在開玩笑吧?」
尤利傑斯沉靜地搖搖頭。
「那麼,你——不愛我?」
「對不起!」尤利傑斯輕輕說抱歉。
「為什麼?」
尤利傑斯愕然。
「為什麼你不愛我?」艾麗娜無法置信地追問:「我哪裡不好?你為什麼不愛我?」
「你並沒有哪裡不好,艾麗娜,你是個很可愛的女孩......」
「那,為什麼——」艾麗娜的神情漸趨激動。
「艾麗娜,你聽我說!」尤利傑斯安撫地按住文麗娜的雙肩。「你是個值得人去愛的好女孩,可是,人的心是無法勉強的。你問我為什麼不愛你,這個答案或許只是因為——我無法愛你!」
「無法愛我?」
「是的,艾麗娜!我的心無法對自己說謊,我無法愛你!也許是因為,我們相遇太遲了……」
「相遇得太遲……」艾麗娜的神情一瞬間沉寂下來。「這是說……在我們相遇之前,尤雷,你的心裡就已經有人了!」
尤利傑斯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雖然艾麗娜的猜想並不太正確,不過,也不完全是假話。
雖然尤利傑斯是在同一天認識艾麗娜和無言兩人。可是他對艾麗娜才剛有一些好感,還來不及發生感情時,然後再看到無言時,他就已愛上他了。因此,的確可以說,是艾麗娜和尤利傑斯認識得太遲了。
艾麗娜畢竟是個爽朗的女孩,在知道自己失戀了之後。
她是有一瞬間的激動,可是,她很快就將這股激動的情緒,由心中抹去。
艾麗娜悄麗的臉上綻放出一抹不知是否是強顏歡笑的笑容,真心地說:「尤雷,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知道。」尤利傑斯歉疚地道:「很抱歉,我無法接受你的心意!」
「不!」艾麗娜黯然搖頭,道:「是我自己太一廂情願了……」
尤利傑斯沉默,他不好接口。
「不過幸好——」艾麗娜隨即又開朗起來。「是你先愛上別人以後,才認識我,不是我的魅力不夠!」
尤利傑斯笑了。「你是個最具有魅力的女孩子!」
艾麗娜也笑了,突然,她凝視尤利傑斯,輕輕說道:「尤雷,你——能吻我嗎?」
尤利傑斯頓了一頓,然後扶起艾麗娜的臉,在她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
這個吻,沒有濃愛,也沒有激情,只是個告別的吻——告別他們不曾發生的戀情。
艾麗娜輕輕歎了口氣,說:「尤雷,你是個好男人!我真羨慕你的情人,她真是幸運,能得到你的愛——」
尤利傑斯微微一笑,心想:幸運的應該是自己,能遇見無言、愛上無言;不過,他還不知道無言是否也愛他呢!
「對了,尤雷……」艾麗娜好奇問道:「你的情人是誰呢?我認識嗎?」
尤利傑斯遲疑了一下,不知是否該說出無言的名字。
「算了!你還是別告訴我吧!」艾麗娜很快又道:「知道的話,我會忍不住妒忌她的!」
艾麗娜踮起腳尖,在他面頰上輕輕一吻,真心地道:「祝你幸福!」
「也祝福你,艾麗娜!」尤利傑斯握住艾麗娜的手,也回給她一個祝福的吻。他很感謝艾麗娜如此理智的分手,沒有無理取鬧。
「放心吧!尤霄!我不會頹喪的。」艾麗娜笑了笑,說:「我會很快再去找一個情人!」
尤利傑斯也笑了,忍不住說了一句:「維克——他人不錯的!」
聽見維克的名字,艾麗娜哼了一聲,什麼話也沒有說,揮了揮手,轉身就走了。
尤利傑斯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底這麼想著:她真的是個好女孩!可惜,我無法愛她!這想法並不是表示他花心,而是每當人們放棄一件美好的物品時,忍不住都會覺得可惜,尤利傑斯就是這種心理。
他正想離開這個「分手」的地方之時,突然,身旁的樹叢發出一點響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誰?」尤利傑斯撥開樹叢,卻倏然呆住了。
樹叢裡的是無言,他怔怔地站在那兒,絕美的臉上沒有一絲神采地凍結著,然而他藍紫色的眼眸中,卻流下兩行清淚。
「無言,你怎麼哭了?」尤利傑斯一下子著了慌,連忙將無言擁到懷裡,抹去他的淚,並急聲安慰。
無言仍然默默流淚,突然,他伸手拉下尤利傑斯的頭。
將自己的唇吻上他的。
錯愕間,尤利傑斯一時沒有反應。
無言淚流得更急了,離開他的唇,卻伸手撫住自己的唇,並且連連搖頭。
倏然間,尤利傑斯明白了——定是無言「看見」他親吻艾麗娜,所以才會流淚,他不願意見到他親吻別人!
霎時,尤利傑斯的心底湧起一陣狂喜——他在乎我,無言他在乎我!他一定也有一些愛我,否則不會因為看到我吻艾麗娜,就……
等一等,「看到」?無言怎麼會「看到」他吻艾麗娜的?他是個瞎子啊!
尤利傑斯迷糊了,想了好久,最後終於肯定了一件事——無言的盲目,或許和他不肯開口說話的情形一樣,都是他逃避痛苦的自我防衛的本能,就是因為他將自己的心靈封閉起來,於是他不肯去看、不肯去聽、不肯說話,所以他成為一個盲人和啞巴。
然而,由於尤利傑斯的愛,逐漸叩開了他的心門,使他恢復了「看」的意志,所以他「看見」了。
尤利傑斯的心裡又是一陣驚喜,看來無言開口說話的日子。應該是為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