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刻意去數時間過日子,因為我的生活一向平靜,但從住進溫天丞家的那一天起,我的生活沒有一刻安寧,無數的挫折讓我幾乎奪門而逃。
像現在,我還要為睡覺的問題煩惱。
其實在我決定要搬來和他們甥舅同住時,我就有些心理準備。我猜想,我可能需要和筱昭同睡一張床,雖然我一向自己獨睡慣了,但我認為這點還在我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沒想到——
「你……你說什麼?我必須和你一起睡,為什麼?」我用了比平常的音量大了十倍以上的聲音問。
「和我同床共枕,真的值得你如此大呼小叫嗎?」溫天丞好笑地瞪著我,他終於發現我真的為這件事很驚訝,因為我打破淑女的說話方式,改用那種潑婦罵街的音量來質問他,可見這件事超出我預想的範圍太多了。
此外,這是我第一次有這樣的衝動——打人。
真的!我第一次有想打人的衝動,實在很想把他那張無賴的笑容打歪、打腫,因為我察覺到——他是存心要看我驚慌失措的表情,令我更加認為他實在可惡透頂!
「我要睡客房。」我狠下決心的說,然後頭也不回地打算走出他的房間。「明天我暫時不去公司,我會把東西從你的房間整理出來。」我邊走邊說,心裡則快被他氣死了。
從醫院回來的途中,我們停在一家餐廳吃午飯,筱昭她有固定的吃飯模式,她不會自己拿筷子、湯匙、叉子之類的餐具,所以只有讓別人餵她吃飯。之前她都是讓溫天丞餵飯,上次見面時,她願意讓我喂,所以這次我和他兩人輪流喂筱昭吃飯,我們也因此沒有為了餵飯而餓肚子,但筱昭吃飯的速度很慢,待我們回到家時已經兩點多了。
我們一回到家,他要司機先將我的東西搬進屋子裡,然後對我說:「對不起,我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開,我們趕回公司好嗎?」
在我還沒有想到藉口拒絕前,我們一行人又匆匆回到他的公司。
這樣的行程對我這個平日閒散慣了的人來說,已經有點匆忙和疲累,所以到了公司後,我便提議和筱昭在他的辦公室休息,溫天丞點頭贊同,但我們兩個人都疏忽了筱昭也有她個人的意願。
我和筱昭安然地在辦公室裡休息了二十分鐘後,她哭了!
她哭得好悲慘,慘到無論我怎麼安慰她,她就是停不下來。在辦公室外面的職員一個一個走進來慰問我,二十分鐘後又過了二十分鐘,我不得不對她的哭泣認輸,只好夾著尾巴向溫天丞求救。
溫天丞在會議室接到我的電話,匆匆地趕過來,他看到滿臉挫折和無奈的我,並沒有出言取笑,只是溫柔地問了一個我答不出來的問題:「她雖然不喜歡我,但見不到我還是會想我,你呢?」
見我暈紅著臉,一句話也吐不出來,他倒也不勉強我說。
「好了!又不是考試,還要想那麼久。」他從我懷裡要抱起筱昭,筱昭不願意讓他抱,卻因為他的回來而不再哭泣,這種尷尬讓我和他都挫折感倍增。
「筱昭,舅舅抱抱,到了會議廳再由媽媽抱抱。」
筱昭理也不理,一味地縮在我懷裡,最後我對她說:「筱昭,起來,我們去舅舅的會議室好嗎?」
這句話我足足說了五遍,她才反應地站起來,讓我牽著她的手,跟在溫天丞後面進入會議室。
本以為這已經足夠讓我尷尬好多天了;沒想到筱昭壓軸的精采表演卻在後面,她一進入自認為安全的環境後,倒也安靜地待在我懷裡玩,而我則因為太累,加上會議的沉悶,很快就昏昏欲睡。
「爸爸,媽媽睡睡!」
筱昭一鳴驚人的豪語令所有的人都怔住了,然後大家紛紛轉頭偷看早就清醒的我。
而筱昭則亳無所覺地看著睜大眼的我,一會兒她又轉開眼神,飄向溫天丞,「爸爸,媽媽醒醒!」說完,她又沉默地玩自己的遊戲。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糗到全身都發紅,並且很想奪門而出,奈何全身的力氣早就被抽光了,只好假裝無所謂的低下頭,故作無知的和筱昭玩。當然接下來的時間,我一點也不敢偷懶,很認命地陪著筱昭,直到溫天丞開完會。
已經好久不曾這麼努力工作的我熬到他下班時,頭已經有些痛了,好不容易撐到幫筱昭洗完操,由目己也盥洗完畢,正打算好好休息時,筱昭吵著要和我一起睡。我妥協地將她安撫下來,但她卻又鬧著不睡,直到溫天丞也穿著睡衣走進來時,我才驚覺事情真的鬧大了。
原來這裡是他的房間,而筱昭之前便是和他同床共眠,那我睡哪裡呢?天啊!我以為我的行李放在這裡,這間房應該是我的房間,結果——它居然是男主人的臥室,這……這是什麼黑色笑話啊?怎麼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所以我和他又發生了——今天已經數不清的第N次爭執。
「你如果認為你的良心夠堅硬、耳朵又禁得起吵的話,那就去睡客房,下了樓梯右轉有一間,這房間的旁邊也有一間,還有——」
聽到溫天丞詳盡的介紹他家的客房位置,我決定到樓下去遠離戰場,但我人尚未走到門口,睡衣的衣角已經被拉住了。我用力將它拉回來時,筱昭卻哇哇的哭了起來。
「筱昭乖乖,不哭哭,媽媽疼疼,不哭哭!」我蹲下身子將瘦弱的她摟進懷裡,她緊緊地環抱住我的肩頭,手則指著床。「筱昭要睡睡嗎?」我不停地重複這句話,直到她點頭回答我。
「昭昭睡睡,媽媽睡睡,爸爸睡睡。」雖然她只是用很簡單的字來串連,但這是兩次見面來,她第二次以完整的句子回答我,這讓我相信她的智商應該還不至於太低,她只是不愛說話和有些自閉兒傾向,要想矯正她目前的行為模式,應該不會花太多的時間。
我起身牽她走回床邊,溫天丞拋了一個嘲弄的眼光給我,但他看我吃力地抱筱昭上床時,依舊細心地接過手,將筱昭安置在床上。
原以為她這樣便會乖乖睡了,但我一轉身打算離開,哭泣的聲音立即從我的背後傳到耳朵裡。
我蜇足轉回身,第一眼便看到溫天丞戲謔的眼神,心裡強忍欲發的怒氣,身體無奈地爬上床就定位。但我更沒想到,連床位的安排也有問題。
筱昭堅持要睡在我的左側,還要整個人偎在我的懷裡睡,這些我全沒意見地接受,但她在睡覺前一定要拉著溫天丞的右手玩,並且與他面對面,則是我無法忍受的事。
因為這種情形讓我這個臨時入侵者非得睡在他們兩人中間不可。此外,我還必須讓溫天丞的身體緊貼在我的背後,讓他的右手環越過我的身體來讓筱昭抓住,這樣她才能安心的睡覺。
老天爺!這種睡姿教我怎麼睡得著?
我覺得——我的神經已經快要斷裂了,而溫天丞這個罪魁禍首居然還有心情用話來調戲我,氣得我差點對他施以暴力。為了不讓自己犯過失殺人罪,我趕緊假裝累昏的閉起眼睛,反正眼不見為淨,只是身體的感覺卻無法遏止。
「你……可不可以不要像個無賴偷吻我的臉?」我半側過身子對溫天丞低吼,以免吵到快要睡著的筱昭。
溫天丞對於我的話,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可以,我不要吻你的小臉,我……吻這裡……總可以吧?」他輕抬起身於,半壓住我的側身,吻住我抗議不停的嘴。
我想要伸手推開他,兩隻手又被筱昭壓住抽不出來,只好僵著身體接受這種非禮。
「放輕鬆!又不是在做愛,何必嚇成這副樣子?」他故意調侃地說,預想我一定會為了這話張開嘴巴抗議。就算沒有,也會因為下一句話而張開。「你發出這種嗯……嗯……的聲音真好聽,想要勾引我做更親密的事嗎?」
「你——無賴!」明知他有意激我開口說話,偏偏我就是克制不住想罵他的衝動,所以又被他白白撿了便宜。
他乘機將溫潤的舌滑進我的嘴裡挑逗,我覺得這樣的行為有點噁心,想推開他,偏偏他固執地和我玩著,直到我的舌頭被他吻得麻麻地,不知什麼時候也學他的動作,滑到他的唇畔玩著,最後被他含到嘴裡糾纏了一會兒,才還給我自由。
他的唇離開了我的唇,卻依舊輕吻著我的臉,偶爾會不規矩的滑到我的脖子或更下面一點的部位攻擊。理智叫我要拒絕他,但生理的激情卻渾身無力的接受他的愛撫,直到他願意放棄攻擊,摟緊我在他的懷裡,輕柔地靠在我耳畔說話。
「婷……放輕鬆點,我們睡覺吧。」溫天丞親了一下我的耳垂,全身貼在我背後,那種身貼身的契合,好像我天生就該被他如此抱著。聽到他理所當然地對我說這話時,覺得我和他是多年的老夫老妻,而不是仇家。
究竟他的心裡在想什麼?處在愛情懵懂階段的我猜不到,所以——既然反抗不了,而他也沒有進一步的非分之想,我還有什麼好掙扎的呢?
睡覺吧!
***
離開醫院一個禮拜後,我接到余建達的診斷書,他證實了我的判斷。
筱昭其實是一個超輕度的自閉症兒童,她的智商只比一般人略低十分左右,但她的行為和部分腦功能的不健全,都構成她是一個自閉症兒童的事實。另外,我也發覺她對某些事物有恐懼症——例如指甲挫刀、菜刀等日常用品,因此綜合實際的病況加上精神狀況的觀察,我為她量身訂定一套符合她需要的治療課程。
我開始訓練筱昭一些日常生活的基本認知,也為她設計一連串的行為矯正課程和平日的食療課程。經過我兩個星期的構思,終於決定好筱昭未來三個月的短期治療課程內容。所以我今天要求溫天丞私下和我開個小會,打算和他討論在這個課程中,他所要擔任的角色和工作。
他還有五分鐘就開會完畢,我和筱昭都在他的辦公室等。自從上次事件後,這幾天以來,我努力為筱昭去除她擔心被拋棄的心情,這點是我從一本「被領養的天使」心理醫療小說中所得到的靈感。
筱昭就和書中的小天使一樣,曾被無數個親戚領善照顧過,但他們沒多久便對她產生厭煩而將她拋棄,這種行為使她對家和領養人沒有安全感,加上他們多數的人曾經虐待過她,讓她產生領善人是壞人的心結,所以當她被溫天丞溫柔、寵溺的收養時,才會對他產生又怕又愛的心情。
這幾天我訓練她習慣離開溫天丞的身邊。我讓她知道,不管她和他相隔多遠、多久,只要她想找他,他一定會在某個地方等她,她毋需擔心他會離去,而我也一樣。
於是她逐漸不再害怕我們短時間的離開,也開始學會了自己一個人如廁,不再需要一個人在廁所幫她,除了溫天丞還是必須站在一旁等她之外。
「想什麼?」溫天丞俯身在我的唇上印下一個吻,這個動作在最近的生活中,已經有如家常便飯了,「筱昭有沒有乖乖?爸爸親親。」
他抱起筱昭,在她的臉頰啵了一聲。她興奮地大笑,這是她最近述上的新遊戲,因為有我的示範,令她有勇氣接受他的擁抱。
「爸爸、媽媽,乖乖。」筱昭的眼光快速掃過我,小手指著自己的臉對溫天丞說。
「喔。爸爸親親媽媽。」溫天丞放下她,二話不說地將我抱起,我也配合他的動作,讓他在筱昭面前吻了我的臉頰一下。但下一個動作,卻是他常做的偷襲,他又吻住我的嘴。
「你……這是筱昭不必學的。」我抗議他的逾矩。
「誰說?我們思恩愛愛,筱昭才會有幸福感,這可是我從心理學叢書裡得來的重要資訊。」他加深了這個吻,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我。
他見我不服氣地嘟著嘴,笑著抱起筱昭坐到我面對的椅子上,故意把椅子滑到我面前,兩腿岔開地將我的雙腳包在裡面。
「不相信?我可以背給你聽喔」
「媽媽氣氣。」筱昭坐在他懷裡,打斷他的話,然後爬下他的大腿,爬到我身上來。「爸爸親親,媽媽氣氣。」
我從筱昭的行為知道,她以為我討厭溫天丞,所以氣溫天丞親我,而她也同仇敵愾的不要他抱。
「筱昭,媽媽沒有生氣。」我不斷搖著頭對她解釋,直到她終於瞭解我沒有生氣,只是和溫天丞在玩而已,她才願意重回他的懷裡。
「你就是喜歡多此一舉,才需要費這麼多唇舌來解釋。」溫天丞嘲笑我對他的抗拒。
我則趁筱昭的目光移開我身上時,不高興地瞪他一眼,免得被她看到,又產生錯誤的學習。
「其實我剛才說的是真的。筱昭她不是單純地患有自閉症而已,她還有一些源自她爸爸的輕微、憂鬱性精神官能症。,這是你對我說的——」他等我頷首贊同後才繼續說:
「所以這幾天我就利用上班之餘,上網查詢有關心理諮詢的資料,其中有一位作者提到,曾有一位心理學家說:『他最幸福的莫過於——他有個快樂的童年、有細心照顧他的母親、有充分的父愛,還有相愛的父母,讓他有一個溫馨且適於生長的環境。』所以你瞧,我們兩人正扮演筱昭的父母,是不是應該恩恩愛愛的,讓她有一個溫馨且適於生長的環境呢?」
「你……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有一天,如果她的病情改善了,我會離開你們,那麼到時候,你怎麼跟她解釋我的離開呢?」我擔心這樣的不當示範會造成筱昭日後的傷害。
溫天丞笑看著我,彷彿是在告訴我,那一天永遠不會來到。而事實上,他真的是如此打算,我則是後來才知道他的詭訐。
「到時候是到時候的事,說不定筱昭到時候就能理解整個情形,根本不必我們費唇舌去解釋,不是嗎?」他輕鬆地回答,又將椅子更往前滑一點,讓我們三個人幾乎黏在一起。
這裡是我和筱昭在公司的休息室。這間休息室其實是從溫天丞的辦公室隔間出來的。因為最初筱昭不願在見不到他的情況下,和我單獨相處太久,所以他花了一大筆錢,要裝潢師父在五天之內,把我和筱昭的休息室從他的辦公室隔出來。
一來,這樣可以避免我們吵到他辦公。二來,我可以照顧筱昭,也可以進行我的插畫工作。我們兩間房的隔離物是一大片透明玻璃和一個佔整面牆三分之一的自動玻璃門。如此,筱昭可以隨時看到他,而他卻不被我和筱昭的教學遊戲吵到,至於自動門則是方便筱昭想要接近他時,不會受到門栓的阻礙。
「找我談什麼事?」溫天丞拉著我的手,加入他和筱昭的手指遊戲。
習慣這種遊戲的我也不介意地邊玩邊說:「我已經為筱昭設計好短期的治療訓練課程,想和你討論一下,當然這之中極需要你的配合,所以希望你能調整一下上班時間,陪我們上訓練課程。」
「可以。時間怎麼配合?短期?是怎樣個短法?課程內容對筱昭的困難度如何?預期的療效有多大?我可以知道嗎?」溫天丞很認真、專注地問我。
他真的是一個好得沒話說的舅舅,凡是對筱昭有好處、幫助的,只要我提出意見,他幾乎沒有說「不」的時候。
就好像在飲食方面,筱昭有嚴重的偏食,她只吃肉類食物,蔬果一概不吃,一吃便吐。在我出現之前,他放縱她這樣的行為,但我卻認為這對筱昭不好,尤其之前我才剛上完「生機飲食之春生食療班」的研習,非常不能認同他們甥舅的飲食習慣。
所以我說:「要改。」
對於我的話,溫天丞首先提出抗議,於是我把相關的資料丟給他看,然後對他說:「以後我們每三天吃一次這樣的套餐,吃飯的習慣則改成飯前一小時吃水果,因為水果含有豐富的維他命E和C,可以幫助我們的腸胄蠕動、保護胄壁、減少過多的油脂吸收,如此可以減少疾病的產生,尤其是高血壓症。」
他聽完之後,不以為然地聳聳肩,「筱昭還小,不會有高血壓這種病。」
我則提出反駁,「筱昭不會有,並不表示你不會有啊!」
溫天丞聽到我的解釋後,笑著在我臉上印下一個吻,寵溺地說:「隨你,只要你高興就好。」
我故意對他這種莫名其妙的暗示置之不理。「還有,吃飯前先喝湯,這樣可以避免飯後喝湯沖淡了胃酸的分泌,使得胃的消化減慢,影響胃腸的健康。」解釋到這裡,看到他一臉不屑的表情,我在他開口拒絕前又說:「再來是吃一道生菜沙拉,因為生菜有酵素存在,可增加人體的細胞活化、加強體能,最後才吃熟食和甜點。」我在他的逼近下,快速地、匆匆地解釋完我所新訂的吃飯規矩。
「就這些?」他有點驚訝、詭異地反問。
「呃……還有,就是我們每餐都須有一道或兩道綠色的蔬菜,因為綠色蔬菜中含有葉酸這種維他命,這對筱昭的腦部發展多少有幫助。另外——我們也必須陪同筱昭吃一些健康食品,像是DMD這類食品。至於醫院那邊,我和余建達已經溝通過,他會請兒童腦科的醫生在菜單上開一些維他命B6/MG、鎂和葉酸維他命片給筱昭服用,這類的維他命片有助於改善她腦部的發展。不過……初期我們可能必須陪她吃三、四天,好讓她能放心地吃,然後……嗯……大概就是這樣。」我強調地點點頭,表示我這次真的說完了。
「就這樣?還有沒有其他的呢?」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嘲弄似地看著我。
「是的,就這樣而已。」對於他所發出的疑問,我盡量把它簡單化。
「這樣還叫而已?」他幾乎是貼在我的唇上說出這句話,「你是專門來折磨我的小磨人精嗎?居然跟我說這套吃飯規矩,又要吃一些有的沒有的藥片——」他吻住了我,引誘我的唇和他唇舌相濡,好長的一段時間後,他才又開口,「就照你的意思做,不過——以後我要加倍索取我的飯後甜點,讓它補償我所犧牲的……MySweet!你說我這樣做算不算合理呢?」
聽到他這樣的暗示,我立刻羞紅了臉,後來他真的把吻我當成是一種「代幣」遊戲。
「想什麼?這麼入神。」溫天丞舉起一隻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噢,沒想什麼。」我回神地說,「我是這樣安排的,這是我的計畫書。」我拿起桌上的一份報告,「你邊看我邊解釋。首先我打算設計一套我在美國參與過的自閉症兒童療法,它叫作『ortage早期教育』治療法,裡面我有詳細說明怎樣幫筱昭改善日常生活習慣,另外我想用一種比較快速的治療方法,幫助筱昭注意力的集中,同時也可以增強她的思考和表達能力,這種方法叫『密集式感覺統合治療』,它是一種透過滑行板俯臥姿勢變化的活動,每天大概一小時,地點則是以家裡和公司為主,讓筱昭不會過分刻板化,而淪為固定的行為模式。」
溫天丞翻到我所說的資料,仔細研究了一會兒,「這個訓練似乎需要專家來教才行,筱昭可以馬上克服與陌生人玩的習慣嗎?」
「我想不能,所以我已經請好一位專家來教我們了。」
「我們?」
我對他的疑問點點頭,強調我所說的話他並沒有聽錯。「嗯!因為我們必須陪同筱昭一同學習怎樣玩滑行板,她才會照著我們的行為做,我想這點你已經很清楚了。」
他對我點點頭。
我又繼續說:「其實這項滑行板的訓練,一年前我曾經參與過,但當時我並沒加入學習使用的行列,全程我都是以一個記錄員的身份觀看,我相信這個遊戲治療對筱昭真的有好處,只是我的運動神經很差,怕會玩不來,所以——」
「所以需要我的參與,將來好接手訓練筱昭?」他看著我略感愧疚的笑容,迅速在我的唇上印下一個吻,「可以!我沒問題,只是一次一個吻,OK?」
對於他吃我豆腐一事,我生氣地叉起腰、嘟起嘴表示不滿,他看了哈哈大笑起來。
筱昭溜來溜去的目光則充滿不解,為什麼我們兩個人,一個笑容滿面,一個卻滿臉怒火?
「爸爸……媽媽……」
「媽媽氣氣,爸爸親親,媽媽不氣氣!」溫天丞扭曲事實地對筱昭解說,並且真的對我動起口來,見我僵著身子不反應,他則低聲警告:「你真的打算讓筱昭以為我是壞人,專門欺負你嗎?」
「你不能老是拿筱昭來吃我的豆腐。」我嘴上不悅地抗議,心裡卻很明白自己並不在意他藉機的親吻,只是我怕自己表現得太心甘情願,會讓他發現我對他存有太多的好感。
溫天丞邊吻邊笑,「就算不拿筱昭當藉口,我還是喜歡吃你這塊嫩豆腐,而且我還打算將來有一天把它全部吃下,你覺得這個主意好不好?」
「你……」我的抗議再次被他全數吃下。
他吻了我好久,終於遭到正義人士抗議——筱昭不耐煩地推著溫天丞,因為他將她壓在我們兩人的身體之間,令她不得不發出不平之鳴。
「爸爸,昭昭痛痛!」
溫天丞一聽她喊痛,捨不得的放了我,他在離開我的唇畔時低喃:「下次找個好時間、好地點,我要把你這道豆腐大餐全部享用。你可得記住喔!這是你欠我的。」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說「這是我欠他的」?我明明是他痛恨的仇家之女,卻搞不懂他老是拿情人的行為對待我,難道他喜歡上我嗎?如果真是這樣,我恐怕很難抗拒他的魅力,因為我發現——我好像不只對他有好感而已,而是……真的有點愛上他了。
怎麼可能呢?我和他相處的時間都還不到三個禮拜,怎麼可能會愛上他呢?雖然我的心裡是如此的大聲反駁,但我的感覺卻貨真價實的告訴我——
我是真的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