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敢來見我啊?」
極雷奔坐在大廳的主位上,眼光淡淡掃過齊雲蓮曉,語氣裡大有稱讚她勇敢的行徑的意味。
再見極雷奔,齊雲蓮曉沒了前次的不安,這回她可是抱定主意才前來的。
「大人,蓮曉有些問題想聽聽大人怎麼回答。」
「問啊,我必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覆。」他難得有好心情。
「明明兩個都是男人,你怎麼會喜歡上……南齋的?」
聽到南齋的名字,極雷奔的眼神變得溫柔,他笑了,笑得極為幸福,即使目不能視的齊雲蓮曉也敏銳地察覺到他氣的變化。那感覺就好比冰天雪地裡的一線曙光,那是生機、是復甦。
不用聽他說,她已明白極雷奔的感情放得有多麼重。
極雷奔只手托著下顎,眼神飄向門口,停在遠處的樹梢上,「我對他的感情就算是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不過我能告訴你,我真的很愛他,即使是要我為他犧牲性命,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她也是喜歡南齋的,只是沒有極雷奔那麼喜歡,也不會為他犧牲自己的生命,是愛不深的緣故吧!在他面前,她甚至不敢說自己是喜歡南齋的。
「可是你們都是男人啊!男人怎能相愛?你們也不會有子嗣的。」
「我一直都是一個人,要子嗣何用?相較起來,我還比較信任自己。」他笑道。
「那南齋呢,你不在乎他的心情嗎?」
想起南齋的回答,極雷奔眼神黯了黯,神情有些落寞。
南家的確只有他一個男孫,若南家需要南齋傳宗接代,他怎能陷他於不孝呢?況且,即使今日沒了齊雲蓮曉,也無法保證沒有其他女子遞補啊!
沒聽見他的聲音,齊雲蓮曉知道他在思考。
「有時候不是說愛就能解決一切的。」
「想不到你還真有點腦子。」
「這就是告訴你不要小看女人。」齊雲蓮曉賭氣地回道。
極雷奔不屑地哼了聲。
「要不要我幫你拿主意啊?」她笑笑地表示,不在意他的嘲笑。
「你會有什麼主意?」
「我說你還是可以讓南齋娶妻啊!等她的妻子生下男孩後,你就可以拐跑他,這不是一舉兩得嗎?南家有後,你有南齋。」齊雲蓮曉得意地道。
極雷奔看著她得意的神情,好一會兒還回不過神,直到她的表情讓他再也不能忍受後,他朝門口一喊:「左賢士!」
守在門口的左賢士立即走了進來,「大人。」
「快把這個笨蛋女人帶走!」
「我說錯了嗎?」齊雲蓮曉還不知自己錯在哪裡。
左賢士連問也不敢問,迅速帶走齊雲蓮曉。
大廳僅剩下他一人,久久之後,他狂笑不止。
「稟大人,這是給您的信,請過目。」左賢士恭敬地奉上一封來路不明的信件。
南齋接過後拆封一看,瞬間愀然變色。
由南齋的蹙眉,左賢士看出一些端倪,連忙問:「大人,怎麼回事?」
南齋抬頭,神情凝重地問:「左賢士,公主來靈雲殿的事情,你曾透露給誰知情?」
「就大人您和極雷奔大人而已,其餘的,我都宣稱是我的親戚。怎麼回事?」
「你現在馬上去看看公主還在不在,快去!」
「是,大人。」左賢士火速趕往齊雲蓮曉所住的廂房。
一會兒過後,左賢士氣喘吁吁地趕回來報告。
「大人,公主不見了。」
南齋擰眉握拳,「可惡!」
「大人,是微臣的錯。」左賢士自責地表示,如果他能再用心點,公主也不至於不見。
「不是你的錯,是我大意了。」最大責任仍在於他,是他疏忽了。
「大人,他們要什麼?」
南齋直視左賢士,卻遲遲開不了口。
「大人!」
「他們……他們要極雷奔的項上人頭!」他痛苦地說,兩個人對他都很重要,如今要他取捨,如何取,如何捨啊!
左賢士聽了之後便愣住,「大人,我們不能的。」
「我曉得,所以為難。」心情過於激動,讓南齋一時也想不出法子。
「大人,就用微臣的人頭去換。」左賢士毅然決然地說,既然公主是他帶來的,就必須由他負責。
南齋驚詫地看著他,情緒慢慢趨於平穩。
「大人,事不宜遲。」他現在只想平安救出公主。
「左賢士,我明白你想救公主的心情,但是我們都必須冷靜下來,否則兩個人都很難保住。現在我要你仔細想想,你可曾跟誰說過公主的事情,或是公主自己說出去的?」
「這……沒有,除了前日我帶公主到火雲殿見極雷奔大人外……難道是火雲殿裡的人有問題?」
南齋回道:「很有可能。他們給我們三天的時間,我們要做就要做得漂亮,除了你我,我不希望這事讓第三者知情。」
「是,大人。」
「你先出去,我要好好想想。」他腦子裡有個計劃成形了。
齊雲蓮曉萬萬傷不得,極雷奔亦然。兩個人對他同樣重要,他誰也不想失去。
她是他的責任,而極雷奔則是因為他的……私心。
三日後,南齋帶著他的最愛——蓮酒,前往火雲殿。
「找我喝酒?」極雷奔詫異南齋的異常舉動。
「嗯,靈雲殿平靜許多,所以想乘機放鬆,難不成大人不會飲酒?」
極雷奔的視線隨著南齋的舉止而移動,「別激我。」
南齋逕自為兩人斟酒,見極雷奔不舉杯,便道:「是怕我在酒裡下毒嗎?」
極雷奔立刻豪爽地飲盡杯中物。
「好酒量,大人。」南齋邊稱讚邊繼續斟酒。
「要我喝第二杯是有代價的,過來,坐我這裡。」極雷奔勾勾指頭,示意南齋坐到他腿上。
為達目的,南齋照辦。他端起酒杯要他喝下,他略微皺眉。
「喂我,我才喝。」他給南齋出了道難題。
南齋接過酒杯,騎虎難下,於是喝口蓮酒,以唇就唇,喂起他來。
極雷奔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入,延長南齋餵酒的時間,當最後一口蓮酒吞入喉嚨時,他手掌一使力,讓南齋無法離開,他的舌尖也開始不安分。兩人舌尖碰觸的剎那,南齋慌得想退後,極雷奔卻緊緊摟住他,不讓他離去,與他舌唇交纏,徹底翻攪他如山般的堅定理智。
趁著兩人分離呼吸的空檔,極雷奔又頻頻呼喚:「南齋……南齋啊!」他刻意讓南齋沒有思考的時間。
嘴裡還殘存著剛剛的酒味,南齋無力地靠在極雷奔身上,耳朵裡聽到的是他的呢喃,身體感受到的是他的愛撫,他的心慢慢淪陷了。
極雷奔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雙手不安分地為南齋寬衣解帶,兩人身體慢慢貼近不留空隙。他的慾望迅速攀升,想要佔有南齋的念頭讓他允許自己對他恣意妄為。
「南齋,你是我的……我要你……」
高漲的慾火,令南齋無法抗拒地任極雷奔對他亂來,身上的衣物已讓極雷奔剝光;
他姿勢不雅地跨坐在極雷奔身上,全身早已佈滿他肆虐過的痕跡。
「喊我的名字,南齋,我要你喊!」極雷奔的手解開自己身上的束縛,上半身與南齋裸裎相對。
「雷……雷……」南齋忘情地喊出口。
「說你要我,說啊!」
「我……」
南齋只說了第一個字,極雷奔卻迅速變臉,雙眉緊皺,樣子極為憤怒。
「你對我做了什麼?」他瞪大眼,一字一句地吐出。
慾火被迅速澆熄。
南齋閉了閉目,平撫自己的呼吸後,離開極雷奔的身體,撿起地上的衣物穿上,模樣十分平靜,等到綁好腰帶後,他的右手也多出一把劍,就是之前傷了極雷奔的那把。
「不愧是極雷奔大人,喝了兩杯,藥效仍這麼慢才發作,還差點賠上我的身體。男人對男人有情慾,還挺噁心的!」南齋臉上的表情淨是不屑,聲音也透露出他的厭惡。
「南齋,你……」極雷奔眼底寫滿不信。
月光照在他的劍上,閃出耀眼的光芒。
「這是上次沒殺死你的那把劍,如今它又派上用場了,這次我定會要你的命的。」
極雷奔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但迷藥的效力已發作,最後他倒靠在床腳旁,大口大口
地喘著氣。
「為……什麼?」
「因為有人以蓮兒來威脅我,他們要我在你們兩人之間做出取捨,你以為你真那麼重要嗎?別傻了,蓮兒對我才是重要的,因為她是將來要為我生孩子的妻子;而你,只不過是個武官,又是個想叛亂的大逆不道之臣,你想,我會留你嗎?犧牲你,不僅可以換回蓮兒,又可以幫天魔除去一個心腹大患,何樂不為呢?」南齋的表情顯得十分愉悅。
極雷奔苦笑,「呵,我說過了……要我的命毋需費這麼大力氣,只要你說一聲,我就無條件奉上,為何要這般折磨我呢?」他的情緒過於激動,加快了迷藥的效力。
「折磨你?是折磨我吧!若不是要引你上鉤,我何苦委屈自己配合你。」
「剛剛……都是假的?」南齋的話遠比他的行為更加刺傷他。
南齋蹲下身,與他平視,「你以為我真的愛上你了嗎?別說笑了,大人,南齋愛的只有女人而已,和你……不過玩玩罷了。」
「哈哈哈……」極雷奔狂笑難止。
「命都快沒了,你還笑得出來!」他的笑聲為何這麼悲慼呢?
「拿去吧!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的。」語畢,極雷奔已昏迷。
南齋起身,劍鋒指著的極雷奔的頸子,「這是最後一次傷你,別再對我抱著希望。
左賢士!」
「大人。」左賢士無聲無息地站在一旁。
「準備好了嗎?」
「是的。」
「那麼,就演一場好戲吧!」
深夜,火雲殿裡傳出一聲驚叫。
「啊!」
南齋緩緩回頭看著打開的門口,他手裡握著的劍還沾有血跡。
「南齋大人!為什麼?」玉嬸不敢相信地看著地上極雷奔已無頭的屍體,「為什麼您要殺死我家大人?」
等到南齋面向玉嬸後,她才發現他的另一隻手拿著一顆人頭。
「天!大人啊!」
「玉嬸,別怪我,我需要你家大人去救我的未婚妻子。」他的臉、手和衣服全都沾滿鮮紅的血液,在微弱的燈火下更顯毛骨悚然。
玉嬸哭著趴在地上,「大人,您怎麼忍心這樣對待我家大人,他是怎麼對您的,您全然無動於衷嗎?」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玉嬸,我也有我的苦衷。」他哀傷地表示,上前欲安撫玉嬸,卻教她用力推開。
「不要假惺惺了,我們不需要您的假情假意,您走啊!」玉嬸哭得肝腸寸斷,沒有孩子的她,早就視極雷奔為己出,十分地疼愛他。
看到門外的人影,南齋喊道:「左賢士。」
「大人。」
「外頭如何?」
「我把其他人擋在門外,不准進入。」
「極雷奔死亡的消息暫時不可洩露,你先把那屍體就地焚燒了吧!別讓其他人看見。」南齋朝左賢士使了個眼色。
「是,大人。」
左賢士上前用被子想抱起地上的屍體,玉嬸卻拍開他的手,「別碰我家大人!」
「玉嬸,別妨礙我們!」南齋立在一旁斥道。
玉嬸瞪著南齋,憤恨地衝了出去。
「大人!」左賢士手裡抱著屍體,來不及阻止玉嬸。
「沒關係,讓她出去散佈對我們有利。你快去把屍體焚了,記住,別讓任何人靠近。」
「是。」左賢士抱著屍體盡速離去。
南齋看著手上的人頭,淡淡地說:「對不起,情勢所逼,不要怪我,真的不要怨我!」
???斷斷續續的吵鬧聲,使得昏迷的極雷奔醒了過來。
「我沒死啊!」他喃喃自語,「我為什麼沒死呢?」
南齋不是要取他人頭嗎?
門外的混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起身踩著沉重的步伐走出書房。
「發生什麼事了?」
他才出聲,混亂的場面立即安靜下來,大夥兒都看著他,臉上淨是不解的神色,紛紛交頭接耳了起來。
玉嬸率先開口詢問:「大人,您不是……死了嗎?」她明明看見南齋砍斷大人的頭,而且大人就倒在血泊中。
「統統給我住口!」嘈雜的討論聲惹得他極度不悅,「玉嬸,你怎麼說我死了呢?」
忽然,遠處傳來慘叫聲,眾人的視線立即循聲而去,正好看到左賢士手裡握著一把劍,地上還躺著個人。
「左賢士?」極雷奔愈來愈疑惑了。
「大人,請入內再談;你們把屍體處理一下。」交代完自己的手下事情後,左賢士隨著極雷奔走入書房。
極雷奔不語,聽著左賢士的解釋。
「有人捉走了齊雲蓮曉公主,要求我們以您的項上人頭作為交換,大人猜測是火雲殿出了內奸,於是同我演出一場戲想騙出那個內奸,剛剛死在地上的就是想去通風報信的人。」南齋本要他守密的,但他認為還是該讓極雷奔大人知情比較妥當。
「為什麼,他不是希望我死嗎?」昏迷前,他還親耳聽見他想要他的命呢!
「大人,對南齋大人來說,您與公主同樣重要,所以他想兩個都保住。請您不要誤會大人的用心良苦。」雖不明白南齋的手段為何這般激烈,但總算達到欺騙敵人的目的。
原來南齋是想乘機讓他放棄他,才做得如此絕,如此讓他痛徹心扉,幾乎難以忍受。
幸好一切都是假的,幸好啊!「他人呢?」
「大人帶著假人頭去約定地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