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郎 第四章
    離開書房後,艷衣先回房整理髮髻,而後處理了些雜事,一直到午膳時她才有機會休息;用餐時,艷衣能感覺得出婆婆很喜歡徐-蒂,甚至為此提早結束了紅兒的懲罰,讓紅兒與她們一塊兒吃飯。

    席間,紅兒高興地不停的說著話,嘴上沾了許多飯粒,徐-蒂則細心地為她擦拭,甚至幫她剝蝦夾魚,艷衣能感覺徐-蒂偶爾會往她這兒看來,當她微笑以對時,她則急急的轉開視線。

    艷衣若有所思地吃苦飯菜,這時,一名婢女進得內廳道:「少奶奶,有個丘朝勤先生在外頭候見。」

    「丘師傅,他怎麼會……請他到書房候著,我一會兒就來。」艷衣訝異地站起身。

    「是。」婢女領命而去,

    艷衣轉向婆婆秦氏說道:「我弟弟三人受教於丘師傅門下,今日來見想是有要緊事,媳婦去去就來,娘請慢用。」

    「嗯!」秦氏低沉的應了聲。「先回房戴個蓋頭,你這模樣別把人給嚇著。

    徐-蒂輕笑出聲,隨即掩住自己的嘴。

    「是。」艷衣福身後便欲離去,淺舞出聲道:「我也去,大姊。」

    「你還沒用完膳不是嗎?姊姊一會兒就回來。」她摸了下妹妹的頭。

    「我吃飽了。」淺舞立刻道,如果大姊走了,就剩她一個人跟翟府的人吃飯,她才不要,一個人坐在那兒好彆扭。

    「小舞——」

    「讓她去吧!」秦氏出聲。

    「是,娘。」艷衣不多爭論,她急於想知道丘師傅為何而來,難道是肆弟出了什麼事嗎?

    她快步走回房戴了面紗後,隨即往書房走去,一跨進門檻,便瞧見丘師傅背對著她正在觀看書架上的書目。

    「丘師傅。」濫衣一跨進門便道:「您怎麼會突然來訪?是肆弟出了什麼事嗎?」

    丘朝動聽見她的聲音轉過身,在瞧見她臉上的面紗時愣了下,而後才想到她現已是人妻,見外人自然得多些顧忌。

    「出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見他一瞼下解的表情,艷衣這才安下心,可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的心懸在半空中。

    「他不是病了嗎?」

    「病了?」她訝異地張大嘴。

    「肆哥沒生病啊!」一旁的淺舞出聲道。

    「咦?」丘朝勤這下更疑惑了。「可他兩天前托人帶信給我,說是生病了,這幾天沒法來私塾,今天我順路經過這兒,所以想來看看他。」原先尹家三兄弟都在他的私塾恭讀,前些日子尹家老二上京城赴考,老三因無心於就仕之路已轉商發展,只剩壇肆一人還在他那兒。

    「他可是托翟府的僕役送信的?」濫衣急問。

    「來人是穿著家丁的衣服。」丘朝勤點點頭。「最近我見他似乎有心事,問他他卻說沒有,所以才想著今日來看他時與他好好談談。」

    「有勞師傅費心了。」艷衣緊鎖眉宇。

    「我就說肆哥最近怪怪的。」尹淺舞也皺眉。

    「真是抱歉,讓丘師傅白跑一趟。」

    「無妨、無妨。」丘朝勤搖手。「我早就想過來看看你們一家子。」他頓了下。「你……過得可還好?」去年他曾向尹家兄弟提及有意續絃艷衣,卻遭尹槊貳反對,因此這親事便作罷,如今見她嫁人,心中雖有些欷吁,可也有對她的祝福。

    「艷衣很好,多謝丘師傅關心。」

    瞧見她眼眸露著笑,他放心道:「那就好,既然壇肆不在,那我就告辭了。」

    「師傅才來,怎就要走了?」

    他微笑。「我私塾還有些事,不打擾了。」

    潑衣又慰留幾句,這才讓婢女為他帶路。

    「大姊,你說肆哥是不是跑去玩了?」淺舞猜測著。

    濫衣沒有回答妹妹的問題,定到門外對婢女交代道:「到樸園將侍奉壇肆少爺的僕役們全都叫來。」

    一等丫鬟離開,艷衣轉頭對妹妹說:「最近你肆哥可有跟你說什麼?」

    淺舞偏頭想著。「嗯……沒有,昨天傍晚肆哥回來時有來瞧我的傷,然後要我不可調皮,別讓大姊在翟府難做人。」

    她的眉頭擰得更緊。「他真這麼說?」肆弟向來粗枝大葉,怎會說出這樣的話?-地她想起小舞曾說壇肆曾去柴房看過翟亞坤,這些事……難道有關聯嗎?或者翟亞坤在肆弟面前說了什麼?

    「是啊!後來杉哥進來笑他何時變得這樣有智慧,是不是吃了什麼十全補腦丸。」語畢,她格格笑了起來。

    「小舞,今天師傅來府裡的事別告訴你肆哥,等他回來後,我再同他好好談談。」艷衣交代著。

    「好。」淺舞爽快地答應,心裡想著,這下肆哥慘了!

    一整個下午,艷衣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她實在不明白壇肆為何要逃學,更不解的是,他有事為何不找她商量?好不容易涯到夕陽西下,她開始坐立難安,在危裡來回走著,

    「少夫人,壇肆少爺來了。」夏曦進房通稟。

    「請他進來。」濫衣在繡墩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繡品假裝縫著。

    「大姊,你找我?」尹壇肆跨門而入,

    「是啊!」她放下繡布,示意夏曦離開。「自姊姊嫁人後,一直忙著府內的事,今兒個突然想到好久沒問你課業如何?」

    「很好。」他快速地回答。

    「壇肆……」她停了下,示意他坐下。「今兒個想到你求學的事,讓姊姊想起有些話一直忘了跟你說。」

    「什麼事?」

    「你對讀書有興趣嗎?我是說,前陣子你杉哥才提醒我一件事,不是每個人都對仕途之路有興趣,你想同你二哥一樣考功名嗎?」

    他圓潤的臉上露出遲疑之色。「我不知道。」他以掌心抹了下大腿,擦去汗漬。「不過我知道我沒貳哥的好腦袋。」

    「那……你可有想過要做什麼?」她小心地探問。「或者像你杉哥一樣先到鋪子幫忙?」

    他連忙搖頭。「那我不會,杉哥老說我笨。」

    「你別聽你杉哥胡說。」艷衣立即道。「你知道他性子的,就愛在口頭上佔人上風。」

    他微扯嘴角,呢喃道:「我是笨……」

    「什麼?」濫衣傾向前盯著他的眼睛。

    「沒、沒什麼。」尹壇肆搖手。「我……我累了,我是說,在私墊裡念了一天的書,我想回去休息了。」他急忙站起身。

    「肆弟。」她也起身。「你在翟府生活得還習慣嗎?」

    尹壇肆瞧著她。「習慣,大姊前幾天不是才問過嗎?」

    「我是擔心你們有心事憋在心裡不告訴我,所以才三不五時問問。」

    「我沒有心事,沒有!」他晃著頭。

    濫衣點點頭。「那就好。」

    「那我走了。」尹壇肆說著。

    她再次頷首,瞧著弟弟走出房門。他一離開,艷衣便坐回椅上看著繡布上的牡丹,而後長歎口氣,她沒想到肆弟競然不肯對她說實話,前些日子貳弟、杉弟的事著實讓她憂煩傷心了一陣,沒想現在卻換成肆弟;她又歎一聲,而後搖搖頭,不想讓自己沉緬在自憐當中,她必須想辦法……她的腦袋飛快地思索著,既然他不肯與她談,那她只好暗著來了。

    翌日,尹壇肆一如以往地在辰時三刻出門,與平常無異,只是他沒料到的是,身後多出了兩個人。

    走過一條街後,他隨手揮了下身邊的蚊蟲,而後似乎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他轉過身,卻沒發現什麼。

    「夫人,壇肆少爺好像發現咱們了。」夏曦緊張地抓著胃腹間的衣裳,手臂上吊著-個紅黑相間的漆盒,裡頭擺著鮮果。

    「沒的事,肆弟沒這麼敏感的。」濫衣小心地將頭探出巷子,而後吁口氣,肆弟已繼續往前走了。

    她為了查出肆弟去哪兒,萬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原想指個家丁跟蹤弟弟便成,可她不親自查證責難放心,於是決定親力親為,但她不能沒有交代就出門,只得告訴婆婆她要到送子觀音那兒求子,婆婆聽後很是高興,還說要跟她一塊兒去,她心中驚慌,可表面上不動聲色,謊稱昨天似乎聽到徐姑娘說要來府裡,婆婆這才打消念頭。

    接著又為了乘轎一事費了下少唇舌才讓婆婆允她步行,她用的理由則是走路較有誠意,觀音定會感動,但身為翟府長媳如何能拋頭露面,至少得戴蓋頭,將臉遮住,以前她從沒戴蓋頭上街,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所以她也不想多費唇舌爭辯。

    聖於夏曦,她原是不想帶她出門的,但她明白婆婆必定不會答應,所以也就略過不提,只是交代夏曦不可洩漏此事;夏曦本來很慌張,以為她要做什麼逾禮的事,但在明白她只是擔心弟弟後,便安下心來,甚至有些雀躍。

    兩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一段後,便混進大街的人群中,與尹壇肆始終保持一段距離,這期間,尹壇肆沒回頭過一次,讓兩人逐漸安下心來。

    「夫人,壇肆少爺真的沒往私塾的那條路去。」夏曦小聲地說著、

    「你留心瞧著,別跟丟了。」自頭頂垂王胸前的蓋頭,雖是半透明的紗羅,可她總覺礙眼,還有夏曦為她別上的花朵簪及頭釵又弄得她頭皮疼,讓她下停的分心。

    「夫人,壇肆少爺在與人說話。」

    艷衣將注意力自頭皮上拉回,瞇眼瞧著與肆弟說話的人,他穿著圓領深藍袍於,約莫四十上下,身材矮胖,留著兩撇八字鬍。

    「小姐,夫人,上好的困脂水粉。」一旁小販的叫喚讓艷衣嚇了眺。

    她往前走,卻讓夏曦攔住。「夫人,再過去就危險了,壇肆少爺會發現的。」

    艷衣點點頭,沒再往前。

    「壇肆少爺好像拿下什麼東西給他。」夏曦晃動腦袋想瞧得更清楚。

    「是嗎?」艷衣拉起紗羅,只見那人已轉身離開。

    「夫人。」夏曦不贊同地拉下她的頭蓋。「您不能拋頭露面。」

    「沒關係,我以前也沒戴——」

    「現在不比以前,您是翟府的長媳,不可以這樣的。」她說著。「您若不想戴就得坐轎。」

    艷衣原想要說的話在瞧見肆弟又往前走時全化為無聲,她連忙跟上。「前幾回我與沐文出來時也沒戴。」

    唐代婦女騎馬之時習慣戴帷帽遮避沙塵,末初婦女外出則戴方幅紫羅的蓋頭遮面,但此習慣直到司馬光及朱熹提倡後才日益普遍。

    「沐文小姐……」夏曦頓了下,似乎不知該怎麼回。「小姐……小姐性子野,二夫人沒說什麼,咱們做下人的也不能說什麼。」

    言下之意,是婆婆要她戴著,所以她就得戴著!艷衣在心裡歎口氣,前幾次也不見婆婆這樣叮囑,怕是婆婆見她被蜂螫的傷還沒完全復元,所以不想她丟了翟府的臉才要她戴著。

    自昨兒個徐姑娘來府後,她就一直覺得婆婆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些轉變,可她又無法準確地說出哪裡不同,只是心裡頭覺得怪,忙完肆弟的事後,她得靜心好好想想哪裡出了問題。

    「夫人,壇肆少爺進了茶樓,咱們要進去嗎?」夏曦問著。

    「當然。」她也跟著進了茶樓。

    「客倌喝茶嗎?還是來用早膳?」店小二上前。

    「喝茶。」艷衣瞄了眼茶館的客人,在角落發現了弟弟。「給我二樓的雅座。」

    「這邊請。」小二領著兩人瘧上樓。

    艷衣走上樓,刻意選了能瞧見肆弟的位置,當她落坐後,卻發現夏曦還直挺挺的站著。

    「坐下。」濫衣揮了下手。

    「奴婢不能坐。」

    濫衣拉開紗羅。「你這樣站著,一會兒肆弟若是抬起頭就瞧見你了。」只要坐著,旁邊的竹簾就能擋住兩人的身形。

    夏曦恍然大悟,急忙蹲在桌子旁,手臂上的盒子還下小心撞上了桌緣。

    「你在做什麼?快坐好。」濫衣好笑地道。

    「奴婢蹲著就好。」若是讓大夫人知道她這奴才與主人同坐,準會被逐出府的。

    「你這樣不彆扭嗎?快坐好。」濫衣假裝生氣道。

    「可是……」

    「快點!」她冷喝一聲。

    「是。」夏曦只得在方凳上坐下,可只敢坐在邊緣,而後不安地東張西望,若是讓人知道她沒了規炬,定會被責罰的。

    艷衣打量了下環境,一樓是一般的座位,二樓的雅座以簡單的屏風區隔左右,站起時能瞧見隔壁的客人,可若是坐下,便能遮擋視線:至於三樓她沒上去過,不過她知道都是以房間作為區隔,共有四間,能提供隱密性,所以,若是需要隱私,就會選擇樓上的梅蘭竹菊其中一間房。

    這兒的茶點很有名,以前她在當廚司時曾與這兒的廚子合作過幫人辦喜宴,所以對這兒還算熟稔,現在想想,戴著蓋頭倒也是有些好處的,至少不會讓人認出來。

    她略微掀開竹簾瞧著樓下的人影,不敢稍有大意,半個時辰後,肆弟還是毫無動靜,似在發呆。

    「夫人,咱們還要等多久?」

    「嗯!」艷衣沒注意聽,只是隨口應了一聲。

    「咱們不能太晚回去,大夫人會起疑的……」

    「我知道。」艷衣在凳上動了下身子,這樣一直坐著倒也挺累的。

    這時樓下開始傳來女子唱曲兒的聲音,艷衣摸了下頭上的髮髻,聽著樓下的小曲兒,而她的蓋頭早已取下,放置在她的膝上。

    「你別擔心,若是娘問起,我就說我去探望以前的鄰坊。」她將注意力再次移回肆弟身上,卻發現他突然彎下身躲在桌子下。

    艷衣詫異地觀察著,不明白他怎麼回事?

    「啊——」夏曦突然倒抽口氣。「夫人,不好了,是六少爺。」

    艷衣急忙將視線-向櫃-處,瞧見翟啟譽與幾位朋友正有說有笑的,似乎約好了在這兒喝茶。

    「怎麼辦?怎麼辦?」夏曦慌張地就要站起。

    「坐好。」艷衣連忙道。「六少爺不見得會看到我們,再說,看到了也無妨,就說我們在這兒喝茶。」

    夏曦還是一臉不安。「夫人……」她簡直是如坐針氈。

    澄衣腦袋一轉,立即道:「你坐好,我給你講個故事。」

    「啊?」夏曦愣了下。

    「這故事跟你有關,你要牢記在心裡。」她加重語氣。

    「跟奴婢有關?」她一瞼疑惑。

    「有聽過荊軻剌秦王嗎?」

    夏曦搖首。「奴婢大字不識一個。」

    「這故事很有名,瓦肆裡常有人演,茶館酒樓的說話人偶爾也會提及,你要牢記不可變成秦舞陽。」她頓了下。

    「秦舞陽。」她覆誦著,仍是一臉疑惑。「他也是下人嗎?」

    艷衣微笑。「不是,這故事發生在戰國末年,簡單的說就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你要注意聽……」她邊說邊往茶館下方看。

    夏曦連忙坐正,專心聽關於自己的故事。

    「最近老沒見你,不會是在漕幫裡幫著你大哥數錢吧?」穿著藍袍的男子才說完,其他三人便笑了起來。

    「方正兄真把我給說俗了,這等銅臭之事,我怎會去碰。」翟啟譽笑道,

    「銅味雖臭,可愛這味兒的人還真不少。」姚孝全也道。

    「若沒了這味,那也不行,咱們哪能到這等地方!」米煬以玉扇指了下茶樓的招牌。

    「也是。」李方正點頭稱。

    「客倌這邊請,茶博士一會兒就上來。」店小二領著四人往樓梯走。「嚴安是我們這兒新僱請的茶博士,客人都很稱讚,說是喝後唇齒留香,可就是動作慢了些,還請各位大爺下要見怪。」

    「無妨。」米煬打開扇子瘺動著,「這幾日聽了不少他的事,所以特來見識,聽說他與人斗茶至今無敗過。」

    小二搔搔頭。「是。」

    宋代斗茶又稱「茗戰」,主要是在比茶湯(在沖泡攪拌茶末時浮在茶上的泡泡)之質量及色澤,一般茶湯以純白色為上,青白、灰白、黃白等下之;再者,湯花勻細,緊咬茶盞(茶碗),久聚不散的是為上品,稱為『咬盞』。

    「這我可真要開開眼界了。」翟啟譽踏上階梯。

    艷衣注視著下面的一舉一動,發現肆弟似乎打算離去,她心裡焦急得想跟上,可翟啟譽還沒上三樓前,她不想冒險與他碰面,雖說她能找理由搪塞過去,但她還是希望不要節外生枝。

    「夫人、夫人,秦始皇發現荊軻是要來刺殺他的嗎?」夏曦追問,夫人正說到秦舞陽因為緊張而在見到秦始皇時發抖,以致讓秦始皇起了疑心。

    艷衣一邊將面紗打開,一邊說道:「荊軻很聰明,他趕緊說:秦舞陽是北方蠻夷之人,沒見過天子,因為懾於天威,所以才會全身發抖、臉色蒼白。雖說是這樣,可秦王的心底還是起了小小的疑心,所以他只准荊軻一人上前。」

    「那不是很危險?」夏曦抓緊手上的帕子。

    「是啊!那宮殿上都是衛兵,各個凶神惡煞,」她頷首。「好了,六爺已經上樓了,咱們也該走了。」她將頭蓋戴上,站了起來。

    「哦——」夏曦急忙也跟著起身,她光顧著聽故事,都忘了要留意。

    「這故事的後半段更精采,咱們邊走邊說。」艷衣往前走。

    「好。」夏曦拎著漆盒跟上。

    為了趕上壇肆,艷衣加快腳步,卻在樓梯轉角撞上一人。「啊……」

    兩人同時叫了出聲,來人手上的托盤險些摔落。

    「抱歉。」艷衣急忙道。「沒事吧?」

    「夫人。」夏曦趕緊上前。「您走路小心些。」她開口指責眼前穿著褐衣的茶博士。

    「是小的沒長眼。」

    「是我太粗心了。」艷衣和氣道,雙眼直盯著眼前的人,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茶博士朝兩人躬身後便往三樓而去,艷衣沒再細究,急忙下樓,不想跟丟肆弟。

    出了茶樓,她往左疾行,可卻沒瞧見肆弟的身影。「不可能,他明明往左走的,會不會進去其他的店了?」

    「夫人,您別走這麼快呀!」夏曦小跑步著。

    艷衣轉頭,正欲說話,就在分心之際,便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她驚呼一聲,無法自己的倒退幾步。

    「小心。」男子動作快速地扶住她的手臂,順手將她拉前。

    艷衣這才平衡住自己,她仰頭道:「對不住……」

    「夫人。」夏曦趕上前,一臉戒備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鬆開手,朝濫衣點個頭。「無妨。」他五官俊秀,身材高瘦,穿著青色的交領長袍。

    艷衣再次致歉後便往前行,走了幾步,男子與方才撞上的茶博士在她腦中忽然重疊。她停下步伐,她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他們?

    可這念頭只閃了下,她便將其拉回肆弟身上。她現在沒心思管別的事,她得先擦出壇肆。

    走了會兒後,她再次止步。「看樣子肆弟應該是進去店裡了。」她瞧著兩邊的商店,難不成要一家一家找?

    「夫人,咱們要不要回去了?」夏曦問道。

    艷衣蹙下眉頭。「再一會兒。」她環視身旁的行人及商店,抱著肆弟可能會突然出現在視線內的希望。

    「夫人……」

    「你瞧那人是不是跟壇肆說話的人?」艷衣盯著自酒樓出來的人。

    「在哪兒?」

    艷衣偏頭小聲道:「正朝咱們這兒過來了,別盯著他,他會起疑的?」

    「夫人,就是他。」夏曦也小聲道。

    「好,咱們跟著他,瞧他是做什麼的。」

    「夫人,這樣不好。」

    「噓!」濫衣示意她靜聲。「咱們去買些糕點吧!」她往前走與迎面而來的胖男子錯身而過。

    走了幾步後,她轉過身,打算混在人群中跟蹤,卻讓夏曦拉住手臂。「夫人,這樣不好……」她緊張地搖頭,跟蹤壇肆少爺是一回事,可跟蹤陌生男子又是另一回事。

    「我們不用跟得太近。」艷衣說道。「我想知道他做了哪些事,見了哪些人。」或許她可以由與他接觸的人查出此人的底細,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她不想現在就質問壇肆。

    「夫人……」

    「走吧!你不是想聽荊軻刺秦王的後半段?」她往前而行。

    「夫人……」夏曦不情願地跟上,

    這時,茶館三樓上倚窗而靠的翟啟譽露出一抹笑,當他無意中瞥見大嫂後頭還跟著兩個人時,無法自己的笑出聲來。

    「什麼事這麼好笑?」米煬走到他身旁,也往下瞧。

    「沒什麼。」他一語帶過,看來還是告知大哥一聲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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