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紫陽慢慢睜開雙眼。
映入她眼簾的是司徒守義又焦急又憐惜的臉龐。
「感謝上蒼,你總算醒了!」司徒守義激動地將她摟進懷中。想到她剛才承受萬針穿心的痛苦,就讓他渾身顫抖。
「守義……」西門紫陽覺得自己似乎死過一次,那種疼痛讓她心有餘悸。
「敏兒,你放心,針刺心的毒已經解了,你再也不用受苦了。」司徒守義溫柔地安慰道。「你真是嚇死我了,看見你毒發的痛苦模樣,差點要了我的命。」
「什麼?我的毒解了?」西門紫陽愕然的看著他,「解藥是從哪裡來的?」
「這……」司徒守義一時無法回答。他知道,要是他說出解藥是硬闖還月樓得來的,敏兒一定會生氣。
西門紫陽見司徒守義吞吞吐吐,霎時瞭解,「是你硬闖還月樓得來的,是不是?」
「敏兒,你聽我說……」司徒守義知道無法隱瞞,只得先撫平她的怒氣。
西門紫陽憤怒的將他一把推開,「你說話不算話,你這個大騙子!」
西門紫陽無比惱怒,氣他不顧自身安危,氣他的失信。
「敏兒!」
「你不守信用!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生命寄托在你的生命上?你拿自己的生命冒險,表示你心中根本沒有我,既然如此,秋心園我是待不下去了,我立刻就走。」西門紫陽含淚奪門而出。司徒守義急忙將她攔住,焦急地道:「敏兒,你聽我說呀!」
「沒什麼好說的,快放手!」西門紫陽拚命掙扎,司徒守義卻硬是不放手,她心一橫,往他的脛骨用力一踢。
「啊!」司徒守義冷不防被她攻擊,痛呼一聲。
西門紫陽乘機要奪門而出,不料還未到門邊,一雙有力的大手便將她從身後攔腰抱起,她來不及掙扎叫喊,已被重重往床上一丟。
「你哪裡也不許去!」司徒守義憤怒地大吼。
「本姑娘不受你擺佈!」西門紫陽正在氣頭上,不顧一切就要再度往外衝。
司徒守義將她壓回床上,制止她的掙扎。
「放開我!」西門紫陽大聲怒吼。她不住踢打,企圖掙脫司徒守義的箝制,但司徒守義動都不動。
當她氣力用盡,只能氣喘吁吁地瞪著司徒守義。
司徒守義的神色極為嚴酷冷峻,西門紫陽不禁愕然。
「你走不了的,敏兒。」司徒守義冷冷地開口:「我會追你到天涯海角,一日三千斬,我所到之處皆染滿血腥,如果你不在,會生靈塗炭、血流成河,那你就走吧。」
西門紫陽被他這番暴戾的話震懾住了,她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張剛毅冷酷的面孔,腦中閃過江湖中對司徒守義的種種傳言。
五儒生中的司徒守義最為偏激狂傲,他可以因為一句挑釁或稍嫌逆耳的話而大開殺戒,也可以因為一時心情不佳,在不到兩個時辰之內,一口氣挑了幾個惡名昭彰的門派。
司徒守義極端偏激,儒生的外表下,卻有一顆憤世嫉俗的心,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輕易讓武林充滿腥風血雨。
一日三千斬,血流成河,司徒守義真地做得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
「你……你威脅我!」西門紫陽咬牙切齒,又怒又怕地道。
「不錯,是你逼我的,既然讓我再次遇見你,我就不允許再次失去你。司徒守義狂名在外,你最好相信我言出必行。」司徒守義面色凝重,語氣森冷似冰鋒。
「你……」西門紫陽不知道自己碰上的究竟是何種男人。是正?是邪?何以能對她溫柔多情,另一面卻冷酷殘暴?她最懼恨的莫過嗜血好殺之人,司徒守義竟是以殺戮來發洩情緒。兩人的想法背道而馳,還有幸福可言嗎?
西門紫陽心亂如麻,再加上餘怒未消,一時氣上心頭,「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司徒守義被她突然的大哭嚇著,一時手足無措。
「敏兒……」
「你太過分了,不僅欺騙我,欺負我,還威脅我!司徒守義,我恨你,恨你,恨你!」
一聲聲的「恨你」如一盆冷水澆醒司徒守義,西門紫陽決堤的淚水和悲痛的語氣讓司徒守義恢復神智。
「敏兒!」司徒守義心疼的將哭倒在床上的西門紫陽摟入懷中。他是被她執意離開的態度氣瘋,才會對她說出那些殘酷的威脅。他明知敏兒最悲天憫人,還用如此血腥的話語嚇她,他何其殘忍,何等的惡劣啊!
「放開我!嗜血好殺的魔鬼,不要用你沾滿血腥的手碰我!」西門紫陽如避蛇蠍地推他、打他。
司徒守義制不住她瘋狂的掙扎,遂用力抬起她的臉,往她的雙唇重重的吻下去。
西門紫陽又羞又怒,更死命的掙扎,在他堅實的胸膛上猛力地捶打。
司徒守義卻不覺得疼痛,他的吻更深入,更纏綿,西門紫陽霎時崩潰了。
她的手再也使不出力氣,淚珠一顆顆滑落。待懷中佳人停止掙扎,情緒平復之後,司徒守義才緩緩結束這個吻。當他看見西門紫陽臉上淚漣漣,委屈地瞪著他時,心中彷彿遭受千刀萬剮。
「敏兒……」
「你又欺負我,司徒守義,你將我當成什麼?是禁臠還是玩物?你的愛好可怕,好殘忍……」西門紫陽泣不成聲。
「敏兒,原諒我,我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傷害你。」司徒守義萬分不捨。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挽回西門紫陽對他的愛與信任。
「你對我如此多情溫柔,方才卻殘暴至極,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這個謎樣的男子是她深愛又害怕的人。
司徒守義默然無語,接著露出一個淒楚的笑容,「多情溫柔的司徒守義是為了你,極端殘暴的司徒守義也是為了你,司徒守義是為了西門紫陽而存在的,沒有了西門紫陽,他什麼也不是。」
這些話讓西門紫陽頓覺肝腸寸斷。
「敏兒,你當真非離我而去嗎?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在樹林讓我遇見你呢!」
司徒守義痛苦的語氣敲痛西門紫陽的心。她一把抱住司徒守義,哭道:「我不要離開你!守義,我怎麼離得開你呢?沒有了司徒守義,西門紫陽也什麼都不是了。」
「敏兒,別哭。」司徒守義緊緊地抱住她,萬般憐愛的安慰她,「你說得對,我真過分,欺騙你、欺負你,又威脅你,你罵我、打我都好,求求你別再哭了,你的淚水讓我好心痛。」
西門紫陽好半晌才止住淚水,抽抽噎噎地道: 「你這麼壞,就讓你多痛一點好了。」
司徒守義笑逐顏開,「原諒我了,嗯?」
「你要答應我,以後不可以再去冒險,也不可以再對我說謊。」西門紫陽嬌嗔道。
「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都答應。」司徒守義開心的大笑,將他心愛的敏兒牢牢的攬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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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儒社的日子,是西門紫陽有記憶以來最快樂的時光』。
她不僅擁有司徒守義熱烈濃郁的愛,五儒生之間的結義之情也讓她倍感溫馨。過去,她總是孤單一個人過著接到命令就去實行的生活,樓主冷血無情,底下的十二侍女個個膽戰心驚,人人自危。生活中時時充滿危險,刻刻要面對殺戮,西門紫陽從不曾感受過親情和友情的溫暖以及平靜生活的美好。
住進秋心園後,她才真正感受到生命,在還月樓裡的歲月簡直是一場噩夢。她害怕還月樓,厭惡還月樓,她再也不要回去了。
可是樓主會放過她嗎?
司徒守義對她的情深義重已非秘密,西門紫陽明白自己此刻已是司徒守義最大的弱點,而且他身上還有兩張機械圖,難保樓主不會將腦筋動到她身上。
西門紫陽愈想愈怕,她絕對不能成為司徒守義的包袱,絕對要小心的保護自己才行。西門紫陽在悟心亭內沉思,亭外忽然閃現一道人影。
她定神一看,不由得大驚失色。「是你!」
「紫陽,好久不見了。」來人正是宇文毅,他臉上似笑非笑,緩緩地走向西門紫陽。
「你……少主,你怎麼進得了儒社?」西門紫陽一步步後退,心中如擂鼓,渾身冒著冷汗。
她一直有些懼怕宇文毅,因為宇文毅的眉宇間似有一股掩不住的輕佻,舉手投足讓她感到一絲邪氣。宇文毅對她有情,但她總是避而遠之。
「小小一個儒社,豈能難得了本少主?」問答間,守文毅已經走進悟心亭。
西門紫陽無路可退,只能警戒地靜觀其變。
「紫陽,我們一別多日,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著你?」宇文毅再向西門紫陽走近一步。
其實西門紫陽大可以放聲呼叫,雖然司徒守義不在秋心園中,仍有侍衛及門徒在,只是她不願意這麼做。
因為她知道只要呼叫,必會引起一場激烈的打鬥,園內縱有高手,但宇文毅也不弱,兩方衝突,難說哪一方佔得了便宜。宇文毅若因此負傷甚至喪命,西門紫陽心中會過意不去。當初她在還月樓時屢次犯錯,都因宇文毅向樓主求情而逃過數劫,宇文毅雖非正派之人,也從沒有害過她,西門紫陽無法恩將仇報。若反過來,死傷的是秋心園的人,就更加不可以了,所以西門紫陽決定獨自面對宇文毅,勸他離開秋心園。 「紫陽,你身上針刺心之毒應當化解了吧?」宇文毅無視西門紫陽刻意和他保持距離,伸出手要捉住她的柔荑。
西門紫陽巧妙的避過,勉強笑道:「紫陽針毒已解,多謝少主關心。」
「紫陽,何必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宇文毅不悅地挑眉,訕訕地道。
「少主,儒社與還月樓是敵對,為了少主的安危,請少主快些離開秋心園吧。」
宇文毅眉開眼笑道: 「紫陽,我就知道對你的真心沒有白費,你如此關心我,其實你心裡是有我的,對不對?」
他的話讓西門紫陽愕然,就在西門紫陽一瞬失神時,宇文毅乘機將她的柔荑牢牢握在手中。
「啊!少主,請你放手!」西門紫陽奮力的掙扎。
宇文毅握得更緊,輕浮的笑道:「紫陽,何必害羞呢!我知道你心裡愛的其實是我,根本毋需隱瞞。」
「少主,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西門紫陽又急又氣,拚命想掙脫他的箝制,卻徒勞無功。
「誤會?什麼誤會呢?」宇文毅一陣朗笑,不理會西門紫陽的抗拒,便要強吻她的唇。
西門紫陽驚懾不已,正要扯開喉嚨大聲呼救,一個冷冽的聲音在悟心亭外響起。
「放開她!」
這個聲音森冷得彷彿來自地獄,令人毛骨悚然。司徒守義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悟心亭旁。
宇文毅沒來由的戰慄,不自覺的放鬆對西門紫陽的箝制。
西門紫陽乍見救星,甩開宇文毅的手,向司徒守義狂奔而去。
「敏兒,你怎麼樣?」司徒守義憂心地看著她的臉龐。
「我沒事,真的沒事。」西門紫陽驚魂甫定的將臉埋進他的胸膛。
司徒守義的出現讓她安心,也讓她擔心。司徒守義個性偏激,宇文毅目中無人,加上事情又牽扯上她,司徒守義的怒氣絕對會一發不可收拾。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她有能力阻止這場一觸即發的爭鬥嗎?西門紫陽無法想像,也不敢想像,不由得渾身輕顫。
司徒守義感覺到懷中佳人直顫抖,以為她被宇文毅嚇壞了,不捨的抬起她的下巴,憐愛的印下一吻,並且對宇文毅的惱怒也愈盛。
他將西門紫陽往身後一推,冷冷的面對宇文毅。
「宇文毅,看來你是不打算理會我那日對你的忠告了。」司徒守義心中怒火熊熊,但口氣卻冷得像冰。
「哼,司徒守義,你橫刀奪愛,有什麼資格威脅我?」宇文毅一向自命不凡,司徒守義目中無人的狂傲姿態令他惱恨異常o
「橫刀奪愛?」司徒守義原本就冷冽的語氣再添上寒意,四周的空氣彷彿凍結。
「不錯,紫陽本來就是我的人,她和我彼此情投意合。」宇文毅挑釁地冷笑道。
「少主,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西門紫陽不解,他為何存心激怒司徒守義?他難道不明白司徒守義的可怕嗎?
「哎呀,紫陽,何必害羞呢?你我有情,早就不是秘密了。」宇文毅更加輕佻的一笑,「要我放棄你,比登天還難。」
司徒守義再也無法按捺,他週身充滿肅殺之氣,「宇文毅,你該死!」
「守義,不要!」西門紫陽一個箭步擋在一觸即發的兩人之間,面對司徒守義,「我不許你們動手!」
司徒守義愕然,他不懂敏兒為什麼要阻止他教訓這個出言不遜、浪蕩輕浮的人。
敏兒之所以阻止,是因為關心她還是關心宇文毅?還是敏兒認為他的武功不及宇文毅?或是怕宇文殺死在他手中?
在她心中,他們兩人究竟孰輕孰重?難道敏兒在還月樓的這些年裡,當真對宇文毅產生了感情?否則,何以宇文毅會毫無條件的奉送針刺心的解藥呢?懷疑的種子在司徒守義的心中逐漸萌芽。
一旁的宇文毅洞悉司徒守義的心事,更是火上加油,「哈哈哈!紫陽,你對我的關心,讓我好生感動,你放心,司徒守義不可能永遠是勝利者,為了你,我會讓他嘗到失敗的滋味。」
「你……」西門紫陽為字文毅刻意扭曲的話氣結。
「讓開!」司徒守義心裡怒火、妒火同時燃燒,他一把將西門紫陽推開,對宇文毅展開最猛烈的攻擊。
「啊!」西門紫陽一陣踉蹌,戰火隨即引爆,她已無力阻止。
宇文毅的功夫原本就不如司徒守義,再加上司徒守義正處於盛怒之中,血氣翻騰,出手更是凌厲,招招足以致命,不消多時,宇文毅便敗下陣來。
司徒守義冷冷一笑,準備對宇文毅發出致命的一擊。
西門紫陽見狀,飛快的衝到宇文毅身前。
司徒守義乍見西門紫陽,驚駭之餘,硬將掌勢轉向,矸然一聲,西門紫陽身旁數尺的樹木登時粉碎。
西門紫陽驚慌的明眸凝視著司徒守義,她在司徒守義的臉上看到許多情緒,有痛苦、埋怨、責怪、懷疑、憤怒、心碎
「紫陽,你挺身救我,這片深情,宇文毅永生不忘,你再忍耐些,過不了多久,我一定會將你救出去的。」宇文毅逃過一劫,知道司徒守義並非等閒之輩,秋心園乃不可久留之地,臨走前仍不忘挑撥兩人感情,所謂愛之深,恨亦深,他絕不讓司徒守義和西門紫陽兩人好過。
司徒守義對宇文毅倉皇的凌空而去並沒有絲毫反應,他只是靜靜地凝視著西門紫陽。
經過一番打鬥,司徒守義的外表依舊英挺俊朗,絲毫不凌亂,但西門紫陽明白,他的心已千瘡百孔。
「守義……」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司徒守義臉上揚起一個淒苦的笑容,「我終於明白,原來你硬要離開秋心園,不是因為我對你背信,而是為了他。」
「不是這樣的!」西門紫陽著急的想要辯解,但司徒守義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你當日不願隨我回儒社,嘴上說顧慮我的難言之隱,其實真正的理由是你捨不得他,是不是?方纔你們在悟心亭裡互訴相思嗎?你阻止我殺他,又奮不顧身為他接下我致命的一擊,你對他還真是一往情深,今日若換成我敗在他手下,你也會挺身擋在我面嗎?」
「守義,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西門紫陽好傷心,她和司徒守義的感情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司徒守義忽然大笑,「哈!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哈哈哈……』』他邊淒涼的笑著,邊踏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離開o
「守義!"西門紫陽痛斷肝腸,她伸手欲拉住司徒守義飄飄的衣袖。他不能這樣誤會她、冤枉她啊!
司徒守義彷彿幻影,在她以為捉住他衣袖的那一瞬間,發現自己手中只撞到沁涼的空氣。
司徒守義頭也不回,他的背影在西門紫陽的眼前慢慢的消失。
西門紫陽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隨即哭倒在悟心亭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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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心園裡充滿哀怨的簫聲。
西門紫陽吹完一曲,放下簫,腮邊淚痕未乾。
從白天等到明月升起,西門紫陽獨坐悟心亭中,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
她要等司徒守義回來,她要向他解釋,她有好多話要對他啁!只是,司徒守義會回來嗎?
夜深露重,寒凍的不只是西門紫陽纖弱的身軀,還有她的心。
她害怕司徒守義一去不回。他倆之間如此情深意重,司徒守義癡心不移的等待她七年,真的捨得棄她而去嗎?
西門紫陽淚痕未乾,又泫然飲泣,她淚眼迷濛的輕撫手中的簫。
紫竹、青娥這對鴛鴦簫分屬兩人,是否注定了分離的命運?既是鴛鴦,為何又情海生波呢?她的真心真意,為什麼不能傳達給司徒守義呢?
西門紫陽覺得所有的苦楚都湧上心頭,她好不容易擺脫腥風血雨的日子,接納司徒守義對她的熱愛,以為從此有愛人相伴,兩人共度餘生,不料片刻間所有的美夢都碎了。天啊,她究竟有何罪過,何以要如此殘忍的對待她呢?
守義當真對她恩義絕,永不回頭了嗎?
夜益深,風愈冷,愁更重,西門紫陽不的淌淚,低切的悲泣,哭得累了,迷迷糊糊的倚坐在心亭裡,以夜風為被,傷心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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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兒,敏兒,醒醒啊。」 一陣陣心疼的呼喊將西門紫陽從睡多中喚醒,她緩緩睜開雙眼。
「敏兒,夜寒露重,你會著涼的。」司徒守義溫柔地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她身上。
「守義?」西門紫陽乍見司徒守義,以為仍在夢中。夢裡的他多麼溫柔,她寧願永遠不要醒來。「我是在作夢嗎?」
「不,不是夢。」司徒守義心痛地將西門紫陽凍僵的嬌軀攬進懷中。天啊,他不明白自己究竟著了什麼魔,居然讓莫須有的嫉妒刺傷了他此生唯一的真愛。
「守義!」西門紫陽緊緊地抱住他,放聲大哭, 「你不要走,你聽我說,你不可以這樣冤枉我……」
『『敏兒,你別哭。」司徒守義的心好似被利刃刺穿,疼痛不堪,「我該死,是我讓嫉妒沖昏頭,我怎麼可以懷疑你,怎麼可以對你說出那些該死的話!」
西門紫陽仍蜷縮在他懷裡,不痛哭。
「敏兒,原諒我,我是因為太愛你了,才會……」司徒守義悔恨不已,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安撫她。
西門紫陽抬起頭,默默地凝望著他。
「敏兒,不要這樣看著我,這次你不打算原諒我了,是不是?」司徒守義語氣絕望。
西門紫陽緩緩搖頭。
「守義,我終於明白當我說要離開你,離開秋心園時,你是什麼心情了。」西門紫陽哽咽道。
「敏兒……」
西門紫陽緊緊的抱住他,「我再也不會說要離開你,你也不要再像今天這樣,頭也不回地走掉。」
「不會了,敏兒。」司徒守義愧疚地說:「我怎麼捨得離開你?你是我最心愛的人啊。」
「守義,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要我了,那我一定會死掉,會……」
司徒守義以一記深長的吻阻斷西門紫陽的話。
「永遠、永遠都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是你說過的話,記得嗎?我心亦然。」司徒守義緊擁著她,輕聲呢喃。
西門紫陽破涕為笑。
「你終於肯笑了,敏兒,你的笑容就是我最珍貴的東西。」司徒守義也揚起笑容。
「那你以後若再誤會我,我就一輩子板著臉。」西門紫陽嬌嗔道。
「不會了,就算再來一百個宇文毅,我都懶得理他,因為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歡上別人的。」司徒守義笑道。
「臭美。」西門紫陽輕哼一聲,「這件事,本姑娘就原諒你,但有些帳,我非和你算清楚不可。」
「哪有啊?我做了什麼事?」司徒守義一頭霧水,神情無辜。
「哼!摘星樓的凌月梅、飛霧堡的秦羽霜、柳葉門的柳青青、淮海幫的沈尚雲,這麼多個狐狸登門向我挑戰,司徒守義,你還有多少個尚未現身的仰慕者?有多少個紅粉知己?給我說清楚!」西門紫陽怒氣盈眉,口氣不善。
「啊?這……」司徒守義再也笑不出來了,這些女子來來去去,他根本連面貌都記不得,虧她記性這麼好,竟說得出她們的姓名來歷。
「這什麼這,哼!想不到你雖然狂名在外,還是有不少紅言知己嘛!」西門紫陽酸溜溜地道。
「敏兒,她們統統加起來,在我心裡還比不上你的一根髮絲呢。」司徒守義實話實說。
「真的?!」
「絕無半句虛言。」司徒守義正色道。「她們惹你不高興,我下令從今以後拒絕任何女子拜訪秋心園,好嗎?」
西門紫陽噗哧一笑,「誰要你這麼做了?我才不是那樣小氣的人,你對我的癡心,我哪裡會不知道呢?」
司徒守義深情款款的與她相偎,「露重風寒,我們進屋裡去口巴。」
「守義,我們再坐一會兒,好不好?」西門紫陽輕聲道:「今晚的月色好美,我捨不得離開。」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坐到地老天荒,我也不在乎。」司徒守義笑道。他溫柔的將披在西門紫陽身上的外衣拉高些,再將她拉進懷裡。
西門紫陽靜靜的倚在他堅實溫暖的胸膛上,他的氣息令她放鬆,他有力的臂膀讓她感到安全。
美麗的月亮不知何時竟變得朦朦朧朧的,西門紫陽帶著甜蜜的笑容,在愛人的臂彎裡沉沉的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