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承繼病逝先父朱見深大統,十八歲即位。在終於將先皇喪葬告一段落後,是日早朝,擊鼓鳴鐘,百官進宮,文武大臣來到奉先殿,跪叩新皇。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朱佑樘揮揮金龍袖袍,滿臉是毫飪遮掩的得意,原來,當皇帝是如此威風的事情,原來,一呼百諾是如此爽快的事情,原來,他這麼多年來的忍氣吞聲是如此值得的事情。
「眾卿家,」朱佑樘略收了笑,肅了顏,「這些日子幸得眾卿鼎力協助,朕方能順利安妥了先皇葬儀,今後,且讓咱們戮力為大明百姓共創福祉!」
「皇上賢明乃萬民之福。」
步出朝班恭身揖首,笑得諂媚的是戶部尚書尹升,此人在先皇在位時為官十三年,依仗的是宦官與萬貴妃的關係,前陣子萬貴妃剛逝,他便急急轉舵全心巴結著朱佑樘,如今看來倒還真是押對了寶。
「微臣這裡有幅萬民聯手簽署恭賀新皇登基祝祈文,」他笑呵呵地自袖口抽出一幅紙卷,交由太監頭子符壽轉承給了朱佑樘,「這紙祈文乃燕京城百姓們自動自發聯名簽署,昨兒來到微臣府邸懇請臣獻給皇上的,」他衷心慨歎著,「新皇甫登基便能得遍民真心愛戴,此乃大明之福!」
「是呀!皇上。」
急著出聲的是刑部尚書章岳,輸人不輸陣,這討厭的尹升幾句話說得既臭且長,可別耗盡了大夥兒的時間。
「這兩天微臣已陸續接獲兩廣。湘鄂、蘇淮等地方官吏來函,近日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各地百姓都紛紛表示這是新皇登基所帶來的吉兆,對於未來,全國百姓都抱持著無比殷盼,相信能在新皇帶領下為大明朝的未來努力……」
章岳說得口沫橫飛,朝班上一群善於逢迎拍馬諸臣紛紛點頭稱是,惟有立於左首的朱佑壬自始至終掛著抹似有若無的笑。
風調雨順?
他心底冷哼,若當真風調雨順,那還壓在一堆奏疏下的兩湖潰堤待築壩公文難不成是假的?
瞥了眼坐在龍椅上面色光潤、神采奕奕的朱佑樘,他忍不住歎息,他太瞭解這堂弟了,對他而言,聽取這些逢迎之詞絕對遠比聽取治洪築壩來得更要緊。
「啟稟皇上,」緊接著出聲的是兵部尚書陳鉞。「這幾天朝鮮、安南,哈密、交趾、阿魯台等鄰邦諸國亦陸續遣使來貢,表明赤誠擁戴大明新皇心意。」
「算這些蠻子識時務!」其他官員哼出了聲音。
「使者裡有韃靼、瓦剌來使嗎?」朱佑壬出了聲。
新皇年輕識淺,很多事情壓根捉不到重點,方才陳鉞口中諸國早已順服大明皇朝,他們的擁戴壓根都是廢話,而真正令人頭疼卻是位於西北邊境的韃靼、瓦剌兩大部。
「嗯……有關這部分或許是下官看漏了,「陳鉞支吾著,「啟稟壬王,此事下官將火速派人查清……」
「不用查了,」朱佑壬揮揮手,淡然睇著朱佑樘,「皇上,您新繼位,對這曾是大明勁敵之頑強的兩部可要多費心思了,不過,目前比較頭疼的只剩韃靼,景泰五年時,瓦剌太師也先為阿拉所殺,脫脫不花子麻兒可兒立,瓦剌衰,韃靼盛,次年韃靼曾遣使入貢,卻在天順四年時入寇。
成化六年,韃靼達延可汗立,達延可汗野心勃勃,多次起了入寇之念,在成化十六年時,亦即七年前,遭我方王越將軍領軍敗之。可近來,聽說達延可汗之於呼喝延近日卻在西北蠢蠢欲動、養兵黷武,似有欲借天子更替,九州未靖前犯境我朝之念。」
「既然如此……」朱佑樘聽得發急,「當年那曾大敗韃靼?的王越將軍人呢?」
「三年前,王將軍被兵部上了奏疏,說他自恃功蓋過主,膽大妄為,出言不遜詆毀上司,再加上些莫須有罪名……」朱佑壬冷眼覷著猛轉身咳嗽的陳鉞,和佯裝撣著肩上灰塵不敢觸及他視線的符壽,「目前王將軍已被貶至黔州任職當地土司管理邊界藩民。」
「這樣呀……」朱佑樘語帶惋惜,「這倒是可惜了。」
「微臣亦作如是思量,」朱佑壬揖首,「還望皇上重審此案,如果可能,請調回王將軍,以泯西北邦界豺狼歹念。」
「壬王建議,朕自當考量,」朱佑樘原擬點頭,卻話鋒一轉漠了語氣,「可自恃功高過主是項大罪,大明人才濟濟,想來也不是非那王越不可的。」
人才濟濟?!
換冒之,大明也不是非他壬王不可了!
朱佑壬在心底歎息,他看得出朱佑樘已愈來愈容不得他了,他提議的事情無論對錯他定會反對,如此方能彰顯出新皇有辦法壓下壬王的氣勢,朱佑壬憶起英宗、景帝兩皇在位時的于謙,土木堡之變中,若非于謙擊退也先,那麼,他們朱氏子孫還能有今日高高在上的局面嗎?
而到最後,于謙又是得到了怎樣的善終?
接下來,又是一堆阿諛奉承的奏琉,下頭說得人口沫橫飛,上頭聽的人志得意滿,時間一瞬瞬過去,朱佑壬只覺無力與荒謬。
難道這就是他的未來?
日日夜夜守著一堆廢話與謊言?
「今日早朝時辰將盡,」朱佑樘嗓音劃破重重迷霧喚回朱佑壬失落已久的神魂,「眾卿家有事便奏,無事退朝。」
「皇上!」
安靜中淡淡出聲的是朱佑壬,他臉上是如往昔般漫不經心的笑容,說出的話卻讓殿上的人全傻了眼。
「微臣懇請告老還鄉,回歸田野。」
「告……告老?!」
連朱佑樘都結巴了,他雖恨朱佑壬,可絕沒想過要將他攆出朝班,一來,依其智慧定當尚有可用之處,二來,他還沒折損夠此斯呀?
「壬王真會說笑,」代出聲的是皇上身邊的符壽,老實說壬王自動請退對他們這些整日籌思著撈油水的人自是天大好消息,可表面上自然還得作作假,他一臉皮笑肉不笑地道:「您今年年方二十六,正當少壯,您開口要告老,豈不折煞了咱們這批真正的老骨頭?」
「是呀!是呀!」紙糊三閣老和泥塑六尚書共計九個廢物拚命點頭。
「年歲未老心已老,」朱佑壬笑道:「反正咱們大明人才濟濟,想來也不是非我朱佑壬不可的。」
「新皇初登基,」符壽漠然出聲,「壬王便開口要退,難道對咱們新皇有所不滿?」
「符公公慎言,」朱佑壬依舊笑晏晏,「這樣的罪名可要比那些莫須有的更加可怕,碗大的腦袋都要落了地,新皇既與小王同姓,又是血脈相連的堂兄弟,若說不滿那就是不滿咱們朱家的列祖列宗,佑壬自小以姓朱為榮,怎可能有貳心?」
「既然如此,」朱佑樘皺皺眉,「王兄何以執意要退?」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似真似假認真著語氣,「皇上您剛及位,雖才十八,卻已開始擇後擇妃了,微臣卻整日忙於政務,將這等正經事一延再延,年二十六,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不堪娘親在耳邊整日叨念,是以決定乾脆辭官,以求把增產報國,此外……」
他笑意不減地續道:「方纔聽了諸位同僚奏言,深覺他們都將全心全意輔佐皇上導入常軌,相較起,有沒有朱佑壬對您而言,並沒有差別。」
朱佑樘沉默著,老實說,若想去掉這個眼中釘,這倒是個好機會,然他尚未答覆,身旁的符壽卻已出了聲音──
「壬王此言差矣,報國衛主是人臣分際,皇上身邊雖不乏人才,可求才若渴絕不嫌多,不過倘使壬王之退純為孝思,咱們旁人自是不容多加置喙,不過還望壬王若當真要退,好該退得轟轟烈烈,留名青史,也順道為皇上分點兒憂。」
「符公公建議……」朱佑壬瞇起眼,知道今日最大的敵人自是早已恨他恨得牙癢癢的這隻老狐狸,「小王先幫皇上做件事情,再談辭官?」
「是呀!」符壽笑得很和氣,搓著手掌的模樣還真像隻老狐狸,「壬王是個不世出的人才,大明朝班少了您肯定失色,您雖不擅武,卻精通各部語言,口才便給,是個一等一的溝通人才……」
「符公公是想建議讓小王去擺平韃靼?」朱佑壬笑容不減,眼神卻是寒的,好狐狸,一招借刀殺人,答應了是去送死,不答應就是逆旨。
「當然,」符壽也是笑的,卻笑得可怕,「這只是卑職一點愚見罷了,行不行得通還是得視聖駕之意。」
「好建議!」
朱佑樘順勢接下話,將個不擅武的朱佑壬送到那些亮著牙的餓狼跟前,他就不信這回那向來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朱佑壬還有倖存的可能!
「方纔聽王兄說了邊境之危,朕正忐忑不安,若能有機智過人的王兄代朕走這一遭,相信將會是大明百姓之福,咱們以求和為先,但帶足了兵馬,蠻子若是不從,便攻打至其屈服為止。」
朱佑壬心底怯聲,想除去眼中釘就直說嘛,還硬扯個什麼大明百姓之福?
「依皇上的意思……」他懶懶問出聲,「只要微臣此次出使韃靼成功,您就答應讓微臣辭官並保留父勳?」
「那是當然的,」朱佑樘在接到身旁符壽鼓勵的目光後更加確定了心意,他在群臣面前朗聲道:「君無戲言,朕當號令相關官員竭盡所能全力協助王兄所需以達成目的,讓咱們靜心等待壬王早日凱旋得歸!」
就這樣,秋濃之際,朱佑壬領了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朝向西北之境而去。
大隊人馬剛出了居庸關,負責保護朱佑壬的趙燕姚將軍在夜裡急急進了主帥營帳。
「稟王爺,兵營裡捉到一名佯作男裝打扮,混入兵丁行列的……的女子。」
「女子?!」朱佑壬挑高眉,「立刻請她過來!」
「壬王爺,」趙燕姚臉上疑懼未除,「是否要先將她搜個身?妄然將她帶過來,如果她身上藏有凶器,如果她是方對敵營派來的探子……」
「對方再蠢也不會派個女人來探底,」朱佑壬冷冷打斷對方,向來漫不經心的神情難得凝肅,「我說了立刻請她過來!」他冷著聲,「誰也不許碰她,趙將軍,請聽清楚,我用的是『請』字。」
趙燕姚急急領命而去,不多時,隨著他出現在帥營中的是個身上還穿著兵卒服飾的冰傲少女。
「趙將軍,」朱佑壬眼神自始至終沒睇向趙燕姚,僅鎖在少女身上,他揮揮手,「退下吧!」
趙燕姚還想出聲,卻讓他漠寒眼神給抑住了,他摸摸鼻子退出帥營,雖然負責的是壬王安危,他還懂得保住自個兒小命也是很重要的。
夜裡的帥營,燭火幢幢將人影剪上了牛皮帳幕。
朱佑壬盯著少女,她卻連眼角都沒覷他,見趙燕姚去遠,才溫吞吞自懷中掏出一團綠色溫熱物體。
見狀朱佑壬拍拍額頭,這丫頭,她竟連小奇都帶來了!
「你當我是來郊遊的嗎?」他將她拉至臥鋪坐下。
她搖搖頭,終於肯覷他了,「我知道你是來送死的!」
他失笑,「那你還來?」他搖搖頭歎氣,「就因為知道此行兇險,我才不肯讓祈康及王宸等人一塊兒跟,而寧可他們守著王府的。」
「你也可以別去的,」她瞳中難得有波動,「我們抗旨躲到鬼墓山裡,那兒處處都是機關,誰也找不到我們的。」
「我們?!」朱佑壬恢復了嘻皮笑臉,「什麼時候開始,表妹的計劃裡已包括了表哥?」
她扭過頭沒吭聲。
「寧馬革裹屍當沙場戰魂,毋逆旨叛逃做不忠懦夫!」他笑了笑,「別忘了我還有母親、妹妹,還有個彰榮王府,我不是只需擔待個人存亡的,更不願辱沒了我的姓氏。」
「所以,」她轉回頭,「你甘願任人宰割?」
「對我這麼沒信心,」他笑嘻嘻道:「未征先言敗?」
「如果朱佑樘是真心想要你成功,如果朝中沒有那麼多等著扯你後腿的人,」依姣向來漠然的眸出現了悲意,「那麼,我自然對你有信心,可事實是,你我都知道,不是的,他們都不是的。他們只是設下了個陷阱逼得你不得不跳罷了。」
「表妹!」朱佑壬依舊漫不經心,「我還當你真是凡事都不搭理的呢。」
「我是的!」她冷著嗓站起身,「我來只是來同你話別的。」
她旋身欲走,卻讓他拉住了手。
「千里話別?!表妹果真是有心人,」他的笑聲有些澀,「那天開拔出發前我曾到你小屋外盤桓了一陣。」
「我知道。」手掙不脫,她只得坐下,卻不願看他。
「知道了還裝睡?」
「不裝睡難道笑嘻嘻祝你早死早超生?」她斜睨著他。
「原先我還當你的心真是鐵打銅鑄的,」他放開她,伸手戀戀不捨地輕拂著她春柳似的劉海,「直至方才趙將軍說營裡逮到個女人,我才知道你是故意躲著不見我不與我話別的,」他笑中難掩得意,「因為你早已決定要跟來了,你終究,是捨不下我的。」
依姣噘著嘴,不表承認亦不否認。
他心疼地觸著她的短髮,「難為你為了陪我連頭髮都剪成了這副狗啃樣,那些笨蛋又是怎麼發現的呢?」
「我該佯裝啞巴的,一開口,」她聳肩,「就露了餡。」
他忍不住大笑,他這表妹性子雖冷,卻有個又甜又軟的嗓音,只有白疑才會聽不出她是個女娃兒。
「露餡最好,」他哼,「我可沒法想像多留你一天在那堆臭男人的情景。」
「出關之後,」她覷著他,「你有何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他不太想談,「我的腦子沒用過帶兵作戰,對於行軍作戰一竅不通,可如果,真能讓我見著韃靼小王子呼喝延,也許,我能動之以情,將局勢分析給他聽,讓他知道惟有和平才是對兩國都有益的事情,然後簽定互不侵犯協議。」
「可現在你最擔心的卻是連呼喝延都還沒見到,戰火即已燎原?」她低聲問。
朱佑壬點點頭,「畢竟咱們與韃靼近年都是兵戎相見,一見了面便不分青紅皂白先殺紅了眼再說,和談未啟,先天的成見就已影響了彼此的心,要讓他相信我們的誠意並不容易。」
「雖然我們都認為朱佑樘對你有成見,可這回他竟肯調派十萬大軍給你,」依姣想了想,「也許,情況並不如咱們猜測的那麼槽。」
「錯!」他搖搖頭,「明著他要我去做和平使臣,卻又莫名其妙撥給我這麼多兵馬說是要保護我的,但這十萬兵馬的十個領頭將領卻又都是符壽與兵部尚書陳鉞的人,現在你還以為朱佑樘是想幫我嗎?」
「那麼,」她睇著他,「現在我們的下一步該是什麼?」
「我想想,」他撫撫下巴,「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放下小奇,待會兒我會讓人去燒一大桶熱水送來,你先沐浴更衣,然後我會讓人在我的床旁搭座小床,若困了你就先睡了吧!」
「沐浴更衣?」她斜瞇著他,丹鳳眼裡是懷疑的芒,「在這裡?」
「不在這裡難道還在外頭同那十萬大軍共浴?」朱佑壬笑,「表妹不妨評估一下何者可行。」
她冷著眉,「我不喜歡開這種玩笑。」
「我也不喜歡,」他有些無奈,「可這不是玩笑而是現實,老實說,我私心底早殷盼著你能來陪我,就說是我自私也好,」他深情地撫著她的短髮,「可這會兒你真圓了我的夢,我才發現現實裡諸多考量都是我沒想到的,這一路,長途漫漫,你總不成這個樣子忍上幾個月吧。」
「我可以找到機會躲到河裡淨身的。」她噘著菱唇不表贊同。
「好表妹,」他歎氣,「行軍時的男人禁慾過久,是禁不起一丁點兒的誘惑的,漫漫征途你只能待在帥營或我身邊。」
雖是笑語他卻是認真的,「我無法承受你會遇到麻煩的可能,而你,也不會希望看到我為了保護你天天拿把大刀跟在你後頭砍人吧?」
她沉吟著,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
「好!我聽你的,可你不會……」她眸中閃著警告。
「都這時候了你還不瞭解我嗎?」他伸手將她輕攬入懷,低笑晏晏,「你該明白我是在乎你的,又怎可能不尊重你而恣意胡為?你永遠不會知道當你沒跟辛步愁離去時我有多麼的感動……」
感人氛圍正緩緩展現,他卻突然轉回了嘻皮笑臉,「雖然我也很想很想趕快生個一半像你一半像我的孩子,可倒還分得出輕重緩急,行軍在外,你若在戰馬上挺著個大肚子,那還真是難看了點,一箭射來,一屍兩命,表哥我可承受不起。」
她睨他一眼,怯了聲推開他。
他笑嘻嘻接下去,「還有,明日我會將你介紹給其他將領,你的身份將是御用太醫。」
「御用……」她顰眉,「太醫?」
「是呀!」朱佑壬聳肩,「無論說你是我表妹或未婚妻都有循私之嫌,主帥帶個女人上戰場,雖說此行以議和為首要,但總是難看了點,但若告訴人說你是死人對頭的女兒,是特地派來照料壬王起居,並適時給予藥石護理的,那麼,是不是就通情達理多了呢?」
「隨你吧!」依姣無所謂地取出葵瓜子喂小奇,反正她壓根就不在意別人做如是想,她只是很執意地想要伴著他罷了。
「你放心,你不會太忙的,你的惟一患者將只有我,因為……」他笑道:「我雖有十萬兵卒,可也禁不起必死居居主的折騰。」
「折騰?」她睨著他,瞇著的眼神有著威脅。
「醫一個死一個,醫兩個死一雙,」他避開她揮來的粉拳,話語卻不肯歇,「就怕我大軍還沒開到韃靼,就個個都埋在征途裡了。」
冷冷帥營滿是暖意,兩人雖無法確定還能有幾個明天,卻心意相同珍惜著每個尚且握持得住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