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茹一大早醒來已不見柏禹文,她想起昨晚和他繾綣一夜,雙頰倏地飛來兩朵紅雲。
自己和禹文真能在一起了嗎?璦琳和蘇常霖的激將法真的奏效了嗎?她甩了甩頭,步下床準備梳洗。
不一會兒,可茹酡紅著臉下樓,璦琳緊瞅著可茹眨眨眼,再瞄一眼柏禹文,調皮的笑起來。
璦琳沒想到蘇常霖的這招激將法還真管用,這下皆大歡喜,她也可以安心且無憂的留法,來一趟異國浪漫之旅了。
「哥,你告訴爸和媽說我要提早去法國,不想待到下禮拜了,好不好嘛!」
柏禹文放下碗筷,看一眼璦琳,沉聲道:「想溜?我們似乎還有些帳未了呀!」
「哥!你和嫂子不是……」
「小姐,外頭有位蘇先生找少奶奶!」老李打斷璦琳。
「蘇先生?該不會是蘇常霖吧!」璦琳話聲才落,蘇常霖人已出現。
「你來幹嘛!」璦琳不悅的一瞪來者。
蘇常霖笑嘻嘻道:「當然是接可茄上班呀!昨晚離開時才說好的嘛!怎麼?忘了?」
可茹、璦琳驚恐的望一眼柏禹文,只見他面無表情的起身穿上西裝外套,瞥了一眼可茹,非常輕蔑的一瞥,然後跨大步伐離去。
可茹心一沉,頓時明白柏禹文尚未原諒她,昨晚的繾綣只是羞辱她,以報她令他難堪一事罷了,心中頓時充塞滿滿的恐懼,卻又不願璦琳為了自己而取消法國之旅,勉強露出一笑。
「嫂子,我哥他……」璦琳不解的望著柏禹文離去的背影。
可茹打斷她,強打起精神笑笑,「沒事的,別擔心了,你想提早去法國一事,我會請你哥替你說情的,別擔心了。」她安撫著璦琳。
「我不是擔心能不能提早去法國,我是擔心你!」
「璦琳!告訴你多少次了,有些事是無法照我們的希望而行,有些事根本強求不來的。」可茹認命的想著,該來的就讓它來吧!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終於,蘇常霖說。
「沒什麼是時候不是時候的。」可茹虛弱一笑,「你不是來接我的嗎?等五分鐘,我去拿皮包。」
※ ※ ※
「總經理,這是總公司送達的文件,要你親自過目,親自處理。」翔禹的小妹遞上一份看起來像密函的公文袋,可茹搖頭笑笑,示意小妹可以離去。
一等小妹離去後,可茹拆開公文袋,她迅速翻閱資料,裡頭是一大堆日期,一大堆工作明細,以及一大堆蘇常霖忙裡偷閒邀她上咖啡廳、上餐廳的日期、地址,可茹呆一呆的啞然失笑。記錄的可真詳細。
柏禹文竟要她辭掉蘇常霖。可茹翻閱著這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就為了這些小事要她辭退蘇常霖?!她將這些不成理由的函件,一一收進公文袋後,將它丟進垃圾桶,看也不看一眼。
十二點正。
蘇常霖不敲門的逕自進入總經理室邀可茹一塊午餐,可茹見他不再對自己持有非份之想後,爽快答應了。就在她上了他的車時,一輛新穎的積架車正好停在對面,車上的柏禹文森冷的盯著他們離去,暴怒的額上青筋全浮起,控制住怒氣,再度發動車子狂飛而去。
一連數天,柏禹文始終寒著臉,安安靜靜的上下班,對家人不聞不問,怪異極了。而雀躍可以到法國留學的璦琳,也忽略了那場似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無憂無慮的出國去了。
璦琳離開後沒多久,全國熱鬧的縣議員選舉也隆重上場了,可茹陪著柏禹文到處發表政見,到處拉票,忙得也忘了喊累,一直到選舉當天,可茹還不能喘口氣。
選舉當天,可茹的心一直懸著,她偷瞄一眼身旁的柏禹文,他仿若置身事外般的毫不關心選情,只是一徑的翻閱著手中的資料。
四點正,投票所全部封鎖;五點正,開始唱票,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柏家一家人眉頭皺得更緊……
開票結束,柏禹文高票落選。可茹的心沉落谷底。柏樹青暴跳不已。
柏太太只是靜坐的凝視她的兒子柏禹文。
柏禹文依然不動聲色的靜坐。
柏樹青看了兒子一眼,憤怒的低吼。「沒出息!連個縣議員也沒當上。」
柏禹文看一眼父親後再度將視線移回手中的數據。
柏樹青氣得猛咳嗽,他向來就對柏禹文沒轍。一時怒氣無處發的轉向藍可茹。
「還坐那兒做什麼?!叫阿珠進來,我有話交代她。」柏樹青對著可茹咆哮,可茹呆了那麼一下,慌忙從座位站起來的去找阿珠。
可茹將阿珠找來了,柏樹青要她和自己進入書房,不知商討什麼事。
準沒好事,可茹心想,看著阿珠戰戰兢兢的。
而就在此時,任家的大隊人馬,包括任雪鈴以及她那頗具聲望的爺爺也來到了,似乎帶著看戲般的神情。
雪鈴的爺爺在政壇上頗具影響力,只要他出面大力支持,就一定高票當選,無奈柏家著實令任家顏面掃地。為了出口怨氣,竟在選舉前臨陣倒戈,支持如今高票當選的議員。
在可茹的通報下,柏樹青急忙步出書房,他一見著任老先生,忙不迭的哈腰問好。
「任叔,不好意思讓您親自跑這一趟。」
任老先生對於柏樹青的哈腰,不甚在意的輕點了頭,按著轉向柏禹文。
「聽鈴兒說你當著眾人的面給了她難堪?是否真有這回事?」
「任爺爺!我不承認我給了雪鈴難堪,是她自找難堪怨不得別人,怎麼?今天找我興師問罪了?」柏禹文傲氣的站直了身,他知道他們是來看他的笑話。
「柏禹文,你……」任雪鈴氣得大吼。
「雪鈴!」任老先生沉穩的阻止雪鈴尖銳的嗓門,然後轉向柏禹文,威嚴的盯著他,「你知道為什麼今天放鞭炮的人不是你柏禹文,當選議員的人也不是你嗎?!道理很簡單,樹青,你也過來聽好,免得怪怨叔叔我不念你過逝的父親和我的交情!」他銳利的眼神投注在柏樹育和柏禹文父子倆身上,柏樹青畏懼的傾聽著,而柏禹文卻是一副男子氣概、敢做敢當的抬頭挺胸,迎視著任老先生銳利的目光。
任老先生內心止不住的賞識柏禹文,而對於柏樹青,他也只能搖頭罷了……
「今天是你柏家先將我任家的顏面踩在腳底,而不是我任家;是你柏家先讓我任家難堪,而不是我任家先讓你柏家難堪。禹文,你明知道你自己選期在即,又不久前才和雪鈴訂婚,卻在一夜間娶了個沒沒……」任老先生鄙視的望一眼可茹,可茹不禁不寒而慄的打了個冷顫,他停頓了一下接道:「你真寧願讓任家難堪、丟面子而保護她?只為那……殘破的名譽?她的名譽真比我任家名譽重要?」任老先生諷刺道。
「任爺爺,這件事我由衷的感到抱歉,如果時間能倒回,我相信我一定傾全力保護任象的名譽,這一點請您務必相信我,至於藍可茹……」他沒說完,深沉的凝視可茹刷白的臉。
可茹咬緊下唇,淚水在眼眶打轉,「我很抱歉讓大家難堪,如果能做什麼彌補的話,我會盡全力來彌補對你們造成的傷害。」
「彌補?笑話!你能拿什麼來彌補?要錢沒錢,要人又嫌礙眼!」任雪鈴嗤鼻。
可茹咬緊下唇求助的望向柏禹文,柏禹文卻撇開臉。他還是恨她騙了他。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可茹顫聲的輕喃道。
「對不起有什麼用,事情已發生了,光說對不起就能一筆勾銷嗎?沒有這麼簡單的事!至於柏禹文的落選,完全是你一手造成,這只是個前奏罷了!」任雪鈴說道:「而事情沒這麼容易就擺平的,我任家的聲望豈能如此簡單就教人糟蹋。」
「那……你們究竟想怎樣?要如何才肯原諒我犯的錯?」
任雪鈴轉向爺爺,「爺爺,但憑您作主,替我們任家討回個公道。」
「好,我提出的條件很簡單。」任老先生乾咳一下,眾人全豎起雙耳。他銳利的眼眸迅速掃了室內一眼,最後將目光定定的停在可茹身上,「我要你登報道歉,承認一切是你藍可茹搞的鬼,並且正式公開的和柏禹文離婚!」
「離……婚?!」可茹吶吶的重複。
「對!離婚!一等正式雜婚手續辦妥,柏樹青,我要你親自帶著禹文登門謝罪以及正式提親。」
「不!」可茹厲聲道,淚水沖出眼眶,她抬起手迅速擦掉它,猛烈的搖頭,「要我和禹文離婚,不!不可能,我愛他勝過我自己的生命,我不能失去他,求求你,別用這麼殘忍的條件來懲罰我,求求你們……」可茹奔至任老先生跟前跪了下來哭喊。
在場的人全部被她的舉動愕住,尤其是柏禹文,他簡直無法相信的盯著可茹。
他警戒的凝視那梨花帶淚、楚楚動人的臉龐,他懷疑她的動機。如果她真愛他的話,為什麼又和蘇常霖在一起,她存的究竟是什麼心?
「爺爺!她說謊,她才說過要彌補我們,可是她又捨不得禹文,捨不得這些榮華富貴,她根本是無心想道歉!」任雪鈴怒瞪藍可茹。
可茹一而再、再而三的猛搖頭,「對不起,除了這件事我不能答應外,其它的我全答應,只要你們提出來,求求你們……」她滿含祈求的顫聲道,淚水滑得更凶,一想到失去禹文的日子,她就……不!她不敢再細想。
柏樹青一聽只要可茹肯和禹文離婚,任家和柏家的關係將會有轉機,禁不住雀躍著。但他一見可茹抵死也不願和禹文離婚,怒火猛然高漲,該死的婊子,他暗咒罵!要不是她的搗鬼,今天放炮祝賀,榮耀滿門的將會是他柏樹青的門前,而非他人,一想到此,怒火更是不可壓抑的爆發出來。
「藍可茹!你能不能行行好,能不能放過禹文,能不能饒了他,他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你究竟還想他怎樣?如果你真愛他就該幫他,而不是害他。」
「爸!我沒有害禹文的意思,我真心想為他好,可是……可是……我……」她急得淚湧不止,在還沒證實自己懷孕前她不敢亂說,免得又製造另一個謊言而更教禹文不相信自己,天呀!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可茹,如果你真心想為禹文好,就該替禹文著想呀!愛他並不是就想佔有他呀!而且你看,你非但幫不了他的忙!反而更加製造他的困擾!」
可茹求助的再次望向柏禹文,希望他能表示一下他的意見,他說過他曾愛自己那麼一點點的,他說過的,為什麼不出來阻止他們逼我們離婚,為什麼?為什麼?!可茹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吶喊,含淚教人心疼的眼眸,控訴般的投注在柏禹文身上。
柏禹文的心似乎被人狠狠的揪緊,他的思緒是亂七八糟得連自己也無從理起,他想替可茄大聲的駁斥他們,也想將她緊緊的攬進懷裡呵護,可是,他就是無法忘記可茹和蘇常霖擁在一起的那一幕。
「爸!我不能,我不能和禹文離婚!」可茹低低飲泣。
「藍可茹,你究竟想怎樣?你明知道柏家沒有人承認你,為什麼你就那麼死皮賴臉?你真要錢的話,你講個數目,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一定給,只求你別再死纏活纏我家禹文!」
「爸!我不是愛慕虛榮的女孩子,所以錢對我來說並不重要,爸!我只是不想讓我的孩子沒有父親!」可茹終於哭著說。
「孩子?」柏禹文呆一呆。
「對!我懷孕了,我懷了你的孩子!懷了你們柏家的骨肉,別再逼我離婚,行不行?我絕不讓我的孩子變成孤兒!」看著眼前的情況,她毫無主意的嘶吼著。
任老先生歎口氣的站起來,「鈴兄我們走!」
「爺爺!」任雪鈴抗議的大叫。
「鈴兒,人家既已懷了柏家的骨肉,我們再怎麼強逼禹文也不是辦法,走吧!」
「爺爺!」雪鈴還是不依的大叫,而任老先生不睬她的逕自離去。
沒有孩子的牽絆一切好辦事,一旦有了孩子就麻煩了。眼見爺爺離去,雪鈴只有拋下憤懣的怨言,跟著也離去,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
※ ※ ※
「你肚子裡懷的種真是我柏家的骨肉嗎?」柏樹青鄙視的瞥一眼藍可茹的腹部,不屑又憤怒的輕喝:「還是你又想製造另一個謊言騙取禹文挑起責任,以阻止他和你離婚?」
「爸!你……」
「我什麼?!」他鋒利如刀的眼神直視可茹無所遁行的驚慌,「你和璦琳設計釣禹文上勾的事我早知道了,本想讓你留點面子,給你點錢和禹文離婚,沒想到你是這麼不知好歹的人,竟又一再扯謊?你和蘇常需的弟弟……據我所知關係還非常曖昧不清的嘛!難道……你肚裡的小孩會是他的……」
「爸!請你別侮辱我的人格,我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可茹受侮辱的低喊回去,淚水又滑落了。
她看一眼始終杵在一旁的柏禹文,毫無援助自己的意思,只是用那猜疑的眼神盯著她,可茹忍不住渾身打個冷顫,感到自己的心正慢慢的往冰海裡下沉。
然後,她以為他正要有所動靜時,他卻同情的望一眼她,帶著受傷的表情離去。
可茹含淚盯著他無情的轉身離開家,她的心死了……
而一旁的柏樹青帶著勝利又得意的笑容,「藍可茹,你在柏家老早就沒人格了,要不是想遣走璦琳以免她被你帶壞,不得已讓她留學法國幾年,還在她面前裝著當你是柏家媳婦,想起來還真噁心。」他的數落,一字一句都刻進了禹文的心坎上。
可茹感到沁骨的冰冷正從腳底往上攀,她淒楚的逸出一絲苦笑,酸澀的淚珠悄然滑進嘴角……果然沒猜錯,他們待我好,只是為了讓璦琳不起疑心的安心留學。可茹悲涼的一笑。
「爸!不管你們多不喜歡我這個媳婦,我還是無法答應你和禹文離婚,因為我愛他,不能沒有他……」她仍不住的哀求著。
「你愛他?哈!你想唬誰?你愛的不是禹文的人,而是他銀行裡的存款,是吧!你說你愛他,他可足足大上你十歲,幾乎都快可以當你爸爸了,你會寧願放棄蘇常霖那個帥小子,而選擇他?!哈!」柏樹青的不屑,寫上了臉。
可茹緊咬下唇,「對不起,除非禹文親口告訴我他不要我,否則我是不會答應離婚的!」可茹堅決說道。
「你簡直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柏樹青怒不可遏。
「對不起,我想上樓了!」說完也不等柏樹青應允的直奔二樓,直到回到自己的房裡才放聲哭出來。
連續好幾天,可茹落落寡歡的到翔禹上班,始終強忍悲痛的強裝笑容,卻還是瞞不過蘇常霖的眼睛。
這一天,他沒什麼事做的直接站定可茹辦公桌前。可茹努力擺出笑臉的迎視他,卻失敗了、失敗在他深情又同情的注視下。
「發生什麼事了?你這幾天消瘦得令人訝異,臉白得像死人,究竟是怎麼了?」
「沒什麼!」可茹不想告訴他關於任家造訪一事,也不想告訴他柏禹文和任雪鈴已和好一事。
甚至於連續好幾天,柏禹文始終和任雪鈴親密的膩在柏宅的沙發上看愛情喜劇,而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裡。
「可茹,你可以拒絕我的感情,但你不可以拒絕我的關心!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他不容分說的拉起坐在辦公椅的可茹,來到沙發上坐下,將控制不住自己淚水的可茹,輕擁在懷裡輕輕拍撫、安慰、低喃,「別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可茹再也遏止不了自己的哭喊,這數日壓抑下來的酸楚,她哀切的告訴蘇常霖,「他們逼我和禹文離婚!」
「他們逼你離婚?那禹文的意思呢?他怎麼說?!」
「他什麼也沒說!我不清楚他的意思,除非他親口說不要我,要我簽字離婚,否則我不會放棄他的!」她埋進蘇常霖的肩膀低泣,不料又被柏禹文闖進目睹這一切。
三個人又愣住,柏禹文深吸口氣,壓下怨氣後,咬牙切齒的將手中的一份資料甩到可茹的辦公桌,雙眼怒射的直視可茹。
「上次記得鎖門,這次倒挺不在意的敞開大門。」他怒喝:「原來這就是你不下令辭退他的原因?敢違背我的命令。」
可茹驚慌的跳起來,脫離蘇常霖的懷抱。
他誤會了!蘇常霖害怕的想道。
「禹文,你別誤會,我和蘇常霖只是……只是……」可茹找不到適當的措辭,急得加熱鍋上的螞蟻。
「只是什麼?說不出來了吧!放開我,我要走了!」
「不!我放開你你會一直誤會我和常霖,不!你要相信我……」可茹死命扯緊他。
柏禹文憤怒的甩開她,「要解釋,回家再解釋也不遲!」說完頭也不回的丟下她離去。
原本帶著想將一切的不愉快一筆勾銷的來到這裡,卻又目睹她和蘇常霖親熱的一幕……縱然驚覺自己愛上了她,卻還無法原諒她,畢竟誰能忍受自己所愛的人仰慕自己以外的男人,而藍可茹卻是個不折不扣水性楊花的女人,為什麼自己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和她離婚?為什麼還奢望心中那簇小小的火苗,奢望她口口聲聲說她愛他的話不是謊言而是真心?
他狂浪的嘲笑自己一再遭可茹愚弄,而且,是心甘情願的遭她玩弄。
柏禹文離去後,可茹頹然的跌坐沙發,捂著臉,又是一道難解的誤會,她悲哀的想,一絲苦笑從唇間送出。
「可茹,我無法再靜觀你受痛苦的煎熬了。柏禹文根本是不相信你的,為什麼你還執意留在他身邊,和他離婚吧!我不計較你和他的一切,離婚嫁給我,嫁給我好嗎?」蘇常霖以拯救者般的語氣,對可茹傾訴他的渴慕。
「對……不起,除了禹文,我……」她仍是一貫的答案。
「他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如此迷戀的流連不去?我究竟哪裡比不上他?告訴我。」蘇常霖低吼,咆哮的有如困獸。
「常霖,你很好,你沒有哪裡比不上他。」可茹靜靜的說道:「感情是毫無蹤跡可循的,當它來臨時你就只有默默接受的份,根本毫無反擊的力量。你問我為什麼愛他?我不知道,大概前世因緣吧!」可茹慘白的臉淡淡的露出淒楚一笑。
「該死的!我不相信什麼前世因緣,我相信付出就該得到收穫,而柏禹文沒付出什麼卻輕易得到你!不!我不會屈服的。」蘇常霖仍不肯放棄對可茹的追求。
「你……」可茹勸不住他,「你在逼我遠離你,逼我不當你是朋友,蘇常霖,我們的友誼到此為止!」她不想害他為了她,錯失他該擁有的,她心一橫,決定明天辭退他。
「可茹!不管你作何打算,既然柏禹文不懂得珍惜你,我願意付出一切只為要你。」他說出了憋在心裡的話。
「你--」可茹無可奈何的自口裡飄出感傷的歎息,只為蘇常霖注定要遭到她傷害。
※ ※ ※
可茹一下了班,便在廚房裡忙得團團轉,阿珠被柏家辭退了,而阿珠的工作自然而然的落在可茹身上,可茹毫無怨尤的接下所有的家事。
她才將飯菜擺好桌上,卻心痛的瞧見柏禹文輕擁任雪鈴,和蘇常霈一塊移駕飯桌。
她呆立在原地,眼中閃爍著隱隱晶瑩的淚光,她的表情是震驚,而她的心早就碎了一地,拾也拾不完整了。
他在自家公然的擁著前未婚妻也就算了,竟殘忍的邀請蘇常霈當觀眾,公然羞辱她。
可茹明白禹文是在報復自己的,他是蓄意的,蓄意讓她難堪。她再也承受不了的甩開他們,像瘋了似地奔出飯廳,在淚雨交雜中逃到自己的臥房,將自己重重甩到床鋪上,蒼白如紙的面頰上佈滿了斑駁的淚痕。
她覺得自己的心好似有萬蟻鑽心般刺痛……
原本停止的淚水又如決堤般蜂擁而出,揪心而難以承受的尖銳,狠狠的扎進舊創未癒的心。才修補好的傷口又點點泛出血滴,泛出她的淒然……
※ ※ ※
望著臉色雪白如紙,梨花帶淚的可茹逃離他們,柏禹文的五臟六腑全絞在一起了,可茹那悲愁的眼眸,那日漸深陷的雙頰,那一點一滴消逝的豐腴,教人憂心的虛弱身子,加上那不時吐出的幽怨氣息,刺痛了他自以為是的心,刺痛了他自以為是的恨。
在雪鈴纏上他的手時,柏禹文變得出奇沉默,而且暴躁不安,真想甩掉他們的跟著上樓。
他想拋棄自尊的請求她,看他一眼。他不在乎她曾騙了他,只要她從今以後安安分分的做他柏禹文的妻子,別再和蘇常霖糾纏不清,只為那種噬人心靡的嫉妒幾乎將他淹沒。
而今他卻不認輸的邀請任雪鈴回家,以示自己並非沒有女人愛,可是,他所佈局的一切還是無法替他挽回什麼,甚至有點弄巧成拙。原來只為能激起可茹的醋意,但在她衝上樓時他便後悔了,他竟忘了可茹一向是逆來順受啊!
他決定一等送走任雪鈴和蘇常霈後,便拋開一切不必要的尊嚴請求可茹的愛,誰教他的心早被她竊走了。
※ ※ ※
「常霖,既然你是這麼愛可茹,為什麼始終不行動?」
「伯父,不是我不行動,而是可茹,可茹她深愛著你兒子柏禹文哪!任憑我說什麼、做什麼,想打動她,卻無法使她有一絲絲的感動。」他無奈的說著。
「你忍心看著她因為禹文而日漸憔悴?!」
「我當然不忍心呀!可是,我能做什麼?我既不是上帝也不是玉皇大帝,甚至不是個操縱緣分的丘比特。」對於可茹的不快樂,他一直只能做一個觀眾。
「雖說我們不是上帝更不是玉皇大帝,但我可不同意你說我們不是丘比特一事。」他狡猾一笑。
「伯父,你的意思是?」他懷疑的看著柏樹青。
「常霖,伯父的意思很簡單,你愛的人是藍可茹,想要她也想很久了,而我們柏家既無人愛她,更無人想要她,我看……」他將計畫和盤托出。
柏樹青心中早有要趕出藍可茹,讓柏禹文徹底對可茹死心一計了,他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誰要她藍可茹誰不好騙,竟敢騙他們柏家,又因為她而得罪了任家,更平白無故錯失掉縣議員一席,這口怨氣教他如何也吞嚥不下,更教人喪氣的是柏禹文竟真愛上了她,怎麼也不願和她離婚,如今唯一的路……等著吧!藍可茹。
※ ※ ※
才送走任雪鈴和蘇常霈的柏禹文,正打算上樓找可茹,一旁的電話鈴卻響了,他皺了皺眉,接起電話。是前往大陸考察市場的小楊。
「你先在那邊將傷重的家屬妥為安撫一下,我馬上搭今晚的班機趕過去。」說完掛上電話,又接洽了航空公司後,匆匆收拾一些簡便的外出服,在可茹房門口略微停頓一下,歎口氣,聽到裡頭傳來陣陣飲泣聲,心上不禁猛烈抽痛。
他想開門進入,又怕飛機不等人,而他不趕去大陸又不行;他在大陸的化學藥廠不慎爆炸,非得他出面解決不可。而唯今之計,只有等他從大陸回來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