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色 第二章
    在那之前,蘇實就已經知道自己那不為人知的古怪性向,「男女之戀」極為普遍,自己身為一名女性,同樣喜歡著男性,但……為何總感到那麼一絲怪異呢? 

    一直想不通的他終於在第一次親吻T時,看著T在他懷裡無助呻吟的樣子,一股莫名的情緒霎時湧上心頭,心中的疑雲漸漸的散開,澄現出前所未有的澄清。他不是像其他女人一樣渴望被男人捧在掌心裡細心呵護,而是想要同樣像男性一樣去愛惜他,甚至虛擬著自己的身體構造,想像著用不存在的男根去貫穿著T,哼裡了一聲,蘇實釋懷的笑了。 

    於是蘇實每次都如此的對待著T,寵膩般凝視著已溶化在自己的愛撫下不能自己的T,而T看上去都還挺享受的樣子,看上去一切都還稱得上是順利,只有一件事情煩惱著他︰每當T勃起的時候,T都會不規矩的把手伸向他的下體,當他拂開了那只腦人的手,事後T總會問他︰ 

    「Why don」t you ever let me touch you?」(為什麼你都不讓我摸你?) 

    「It」s time out。」(是休息的時間了。) 

    當他次次都用這濫理由搪塞T時,T那潮紅的臉就會露出不滿的表情,他實在不知道是否該告訴T其實他更加嚮往T的後庭而不是被他擁抱,但他終究沒有說出口,他知道沒幾個人能接受得了。不過他很清楚要用什麼樣的方法來讓這不聽話的腦袋罷工,那就是︰深吻。 

    然後所有被蘇實認為是多餘的噪音都令他滿意地消失在一片純粹的水澤聲中。 

    …… 

    這是自回國以來首次陷入如此漫長的回憶,蘇實歎了口氣……自己最近好像都在歎氣啊,他不禁甩了甩頭,下床走進浴室,昨晚就這樣睡過去了,現在補個澡,應該還不算晚吧?

    週日傍晚。 

    持續數周的漫天陰晦終於在黃昏時刻,金黃穿透烏厚的雲層,直入窗口柔柔地傾洩在躺在床上的蘇實,而正在一絲不苟寫著東西的他,也被那股暇意深深的感染,整個人放鬆下來閉上眼享受這難得的溫暖,埋藏在心底的不快,也不禁煙消雲散。 

    不過,「好景不長」…… 

    難得一個人清閒地呆在小窩裡的他,被一陣刺耳的門鈴聲弄得心浮氣躁,他極不情願地懶懶蕩過去,粗魯的扯開門,頭也不回的把自己扔回床上,一點也不含糊的繼續寫他的文章,但他也沒漏掉在轉身那一瞬間映入眼底的不速之客,秦琴,那個逼他上網聊天的小他兩歲的表妹。 

    蘇實對女性一向很溫柔,可惜他從來不把眼前的表親當作女人,若不是看在秦琴對他還算不錯的份上,他才懶得給她隍7d門。 

    「好久不見 ̄ ̄ ̄嘖!怎麼那麼冷淡,小實?」秦琴單手叉腰,斜眼瞥著他,一副不滿的樣子嬌嗔著。蘇實看了不禁頭皮發麻,但是他畢竟是曾經被不少女人撒過嬌的對象,所以即使大腦慢上幾啪,身體也會習慣性地作出相應的反應,「平時老聽你說我這裡像豬窩,怎麼今天有幸大駕光臨本寒舍?嘿嘿,想必姑娘是來一解「相思之苦」的吧?」在挖苦她的同時,蘇實還不忘油腔滑調的調戲幾句。 

    秦琴故作嬌羞的睜大眼睛湊上前去,熟練的擰起他的耳朵,悄聲說︰「我同學也來啦!就是上次跟你提過的那個,去洗把臉啦,瞧你這身衣服皺的,唉——!」 

    「你……@#$%……」 

    蘇實沒好氣的打掉那只越矩的手,認命的拉了拉自己的T恤,自己穿啥樣關她鳥事?一副管家婆的樣子,在他煩躁的同時,身體內部卻升起一絲微微的暖意來。不過他已經開始後悔告訴她自己的秘密,雖然秦琴沒有明確的表態,但他清楚她對此持著絕對的否認,否則她也不會在接到剛與自己決裂的雙親警告的情況下,還跟個月老似的到處給自己牽紅線,寧可把自己改造成女同性戀也不願意讓自己為那種理由去變性的樣子。 

    蘇實-了-還躇躊在門口的小女孩,看起來也不過剛剛到他的下巴,八成跟秦琴差不多大吧,這麼小,就被那隻小狐狸給賣了,哎,以後自己交朋友得小心一點。 

    「孫,進來呀,還躇在那裡做什麼?」秦琴把叫做孫的小女孩推到自己跟前,關好大門,自顧自的作介紹,「這位就是我常跟你說的,我的表……呃……哥,蘇實,」 

    秦琴趕緊對蘇實使了個眼色,接著微笑道,「實葛格——這位就是我們學校最正點的美眉,孫——」 

    蘇實聽後只覺得背後直竄上一陣森森涼意,連台腔都使出來了,看來自己不得不配合她了。看著面前的孫已滿臉羞澀,一副已被自己吸引的樣子,使他不禁佩服秦琴的小聰明,先讓孫沉迷於自己,然後再來告訴她真相,最後…… 

    即使真相大白也破壞不了純潔的慕戀之情,真是美好啊,不過……自己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想都別想。 

    「你們自己隨便坐,我到裡面去工作了。」 

    蘇實擺起一張冷漠的臉孔,從冰箱拿出兩瓶水果飲料丟給他們。 

    最好的辦法,就是扮冷凍機,相信她也持續不了多久,就會放棄。 

    推開房門,蘇實想起了明天的體檢,回頭再擱下一句︰「我明天還有事,今晚要早點休息,你們不要玩得太久,早點回去,我就不送了。」 

    說罷,絲毫不理睬兩個小女生發出的不滿抗議聲,蘇實重重地摔上門,一頭栽進床裡,很快就從鼻裡傳出一陣陣均勻的呼吸聲。 

    000000000000000000000                    

    「對不起——啦!!」 

    秦琴從出門到現在,嘴裡不停地道著歉;孫咬著下唇,低著頭,手指不斷的絞著衣角,時不時偷-著著蘇實,觀察他的的臉色。 

    「……」 

    蘇實繃著臉,一聲不坑的坐在醫院的候診廳。 

    「阿實————!!」 

    咱們的小實為什麼會突然發悶脾氣呢?原因就在於昨晚他已經很清楚的下了逐客令,但這兩個小妮子不但沒有走人,還一副反客為主的樣子,不但鬧翻了天不說,還把他的客廳搞得慘不忍睹,最後連他這個「正主」都不過問一下,在他家鬧了整整一通宵。等到他第二天上午醒來打開房門一看,他不由得倒抽一口氣︰靠,滿地的狼籍跳入他的視線,而兩個肇事者卻窩在沙發上睡得香噴噴的,怎麼弄都喊不起來。 

    …………他@#的$%XX子&##的%$#!!!……………  

    蘇實氣得全身熱血逆流,太陽穴隱隱爆痛著,最後乾脆放棄,只在臨走之前開啟了他的「警鈴」鬧鐘,才叫醒了這兩隻懶貓。 

    …… 

    「小實——你還在生我的氣呀——?不過,你身體那麼好,還到這裡來做什麼體檢呢——?」 

    眼看秦琴就要如八爪魚般貼過來,蘇實趕忙站起來往後一退,無意中踩到一位正面迎上來的男人的腳,只聽那人悶哼一聲,他知道自己「下腳過重」,雖說他不是故意的,但也立刻給對方道了歉,男人在聽見他的聲音的那一瞬間抬起頭來,「小實,你的力道得收一收啊!」 

    慣有的淡淡口氣,以及獨特的男中音,使得蘇實不用看就知道對方是誰,「錢澄啊,不好意思,我……」 

    「在這裡排這麼長的隊,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好歹我也算是這裡的主任,跟我來吧。」 

    不等蘇實把話說完,錢澄已經拉著他往醫院的另一邊走去。而不願被拋下的兩位女孩,也急忙跟上前去。 

    「你作得了主嗎?」 

    等一系列的檢查過後,蘇實拉回袖子,隨口的問著,瞟了瞟被晾在一邊一臉狐疑,還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的那兩位,心裡考慮著呆會兒要怎樣瞞過那隻鬼靈精怪的小母狐狸,至於那位叫什麼孫來著的女孩子,隨便敷衍一下就可以了吧。 

    「我看你這句話是放在檢查之前說比較好吧!到時候哪天被人一不小心給賣了,只怕你還在暈暈的給人家數錢呢。」錢澄聽後,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孩子,還真是活寶一個,抓住機會把他揶揄一番。 

    蘇實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靠,這傢伙還真會挑時間耍嘴皮子,看樣子自己若不給他個下馬威,他就不會停嘴。 

    「錢澄先生真是會說笑,」一邊快速地湊到他耳邊,底聲說道︰「不怕我當眾親你?」 

    將他調戲一番之後,他迅速的退回原地,滿意地看著錢澄那漸漸泛紅的臉頰,順便運著他的俊眸電眼神功。 

    「小實……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來作什麼檢查呢 ̄ ̄!!」 

    不甘被冷落的秦琴趕緊走過去打斷他們的對話,一把抓住蘇實的手臂,把他拉到角落裡,今天沒有弄清楚,等到以後就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況且今天的小實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讓她沒由地心慌意亂,大腦一下子閃過一條意念︰倘若現在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或許她就再也無法看住眼前這個充滿陽剛味道的……表姐…… 

    「到是快說呀!」秦琴見他毫無反應,一副沉思的模樣,便使力的搖著他的手臂,試圖拉回他的神志。 

    看著眼前的秦琴緊張兮兮甚至可憐巴巴的瞪視著自己,他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不覺湧起一股想要告訴她一切的衝動。不過他終究還是忍住了,無論他們再怎麼走得近,只要彼此的意見有太多分歧,他就會不動聲色的與對方拉出一定距離,畢竟,這是下意識的自我保護,也是給對方最大限度的尊重。 

    本性嘴油的蘇實卻在此時此刻心亂如麻,本已想好的台詞在張嘴的那一瞬間在腦子裡沒了蹤影,他抿了抿嘴,把視線轉向了錢澄,向他發出了求救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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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捐贈者真的很不容易找到啊!」 

    從錢澄在第一次給他的電話中得知這個令人無奈的消息後,除了必要地購買一些食物外,蘇實便不再四處遊蕩了,乖乖的呆在家,寸步不離的守著電話,只因為錢澄的那句保證︰「再等等吧,我會盡量為你爭取。」 

    不過這時間也實在長得讓他窩火,轉眼間暑假已經結束,大家收斂起玩心,陸陸續續的回到學校,原本冷冷清清的校園霎時變得熱鬧起來, 

    炎熱的盛夏已被高爽的初秋所代替,驕陽不再毒辣,為大地帶來一片清涼,因此幾乎人人臉上都掛著笑意,而剛升上高三的蘇實,情緒卻因為學業壓力過重以及心裡負荷超載而終於爆發了。不找點樂子什麼的,他鐵定會瘋掉! 

    這不,一臉吊兒啷當的躺在某美發中心的轉椅上的蘇實,不去理睬試圖勸說他不要糟蹋黑亮頭髮的美發小姐,逕自挑了瓶亞麻色的L」OREAL放到她手上,施展起他引以為傲的「電眼神功」,微笑著說,「小姐,就看你的了。」 

    最後當然是惹得燙紅著臉,一顆心小鹿亂撞的美發小姐給他乖乖的漂染上一頭飆毛,待到全部完工時,小姐情不自禁的讚歎著,「先生,您真有眼光,這髮色與您的膚色很配啊!」 

    鏡中的蘇實,經過修整後的髮型呈大幅度的外翹著,顯現出主人一身的桀驁不馴,淡色的髮絲融合著麥色肌膚,顯得絕妙的和協, 

    那色澤就像是……蘇實凝視著鏡子,卻找不到貼切的詞來形容。 

    連自己也不禁承認染髮是件奇妙的事,驚訝於僅是髮色的改變,竟會使自己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哼。 

    蘇實從懷裡掏出皮夾,將費用連同tip一併遞給了美發小姐,在她禮貌的迎送下,滿意的走出美發中心。最近在國貿那裡好像新開了家地吧,去泡泡罷。

    霓虹閃爍的繁華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給瑰魅的都市增添些許喧鬧的同時,也隱隱透露匿藏在華麗下的一絲空虛與頹廢,隨著絡繹不絕的人海湧流,蘇實搖搖晃晃地走向沿街的石椅上癱下,揣在手裡的空易拉罐已不知何時被棄落於街頭。 

    見鬼了,那酒保不是說這飲料不含酒精成份的嗎?那自己越來越沉的頭又是怎麼一回事?媽的,自己還一口給灌完了!他倒是暗暗慶幸自己已經「安全逃離」那座昏暗的地吧,不然的話…… 

    正在自鳴得意的蘇實只覺得臉上一陣冰涼,不會吧,一喝醉,自己原來這麼傷感啊! 

    他伸手抹了抹臉,一滴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隨即抬起頭望向暗紅的夜空,噢,搞了半天,是下雨了啊。 

    蘇實索性仰靠著椅背,讓靈魂與身軀就這樣被沖刷著,或許明早睜眼一看,自己已變成貨真價實的男人也說不定。 

    淅淅漓漓的雨有著愈發變大的趨勢,逐漸酒醒的蘇實意識到自己全身已經濕透,摸索著石椅慢慢站起身,尋找著回家的路。隨著雨量的增大,原本清晰可見的夜城混合著他跚蹣的背影也似乎變得模糊起來,最後淹沒在一片渾濁之中。 

    幾乎是爬到家門口的蘇實還沒有摸出自家的鑰匙,就聽見透過門縫傳出的急促電話聲,腦海中像是想起了什麼,他胡亂的摔上門,衝進去一把抓起電話︰「喂……!誰,……誰啊?!」 

    「……」 

    對方似乎被他惡劣的口氣給打住了嘴,聽見電話裡一點動靜也沒有,他不悅的扯著嗓子喊著︰「喂!──你他媽的倒是說話啊!!」 

    「……你喝酒了啊?……脾氣這麼大。」那邊金口總算開了,仍舊一股淡淡的口氣,蘇實卻立刻猜到對方是那位。 

    「是錢澄嗎?……呃!……怎麼,有消息了?」雖然腦子依然炸裂般的躁疼著,但蘇實還是咬牙挺著,迫不及待地問道。 

    「是啊……至少對你來說是這麼如此。明天上午8點過來行嗎?……等做過心理資詢確認後,我們可以準備手術了。」 

    「噢……」 

    被仔細的交代一陣後,放下電話,蘇實一閃神,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身體隨著背部肌肉與牆壁的摩擦緩緩滑落到地上,長久以來,自己等的不就是這個嗎? 

    希望已被自己緊緊抓住,明天就可以擺脫在這身軀裡多餘的器官。就要昏昏欲睡的蘇實猛的一抖頭,額前的淺色碎發落入他的眼底,哼,這幾個月來無端胡鬧的自己不就太蠢了嗎? 

    但環繞蘇實將近3個月的那股深深的無力感,卻絲毫沒有消散的意思…… 

    媽的,自己怎麼變得這麼衰,煩死了。…… 

    一臉疲倦的蘇實忍不住已陣陣襲來的睏意,連外套也懶得脫,就這樣倒進了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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