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玉虹聽著電話,臉上的得意之色濃得化不開,直到掛了電話,眉宇之間那股得意仍能叫人一眼望穿。
這還只不過是第二步!
要打垮仇振飛必須面面俱到,讓他永無翻身的機會,而現在天羅地網均已布下,只等他自己踏進來送死了!
蜘蛛等待飛蟲送上門的心情不過如此吧!
她高興得幾乎想大笑!
當他徹底的完蛋,她要他求饒!要他永遠抬不起頭來!
她狠嗎?
她毒嗎?
這一切的一切比起他當年所對她做的差太遠了!她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當初她曾立下血誓,有一天要他後悔!而今天她已經開始執行她當初所許下的諾言,她會要他後悔他當初所做的一切!
現在她已等不及想去看他的臉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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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公寓中,他三歲的小兒子嘻笑著逗人開心,他微胖熱情的老婆慇勤的勸酒勸菜,在這樣一個溫馨的環境裡,想要扳起臉想事情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但仇平不費吹灰之力便辦到了這一點!
「喂!喂!喂!仇大老闆,你要再皺起你那二道該死的眉毛,我可是不客氣了!」大胖橫眉豎眼的瞪著他,他膝上的小兒子有樣學樣的瞪著他。
仇平忍不住笑了起來:「怪怪!你們父子倆倒是同一陣線,連表情都一模一樣。」
大胖自豪的笑了起來:「當然嘛!看是誰的兒子啊!」
「不要臉!老王賣瓜自賣自誇!」他的妻子笑罵。
「咦!兒子你也有一份,我這是連帶著誇你呢,你還不高興?」
看他們夫妻倆甜甜蜜蜜一搭一唱,好生叫仇平羨慕,現在的他被公司裡的事和仇普的事給弄得焦頭爛額,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懷一笑!
「你看!你看!說著說著又來了!」大胖把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喂!是不是我們要幫你介紹的人還沒來,你不高興啦?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別開玩笑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才不想去招惹你那些女同事,太危險了啦!」仇平笑著捶他。
「要有人能『招惹』得了我們小湯,還真要燒香拜佛感謝老天呢!」阿慧眨著眼誇張笑道。
「哇!這樣說她?不怕待會兒她一進門一掌劈死你!」大胖佯裝驚惶叫道。
仇平越看越有趣:「喂!你們這次真弄個女金剛來給我?上次小綿羊不管用,你們就……」
清脆的門鈐打斷了他的話。
「我去開門!」大胖的兒子搖搖晃晃的奔向大門。
「這小鬼,每次都搶著開門,好像每個上門的人都會送他糖果吃似的。」阿慧無奈笑著。
「媽媽,小湯阿姨來了。」
仇平心想不妙,看來今晚真是逃不掉了!
大胖對他眨眨眼睛,嘿嘿一笑。
在門口一襲大紅色的衣服映得屋內更顯熱鬧,仇平只覺來人非常眼熟,等她一陣風似的捲到跟前,才驚訝得嘴巴差點合不上來!
「是你?」兩人同時不可置信的喊出聲來。
「哦!原來你們本來就認識嘛!那更好了,省得我浪費口舌介紹彼此。」大胖笑嘻嘻的,臉上極力維持一副無辜的表情。
仇平丟給大胖一個殺人似的眼神,他笑瞇瞇的回看他。
湯慶潔也沒想到會在這種狀況下再度和仇平見面,剎時兩人都有點發怔。
「喲!對上啦!再看下來我的屋子要著火啦!」大胖得意的看著兩個人,對自己的聰明感到得意非凡。
「來!來!來!坐啊!你們光站著做什麼?」阿慧向兩人招呼著。
仇平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終於回過神來,他有些尷尬的開口;「湯小姐。」
慶潔只覺得好笑,怎麼他一個大男人見了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仇先生。」
大胖誇張的扮個鬼臉:「拜託你們好不好?什麼先生小姐的,怪-人一把的。」他正式向兩人介紹:「這是湯慶潔,我們都叫她小湯,這是仇平,直接連名帶姓就可以啦!好了,可以坐了吧?」
仇平不好意思的一笑,眾人重新定座。
這餐飯吃得賓主盡歡,仇平和慶潔不斷在對方眼中看到讚美,彼此在心裡都有著不可言喻的異樣感覺。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仇平竟感到自己又像個十幾歲的青少年一般笨拙!
大胖和他的妻子兩人互使眼色,暗暗欣喜看,終於替他們這一對好朋友牽對了線。
「小潔是我們刑事組的組員,很能幹喲!她——」
「這麼說來,你和李俊彥那些人在一起是臥底?」仇平皺眉,專注的看著她。
「嗯!所以我可以證實,你妹妹並不在他們的手裡。」她平穩的回答。「不過如果我在那裡打聽到什麼,我會告訴你的。」
聽了她的話,仇平心裡終於放下一顆大石,原先他還擔心她會成為第二個仇普,沒想到她竟是個便衣刑警。而且她也知道,那一天他並不是為情人出頭……
然後他想到李俊彥的冷血!
湯慶潔看到他緊緊鎖住眉頭,她不解的望著他。
「那種工作不該派你去做,太危險了!」他沉聲說道。
足足有半分鐘的沉默,沒有人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彷彿他和她之間關係親暱……
她莫名其妙的感到窩心,但倔強個性的她冷下子臉:「你認為我不夠格?」
大胖和阿慧有些心急的互望一眼,正待開口打破僵局,仇平已先開口了:「當然不是,不過,你不認為這種工作危險性很高嗎?如果你被他們發現了——」
「即使被發現了,我也仍是個警察,我有能力應付一切變數。」她爽快回答。
仇平有些惱怒,她似乎認為自己是個警察便不會受到傷害,這種想法莫名的令他生氣!
「談這些掃興的話做什麼?菜都涼了!」阿慧陪著笑臉打斷兩人之間的僵硬氣氛。
接下來,他們有默契的不再提關於臥底的事,一頓飯下來,兩人算相安無事的度過。
夜深了,仇平和湯慶潔正要起身告辭,一人一邊的被大胖夫妻各自拉開。
「怎麼樣?還不錯吧?」大胖壓低聲音,期待的望著仇平。
他聳聳肩,神秘地朝他一笑:「不錯。」
「就這樣?你沒別的話要說?」大胖不住的瞪著他:「我還期待一篇充滿感性的致謝詞呢?」
「那你省省吧!下次再試試你的運氣。」
下次?這種事還有下次?
大胖瞪著他,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難道他不喜歡小湯?是自己會錯意嗎?他怔道。
仇平不理會大胖的眼光,逕自走向客廳:「湯小姐,我送你回去。」
我送你回去?湯慶潔不服的想著,連問一聲她的意見都沒有,這男人狂妄得令人討厭!
她正要開口殺殺他的銳氣,阿慧已笑嘻嘻的把她推到他面前:「這樣最好,天氣這麼冷,小湯一個人回去我還真不放心呢?反正仇平有車,那不安全多了。」
「可是——」她急忙想拒絕,接觸到仇平似笑非笑的挑戰眼神。「好,那就麻煩你了。」她不太情願的回答。
仇平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兩人同時向大胖夫婦道別走出門去。
一直到兩人的聲音完全都聽不到之後,阿慧才面對大胖:「你看他們兩個?」
大胖聳聳肩:「還不是一樣,兩個人一樣是死硬派,這下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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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平穩的走在仁愛路上,車內的沉默持續著,慶潔偷偷的瞄仇平一眼,突然有些後悔賭氣讓他送她回去,也許他當時只是客套而已,她根本誤會了他眼神的意義!
像他這樣的富家少爺要有什麼就有什麼,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和她胡攪蠻纏,而自己卻……
「你們為什麼要監視李俊彥?他只不過是條地頭蛇而已。」仇平終於開口了。
慶潔嚇了一跳,在弄清楚他說的話之前,她呆了好幾秒。
「小湯?」
「哦,因為——」她暗罵自己心神不寧,在清了清喉嚨之後才強迫自己平穩的回答:「因為我們懷疑他的背後有大集團,或是某個有權勢的人在支撐著。」
「哦?」仇平皺著眉沉思,似乎沒有發現她剛剛的失態。
湯慶潔打量著他,發現他是個很特殊的男人,不僅有出眾的外表,還有著奇特的個性:一個會臉紅的男孩和一個會深思的男人……
「你們有所發現了嗎?」
「什麼?」她發現她正盯著他那帶著笑意的眼睛,她頓時紅了臉。
「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嗯?」仇平微笑著:「我的臉上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嗎?」
慶潔囁嚅著低下頭,羞得說不出半句話,她沒有想到自己竟會這樣失態,而且是接連的兩次,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她咬著下唇責罵自己。
「你剛剛問我什麼?」她強打起精神問道。
「我是問你,你查出什麼沒有?」他柔聲開口。
「還沒有,不過我想應該快了,李俊彥很要面子,只要稍微刺激他一下——」
「你做了什麼?」
她沒注意到仇平不悅的表情:「刺激他一下,如果他一直不和幕後的人接頭,我們逮不到他。」
仇平強壓住心中又氣又急的情緒!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只知道他非常非常在意她的愚行!
「臥底的人都必須做這種事?」
「當然不是,不過——你怎麼了?」她看著他死握著方向盤、青筋暴突的雙手。
「你知不知道李俊彥是條響尾蛇?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的事有多危險?你——」他氣得說不下去。
慶潔被他的話激怒,即使明知道他是關心,她也無法忍下這一口氣,她冷冷的望著他:「仇先生,我似乎還不勞您費心?」
仇平怔了一怔!
是啊!他憑什麼責備她?他們只不過是見過三次面的人,甚至連朋友都還談不上。
他沉默著,兩眼直視前方,不再開口。
慶潔有些後悔!她不該這樣對他說話的,他畢竟是關心她,不然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她悄悄地看著嚴肅的面孔,心裡猶豫著該不該向他道歉,該不該打破僵局……
汽車停在她宿舍的門口,仇平默不作聲的點上一支煙,似乎準備一直和她這樣耗下去。
「剛剛——」
他舉起手阻止她繼續下去,苦笑著看看她:「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凶的,我還沒資格。」
她有些委屈地看著他。
仇平熄了煙,下車替她打開車門。
湯慶潔莫可奈何的下車,想開口卻不知該如何說,只好朝宿舍大門走去。
「慶潔。」
她滿懷希望回頭。
他朝她溫馨一笑:「謝謝你上次救了我。」
「不客氣。」她燦然笑著開口:「剛剛我對你很不禮貌,謝謝你的關心,我們算是扯平了。」
然後她了無牽掛的打開門走進宿舍。
仇平微笑的看著她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這種感覺出乎意外的好!
過去他不是不曾送過女孩子回家,但從來沒有任何一次他如此高興和振奮!
湯慶潔。
這個名字所帶給他的反應,比他所預期的要多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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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回到家裡,很意外的看見莊玉虹獨自一人不開燈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她所噴出來的煙霧在庭院昏暗的燈光照射下,化為一團紫色的煙霧環繞著她,使她看起來極為神秘,甚至帶了一點哀傷!
「你回來了。」她朝他幽幽一笑,笑容中帶著無盡的悲傷。
仇平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和湯慶潔在一起使他的心情極為愉快,他不想被她搞壞。
「別走!」她微微起身,哀傷的望著他:「坐下來陪我聊聊吧,我就算……沒資格當你的母親,至少也是你父親的妻子。」
他猶豫一下。望著她略帶哀求的眼神,他有些不忍,終於走到她的面前坐下來。
「你想和我談什麼?」
她淡淡一笑:「你真懂得表現對你繼母的尊敬!」
仇平皺眉打量她:「你只是要和我談我對你的尊敬?」
她淒慘地看他,拿起桌上的酒杯猛喝一大口:「當然不是,我只是——只是寂寞,想找個人談。」
從她口中所吐出來的酒氣足以讓仇平知道她喝得不少:「你喝醉了!張嫂呢?我叫她送你上床。」他起身朝後面喊著女傭。
她拉住他坐下:「不必了,他們全都不在,我把他們支開了,連你爸爸也不在。」
仇平瞇著眼看她,她的服裝不整,頭髮零亂,又喝了酒,如果讓人發現他和她這樣在一起,天曉得又會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再多任何一點麻煩!
「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要上去我自己會去。」莊玉虹神傷的看著他,輕輕撫摸他的臉。
仇平大驚,連忙掙開她!
這個女人!難道她連自己不放過?這種下流的把戲她也要玩?
她苦笑著搖頭:「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必緊張,在你的眼裡,我也許不是好女人,可是那種下流的事我還做不出來!」
他帶著戒意坐在她的對面,對她的用心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她到底想要什麼?
莊玉虹渴望的看著他:「如果我的兒子不死,他應該和你差不多大——」她憂傷的低語:「他應該和你一樣優秀的——」
兒子?
她不是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嗎?
她現在到底在說什麼?
難道她還有另一孩子?
「今天是他的忌日,二十幾年前,我每年都會哀悼他一次——」她突然哽咽的流淚:「他是我第一個孩子——」
仇平怔怔地望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一個女人失去她第一個孩子的確是一件極為悲痛的事!
「你知道嗎?我甚至還來不及為他命名!」她啜泣著:「他連個墓碑也沒有——」
「你醉了,我送你上去。」他溫柔的扶起她,讓她靠在他的肩上。
「我不該醉嗎?」她又哭又笑的攀在他的身上,讓他寸步難行,他只好將她橫抱起來走上樓。
「是我第一個孩子!那是我唯一心愛的孩子!」
仇平沒有多想她的話,只想趕快把她送上床了事,儘管他對她失丟孩子這件事有著同情,但他仍然無法忘懷,她對他的家所造成的無可彌補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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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普懶洋洋的躺在唐皓為她準備的躺椅上,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他甚至幫她弄來一隻小貓味。
自從上次她被孤獨和黑暗嚇壞之後,他倍加的呵護她、寵溺她!甚至當她毒癮發作時,他也不再像過去一樣對她大吼大叫!他總是將她摟在懷裡,安慰她,鼓勵她,直到她再一次度過難關。
而現在隨著毒癮發作的次越來越少,她的精神也越來越好,她終於感覺到自己又像個活人!又開始像過去一樣了!
她靜靜的躺著,懷裡抱著酣睡的小貓咪,在午後暖暖的陽光下看著唐皓伏在桌前專注的畫著他的建築圖,她突然有種希望時光就此打住的慾望。
這種希望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而她毫不驚慌的接受它,似乎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在唐皓的身邊,她感到安全、被呵護、被愛!
而她愛不愛唐皓的問題也理所當然的有了答案!
她愛他!
不是出於感激或者其他的因素。
只是愛他!就這麼自然而且沒有理由的,她似乎在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愛他了!到底有多早,她不記得了,甚至不記得到底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他、愛上他。
只是那種心安理得的情緒就這麼穩穩的佔據著她!
唐皓不經意的回頭,正好看到仇普臉上那種如夢似幻的微笑!
他的心跳加速!
那微笑使他有為她拋下一切,為她付出一切的衝動!
他不知道她為何而笑,只知道為了留住這朵微笑,他可以為她做一切的事!
這種事說來很荒謬,但他是這麼的執著,不管這是不是現代神話!它都值得人一生去追求!
「仇普。」他柔聲喚道:「在想什麼?這麼高興?」
仇普笑得更甜,翻身趴在躺椅上:「我在想,我的病好了以後,你和我一起下山去。」
「哦?做什麼?」他興趣盎然的看著她。
「你救了我,我哥哥一定很高興,你們本來就是同學,我可以介紹你到我家的建築公司去做事——」
唐皓的臉色迅速變白,他別過頭去不再看她。
「雖然我還不太記得你,可是我知道你以前和我哥哥很要好,他要是知道是你救了我,他一定很得意,說不定這就是他的陰謀對不對?」
「仇普——」他艱辛的開口。
仇普興高采烈的計劃著未來,一點都沒注意到唐皓的神情,等到他開口喚她,她才一臉笑意的看著他:「怎麼了?你覺得我的計劃不好?我們先去嚇嚇他好了——」
「仇普,我——」
她的笑容自小臉上退去,她關懷的自躺椅上赤著腳跑到他身邊,蹲下來關懷的注視著他。
「你怎麼了?」
「我——」
他怎能告訴她真相?
他怎能在她這麼高興的時候去潑她冷水?
他有什麼權利這麼殘酷的對待她?
唐皓凝視著眼前他摯愛的臉孔,突然心痛得用力擁緊她!
等到她知道真相後,或許他再也沒有機會擁抱她了!這個念頭叫他心痛得無法言語!
「唐皓?」仇普不解地低語,她不瞭解他突如其來的反應。「你到底怎麼了?你不喜歡和我哥哥一起工作嗎?也不要緊,我們可以——」
「不!我只是捨不得下山,我只是希望——」
「我們就不要下山啊!」仇普興高采烈地推開他,雙眼放出令人神醉的光芒:「我們永遠住在這裡,再也不要回去,他們永遠也找不到我們,這樣好不好?」
他幾乎承受不了她這種全然的信任和承諾!
看著她甜美可愛的臉,他永遠不敢想像如果這張臉以強烈的恨意望著他,那他將如何承受?
他是那麼那麼的愛她!!
「唐皓?」仇普雙手捧著唐皓強烈哀傷的臉孔:「你怎麼了?我哪裡說錯了嗎?」
他無法遏抑的捧住她的小臉,情不自禁的親了上去。
仇普感到天旋地轉!雙手緊緊的攀住唐皓的肩膀,這不是她的初吻!卻是最令她震憾,無法思考的吻!
唐皓的唇溫暖而且潮濕,那強得無以復加的愛意,以令人震顫的方式傳到仇普的身上、她的心裡!那種不顧一切的索求,令仇普頭暈目眩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唇蓋在她的唇上、她的臉上和她細緻的頸子上,仇普知道在唐皓的懷裡,她什麼都不必怕,但這陌生感覺使她很緊張!
她輕喚唐皓的名字,希望得到一點保證、一點心安。
唐皓突然放開她。
兩人氣喘吁吁的看著對方因慾望而發亮的眼神。
仇普輕輕伸出手觸及唐皓火熱的臉頰。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人們在這種情況下說些什麼話呢?她焦急地望著他,希望他開口說些什麼!
他觸電似的跳起來!沒說半句話的衝出木屋,消失在樹林之中!
「唐皓!」她喊著,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明白唐皓那種極端痛楚的神情代表什麼!
她怔怔的摸著自己微腫的唇,迷惑像潮水一樣一波一波湧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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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懸崖邊,情緒波動的比刮在他身上的風還要強勁幾倍!這一生他從未像此刻一樣如此強烈的厭惡自己!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如此卑鄙下流!他竟在仇普尚未穩定之時強吻她,更甚者,若不是仇普那一聲略帶懼意的叫聲震醒了他,他還會做更可怕的事!
而她仍像個孩子般單純!
從她生疏而且清澀的吻中,他知道她仍是無邪而且天真的!而他差點就使她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愛和信任!而他卑鄙地利用了她短暫的脆弱!
她很快就會明白她並不愛他,只是一種感激而已。
這是個老話題,男人會懷疑自己所幫助的女孩究竟是不是真的愛自己?或是只是出於感激?出於報答?
而他肯定的知道是後者。
她還太年輕,年輕得分不清楚愛和感激之間的差別,等到她再大一點,她會明白感激不能和愛相提並論,她會後悔!而他不打算這種情況有發生的機會——尤其當一切都還一片混亂之前!
「唐皓?」仇普悄悄的來到他身邊坐下,輕輕的碰他的肩膀,怯怯的語聲裡帶著疑問。
「對不起。」他苦澀地開口,眼睛望著懸崖下的一大片山野:「我一時衝動冒犯了你。」
仇普不明白他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她只知道眼前的男人和剛剛熱烈擁抱她的人不一樣了,現在的他是如此的有禮,她憎惡他的禮貌,而且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道歉!
「你到底怎麼了?」她側著頭打量他:「就算是我們剛認識,你的禮貌也沒有比現在好。」
她真的恢復了一大半了,他怔道,現在她已和過去那個愛說俏皮話的女孩子一樣,總是說一些令人忍俊不住的話。
很可惜那不能使情況變好,否則他會大笑出來以獎勵她的機靈。
仇普望著不開口的唐皓,隱隱約約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勁了,他似乎獨自承受著什麼而不願告訴她,這很令仇普著慌!
當事情如此美好之地怎會又有變數產生?難道她真的注定與幸福無緣嗎?
「仇普。」他有些困難的開口,試著找出一個適當的借口:「你知道,我是在山上待得太久了——而且你和——和我認識的一個女孩很像,所以——所以我——」
仇普的眸子迅速變冷,她擱在他肩上的小手也移了下來:「所以你把我當成替身?」
唐皓感到一絲寒意在心中滋生,他知道仇普無法忍受這種殘忍的說法,而他鐵起心腸繼續:「呃——有點類似——你也很迷人,可是——可是你畢竟不是她,我很抱歉這樣對你。」
很抱歉?他竟然告訴她他很抱歉?
仇普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碎成破片的聲音!她的雙手環緊自己抵禦突如其來的酷寒!
她想對他大喊大叫以發洩她心中的痛楚!可是她辦不到,現在她甚至不敢信任自己能夠完整的說出任何話!
她絕對不哭!她拚命的告訴自己絕對不哭!
再也不准在他的面前掉半滴淚!
唐皓憂心的注視仇普毫無表情又呼吸急促的樣子,他無法告訴自己他有多後悔說出那些天殺的話,可是他別無選擇,他甚至不能再次擁抱她,告訴她,他剛剛說的全是謊言!
無論他是不是想得快要心碎而死!
仇普踉蹌的站起來,唐皓連忙伸手扶住她,她甩開他的手,甚至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似乎再也無法忍受他的存在。
她緩緩走向木屋,步伐有如打敗仗的兵士般沉重,而她倔強挺起的背脊散發出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哀傷!
如果他打算打擊她,那他真的做得非常好,現在的她脆弱得連微風都可以吹倒她!
唐皓看著她走進木屋。似乎花了一世紀之久,他才教識到自己瞪著木屋關上的門,他什麼也不能做,甚至不能去看看她的情形,他知道,自己絕對無法忍受再看一次仇普的表情!那會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或許連下十八層地獄的狀況也比這樣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