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氏」企業將垮台的風聲迅速流傳在辦公室內,甚至有人謠傳由於「仇氏」和「大發」的拆伙,仇氏已負債纍纍,極有可能會在近期內被法院查封拍賣。
這簡直太離譜了!到底是誰發佈這種不實的謠言?
仇平氣得幾乎發狂,雖然這一切全在他父親的預料之中,但他仍忍不住在緊急召開的董事會上大發了一頓脾氣,即使知道於事無補,但他實在受不了這種人心惶惶的情況!
他調到總公司,發現公司的人心不穩,情況已遠比他們所估計的來得嚴重,才到沒多久便有三個職員、一名主管請辭,雖然員工離職是常態,但一口氣四個便不正常了,他們的離職更使辦公室內的緊張氣氛更加肅殺,似乎「仇氏」真的開不下去了!
仇平對這種狀況感到萬分苦惱,好幾次他想和仇振飛討論,而他的父親卻是一反常態,反而只是勸他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仇平有些好笑,要是換了今天是他父親生在這裡,只怕他已吼得把辦公室內的人都罵得雞飛狗跳了!
內奸到目前為止還沒找到,由於當初和「大發」簽約時在場的都是雙方的高級主管,所以一旦「大發」一口咬定沒這回事,「仇氏」也無可奈何,怪只怪當時沒請律師當見證,目前這種情況說出去只會讓人看笑話,更不用說上場打官司了!
機密保險櫃的鑰匙只有幾個主管有,而且密碼也經過專人設計,所以內奸一定是自己非常信賴的人,更奇怪的是保險櫃上連一枚指紋都找不到,可見那人是個行家。
即使如此,那代表所有原定的機密計劃全部都必須停止,誰知道再做下去產生何種後果?
這樣一來「仇氏」不但元氣大傷,而且幾乎所有應變的管道全部都被封鎖,那人的心機的確毒辣得可怕!
不過那只是幾乎,而不是完全!
仇平恨恨地想著:別以為這麼簡單便可以擊敗「仇氏」,他也有他的方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把自己的命運和「仇氏」連結在一起,如果這是仇振飛的原意,他還真的是走對了路。
原本仇平並不願意接手全部的「仇氏」,畢竟他的興趣只在建築,而不是經營管理,但現在,他不但完全在乎,而且打算全力以赴打贏這一仗!
「董事長?」一個嬌嫩的聲音打斷他的冥思,黃妍妍已打開門娉娉婷婷的走進來,並順手把門帶上。
他以疑惑的眼光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記得他並沒有下命令調她過來啊?
黃妍妍還沒等他開口便將人事命令送到他的面前:「這是調我過來的人事命令,從今天起我接任原先的陳秘書。」
仇平接過人事命令,上面的確是這樣寫的,底下是總經理潘家明的簽名:「陳秘書辭職我知道,倒是我並沒有叫人調你過來。」
她嬌俏一笑:「我也不知道,不過分公司那邊的工作我已經全部交接完成了,你總不會趕我回去吧?」
仇平沒理會她頻頻示好的秋波,他逕自按下電機:「林小姐,請經理過來一趟。」
黃妍妍有些不高興,顯然他並不信任他。「命令上都寫得那麼清楚了,難道還假得了嗎?」
他面無表情:「我知道,不過這裡總還有你可以做的事,秘書的人選我會自己決定。」
她頓時俏臉發綠!那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睛氣得幾乎要噴出火來!她憤恨地瞪著他!
仇平完全無動於哀,只是輕描淡寫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平時看來如此艷麗的女人,一旦發起火,那樣子簡直和母夜又沒什麼兩樣!
他慶幸自己不曾掉入她的陷阱。
潘家明推門進來,他是個年過半百中老人了,可是保養極好,除了兩鬢的白髮和臉上少許的風霜之外,他仍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仇平,找我有事?」他微笑著逕自坐到沙發上。
仇平很敬重他,他是父親一起打天下出來的班底,平時仇平敬他若父,但現在他對他處理這件事的方法極為不滿。
「潘經理,黃小姐的人事命令是你發的?」他淡然的看著他,眼光中有著無席置疑的權威。潘家明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這是他和仇振飛說話時的習慣。他沒想到,仇平和他的父親是如此神似!
「是的,董事長,有何不妥嗎?」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調黃小姐過來?我不是已經交待過秘書人選另外再找嗎?」
「我知道,但我認為自您以前的公司調人過來,您們會有此較好的默契,所以——」他沒有說下去,因為仇平銳利的眼光阻止了他。
「那為何不是我原來的王秘書?」
潘家明感到手心已略微流汗,他向來對仇家人的權威感到不自在,以前有仇振飛,沒想到換了仇平情況仍不見好轉!
「我問過分公司的陳經理,他認為黃小姐是最好的選擇。」他不自在的回答。
「哦?」仇平的眼光迅速在黃妍妍和潘家明身上轉過—遍,他知道如果不是潘家明在說謊,便是黃妍妍用了什麼手段,分公司裡的人全都知道他對黃妍妍有何觀感,她絕不會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看著在場僵硬的兩人,考慮到現在公司正是多事之秋,他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大做文章,他只好揮揮手。
「那就算了。」
他看到兩人明顯的鬆口氣,他面無表情的繼續:「安排黃小姐另外的職位,我的秘書你可以另外找人來面試,或是調其他人來做,我認為黃小姐不適合。」
黃妍妍僵立當場,怨毒的眼光不只一次在他身上溜轉,而潘家明則顯得有點為難。
「怎麼?有問題嗎?」他冷冷的開口,他已經把他的意思說得很明白了,他不想要黃妍妍攪亂他的辦公情緒,而現在他也不要再複述一次。
「呃——沒有。」潘家明苦笑:「如果沒什麼事,那我這就下去安排。」
仇平滿意的點點頭,看著黃妍妍氣沖沖的轉身離去,他才柔聲開口站起來:「潘叔叔。」
潘家明僵了一下轉身看他。
仇平滿懷歉意的走到他面前:「剛剛我很不禮貌,那全是演戲,您千萬別生我的氣,我對她……」他指指離去的黃妍妍:「真的很討厭,您別介意。」
他苦笑著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就像個長輩似的:「我瞭解,你不必掛在心上,我懂的。」
仇平望著他離去,心裡有一絲歉疚,畢竟他跟在他父親身邊那麼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了一個黃妍妍如此對待他是不公平的。
可是他真的不想那隻母蜘蛛出現在他跟前,他並不怕什麼,只是厭倦於和她周旋,他現在需要他的每一分力氣去對抗敵人!
然後他想起湯慶潔。
奇異的,當她生氣時,那種神情只會叫他覺得可愛,而不會感到厭煩,而當她笑時……
天哪!他現正在想什麼?
他居然像個未經人的少年在單相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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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小三飛也似的衝進他們一夥人常聚集的小公寓中,興奮的叫著:「老大,我查到仇普的下落了!」
原本坐在窗戶邊悶得無聊的慶潔立刻堅起耳朵,其他人顯得聚精會神,李俊彥更是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
「在哪裡?」
小三看他一下得到那麼多人的注意,情不自禁的顯得有些洋洋得意起來,他整整衣服,又清了清喉嚨,確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之後才不急不緩地開口:「我先去查東區的老賴,者賴再去問他手下的人———」
「好了!有話快說,少在那邊擺譜了!」阿虎不耐煩的打他。
「別急嘛!總是先把前因後果交待清楚!」小三仍是氣定神閒的:「問過他們那班人之後,有人說那天仇普的確是在老地方等我們,後來被一個很高大的陌生男人帶走了。」
「就這樣?」李俊彥不耐煩了:「這還用你來說嗎?」
「不是,還有,那傢伙開的車子很正點,老賴手下一個小鬼愛死了!他注意了一下,把車號給記下了。」他神色之中有一股得意,揚揚手上的紙片好像那是彩券一樣。
「知道車號有個屁用?要知道人去了哪裡啊!」阿虎不屑的開口。
李俊彥冷冷一笑,「知道車號就能查出主人是誰,當然也就可以知道仇普在哪裡了。小三這件事辦得很好!車號呢?」
小三這下真的得意非凡了,他把一路上早已默背好的車號大聲念出來,同時將車號送了上去。
湯慶潔將車號牢牢記住,雖然這件事跟她毫無關係,但對仇平來說,這卻是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李俊彥拿了車號立刻走到電話旁,開始撥電話。
小三亦步亦趨的跟著:「老大,你要問誰啊?」
「這還用問,當然是我姑姑,『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她出面,一定能查出線索!」
湯慶潔見沒人注意她,也毫不猶豫的下樓去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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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大胖先生電話。」
仇平一邊看著公文,一邊漫不經心的拿起話筒:「大胖?」
然後他一僵,拿著筆的手也立既停頓下來,專注的聽著:「你剛剛說什麼?」
「慶潔在李俊彥那邊得到一個車號,我查了一下,你絕對想不到那輛車是誰的。」
「誰?是誰帶走仇普?」
大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了。」
仇平心中隱隱一動,尚未開口,他的心中已猜到七、八分,忐忑的心屏息等待著。
「是唐皓,那輛車是唐皓的。」
仇平的腦中轟然一響!他的手將話機握得死緊,聲音緊繃得落地有聲!「大胖,不要開玩笑!你確定嗎?」
大胖又長歎了一口氣,他太清楚仇平和唐皓之間扯不清的恩怨。「這種事可以開玩笑嗎?我打過電話去他家,沒人接電話,聽說他老爸在他出國後不久就死了,現在家裡連半個人都沒有。」
他久久不發一語,腦中正忙碌不停地吸收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仇平?你還在聽嗎?」
「是。」他的聲音仍是一樣的不自然。
「仇平,你聽我說,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大家都是好兄弟,你不要再計較了——」
「大胖。」他乾笑兩聲:「當年的狀況你最清楚,那混帳東西不是我兄弟,你別扯到我身上來。」
「仇平。」大胖仍想再勸,但仇平冷冷的聲音打斷了他。
「不要再提他一個字!大胖,你很清楚我的想法了,當年沒變,現在我也不會變,我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大胖在電話那頭長長的歎口氣,顯然表示放棄了。
「幫我查查他把我妹妹弄到哪裡去了,如果他敢動她一根汗毛,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他的!」仇平冷酷無比的聲音顯示了他的決心。
大胖只能點點頭回答:「我會的,可是仇平——」
「有消息再通知我。」然後他掛上電話。
仇平兩眼視而不見的望著前方,過去他和唐皓是形影不離的好兄弟,比親兄弟還親!可是他竟——
當年唐皓的家境很糟,他母親很早就過世了,而他的父親是個酒鬼,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唐皓一直是半工半讀,他很靜,不愛說話也不喜歡交朋友,可是他和仇平從國中到大學,一直是非常知已的死黨。
他們一起上課,一起打工,逗同一個女孩子。其實仇平從來不需要打工,他只是好玩,而且喜歡和唐皓在一起,要不是唐皓太好強不願意接受他的幫助,他甚至希望唐皓和他一起住,讓仇家來栽培他。
他們之間的友情一直是非常親暱而且不分彼此的,如果他們有誰有了麻煩,另一個絕對會拋下一切去幫助他,甚至連女朋友都無法使兩人有所摩擦。
直到他們大學畢業那一年,直到發生事情的那一刻……
失去唐皓宛如失去自己的左右手,非常心痛,但更令他心痛的是唐皓竟會背叛他!
而他無法原諒他!
直到現在他仍沒有辦法忘記,曾經那麼要好的兄弟,一旦翻臉,也就更深更痛!更無法遺忘!
他為什麼回來?唐皓出去已經四年了,想必已經得到博士學位了,他一向是個求知慾非常強的人,現在一定是已經完成他所追求的了。
而她為什麼沒有回來?兩人是一起出去的,沒道理他回來了,而她卻沒有。
兩人已經結婚了嗎?
仇平不知道,他也沒興趣知道,現在他只想知道唐皓為什麼回來?
為什麼帶走仇普?
難道一個還不夠嗎?難道他有什麼陰謀?
仇普在這其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這些全是沒有答案的問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只要他敢傷害仇普,他絕對會後悔出生到這個世界上!他永遠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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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振飛坐在自己的書房裡,一手拿著話筒,另一手拿著一支煙,他頻頻點著頭,神情似乎非常欣慰。
「我知道了,非常謝謝你,委屈你了。」
話筒的另一端傳來一陣男人的苦笑:「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怎麼會——信任我?」
「就當作是一種直覺吧!我認識你已經很多年了,當年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件事對你來說很不容易,可是你是適當的人選。」
「這可以當做一種讚美嗎?我很受寵若驚。」男人略帶苦澀開口。
仇振飛長歎一口氣:「我知道那對你不公平,你也許會覺得我很殘忍,可是我也是不得已的。」
「我很難相信你會做你不想做的事。」
「相信我,孩子,有的時候為了你所愛的人,你付出一點代價是必須的,我是很自私,可是我相信如果換了你,你也會做同樣的事的。」
對方悶哼一聲算是回答,然後他簡短的說了些話之後便掛了電話。
仇振飛拿著話筒良久才放下它,淺淺地喝了一口酒,對於他多年以前做的決定,他並不後悔,而現在,他對他自己所做的事情也不感到後悔,雖然心痛是難免的,但為了他們好,他必須這樣做!
望著書桌上亡妻的相片,他淒涼的歎息,感到無盡的淒涼。
面對莊玉虹的報復,他並非無計可施,只是生平第一次,他感到自己喪失了鬥志,財富、權勢無非是過眼煙雲,也許人老了,失去了一些摯愛的人之後才會有所醒悟,也許他真的是老了!
書房的門被推開了,莊玉虹神色平靜地走進來,手上還端了個杯子,似乎真是個賢妻良母。
「我讓人替你燉了碗人參雞,你趁熱喝了吧。
仇振飛抬頭:「謝謝,我不想喝,你自便吧。」
她的臉一變,拉了張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怎麼?怕我下藥毒死你?」
他微微一笑,毫不以為意:「我猜不會,讓我活著受苦比讓我痛快的死掉來得刺激,你捨不得我死的太早。」
莊玉虹瞇著眼冷笑:「你倒很有自知之明,你活著比死了對我有價值多了,不過我可是很正大光明的向你挑戰,比起你的小人行徑要來得光明多了。」
「是嗎?」仇振飛神色自若,眼神中卻多了一股不屑:「利用仇普,色誘仇平,這算是很光明正大的表現?也許我們的定義不太一樣吧!」
她微微一怔,但隨即恢復正常:「我所謂的光明正大是我已警告過你,而手段當然就各憑本事了,你以為死了一個老婆我就會罷休嗎?她的命對我來說不值一毛錢!」
「住口!!」他終於自椅子上站起來,酒杯用力震在桌面,發出的巨響足以驚動屋子裡所有的人:「你再敢拿她來要脅我,別怪我你不客氣!」
「哦?」莊玉虹輕笑著拿起書桌上沈翠風的相片,相片中的她風姿綽約,大家閨秀的端莊作風令人讚賞。
她冷笑著輕撫相片的表面:「怎麼?現在又心疼起她來了,不錯嘛!原來你還是個癡情種子——」然後她的眼神結成兩泓寒冰!
「姓仇的,你少要脅我,如果我想說出真相,那你就算殺了我,我還是會說!這是你欠我的!你當年欠我多少,我現在就會加倍的要回來!你小心你那些兒子女兒吧!」
話畢她走向書房門口,回頭對他甜甜一笑:「『仇氏』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它會變成我的,這是遲早的問題而已。我勸你還是多吃一點,保留點體力好想辦法安渡餘年吧!」
這實在是夫妻間最奇怪的對話了吧!仇振飛望著她得意的揚長而去,餘怒未消的臉上竟透出疲乏之色,他頹然坐在椅子上。
相片中的翠風仍以一貫端莊含蓄的眼光溫柔的看著他,一如過去每當他遇上難題時安撫的笑容。
仇振飛望著她,第一次強烈的渴望她仍在他的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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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平將車停在湯慶潔的宿舍門口,緩緩地點起一支煙,靜靜的等待著。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只是一股強烈的衝動,使他再度來到這裡,渴望能見到湯慶潔。
她並不美,比起他在商場中所見的女人比起來,充其量她只是一朵小花、不艷麗、不脫俗,也沒有仇普身上那股令人憐愛的俏皮氣質。
可是她觸動了他,令他心動,令他產生保護欲,令他希望多瞭解她、和她在一起。
或許這就是愛情吧?沒有理由,沒有原因,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有任何規則可以遵循,當它要出現的時候,你甚至無法理智的思考!
他也曾經戀愛過,也曾失戀過,但奇異的,他從未想過和任何人共渡一生,直到現在!
而對象竟然是一個稱得上凶悍潑辣的女警,他一直以為他是那種喜歡長髮溫柔的女孩子那一型的,沒想到現在卻愛上了一個佯裝成不良少女的女警。
有些可笑,但他卻是認真的。
夜很深了,他看著手錶,開始替她擔心,腦海中開始有了許多的幻想!
她也許被發現了!
她也許激怒了李俊彥那票人!
她也許在回來的路上出了事……
這麼多的也許令他心浮氣燥!他煩得想衝到警局去報警!或是衝到李俊彥的地盤上去英雄救美……
巷口的路燈緩緩走來一個嬌小的紅色身影,她緊緊拉著她的紅色大衣,似乎冷得受不了。
仇平不顧一切的下車,衝向她。
湯慶潔有些意外的停下腳步,遠遠就認得是仇平碩長的身影,還來不及欣喜便已一把被他擁入懷中!
「你跑到跑哪裡去了?我好心你會出意外!」他牢牢的抱住她嬌小的身材,用他的大衣將她裹進懷裡。
慶潔感動地偎進他的懷裡,好一會兒才抬頭看他:「你一直在這裡等我?」
仇平微笑著輕吻她的鼻尖:「當然!不然你怎麼會看到我?」
她頓時有點不服:「我是個警察,我可以自己照顧我自己。」
仇平並不意外聽到這些話,很奇怪的,他覺得和她認識不只一個月,而是好幾十年了!「我知道,可是你沒辦法叫我不要擔心,警察也是人!」
她朝他甜蜜一笑,不知道怎麼的,雙方似乎早已取得極佳的默契!
「謝謝你的消息。」
「查到什麼了嗎?」她關切地問,彷彿失蹤的是她的親人。
仇平的臉色迅速黯淡下來,他勉強一笑:「我請你吃宵夜,然後再談好嗎?」
慶潔望著他沉重的眼神,知道必然不會是好消息,她點點頭,兩人相依朝仇平的車走去。
吃宵夜時,仇平沉重的將一切前後因果全部傾訴給慶潔知道,甚至連他最近的苦惱也一字不漏的全盤告訴她。
不知為什麼,但他知道她會理解、會知道他的心情。
他從來不曾對一個人如此坦誠,如此渴望被瞭解,當他全部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然後他完全確定自己是愛上她了!
湯慶潔靜靜的聽著,適時表達自己的意見,對仇平的瞭解越來越深,愈來愈多,然後終於無法自拔。
這是一種很特殊的經驗,和一個原本相當陌生的人,在見過幾次面之後,竟有彼此早已相知相契的感覺!
有點荒謬!卻有更多的理所當然!
「你對仇普的事打算怎麼辦?」她沉思的看著他。
「找到她,然後把她帶回來。」他細細打量她,驚異於她在燭光下所顯現出來的特異美感!「你很美。」他情不自禁的低喃。
她怔了一下,然後紅暈迅速的爬上她的臉:「不要開玩笑!」她低低的斥責,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甜蜜。
「你認為我是在開玩笑嗎?」他專注的盯著她低垂的眼睛。
湯慶潔低垂著頭,垂下來的睫毛擋住了她的眼睛,似乎也掩住了一切的思緒。他問她的意思不只於如此,他知道,她也明白。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對仇平這樣一個豪門子弟、商場悍將來說,她或許只是生命中的另一片飄萍吧?儘管自己對他有異樣的情愫,但她能冒險交出她的心嗎?她玩不起遊戲!她是那種一旦愛傷就再也站不起來的女子。
「慶潔?」仇平催促著,輕握住她放在桌上的雙手:「我是說真的,我以前也談過戀愛,可是從來沒有像你這樣讓我動心,我是認真的。」
這是愛的表白嗎?她略帶迷惘的抬頭,望進他真摯的眼裡,在那裡找不到一絲的謊言,也沒有半點的猶豫——他說的是真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他重複她的話:「什麼為什麼?我為什麼愛你嗎?小呆瓜你不是在期待我告訴你,我是因為你的美麗、你的善良或你的勇氣才愛上你的吧?」
他的眼神認真無比:「世上比你美、比你善良或比你更有勇氣的女人多得是,如果我要愛上那些特質,我可以再去找別的女人,可是我沒有,因為我愛你,只是你。愛需要原因和理由嗎?如果有,就不是真愛了。」
是這樣嗎?
愛真的是不需要原因和理由的嗎?愛一個人只因為他是他而不是別人,是無法取代的?
湯慶潔豁然瞭解!
難道她不也是這樣嗎?
從舞廳裡第一眼看到她就愛上他了,彷彿是尋找已久的另一半,彷彿是天生注定要如此。
的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不是由於他的固執,由於他迷人的外表或他所代表的權勢和財富,只是因為他就是他!
因為他是她愛的人!
不管他們只是見過一次面或已經認識了一輩子!
說起來也許迷濛、也許怪異,但是當愛降臨的時候,它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一個無法解釋的情況,不論它在何種情況下出現:愛就是這樣。
不需要任何言語的,在四目相交之中,一切似乎就已經無言的交流在彼此的心中了。
緊緊交握的雙手中,他們傳達了彼此心中最真摯的情意,不需要甜言蜜語,也沒有山盟海誓,說它是神話也好,說它是慮幻也好,但他們心裡清清楚楚的知道,已找到自己心靈所屬的另一半。
「仇平,你真的無法原諒唐皓嗎?」好半晌之後,慶潔輕聲問著。
「怎麼?還沒認識他就已經開始幫他說話了?小心我會受不了!」他打趣地回道。
「我是跟你說真的,我認為你們之間有誤會。」她認真的開口:「照你所說的,唐皓不像是那種會騙女人的人。」
仇平深吸一口氣,緩緩靠在椅背上,凝視著遠方的黑暗:「我也不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他誘騙的人是我,在那之前他還口口聲聲說他不愛她。」
「也許他們相愛而你不知道?」她沉思地說道。
仇平苦笑:「別忘了,我們現在談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和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妹,我瞭解唐皓,他從來沒愛過她半分,他之所以那樣做完全是為了錢。」
慶潔深深地望著他:「你瞭解唐皓,可是你並不瞭解仇凡,也許她真的愛上唐皓,而唐皓有不得已的理由,如果唐皓是個見錢眼開的人,你會跟他在一起十多年嗎?」
仇平啞然,他的確不瞭解仇凡,從小到大從未瞭解過她!
而要求結婚、留學的也一直都是仇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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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
她瞪著眼前的相片,似乎想藉著如此使它消失或者改變,但相片依然清晰,依然絲毫不變的呈現在她眼前。
如果這是夢,那這必是有史以來最殘酷可怕的夢!
仇普發著抖,打從心底的寒意直透到她的身體外來,她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但是在她的心裡,她明明白白的知道那是事實!
一切都清楚、明朗了!
難怪她總覺得自己一定認識唐皓,難怪她對唐皓總有一份似曾相似的親切感!
她的理智譏笑著她可笑的感情,譏笑著她可惡的幻想!當她毫無羞恥的向唐皓表白,向唐皓計劃著他們美好的遠景時,他心裡在想什麼?
一定在笑她吧!一定在嘲笑著她那種小女孩似的無聊夢幻,一定在嘲笑著她的天真無知!
或是可憐?同情她的一無所知,同情她平白付出的一切!
她的心在滴血,耳邊彷彿聽到喪鐘般嘀嘀作響!
仇普悲慘地笑了,眼淚有若決堤的洪水般傾流而出。
相片在她的手中被擠成一團廢紙,相片上的人正是她端莊脫俗、溫婉的姐姐仇凡和她心愛的人唐皓,他們扭曲的臉仍甜蜜的衝著她直笑。
相片的背面寫著一行被她的淚水弄濕卻依然清晰刺目的字:
訂婚紀念日——攝於紐約公園
她怎麼會那麼傻?那麼笨?找遍木屋想找出一點對唐皓的記憶,結果它擺在壁爐的上面。最醒目,也最引人注意的地方,而她從來想到過,如果不是小貓爬上壁爐下不來向她求救的話,她也許永遠也不會找到這張相片。
唐皓刻意把相片擺在那裡不是清楚的說明了他的身份?
仇凡赴美前說要結婚的對象不就是他嗎?相片上的日期是他們剛去的頭一年,現在說不定他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父親了,而她居然可笑地愛上了他!
愛上了她的姐夫!
「為什麼?」她吶喊,朝著屋外的天空控訴:「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屋外的唐皓懷抱著一堆起火用的松木,他聽到仇普淒厲的哭喊,內心轟然巨震,他丟下木柴往屋內奔去。
「仇普!」
她跪在地板上,小貓咪焦急地在她身旁打轉,她的手用力地捶打著粗糙的地面,弄得一手的血,正滿面淚痕的哭得聲嘶力竭!
他的險剎時變得雪白,看見她這樣傷害自己,他幾乎痛得無法站立!
「仇普!你在幹什麼?」他衝過去緊緊捉住她的雙手,不讓她繼續殘害自己。
「你放開我!」她抬起頭,目光如炬,眸中燃燒著強烈悲苦和恨意令唐皓自心底冷起來,他從未看過這樣的仇普I即使是受毒癮折磨的她也未曾如此強烈得令人心痛!
「你到底怎麼了?是毒癮發作了嗎?我——」
「不要你管I你擔心我作什麼?我的死活與你何干?你要笑就笑好了,犯不著同情我!」她掙開他的手,退到遠遠的另一邊,憤怒得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同情過你?我——」
「你沒有?你沒有?」她淒厲地笑著,將皺成一團的相片丟到他的面前:「姐夫!」她咬牙切齒。
他不必看也知道地上的那團廢紙是什麼。
她知道了,可是她也誤會了。
該如何向她解釋?或者——該不該向她解釋?
也許這樣最好,不是嗎?
「沒話說了是不是?你說啊!你說你從來沒認識過仇凡這個人,你說你根本沒出去留學過,你說你不是我的姐夫!你說啊!你為什麼不說?你為什麼不說?」她瘋了似的叫喊,心底仍抱著一絲的機會。
只要他否認,只要他說一點話!
可是他只是站著,用那雙悲哀的眸子看著她。
仇普笑了,笑得那麼淒涼、那麼痛楚,笑得似乎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這更令她心碎的事。
唐皓沒有錯,他從來沒有欺騙過她。
他說他長得像他愛的一個女人。
他說他會照顧她一輩子。
他只是在盡一個做姐夫的責任,他愛的是仇凡,她只是仇凡不在時的一個替身,一切都只是她一相情願的幻想,都只是她投懷送抱得來的下場!
她只是他從街上撿來的一個不良少女,她只是不巧正好是仇凡的妹妹,她只是那麼該死的自作多情!
唐皓的心碎成粉末!他無法忍受仇普這樣心痛,這樣絕望!他向前踏近一步,試圖安撫她。
「不要靠近我!」她叫著,瞪著他直到汩汩的淚水阻擋了她的視線。
她再也無法忍受看到他!
她徹底地崩潰了!不顧一切地推開他衝了出去。
「仇普!」他想追,然而他無能為力地佇立在木屋門口。
他能給她什麼?他能將真相告訴她嗎?
他不能!他只能該死的看著她再一次自他的生命中消逝,彷彿她從來不曾出現過……
她拚命地跑著,不管手上的血汩汩的湧出,不管肺已經壓擠得再也容不得一絲空氣進入,她只是毫無目地的奔跑著,彷彿背後有什麼惡魔在追趕著她!
她不知道她究竟跑了多久,似乎有一世紀那麼久了,淚水迷濛了她的視線,她用手去擦,反而弄得滿頭滿臉的血,看起來彷彿是剛從戰場中選出的逃兵。
她的確是的!她是個殘兵敗將,不論在任何方面都是一樣,她一次又一次自戰場上跑開,然後一次一次投入不同的戰場直到傷痕纍纍。
仇普大口大口地喘息,直到她再也跑不下去。
她整個人似乎都在燃燒,肺灼痛得使得她不得不蹲下去,緊緊地抱住自己。
毒癮又犯了,她迷濛地望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唇角淡淡的扯著一抹悲慘的微笑。
對她來說,現在的她歡迎任何一種疼痛,只要能稍微減輕她心靈上的痛楚,她甚至希望真有個魔鬼來買她的靈魂。
如果一個人沒有了靈魂,那她就再也不會疼痛不是嗎?
汽車煞車的聲音傳來,唐皓打開車門,面無表情地走到她的身邊。
「可以走了嗎?」
仇普無言的看著他腳上的靴子,記得才不久以前,也是一個黃昏,唐皓也是這樣面無表情的出現在她的跟前,然後毫無預兆的闖入她的生命之中。
才多久以前的事?現在感覺似乎已經過了好久好久了。
唐皓不發一言地抱起她,強硬如雕刻的臉上連半絲表情都沒有顯露,彷彿她是一件沒有生命的東西。
坐進車裡以後,仇普才發現,原來她拚命地跑,只不過跑了兩、三百公尺,小屋仍在不遠前,她連第一個轉彎都沒有跑過。
唐皓還沒坐進車裡,身後又傳來一輛汽車的聲音。
「仇普!」一個男人的聲音喊著。
仇普一震,這聲音她到任何地方都不會忘記,她焦急地打開車門。
一輛小型吉普車已停在他們的後面,上面坐著她最親愛的哥哥仇平。
「哥!」仇普大喊,原本已停止的淚水泉湧而出,她往前奔去。
車上的人也紛紛下車,仇平衝向步伐蹣跚的仇普,等他看清楚她的樣子之後他又驚又怒,眼中冷冽的目光直射木然站在一旁的唐皓。
「哥!」仇普衝進仇平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放聲大哭起來!
唐皓仍是面無表情,大胖和一個管區警員還有另一個他不認識的紅衣女子沉默地站在仇平的身後。
「小普,你受苦了!」仇平心痛得摟著妹妹,然後抓起她血淋淋的雙手,又仔細的審視著她身上其他地方,注意到她不正常的發抖。
他怒氣衝天,把仇普推給後面的大胖,直衝向唐皓,迎面就給他一拳。
「你混帳!」他怒仍將唐皓壓在地上,沒命似地痛打他。
慶潔連忙衝上來拉住他:「仇平!不要!」
「你別管我,你沒看到他把仇普弄成什麼樣子嗎?他根本不是人!」仇平心有不甘的揪著唐皓。
唐皓既不開口反駁也不動手還擊,他甚至連擋都不想去擋仇平。
大胖將仇普交給管區警員,也趕上來將仇平拉住:「打他也無濟於事,我們先看看仇普要緊。」
聽到仇普的名字,仇平才終於悻悻然的放開唐皓,來到仇普的身邊,仔細的查看她的傷口。
湯慶潔輕歎口氣,和大胖將唐皓扶了起來:「要緊嗎?」
唐皓朝他們兩人擺擺手,表示不礙事:「我的木屋就前面,先帶她到那裡上藥吧。」
仇平瞪著他,神色中滿是不屑,慶潔拉拉他的衣袖,他才心不甘情不願點頭。
到了木屋之後,仇普平靜下來,神然木然,彷彿對外面的事已全然不關心,她完全退縮到自己心靈的角落去獨自舔拭傷口了。
慶潔細心地清洗她臉上的血跡和雙手上的傷口,發現傷口不深,只是流了許多血,所以看起來很嚇人,她仔細的打量仇普,發現她的輪廓和仇平非常神似,都有一張吸引人的面孔,而仇普更有一種惹人憐的氣質,慶潔不由自主地喜歡她。
「很痛嗎?」她關心地問著。
仇普抬起一雙木然的眼睛,亦不搖頭也不開口,只是茫然的看著她。
湯慶潔皺起眉頭,仔細的探視她的脈搏和體溫。
木屋的客廳內,沉默無止盡的延長著,唐皓坐在他慣坐的大搖椅上,茫然的望著壁爐中燃燒的火苗。
仇平站在窗口,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僵直的身影顯示了他內心的憤怒。
大胖的視線來回在兩個人之中穿梭,不知該如何是好,向來擅打圓場的他這回終於詞窮了。
「喂——劉警官,我們要——逮捕他嗎?」管區警員尷尬的打破沉默。
「當然要!」在大胖可以開口之前,仇平已冷冷的轉身斷然開口。
「仇平!我們憑什麼逮捕唐皓?」大胖來到他的身邊說道:「我們又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唐皓綁架了仇普。而且仇普已經成年了,連誘拐的罪名都不能成立。」
他冷冷地望著他:「人都在這裡找到了你還要怎麼樣?難道要撕票才算?」
唐皓聽若未聞的看著燃燒的火苗,剛剛仇平打他的幾拳仍隱隱作痛,他歡迎這樣的疼痛,但它卻無法使他痛得無法思考!
他的心仍然像一堆碎片一樣無法組合。
他懷疑是否有可以復合的那一天!
如果他們要逮捕他,那是最好不過了!在牢裡,他可以不必面對現實,不必去想下一步,不必去想沒有仇普的未來!他可以安心的死在牢裡。
他可以嗎?
他不知道,現在的他對一切都沒有了希望!
「仇平!你們快來!」湯慶潔驚惶地呼聲自仇普的房內傳出。
唐皓首先跳起來往仇普房裡衝去!
仇普躺在床上,雙手已包紮好,臉上的血跡也已經洗乾淨,可是她臉色鐵青,呼吸急促,身體蜷成一團不住的發著抖,冷汗在她的臉上逐漸成型。
「怎麼回事?」仇平大步衝到仇普的床前,仔細的看著她。
「我不知道,我正在替她量體溫和脈博,她呆呆的看著我,然後就不聲不響地倒下去了!」湯慶潔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唐皓不顧一切的推開仇平,探探仇普的額頭。
冷冰冰的。
她的四肢也都是冷的,這不像她平常毒癮發作的現象,這是——休克!
「她必須立刻送急診!」他喃喃地說著將仇普自床上抱了起來。
「不許你動她!」仇平氣急敗壞的擋在他面前。
「滾開!」唐皓怒吼一聲,兩人誰也不示弱的對恃著。
仇普急促的呼吸聲穿梭在兩個男人之間。
「你們瘋了!再不送她去醫院,她會死的!」湯慶潔推開兩人:「你們要在這裡拚個你死我活也不要把她牽扯在一起!」
唐皓鐵青著臉,大步衝向屋外,把仇普安置在車內,以敢死隊的速度衝下山。
「他不要命了!」大胖敬畏地低語。
仇平跳上吉普車:「快上來。」
然後飛也似地跟著下山。
「你有問題嗎?你看不出來他正瘋狂的愛著仇普嗎?」湯慶潔瞪著一臉固執的仇平。
「就是啊!我認識唐皓那麼久沒見過他發那樣大的脾氣,他叫你滾開啊!要是你當時不理他,我猜他八成真的會和你拚個死活。」大胖望著守在急診室門的唐皓搖頭說道。
仇平冷冷的望著跟前的兩人和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警員,再看看一直死守在急診室門口,彷彿等待宣判的唐皓,他終於長歎一口氣。
慶潔滿意的微笑:「這才對嘛!」
大胖向管區警員說了幾句話,他終於安心的點點頭離去。
急診室的門突然打開,值班的主治醫師推推鼻樑上的眼鏡走出來。
唐皓和其他人立刻圍了上來。
「她怎麼樣?」唐皓的聲音似乎在顫抖。
仇平焦急地看著醫生:「大夫,我妹妹要不要緊?」
醫生銳利的眼光停在仇平身上:「她是你妹妹?」
仇平用力點點頭。
「你妹妹正在戒毒你知道嗎?」
仇平一震立即望向唐皓,唐皓似乎沒聽到這些話,只是一逕地望著醫生。
「我判斷她戒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體內的毒素已經清除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說她毒癮的危險期已經過了。」醫生又推推他的眼鏡:「不過還要一段時間的靜養才會完全恢復。今天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加上體內的毒素發作才會導致休克和痙攣,不過現在已經沒關係了,我觀察個一、兩天,沒事就可以回家休養了。」他說完便轉身離去。
眾人總算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醫生又轉了回來。
「怎麼?」仇平緊張地問。
「以後最好不要太刺激她,她現在很虛弱的,而且不能再吸毒,要不然引起肺水腫就麻煩了。」醫生拿下他的眼鏡,終於微笑:「你妹妹戒毒很成功,完全沒有依賴藥物,也沒有副作用,這很難得,一定戒得很痛苦,不過她戒毒的狀況真的非常好,你們很用心照顧她。」
仇平閉上眼睛靠向牆壁,興奮得要落淚!他緊緊抱住慶潔:「太好了!太好了!小普終於自由了!!」
慶潔像擁抱一個孩子一樣,安慰的摟著他,心裡萬分為他高興,也為那個終於脫離苦海的女孩子高興!
「你要感謝唐皓,一定是他替你妹妹戒的毒。」她輕聲告訴他。
仇平抬起頭,已看不到唐皓的蹤影。
「唐皓呢?」
兩人四下尋找,仍沒有唐皓的蹤影。
「仇平。」大胖在走廊盡頭向兩人招手。
他們追著大胖來到最側邊的病房。
唐皓正坐在病房內,緊緊的握著仇普的手。
「他是真心愛仇普的。」大胖朝仇平低語。
仇平望著唐皓,不得不承認大胖說的話,他瞭解唐皓就像瞭解自己一樣,看著他痛楚自責的眼神,他知道,唐皓真的是愛上仇普了!
那仇凡呢?
從朋友那裡,他輾轉知道仇凡和唐皓在到紐約的第一年就公開訂婚了,難道他和仇凡出了問題了嗎?
仇凡也是他的妹妹,雖然遠不及他和仇普的感情來得深厚,但她也是他的妹妹,他不能置仇凡於不顧!
唐皓終於走出來。
「唐皓。」仇平喚道。
他沒有回頭,眼睛一直定在躺在病上仇普的身上。
「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
「沒什麼好談的。仇普我還給你了。」然後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唐皓!」仇平想追上去。
慶潔拉住他:「他現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你們就算見面也談不出什麼來的。」
「我不懂,他在躲我。」仇平低語,即使兩人決裂的時候,唐皓也不曾躲過他。
「不躲你行嗎?你一見面就揍人家一頓,還巴不得把他關起來,換了我,我不躲你才有鬼。」大胖不滿地咕噥著。
仇平狠狠地瞪著他。
「讓他冷靜一下你再去找他吧!我們先進去看看仇普。」慶潔拉著仇平走進病房。
大胖喜孜孜跟進,終於有人可以管管他了,想到這點,他笑得嘴都合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