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以在這種時候崩潰!
她不允許自己在這種關鍵時刻半途而廢!
於是她用力一抹淚水,深呼吸三分鐘之後繼續不斷地工作著。
她的理想是不是正確的、她的作法是不是正確的,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已經開始的事情不能就這麼停下!
這是她的人生、她的選擇,既然已經選擇了、已經開始了,那麼無論如何都要親手為它劃下漂亮的句點。
她從來不讓自己後悔,這次也不能例外!
她努力繼續工作著,檢視每一張設計完成的圖稿,在細微部份做些小修改,有時候只是看著設計完成的圖樣也覺得成就非凡,忍不住露出開心的笑容。
是了,這是他們這一生難得的回憶,他們全心全意投入這了不起的理想之中!
終於全部畫完了!
這是多了不起的工程,他們竟然完整無缺地把遺失的圖稿在短短的時間內全部重新設計出來,甚至比之前精雕細琢的設計圖更有風格!
她臉上有著得意的驕傲!
可是過不了幾分鐘,她的眼皮漸漸地開始沉重,神智也有些恍惚起來。
剛剛灌下的咖啡完全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她開始有種夢遊的感覺,四周的一切顯得如此不真實。
她甩甩頭,振起精神把圖稿全部收拾好,還有一些文書工作要做呢。她四處尋找牛皮紙袋,可是卻發現身體漸漸地不聽使喚,她實在累極了……
也許趴個五分鐘再起來收拾會好一點,她可不希望在牛皮紙袋上寫錯了名字對吧……
四周靜悄悄地,遠處有人喁喁私語著,但她完全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她趴在桌子上身體完全不能動彈了。
時間到底過了五分鐘,還是好幾個小時?
她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只是隱約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但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光線消失了,四周沉入一片不祥的死寂,太安靜了!大樓的空調系統原本會發出的運轉聲如今全消失了,她像是陷入了奇異的異度空間,四周除了死寂還是死寂——
驀然,殷華夏猛然抬起頭!大樓的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熄滅了,除了角落裡的緊急照明燈之外,其它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她跳起來跑到窗口拉開百葉窗——太好了,她還在地球上,外面的景色依然如故,她沒跑到什麼奇怪的火星去。
但接下來她就發現大事不妙!
怎麼會有煙味?濃煙從不知名的地方飄送過來,她有幾秒鐘的時間驚駭得完全不能動彈!
接著她的腦海中閃出「失火了」這三個字,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她慌張地跳起來!像是盲目的犀牛一樣在偌大的會客室裡四處亂竄!雙手不斷地胡亂揮舞著,還喃喃自語似的嚷著:
「失火了失火了……」她的聲音居然梗在喉間發不出來:「……這樣不行!會被燒死燒死!」
華夏咕嚕咕嚕地念著,瞪大了眼睛在腦海裡搜尋著關於「發生火災時的應變措施」,遺憾的是她的腦海中同樣的一片空白,火災跟地震這兩個截然不同情況的天災該如何應變,她可說是半點頭緒都沒有!
「見鬼了見鬼了!」她大吼大叫,然後驚恐地發現濃煙愈來愈多!她不但聞到濃煙,而且濃煙已經開始阻礙她的思考能力跟行動能力!
在這種時候,她唯一能做的竟然是衝到會議桌上,把剛剛完成的設計稿抱個滿懷,然後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他是第一個發現發生火災的人。從頂樓下來之後就感覺不太對勁,說不上來那是種什麼感覺,彷彿有什麼事情正在進行,有什麼奇異的氣息在空氣中醞釀著,於是他決定四處察看一下,就在他回到十八樓的時候正好看到黑暗的樓梯間有人影一閃而過。
評審工作是在十八樓進行的,他原以為是評審團的人,但繼而一想又覺得不太對,那人的動作好快!感覺像是聽到他的腳步聲才匆忙離開的。於是他決定追著那人的方向而去,才追不到幾步,鼻尖已經聞到燃燒的氣味!
他連忙轉身,赫然發現位於十八樓的樣品室正冒出熊熊火舌!
那間樣品室裡面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布料,他震驚之餘連忙抄起滅火器,一腳踢開樣品室大門!但是裡面的易燃物實在太多,小小的滅火器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火舌竄上天花板立刻啟動了警報器,大樓的灑水器發生了作用,尖銳的警鈴在大樓裡瘋狂作響!
靳剛先往評審們的辦公室衝去,發現他們已經亂成一團!所幸冷靜的費亞諾正在安撫他們。
「快把設計圖收進牛皮紙袋,不要驚慌!這棟大樓很大,火勢不會立刻蔓延過來的!不要慌張!」費亞諾看了靳剛一眼:「快幫忙收拾這些設計圖。」
這個時候還想著設計圖?
靳剛不能理解費亞諾大腦的運作方式,他的第一選擇是按下警衛室的通話鈕:「快打119!十八樓起火了!」
七名評審裡有五名女性、兩名男性,女人們多半驚慌失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另外一名上了年紀的男設計師顯然也相當驚慌,靳剛不能丟下他們轉頭走,於是只好留下來幫忙收拾設計圖,這又耽擱了幾分鐘。
好不容易設計圖都收拾好了,他跟費亞諾兩個人立刻引導其他人往另一個安全通道往下走。
但也就在這時候,剛剛那條一閃而逝的人影又從樓梯間竄了出來!是一名女孩子!
她手上緊緊握著一瓶裝著汽油的保特瓶,另一隻手則握著打火機。
雙方都沒意料到會遇到這情況,年輕女孩楞了一下,過了一秒才轉身就跑!
「快追!」費亞諾吼道。「我帶他們走,你快去追那個縱火者!」
靳剛只來得及思考三秒鐘,火舌已經蔓延了十八樓,女孩子又是往十八樓的方向衝過去,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逃走——或者燒死,但……
三秒之後,他追著那女孩而去,而腦海裡則是想著——華夏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警鈴的聲音瘋狂大作,她不可能沒聽到的。他邊追著那女孩,心裡邊這麼安慰著自己,但總隱約地覺得……華夏很可能真的沒聽到!
「我不能這麼窩囊地死在這裡!」
這邊的華夏正努力地想打開不知道為什麼卡得死緊的玻璃帷幕,她試過各種方法,包括現在正在用的——使盡渾身氣力端起椅子死命地敲著玻璃,但都不能奏效!那帷幕玻璃窗硬是不動如山地緊緊關著,她只能徒勞無功地瞪著頭上發揮不了功用的緩降機喘息。
「該死的!你快給我開!」
濃濃的煙霧讓她眼淚鼻涕直流!她剛剛想離開會議室,卻發現外面的辦公室已經著火了,黑暗中的緊急照明燈有些甚至爆裂開來,她如果冒險往樓梯間跑的話,說不定還沒跑到就已經一命嗚呼哀哉了。
無奈之餘她只能再度回到會議室,幸好讓她找到逃生緩降梯,問題是窗戶打不開啊!她就算想用緩降梯逃生也沒辦法。
「快點開!快點開!」華夏的呼吸愈來愈困難了,她不停地搖晃卡得死緊的玻璃窗,淚水讓她的視線模糊,她完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哭,還是被煙熏得難受?
就在這時候有人「碰」地一聲踢開了會議室的門!
華夏驚喜地回頭,濃濃的煙霧中只見一條男人的身影快速地往她這邊移動。
「靳……」話生未落,費亞諾微笑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看到她胸前所抱的設計圖稿,他先是挑挑眉,繼而笑了起來:「很有天份啊!果然先搶救設計圖,你沒讓我失望。」
華夏心裡百味雜陳,獲救的欣喜跟來人並不是靳剛的失落混雜在一起,完全說不出那是什麼滋味,到頭來她只能「哇」地一聲哭倒在費亞諾的懷裡!
「乖,別哭。」
費亞諾一邊擁抱安慰著她,一邊騰出手打開窗戶。
說起也奇怪,原本死都不能打開的窗戶,他卻只是使勁搖晃兩下就開了,強勁的冷風呼呼地灌進了屋子裡!
前方有火焰熊熊,下方是樓高十七層——
費亞諾將救生索套在他們兩人身上,協助華夏爬出窗戶。
華夏一看到高度就傻眼了!她喘息著緊緊抱住費亞諾,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怕不怕?」他竟然還有心情微笑?!那微笑是不是黏在他臉上了啊?
「怕死了!」
「如果從這裡摔下去,可就你儂我儂再也分不開了喲。」他打趣。
「別……別開玩笑了!」華夏硬生生地打個冷顫。一陣強風襲來,她重心不穩,整個人跌進費亞諾的懷裡。
「跟被活生生燒死比起來,我寧可選擇瞬間又快速的死法要爽快得多。」
華夏嚇得面無人色,只能死命抱緊費亞諾的胸膛,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抬頭,真的不知道該說費亞諾是勇敢,還是真的置生死於度外?他那深邃的眸子裡沒半點驚慌,他將緩降梯放下,兩個人就在十七層樓高的大樓外面慢慢地往下降!
「別怕,我會保護你,就算要摔,你也會是摔在我屍體上的,那樣一來你就死不了了。」他在她耳邊輕輕說著。「但是你可不要忘了我喲。」
華夏抬超眼睛,愣愣地看著費亞諾的臉。
如果這是愛的承諾,那麼這承諾重得讓人無法負荷!
頭上的火舌已經從窗外竄出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燒斷繩索,然後他們就這麼跌下去變成一團肉泥——
「抱緊我喲,就像沒有明天那樣。」他又輕笑著說道。
其實根本不用他說,華夏早已經用盡全身力氣死命地抱住了他!
毫無預警的,費亞諾的腳用力一蹬,緩降梯的速度大幅度加快。
她只聽到耳邊風聲呼呼,那強勁的風勢讓她連睜開眼睛的勇氣都沒有。
短短的幾秒鐘,卻像是過了一生一世那麼長!
就在她的腳碰到地面的那一剎那,她早已經全身虛軟,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最先出現在她的眼前的,是費亞諾的笑臉,他溫柔地擁她入懷,微笑著說:「放心,你安全了。」
華夏劇烈地顫抖著,連哭的力氣也沒有,她任由費亞諾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狂烈的心跳無論如何都無法平息!
緊接著出現在她眼前的,是靳剛那張充滿了苦澀的臉。
混亂的醫院急診室裡擠滿了人,醫生護士來回穿梭,還有消防人員跟警察也混雜在其中。
不知道那些記者們如何這麼快就得知消息,鎂光燈在外面閃個不停!幸好院方跟東昇的人員處理得當,否則記者就要衝進急診室了。
華夏躺在病床上,腦子還有些迷亂,大概是吸入過多的濃煙,四周的一切顯得不真實,像是一場迷離夢境。
築聲跟米其林分別躺在他們周圍。最厲害的是米其林,居然在這種環境也能呼呼入睡。
「你好點沒有?」每過五分鐘築聲就要轉頭問她一次,表情歉疚得要命。
「我好多了啦,沒什麼事。」華夏戴著氧氣罩,一次又一次回答。
「我剛剛聽說那個縱火者已經抓到了,也在這醫院裡。」築聲悄悄說道。
「啊?!」
築聲努努嘴指著不遠處用小簾子隔起來的角落。「應該是在那裡。」
就在這時候靳剛跟憐月出現了,他們筆直走向小簾子,經過華夏病床的時候靳剛停下腳步看著她,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卻只能淡淡地開口:「你感覺怎麼樣?還好嗎?」
華夏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只想避開他跟憐月的眼光。
他們走進了小簾幕,急診室的醫生對他們說些什麼,急診室太吵雜了,華夏跟築聲豎起了耳朵,卻只聽到週遭的噪音,他們的對話則是一片模糊的話聲。
「你想到底是誰去縱火?跟我們的設計圖失竊有沒有關係?」築聲好奇地問。
「不曉得……」華夏已經坐起來了,她好奇得快死掉了!真想知道簾子後面躲著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嘿,你怎麼起來了?」費亞諾出現在她眼前,手上拿著幾瓶飲料。「要不要喝水?」
「費,你快去看看簾子後面是誰?」華夏瞪著大眼睛壓低了聲音說道。「他們說什麼,我都聽不見。」
費亞諾往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露出一抹有趣的笑容:「好呀,你乖乖在這裡,我去弄清楚。」
「嗯嗯!」
築聲看著費亞諾的背影,忍不住歎息:「你真是有夠命好耶!」
「什麼?」
「他啊!」築聲笑了起來:「還裝蒜!走了一個靳總經理,立刻來一個費大設計師,我都不知道你是燒了什麼好香,怎麼老天爺獨厚於你?」
「你是開我玩笑吧?這樣叫命好?」華夏哭笑不得。她心裡不知道多掙扎,那不足為外人道的苦楚,築聲又怎麼能瞭解?
就在這時候,小簾子後面突然傳出女孩子激烈的尖叫聲!那叫聲何等淒厲,整座吵雜的急診室瞬間給震撼得鴉雀無聲!
「我才是真正的設計師!你們沒有眼光!這個世界瘋掉了!只有我的設計才是最好的設計!」
……
一名年輕女孩奮力掙扎著!她真的像個瘋子一樣突然爆起發難,醫生跟護士全給她嚇了一跳,霎時竟阻止不了她!
只見她披頭散髮地從病床上跳下來,筆直衝到門口的記者群前方,她赤著腳,身上都是煙熏的痕跡,衣服凌亂不堪,臉上因為少許的灼傷而顯得有些紅腫。
女孩在記者們面前站定,有些不自在地撥了撥頭髮,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上相些,然後她微笑了。
「謝謝各位的支持與鼓勵,這次能得到比賽的冠軍可說是實至名歸,好的設計永遠不會被埋沒——」
兩名警察衝上來壓住女孩,她立刻狂爆地呼喊起來:
「我是冠軍!我是唯一的冠軍!你們不能阻止我!呀——呀!放開我!」
華夏愣住了,她呆呆地坐在病床上望著那五官還算清秀、模樣卻狼狽不堪的女孩子。
「她精神非常地不穩定,快請神經科醫生過來看看!」兩名急診室的年輕醫生滿頭大汗地試圖將女孩壓制在床上,但是女孩子又踢又咬,凶狠的模樣教醫生們手忙腳亂!
「我是冠軍!不用比了!聽到沒有?不用比了!」
「她就是昨天偷你們設計圖的人,已經證實了,他們在她的包包裡面找到你們被損毀的設計圖。」費亞諾遺憾地說道。
華夏還是說不出話來。她不敢相信會有人為了一個比賽如此地瘋狂!
「為什麼選我們?」築聲搖搖頭,也被眼前的場面所震驚,記者們的鎂光燈還是閃個不停,大家都想能拍到那位女孩的真面目。
「大概是因為你們是她唯一找到可以下手的吧?」費亞諾有點滑稽似的回答。「不過你們也別難過,因為她只偷到你們的,顯然無法達成她的目的,所以她決定晚上去縱火,把其它所有的設計圖都付之一炬。」
「天哪……」華夏同情地望著小簾子後那不斷掙扎的身影。「真慘……竟然為了一個比賽而發狂……」
「為了比賽?」費亞諾搖搖頭:「你怎麼會這麼想?比賽只不過是導火線,她是為了成名才會瘋狂,設計界的競爭是非常可怕的,不也有人說真正的設計師多少都帶著一點瘋狂因子?」
「再怎麼瘋狂也不該去偷竊放火呀!」築聲無法認同。
「那是因為你們還沒『正式』進入這個圈子。」費亞諾微微一笑,笑容裡饒富深意。「如果說偷竊縱火沒有罪,如果殺人強盜可以不被發現,我想那會是很多設計師的最佳選擇。」
「你說得好恐怖……」華夏嘟嚷。
「不是我說得恐怖,而是事實上就是這麼恐怖。」
華夏愕然,她望著不遠處的靳剛,突然想起他過去曾說過不希望自己經歷這圈子的恐怖競爭壓力,他指的是這個嗎?
如果真的是如此,她又怎能怪他的用心?
女孩還在不斷地呼號著,她堅持自己是不敗的冠軍,是設計界的女王——這已經不是爾虞我詐,而是血肉拚搏!優雅的服裝設計界,難道真相卻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嗎?
在醫院住了一整天,手機一直沒停過,直到手機終於講到沒電她才能夠安靜下來。
其實她已經沒什麼事了,但是院方卻還不讓她出院,說是血液中的二氧化碳濃度還太高,還必須住院接受呼吸治療。
築聲跟米其林都已經出院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幸好老姊華容阻止了住在南部的父母上來探望她,不然她會覺得更煩躁。
一整天都有訪客,甚至還有記者摸進來想知道她的「感想」……這種事情有什麼感想好說的呢?
傍晚費亞諾替她帶來晚餐,臉上一直有神秘的笑容,可是卻又不說明白,她很心急,想知道比賽的後續怎麼樣了,可是從費亞諾的嘴裡又問不出所以然來——東昇舉辦服裝設計比賽,有人因為比賽而瘋狂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連電視新聞都播了一整天還不厭煩!
那女孩據說已經診斷出的確是精神失常,她很同情那女孩,據說她曾經在某知名設計師手下工作過,後來又待過幾家很不錯的廠商,但是卻一直無法成為正牌設計師,這兩年經濟不景氣,她也就成了失業人口,大概是在長期的壓力下崩潰——
其實女孩在初賽的表現還不錯,已經達到入選的資格,但也許是承受不了比賽的壓力——或者是承受不了可能失敗的壓力,才會走上這條絕路。
真是令人不勝欷-的結果……
夜間十一點多了,照理說一整天下來她應該很累,但是她的精神卻出奇的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是她太天真、太單純、太愚蠢嗎?靳剛提供了最安全保險的捷徑給她,她卻選擇了自己來走這條艱難的道路。
一路比賽下來,她已經失去靳剛,又差點失去築聲跟米其林這兩個死黨,甚至差點連小命都丟了!
為了成為設計師,值得付出這麼多?
從學校畢業也快五年了,她在服裝公司待過,卻無法適應老是被正牌設計師呼呼喝喝的日子;換了幾家設計公司,卻一直沒有什麼長進。她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索性自暴自棄地批貨擺路邊攤。她也搞過網站、把自己的設計圖不停地往各個設計師的信箱裡塞,卻從來都沒有伯樂相中她。
是她真的懷才不過,還是她的才能其實很有限?
這次的比賽她傾盡全力,萬一還是失敗呢?她一直沒想過這個結果,一直沒想過那個可能被失敗壓得崩潰的人也許會是她——
一路走來堅持的理想跟理念突然動搖起來,她失去了信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了莫大的疑慮!
就像前天在火災之前,突然失去信心的那短短幾分鐘,她累得崩潰、沮喪得連筆都握不住;瞬間那種感覺再度回來,緊緊地攫住了她!
她驚慌、茫然,突然覺得自己所做過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都是垂死之人毫無用處的臨死掙扎。
她坐在病床上,茫茫然地失去了目光焦點,臉上浮現出悲傷莫名的表情——
「嘿!」
突然,病房的門開了,壯碩的人影閃了進來。他帶著一束鮮花,手上還提著一個精巧可愛的小糕餅盒。
華夏眨眨眼睛,不太確定自己是否因為崩潰而產生幻象?
眼前站著的人,竟然是靳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