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床前,手裡抱著一束艷麗的向日葵。
兩人終於面對面,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很久沒見到對方,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很久。
一陣沉默,彼此都想起過去曾有過的親密,都想起對方曾帶給自己怎麼樣的幸福感,但逝去的光陰瞬間回到腦海中,兩個人的神情都不由得溫柔起來。曾經那樣深深相愛的兩個人,怎麼樣也無法假裝陌路啊!
「你好點了嗎?」
「嗯……」華夏不自覺地臉紅起來,低著眼睛無法抬頭。
「發生這樣的事,我覺得很抱歉……」
「你不用抱歉,那又不是你的錯。」華夏慘然一笑。「誰都不希望發生這種事。」
「嗯……」靳剛還是站在床前,高大的身材顯得有些寂寥——
他寂寥什麼?他不是已經有憐月陪在身邊?他們才分手沒多久,他已經跟憐月出雙入對,卻還做出這種孤單寂寞的表情給誰看呢?
華夏思緒轉來轉去,忍不住要妒忌、忍不住要吃醋,可是理智卻又告訴她如果真要算這筆帳,那麼她自己跟費亞諾的關係絕對更令人費解!
兩個人各自陷入心裡掙扎的沉默之中,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跟對方說些什麼。
原本那麼相愛的兩個人,因為一場不大不小的爭吵卻演變到今天這種地步,是當初兩個人都完全沒有想到的吧?
到底是該怪華夏太任性?還是怪靳剛太固執?
良久之後,兩個人不約而同歎了口氣,霎時兩個人都因為他們竟然如此地有默契而笑了起來。
靳剛終於走到床邊坐下,溫柔地凝視她。「嚇壞了吧?」
華夏輕輕點頭,喉問不知怎地有些緊繃,眼眶也漸漸紅了。
「我有好消息告訴你。」突然,他又這麼說著。
「什麼好消息?」華夏心裡一緊,恨得牙癢癢的感覺又上來了。這個木頭、這個豬頭!為什麼總在最有機會的時候卻又放走機會?!
「你們已經通過第二階段的比賽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華夏回答,臉上卻擠不出真誠的笑容。
她是怎麼了?這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嗎?為什麼聽到夢想已經實現一大半的消息,現在卻顯得有氣無力?
「怎麼了?」
華夏抬起那雙迷惘的眸子,表情像個迷路的孩子:「我突然覺得也許你以前的作法沒有錯,也許我真的太天真……我這幾天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是為了成名?還是為了證明什麼?不但犧牲了感情,甚至差點連命也弄丟了,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
靳剛理解地點頭,繼而浮起一抹微笑:「犧牲了感情?」
華夏一怔,臉紅了起來。「你知道我意思!」
「我知道。」靳剛促狹一笑,凝視了她好幾秒,華夏不由得別開視線,脈搏有些失速——「我很為你感到驕傲。」
華夏傻了,愣愣地抬起眼,迎上靳剛那雙真誠的眸子。
「你真的很努力、很有天份,在這次比賽之前我只知道你是個很有才華的設計師,但是並不知道原來你的能力遠遠超乎我的想像。過去的我真的太自私,你那時候說的也沒錯,我不希望你吃苦受罪,我希望自己可以一直一直地保護你,可是那也埋沒了你。」靳剛歎口氣:「你的堅強令人刮目相看!」
華夏說不出話來,只能愣愣地注視著靳剛的臉。是這樣嗎?她的選擇真的正確?那麼他們的感情呢?就這樣過去了嗎?
「我沒你說的那麼好,我很猶豫、很遲疑……」她忍不住將這幾個星期以來所發生的事情一一說給他聽,就像過去一樣,只不過這次有了隱瞞——她刻意略過費亞諾的部份不談。
靳剛聽完卻沒有什麼表情,他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安慰也沒有建議。
「我差點失去朋友、差點失去生命,我再也不知道什麼對我才是最重要的……我真的很迷惑呀!」
「傻瓜,沒什麼好迷惑的,我認識的那個為了理想不惜一切往前衝的殷華夏到哪裡去了?你的衝勁跟抱負呢?很多人對你有很深的期待,就算不為了他們,也該為了你自己而繼續下去,畢竟你已經走了這麼遠了,不是嗎?」
「可是我……」
靳剛搖搖頭打斷了她的話:「你別想太多了,好好休養吧!還有一個星期就決賽了,我們的事……等決賽之後再說。」
「『我們』?還有我們嗎?」當他走到門口,即將離開之時,華夏終於忍不住輕聲問道。
靳剛回頭,露出一抹肯定的笑容:「當然有。」
他們之間真的還有未來嗎?
其實他並不能肯定,看著華夏那迷路似的表情,他有種衝動!想將她擁入懷中、想替她擋去所有的困苦艱難、想叫她放棄——他無法遏止自己的衝動,於是只能離開她。
將來也一直必須如此嗎?
他必須克制自己保護她的衝動、必須克制自己的慾望,靜靜地守護著她;在她遇到痛苦的時候傾聽她的心事、在她遇到挫折的時候成為她的支柱,只有這樣才不會阻撓她的理想跟夢想。
他做得到?
靳剛無言地抽著菸,仰望著陰暗的天空,陷入了無盡的掙扎沉思之中——
隱藏在大樓裡的奇幻空間知道的人卻也不少,光是看大樓外面排成兩行的計程車,就知道這棟大樓裡面必定暗藏玄機。
華夏跟著費亞諾走進那神奇的房子裡,外面走廊的狹小疑慮立刻一掃而空!
嘩!好大好大的一間PUB,七綵燈光在PUB裡面旋轉著,一進門便看到偌大的吧檯就在左側,而房子正中央是一個挑高的水晶舞台。
這裡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或許也跟藏身在大樓裡有關吧,音樂顯得迷幻而優雅,說話的聲音還能保持在正常範圍內。不停旋轉的七綵燈光雖然教人有些目眩,卻還不至於刺眼。
水晶舞台上有一名女舞者,身上只穿著水晶練墜,誘人的胴體在燈光下顯得妖魅動人,她隨著音樂在舞台上緩慢地舞動著纖細的肢體,臉上有種怡然自得、自顧自的迷幻笑容。
「迷幻馬丁尼。」費亞諾在吧檯上坐下。「你呢?」
華夏努力想掩飾她的驚訝,試圖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鄉巴佬,但是一面對費亞諾那張含笑的臉,她便無力地認輸。
「都好。」
「那麼迷幻馬丁尼兩杯。」
吧檯的酒保也是個混血兒帥哥,年輕俊秀的臉龐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這種世界怎麼看都是離她好遠好遠。
華夏沉默地打量著四周,發現這PUB裡面的熟面孔還不少,多半是演藝界的名人,還有些是經常在電視看到的政商界名人。
他們左擁右抱,有些正在放聲狂笑、有些端著酒杯隱約微笑著,眾生之相,在七彩迷幻燈光下顯得迷離虛幻。
酒來了,費亞諾輕輕朝她舉杯。「祝你未來的比賽更加順利,勇奪冠軍。」
「謝謝……」
「放鬆一點,我是帶你來輕鬆的,你看起來卻緊張得要命。」
華夏扮個鬼臉:「我的確是很緊張呀!這種地方我第一次來……」
「如果你喜歡,你以後可以天天出入這種場所。」他微笑,飽含深意。
「但是我並不確定我喜歡這裡……」華夏看著四周。這裡的人臉上總有著很迷濛的微笑,那種笑容帶著些忘我——如果不是他們都很能融入這個環境,那麼就是他們都吃了藥。
酒保送來酒的同時在桌上留下兩支造型奇特、體積非常迷你的香菸。
費亞諾自在地點起其中一根,華夏瞪大了眼睛!
「天哪!你真是夠純潔的!」費亞諾先是一陣大笑,接著輕撫著她那充滿了錯愕驚訝的臉孔,溫柔地凝視她:「你這模樣,真讓我有愧疚感,讓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的純潔。」
華夏說不出話來,只能楞楞地瞪著他手上的菸,如果他沒猜錯,那是大麻……
華夏搖搖頭:「你不該抽這個!」
費亞諾只是微笑,深深吸一口菸,臉上也露出那種迷濛的幸福感。
「所以我說你太純潔了,在這種地方,這只算是小菜,我也只使用這種小菜。它當然有害,好孩子不該抽這個,但我不好。」他說著,深深歎口氣,眼中帶著深深的遺憾:「我很壞、很差、很糟糕、很惡劣的。」
華夏陷入一片沉默。望著眼前費亞諾那極為漂亮的臉孔,發現那迷濛幸福的笑容背後似乎隱藏著深深的憂傷——
「費……你為什麼不愛你自己?」
費亞諾楞了一秒,隨之大笑起來!
華夏有些難堪,悶著頭盯著黑色豪華的大理石桌面。
「你為什麼覺得我不愛我自己?」
華夏睨他一眼,有些惱羞成怒地不肯開口。
費亞諾又深深吸一口菸,臉上迷濛更盛:「別生我的氣,我笑是因為你的確沒說錯。我笑,是因為我看不出來我這個人有什麼值得愛的。」
「你怎麼會這麼說?」華夏驚愕地搖頭:「你是世界知名的設計師,你的身份地位不知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想得到的!更何況你這麼英俊漂亮,是老天的寵兒呢!我也想不出來你為何不愛你自己。」
「如果我擁有的這些能讓我幸福、能讓我自愛,那麼我的確應該非常自戀。」
「難道不是?」
費亞諾微笑著凝視她的眼:「如果你所說的都成立,那麼你愛我嗎?」
像是想逃避什麼,華夏起身。
「我……去一下洗手間。」
穿越擁擠的人群,耳邊傳來嘻笑怒罵的聲音,放眼望去,這像是個極樂天堂。快樂的笑容、滿足的笑容、荒淫的笑容,美妙的肢體在這空間裡四處舞動著,曼妙的體態、誘人的胴體,無數老老少少或者美麗、或者醜惡的臉都在笑著、享受著。
她不禁打個冷顫!連忙轉頭進了洗手間,關上門忍不住閉上眼睛。
這極樂天堂並不屬於她……
費亞諾住在知名的酒店裡面,偌大的套房佈置得精巧華麗,但是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家。
她知道自己該迅速離開這裡,但是看著費亞諾那張在燈光下顯得憔悴的臉,她又不忍心就這麼轉頭離開。
扶著費亞諾躺在床上,華夏歎口氣倒了杯水過來。「嘿,要不要喝點水?還是叫客房服務喝點咖啡熱茶什麼的,也許會比較舒服。」
費亞諾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迷惘地注視著她。
華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伸手幫他脫下外套,又覺得似乎不妥。這麼一來,她只能坐在他身邊手足無措。
費亞諾撐起自己的身體,突然淡淡地笑了:「你可以回去了。」
「啊?可是我不太放心你。」華夏猶豫地蹙起眉頭。「你喝太多了,又抽了那麼多大麻。」
「死不了的。」
「幹嘛這樣自暴自棄?」華夏忍不住歎氣:「我總覺得你好像很想死?刻意地虐待自己做出不怕死的樣子,可是事實上卻好像無時無刻都等著死亡來臨?是這樣嗎?」
「我只是追求一個轟轟烈烈的結局,而且你說錯了,我並不是不愛我自己。」費亞諾微笑著搖著手指頭,臉上依然有著那種迷幻的笑容。
「什麼叫『轟轟烈烈的結局』啊?你還很年輕呢!」
「有人規定過,人一定要活到順利老死嗎?」
「呃……」
費亞諾似乎清醒了,他說的話似是而非,有種教人驚心動魄的氣氛。
「我從來都不追求平安順利,我追求的是燃燒。」他回頭望著華夏的臉,再一次露出漂亮的笑容:「就好像我愛上你,那麼就要愛得轟轟烈烈、痛痛快快!為你死了也值得。」
「嘩!你說得好恐怖!」華夏瞪大眼睛。
「怎麼會?你不覺得人活著就是要那樣痛快嗎?」他卻說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為了一個愛人、一個目標、一個理想而死,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人活著所能追求的東西就是那麼少,時問就是那麼短,後面三十年垂垂老矣什麼事都幹不了的生活有什麼值得眷戀?」
「所以你不想活?」
費亞諾微笑起來,很有趣地望著華夏那驚訝的表情:「我不是說了嗎?我並不是不想活下去,更不是不愛我自己,相反地我對我自己很滿意。正因為很滿意,所以我追求轟轟烈烈。明白嗎?轟轟烈烈的感情、轟轟烈烈地活著或者死亡,我並不畏懼死亡,如此而已。」
「這樣還叫『如此而已』?!」華夏瞠目結舌。
「是否很沒安全感?」
華夏張著口拚命眨眼睛,實在答不出話來!
費亞諾卻一把擁住她,笑著從背後磨蹭著她細軟的發,他帶著酒精味的呼吸從後面傳來,而唇瓣正在她的耳邊呢喃:
「我說過會給你幸福,我是認真的!我就是這樣的人,一旦愛上一個人,就會熊熊地燃燒所有的熱情!不管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你希望得到什麼樣的幸福,我都會雙手捧到你面前。」
他的手溫柔地撫著她的發,尊貴而精巧地輕輕略過她的前額、她的鼻樑,繼而落在她的唇上。
「如此的美麗細緻,如此地純潔可人,你不懂得你自己的價值吧?在你身上,我看到燃燒的熱情,那種單純的執著擁有著令人感動的力量!」
他溫柔地說著,輕輕地轉過她細緻的頸項,唇瓣熱情地貼近她,用他的氣息全然充滿了她!
她陷入奇異的迷惘——全身的知覺感官都響起了警鈴!費亞諾是一把甜蜜而熱情的烈火,隨時隨地都會將她吞噬!
費亞諾巧妙地翻身,將她壓在下方,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床墊冰涼的觸感;可以察覺到他修長的手指透過衣服輕撫著她的身體——
華夏閉上眼睛試圖接受,但是她的心卻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奔馳著、抗拒著!
她的心臟激烈地跳動,卻不是因為激情,而是因為一股強烈的排斥感!
費亞諾停下動作,靜靜地凝視著她。
華夏悲哀地搖搖頭。「抱歉……」
「不用說抱歉。」他沙啞地微笑,將頭埋進她的肩膀之間。「我並不會以為是我魅力不足而受到傷害。」
「我還是做不到……」
「嗯……」他的聲音非常地低沉,說不出來究竟是帶著失落感,還是帶著笑意。
華夏無言地起身,將凌亂的衣服整理一下,而床上的費亞諾一直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他的呼吸均勻,看起來似乎已經睡了。
華夏知道他沒睡,他只是不想讓她更難堪。
於是她也只能無言地歎口氣,轉身離開那裡。
「回來了?」客廳裡燈光幽暗,華容孤單地坐在電視前,懶洋洋地半躺在沙發上。
「你還沒睡啊?」華夏嘟嚷著,有種年輕孩子遲歸的心虛。
「等你啊,你住在我這裡呢,我當然對你有義務。」
「別說得那麼嚴重,什麼義務啊?我都二十好幾了。」華夏歎口氣,將自己的身體也扔在沙發上。
「惡!一身的煙味!你跟那位超級帥哥跑哪裡去玩樂了?弄得這一身回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華夏楞楞地瞪著電視:「感覺好像到外星球去了一趟似的。」
華容噗地笑了起來:「外星呢!真是不同凡響的地方。」
華夏想了想,懊惱地歎口氣:「哎喲!我也不會形容,反正是很怪的地方,我闖進去就好像是地球人跑到外星球去一樣那種感覺呀!」
「那你到底喜不喜歡?」
華夏搖搖頭。
華容微微一笑:「最近我看你跟費亞諾走得很近,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又戀愛了?」
華夏哭喪著臉:「我不知道耶……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華容翻翻白眼:「該怎麼說你啊?連自己是否戀愛也搞不清楚?」
「就是搞不清楚啊!」
「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華夏一臉訝異:「幹嘛怎麼辦?」
「這算是什麼問題?」
「你問的問題也高明不到哪裡去啊。」華夏跳起來伸個懶腰:「戀愛了又怎麼樣?難道發喜帖昭告天下?沒戀愛又怎麼樣?日子還不是這樣過,戀不戀愛跟生活根本一點關係也沒。」
華容搖搖頭:「唔……被你這樣一說,我好像很老土?」
「不是老土,是傳統。」華夏笑嘻嘻地上前抱住她,賴在她身上。「作廣告設計,思想卻這麼傳統的,恐怕你也是第一人了。」
「我當你這是恭維。」華容敲敲她的頭。
「我是恭維啊!」
「喂,住下來吧!別搬回去了,你搬來一個星期,我感覺卻好像你沒搬出去過一樣。」
「才不呢。」華夏翻個身躺在華容腿上:「你愈來愈像老媽,跟你住一起豈不是叫我放棄得來不易的自由?」
華容扮個鬼臉:「只有你這種妹妹會把關心當成束縛。」
把關心當成束縛?
華夏心念一動,不由得楞了一下。
是嗎?她一直都把別人的關心當成束縛嗎?
她搖搖頭起身:「我去洗澡睡覺了,明天把東西搬回去,再過幾天就要決賽了,我還有好多東西要準備呢……」
華容點點頭,轉頭回去看她的電視,華夏正要走出客廳,華容又問了:「喂,你跟那位世界知名的大設計師到底有沒有可能?」
「也許有,也許沒有,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華夏歎口氣:「不過我想等比賽結束,應該會有答案吧!」
「為什麼要等比賽結束?這是兩回事。」
「就是因為是兩回事啊,等比賽結束我才有心思認真去想。」
「你不怕人家說你走後門?」
華夏的臉登時垮了下來。「甭提了!這件事已經教我很沮喪了。」
華容搖搖頭:「既然教你沮喪,那你該跟人家保持距離,免得落人話柄呀。」
「為了怕別人閒言閒語我就要失去一個朋友?」
華容翻過身來看她:「要是那話柄在你們之間留下陰影,那才真正會失去一個朋友。」
華夏想了想,終於歎口氣點點頭答道:「人言可畏……」
華容微笑:「是啊,人言可畏。」
但是她真正害怕的並不是人言可畏,而是自己那游移不定的心吧?
她無法把自己交給費亞諾,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經證明了這個事實;是因為前兩天靳剛的造訪嗎?
如果前兩天靳剛不出現,今天晚上的情況是否會有所改變?
她無法想像,覺得心思亂得無法釐清,眼前就像是一片迷霧,讓她看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她愛費亞諾嗎?還是她對靳剛依然無法忘情?是對靳剛無法忘情?還是其實她根本就還沒從「靳剛的情人」這身份裡跳脫出來?
「你啊!好命到可以三心二意,前有個靳剛、後有個費亞諾,唉!怎麼老天爺這麼不公平?」築聲一邊幫她打理行李,一邊哀怨地搖著頭說道。
「這種好運我寧可不要……」華夏哀號著趴在床上。「我覺得我自己一定是瘋了!我跟靳剛都分手了,有費亞諾這麼好條件的人喜歡我,我卻拒絕他!」
「啊?你真的拒絕了?」
華夏心虛地把臉埋在棉被裡悶悶地回答:「我拒絕跟他上床……」
「去!」築聲哼道:「那也不算拒絕嘛!還有機會的,我想費亞諾應該不是那種太肉慾的男人。」
「我猜是吧……」
「你啊,早早下定決心吧!不要以為青春用不完,女人一過二十五歲身價急遽下跌中。」
「你這是在恐嚇我,還是提醒你自己?」
築聲的表情更哀怨了:「我都奇怪,要說長相我都比你美,怎麼就沒那麼好條件的男人愛上我?」
「呵呵,也許有,只是你看不上眼。」華夏笑嘻嘻地說著,睨了一眼已經在旁邊沙發上睡著的米其林。
築聲想說什麼,卻被華夏手機的來電鈴聲給打斷,華夏一看上面的號碼,不由得愣了一下。「靳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