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覆轍
獨坐西樓貪高
卻不見紙鳶飄
何故?眾人笑問
比擬君情
自從與雷傲天重逢以來,君莫舞總是站在挨打的一方,然而!這回成功的救出范氏夫婦,總算是給雷傲天一記強而有力的反擊。
不過,對於她拿帳本威脅縣太爺放了范氏夫婦的事,雷傲天只是懶洋洋的挑了下眉。
「我千算萬算,偏偏就漏了這一點,我的小野貓真教人低估不得。」
君莫舞冷冷的道:「你算不到的事還多著呢!」
雷傲天呵呵一笑,「你為了范氏夫婦,不惜鋌而走險,他們可知情?」
君莫舞抿唇不答。
「為善不欲人知是吧?范氏夫婦真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能讓你為了他們不顧一切。朋友易尋,知交難覓,想來範氏夫婦待你亦是如此。」
她淡淡的道:「那是我和他們的事,不勞你費心。」
短暫的勝利並未讓君莫舞沖昏頭,雷傲天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的,她太瞭解那個男人的能力,她反擊得越厲害,他隨之而來的打擊就會越強。
表面上看來,一切彷彿回到原本的軌道。因為范氏夫婦入獄之事,安來飯館停業了好一陣子,為了準備重新開張,可讓四人忙了好幾天。
不知是否還未走出牢獄之災的陰影,宋玉雁變得有如驚弓之鳥,鎮日惶惶然的,一點小動靜都能嚇到她。
四人絕口不提入獄之事,可他們不提,並不代表別人不會提。
宋玉雁雖不曾執壺賣笑,但她是含笑樓的逃妓卻是不爭的事實,因此,有不少無賴之徒就故意在這件事上作文章,討她便宜,教宋玉雁羞窘得哭了。
有一回,君莫舞正好撞見這樣的情況,二話不說的兜頭便將一碗熱湯灑向那個無賴,把他趕了出去,這才杜絕那班無賴之徒的輕薄言行。
但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卻是怎麼也避免不了的,有好幾回,宋玉雁都是慘白著一張臉回到安來飯館,躲進房間羞憤的飲泣。
或許正因為如此,宋玉雁才會變得畏縮不安、心神不定,任其它三人怎麼勸慰,都仍安撫不了她。
某天,阿歡來到安來飯館,看見宋玉雁背著他在整理櫥櫃裡的碗盤,他順手拍了她的肩頭一記,喊道:「玉雁姊姊。」
不料宋玉雁卻失聲尖叫,驚得跳了起來,一失手,碗盤便碎了一地,「匡啷」之聲不絕於耳。
阿歡也被她嚇了一跳!拍拍胸脯道:「玉雁姊姊,你要嚇死人呀!」
宋玉雁一臉驚惶,看著他的表情彷彿他是隻怪物,好一會兒才道:「你……你嚇了我一跳。」然後蹲下身來收拾地上的碎片。
阿歡不解的將柱子拉到一旁,偷偷詢問,「玉雁姊姊是怎ど啦?我不過是跟她打聲招呼,瞧她嚇成這樣,好像見了鬼似的。」
柱子壓低聲音道:「大概是上一次的事情真的嚇著她了,到現在還沒走過神來,別說你,就連范掌櫃喚她,也常見她嚇得跟什ど做的。」
阿歡看了宋玉雁一眼,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正難怪啦!玉雁姊姊是這麼嬌怯怯的人兒,那回的事情必定嚇壞她了,真是可憐哪!」
「過幾天就沒事了吧!」柱子下了個結論。
忙和了幾天,四人總算將安來飯館裡裡外外打點好,食材也補齊了,又重掛酒旗營業。
第一天開張,湧進的人潮險些把大廳給擠破。
這些客人除了原本的熟客之外!更多的是想探聽內情的好奇人士。想那范氏夫婦本已被定罪,卻突然無罪釋放,要說這其中沒有內情,三歲小孩才會信,衙門那兒不好打探消息,他們便把目標轉向安來飯館。
柱子、宋玉雁因不知內情,被問到此事都是一問三不知。
至於君莫舞的反應則是用力一拍桌子,「你問我,我問誰?你要問就去問縣太爺,少來煩我!」
被她這麼一凶,再無人膽敢追問個不休,但私底下仍竊竊私語不已。
那些好奇人士因打探不到內情,總算散了,安來飯館又回復往日的樣子,但那滿屋子等著用餐的客人,卻也夠三人忙得恨不得能多生出一雙手臂。
這日近中午時,柱子到後院去取柴薪,卻見陸胖子在水缸旁探頭探腦。安來飯館的後院只以竹籬圍著,所以,陸胖子要進來並非難事。
柱子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後,大聲的問:「你幹什麼呀?」
沒想到身後有人,陸胖子不禁嚇了一大跳,一時站不穩,一跤跌坐在地。驚魂甫定後,他破口大罵,「死小子,你叫什麼叫?!想嚇死人哪!」
「你凶什ど?我都還沒問你鬼鬼祟祟的來我們飯館後院做什麼哩?又想偷學咱們君掌櫃調製醬汁的方法啦?」柱子雙手環胸斜睨著他,一臉鄙夷。
陸胖子臉一紅,怒道:「誰愛學你們家那勞什子鬼醬料了?你就算用八人大轎拍我來學,我還不肯呢!」
「不是偷學醬汁,那你在這兒做什麼?」
「我……我……」陸胖子一雙眼睛游移不定的直轉著,「我隨便看看也不成嗎?你當你們這安來飯館藏了什麼寶,還怕人家看?不過是一屋子的婊子、潑婦,你當我愛看哪?」說著,轉身就走。
柱子氣得臉色大變,大聲的問:「你說什ど?」
然而,陸胖子理都不理他,腳步未停的往前走。
柱子本想追上去與他理論,但君莫舞的催喚聲已從廚房傳了過來,他只得氣呼呼的抱起柴薪回廚房,嘴裡不住「死胖子、臭胖子」的咒罵不已。
接著,川流不息的客人讓他忙得連大氣都喘不過來,哪還顧得了咒罵那令他礙眼的傢伙,也不知怎地,今兒個宋玉雁更顯得心神不寧,喚她三次,有兩次沒聽到,要不就是頻頻失神,摔了碟子、碎了湯碗,教柱子更加忙得手忙腳亂了。
正忙得不可開交之際,突然間,一聲慘叫由西側的座位傳了出來,「我的肚子,我的肚子……」一名客人抱著小腹滾落座位,殺豬似的哀嚎了起來。
「怎ど了?」柱子連忙奔了過去,還沒挨近那客人,左側又傳來一聲慘叫,「好痛……」
柱子愕然的停住腳步看向左側那位客人,正感疑惑時,緊接著前頭、後方二個接一個的客人滾落地上,哀聲嚎叫,聲音淒厲,神色恐怖。
柱子驚惶失措,連忙轉向站在一旁的宋玉雁叫道:「宋掌櫃……」
宋玉雁驚跳了下,似乎也被眼前這情景給嚇壞了,她摀住耳朵,顫聲道:「別……別叫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在外頭排隊的客人們聽到慘叫聲,紛紛跑了進來,各個看得目瞪口呆;在廚房裡忙著的君莫舞亦聽到騷動聲,急忙奔出來一探究竟,只見一具具身軀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淒厲的叫聲不絕於耳,看到這番景象,就算向來鎮定的她,亦被驚得花容失色。
「有毒!安來飯館的飯菜中有毒!」在一片哀嚎聲中,突然有人大聲的道。
柱子迅速的反駁,「不可能的,咱們安來飯館的東西向來很乾淨呀!」
「飯菜裡一定有毒,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同時鬧肚子疼?」
「安來飯館毒死人了。」
「報官、快報官。」
圍觀的眾人紛紛叫嚷著。
「等一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柱子拚命攔阻,卻攔不住七嘴八舌的人潮,一名大漢更是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登時將他推得遠遠的,逕自報官告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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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來飯館有數十名客人同時中毒,腹痛如絞,全身痙攣,一名老人甚至因為年老,熬不過病,因而一命嗚呼,君莫舞因此被捕入獄,安來飯館也被迫勒令停業。
走在陰濕潮冷的地道,一陣霉味撲鼻而來,教柱子忍不住捏住鼻子,眉頭糾得死緊。他緊跟著獄卒走到右側第三間監牢,便看見一個纖瘦的身影蜷縮在角落。
「嗟!就是這裡。」獄卒面無表情的道。
柱子輕輕喚了聲,「君掌櫃。」
那身影仍蜷縮著,動也不動。
柱子又叫了幾聲,君莫舞依然沒有回應,他感覺不對勁,便捉住獄卒,心急的問:「你們把君掌櫃怎ど了?」
獄卒聳了聳肩,「縣太爺問案,她矢口否認,所以被罰杖刑八十下,大概是暈了過去吧!」
杖刑八十下?柱子瞪大眼睛。就是皮粗肉厚的大漢都不見得能撐得過,何況是君掌櫃這樣纖細柔弱的婦道人家?
細看之下,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頭髮散了一臉,藍色衣衫上血跡斑斑,顯然一條命已被折磨得去了半條。
他臉色一白,皺著眉問:「你們把她打成這樣,難道不請大夫過來給她瞧瞧?」
獄卒瞪了他一眼,「別笑死人了,她要是不犯案,誰又會杖刑她了?敢做就要敢當,還請什麼大夫?你當我們是抓她進牢來供著的啊!」
柱子氣急敗壞的說:「君掌櫃不是犯人!你幫我打開牢們,我要進去看看她。」
「那可不行,萬一犯人被劫走了,我可擔待不起。」獄卒冷冷的說完!便不再理會柱子,身子一轉,逕自離開。
柱子氣得直想罵人,卻聽到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傳來!「柱子,是你嗎?」
他迅速的奔到鐵欄前,看見君莫舞勉力撐著身子慢慢的爬向前。他心頭一酸,眼淚掉了下來,聲音也哽咽了,「君掌櫃,好好的,怎ど會這樣?」
「柱子,我渴得很。」君莫舞乾啞著嗓音道。
「我有帶茶水來。」柱子倒了碗茶遞進牢房內。
君莫舞顫著手接過茶碗,一飲而盡,「還要。」
柱子又倒了一碗,一連喝了五碗,她才搖手不要。
柱子又問:「君掌櫃,吃點東西好嗎?我帶了燒鴨、過橋米線,豌豆粉……」
沒等他數完,君莫舞搖了搖頭,「我吃不下,全身都痛。」
瞧她虛弱的模樣,哪有半分昔日潑辣娘子的風采?柱子不禁為之心酸,「他們把您打成這樣,又不叫大夫來,真是太過分了。」
君莫舞靠著牆邊,沒有力氣說話。
上次為了救范氏夫婦與柯運聰結下樑子,這回落到他手裡,自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沒置她於死地,怎會甘休。
柱子忿忿不平的道:「說什麼咱們下毒害客人,圖謀不軌,根本是亂說一通!咱們開飯館,客人若在飯館裡出了事,罪名還不是落到自己頭上,有人會這麼笨嗎?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咱們的。
「我看下毒的八成是那個陸胖子,因為宋掌櫃和范掌櫃的事情,咱們歇業了一陣子,他好不容易有點生意,咱們的飯館重新營業,客人又回來!他沒了生意,自然分外眼紅。」他撇撇嘴,繼續說。
「那天中午看他在後院鬼鬼祟祟的,我就覺得不對勁。我想,一定是他趁那個時候在咱們的水缸裡下毒!我跟縣太爺講這件事,那個陸胖子還死不認帳,說什ど那天他是看到宋掌櫃的在水缸旁走來走去,不知在干什ど,他一時好奇,才多看了兩眼。我呸!」
聽到柱子提起宋玉雁,君莫舞問道:「范大哥和玉雁呢?」
柱子突然把臉轉向一邊去,眼睛瞪著擱在地上的茶碗,「范掌櫃去找他那些讀書人朋友,想要幫您寫狀子打官司。」「玉雁呢?」
「這……」
「怎ど了?」
柱子支吾了半晌才道:「您也知道的,飯館裡不能沒人守著,所以……不過,宋掌櫃有吩咐我問候您。」這些話說來頗為心虛。
君莫舞看著柱子,面無表情,也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柱子趕忙轉開話題,「君掌櫃,您別擔心,范掌櫃的朋友多,他們聰明得緊,一定能想出辨法救您出去的。何況,我已經跟縣太爺表明這件事必是那陸胖子故意陷害您的,他說會派人查清楚事實真相,您再忍耐一陣子,一定會沒事的。」
話是這ど說,但官司訴訟曠日費時,現下君莫舞被打成這樣,能不能捱到案情水落石出還是個未知數。柱子雖然出言安慰,眉頭卻鎖得死緊。
君莫舞看在眼底,喘著氣道:「柱子,不用擔心,我不會死的。」
沒料到她會這ど說!他微微一怔的看著她。
「那個人不會讓我死,他要的是我的屈服,如果我死了,誰來陪他玩這場遊戲?所以我不會死的。」
柱子錯愕的看著她,滿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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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她不會死。
雷傲天不會讓她死,他要的是她的順從與臣服。對那個男人來講,她的反抗是他遊戲中最有趣的一部分,若她死了!又有誰來陪他玩這場遊戲?
頭好暈,喉嚨好乾澀,君莫舞掙扎著爬向柱子留下的茶壺,卻倒了個空,茶水已經全部喝完。
她喘了口氣,頹然鬆開抓住茶壺的手,沒費力喊著要水喝,心知就算她喊了,也不過是讓獄卒有機會嘲弄她一番罷了。
她的身子像是被放在火爐上烘烤,又像被放在冰塊裡浸著,一陣冷一陣熱的,折磨得她難受。
明知她不可能會死,可是身上的傷口卻痛得她幾乎快窒息。
多可笑啊!一個曾經連死都不怕的人!卻忍不了身上的痛,君莫舞啊君莫舞,你什ど時候變得這麼沒用了?
意識昏昏沉沉的,身體越來越重,隱約之間,她聽到腳步聲朝她走來。
鐵鏈噹噹作響,門「呀!」的一聲打開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帶著淺淺的笑意。
「我的小野貓看起來還真是狼狽呀!」
來人正是雷傲天。
君莫舞強撐起一口氣瞪著他,冷冷的道:「我會這ど狼狽還不是拜你所賜?」
雷傲天蹲下身,撥去散在她臉上的亂髮,獺懶的一笑,「我的小野貓這ど說,可真令我傷心,枉費我還特地前來探望你。」
君莫舞無力起身,只能趴伏在地上,淡淡的說:「不勞你費心,你的探望可以省了。」
「這麼冷漠?」雷傲天挑起眉,「偏偏我就是捨不下你,真是欠了你。」
這樣寵溺的話語,讓君莫舞聽得滿心反感!她嗤之以鼻的哼了聲,「承蒙厚愛,不過,你的盛情我可領受不起。」
雷傲天呵呵的笑著,「都進了監牢,嘴巴還是這ど利。」說著,伸出大掌,欲扶她起身。
他這一扶,正好按住君莫舞的傷口,痛得她慘叫一聲,幾欲昏過去。
雷傲天一怔,連忙鬆開手,探手一看,掌心裡滿是血跡。
他神色大變,「刷!」的一聲撕開她的衣裳,只見那一片雪白的背上血跡斑斑,佈滿杖痕,有的傷口已然化膿,教人怵目驚心。
懶洋洋的笑意迅速自唇邊消逝,他生氣的問:「誰把你傷成這樣?」
君莫舞痛得冷汗直流,眼冒金星,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強喘了幾口氣後才說:「少在那惺惺作態。」
火光之下,但見她臉上浮現著不正常的紅暈,他伸手一探,這才發覺她的額頭燙得厲害。
他神情一凜,正要喚人,突覺手腕一緊。
君莫舞抓住他,用那雙清亮的星眸瞪著他,「雷傲天,你還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吧!我不會輸的,我絕對不會認……」最後一個「輸」字還沒說出來,人已昏了過去。
雷傲天一驚,連聲叫喚。君莫舞緊閉著雙眼,早已聽不見,自然更看不見向來悠然自在的雷傲天,臉上竟浮現又急又怒的神情!連聲呼喝,「快叫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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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知道,心急竟是這種滋味。
「該死的,小野貓,鬆開你的牙齒,喝呀!」雷傲天拚命將藥汁灌入她的口中。
「雷、雷爺,您叫我來做什麼?」柯運聰膽戰心驚的問。
「誰讓你把她傷成這樣的?你好大的膽子!」
「她犯了那ど大的案子,我只是……」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動她。」狠狠的瞪了柯運聰一眼後,他再次轉向君莫舞,「小野貓,把藥喝下去,你不是說你不會認輸?不想認輸就給我喝呀!」可惡,藥汁全流出來了。「把藥喝了,你若再不喝,休怪我手下無情,我會讓安來飯館裡的人個個死無全屍。」
「雷爺,您……您不是說,她……是您的死對頭嗎?」
「我的事!什ど時候輪到你來管了?她沒事便罷,她若死了,你就等著給她陪葬!」
「雷……雷爺,她究竟是您的誰?」
→♂ ♀←
君莫舞醒來後,依然身在充滿霉味與腐臭味的監獄裡,身上的傷已經被處理妥當,她不用想也知道,幫她處理傷勢的人是誰,就如她所料,雷傲天不可能輕易的住她死去,她還沒屈膝臣服,他怎會甘休?
這些天來不再受到刑罰,每日也都有大夫來幫她換藥,她的傷勢很快的就好了八成。
這一天,正沉浸在思緒中,突然縣太爺來到她的牢房前,他看著她的眼神帶了點畏懼,還有三分不情願。
他咳了一聲才道:「君莫舞,本官已經查明清楚了,安來飯館下毒的事情確實與你無關,你可以出去了。」
君莫舞一怔。
柯運聰大聲的說:「發什ど呆?還不快走?」他手一揮,獄卒立刻打開鎖,走進牢房裡粗魯的拽住她的手將她拖出來。
莫名其妙的被釋放,君莫舞實在摸不著頭緒,怔仲的走出衙門,懷疑著是不是雷傲天在背後戲弄。
許久不見天日,迎面刺眼的陽光照得她幾乎要睜不開眼睛,她以手遮陽瞇起雙眼,心頭百感交集。
柱子早在門外候著,一看到她,心裡一陣激動,眼淚便掉了下來,「君掌櫃……」
「哭什ど?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出來了嗎?」君莫舞淡然道。身上大小傷痕仍隱隱作痛,她卻省略不提。
他敲了下自己的頭,淚水還掛在臉上,卻笑了起來,「我是高興得糊塗啦!」
回到安來飯館,封條已被撕去,裡頭空蕩蕩的,桌椅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顯然已有好一陣子乏人整理。
君莫舞輕輕觸了下桌椅,神情有些恍惚。
見狀,柱子心知肚明她心疼自己努力打起的基業竟如此被輕忽,趕忙開口,「我這就把咱們飯館打掃乾淨。」說著,便到廚房拿來抹布擦拭起桌椅。
君莫舞這邊看看,那邊瞧瞧,耳裡聽著柱子絮絮叨叨的念著她這一陣子入獄,食材行的老闆們如何急著上門來催收貨款,附近同行的店家又是如何假裝同情,實則幸災樂禍的事。
她漫不經心的問:「范大哥和玉雁呢?」
抹著桌子的手頓住,柱子一怔,神情詭異。
「他們不在嗎?」她銳利的眼神直盯著柱子。
入獄多日,就只有柱子和范雲松會來看她,如今她無罪釋放,去接她的竟只有柱子。她不願多想,卻不由得心寒。
柱子低下頭,不敢迎視她的目光。
君莫舞淡淡的道:「到底是怎ど了?柱子,你就老實的說吧!」
他絞緊了手,撇開臉,深吸了口氣才說:「宋掌櫃被捕入獄,范掌櫃去陪她了。范掌櫃要我告訴您,他們夫妻倆對不起您,他無顏見您,所以才沒去接您。」
君莫舞一怔,怎ど也想不到竟會是這種答案。她沉聲問:「這是怎ど一回事?」
柱子吶吶的道:「上次的中毒事件,毒是宋掌櫃下的。真不知她在想什麼?為什麼要跟自己的飯館過不去……」
一股寒意打從她腳底竄了上來,侵佔她的四肢百骸,她死命的瞪著柱子,眼前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