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晚上夏修楠下班回家已經將近十點,但他卻發現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半個人影。
得到夏修楠的默許,趙楚憐在夏修篁這個混世魔王的陪伴下,生活漸漸變得多姿多彩起來。他的活動不再只局限於那個庭院中,夏修篁會帶他到處玩耍——公園、游樂園、野外……甚至是去一些樂團裡面排練。
因為聽說楚憐從來不在陌生人面前演奏,夏修篁為了音樂會上他能夠正常發揮,便將他帶到樂團的排演廳去觀摩,替他洗腦。此外,他還經常帶他去一些人多的地方,讓他接觸人群。
夏修楠見楚憐有弟弟照看著,也就很放心地讓他們去,他明白楚憐應該試著融入社會,不能把自己當作他生命的全部。限制他的自由,等於是限制了他正常的發展。
不過話說回來,兩人如此晚歸倒還是頭一次。
這兩個人真是玩瘋了,夏修楠暗忖,都這麼晚了還在外面晃。夏修篁他倒是不擔心了,可楚憐是絕對不合適在外面玩到這個時候的。這兩個小子,回來一定要說他們一頓。
一直等到過了午夜十二點,兩個人仍然蹤跡杳然。躺在床上了無睡意的夏修楠不禁心頭有氣。他起床給弟弟打了個電話,卻更加氣憤地得到「關機」的回答,他低低地詛咒了一聲,發火的欲望再也控制不住。
又過了幾十分鍾,一陣突兀的汽車喇叭聲劃破夜晚的寧靜,兩個夜游神終於回家了。
夏修楠沒有打開大廳的燈,黑暗中他坐在沙發裡靜靜地等著兩個人進門。
他先聽到一聲模模糊糊的埋怨,「臭小子,居然這麼重……外表是騙人的……」
那是修篁的聲音,夏修楠皺眉,他在說什麼?
夏修篁抱著趙楚憐,費力地掏出鑰匙打開門。
但是門一開燈也隨即大放光明,把他嚇得一跳八百米遠:「是誰?!」
「我。」夏修楠從容不迫地回答,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被弟弟抱在懷中的楚憐。
他的粉頰上泛著桃紅,眼睛半開半闔,迷迷蒙蒙的憨態畢露,飽滿潤澤的紅唇也微微張開,口中還呢喃著什麼「還要喝一杯」。
聞到他身上傳來一陣擋不住的酒香,夏修楠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邊說邊從弟弟的手裡接過趙楚憐,而後者則因為傳遞的動蕩而不悅地咕噥了一聲,「唔……修篁哥哥……」
「呃……」夏修篁見哥哥面色不善,說話便吞吞吐吐的,「我今天帶他去朋友開的音樂酒吧玩,他隨便拉了兩曲大家就瘋掉了,每個人都來找他喝酒……」
「該死,你居然讓他去喝酒?!還喝到醉醺醺地回來!他是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夏修楠氣壞了,「還有啊,玩什麼非得玩到半夜三更不可?你那些醉生夢死的壞習慣可不要傳染給他!」
「喂喂,只是出去玩一次而已,別這麼小氣嘛——今天酒吧裡提供的都是特別調制的低度酒,我哪知道他會一直不停地喝……」當時趙楚憐把那些甜甜的酒當成了果汁,喝了一杯又是一杯,等夏修篁發現的時候,他早已醉態可掬。
「哼,我一會兒再跟你算賬!」夏修楠臭著臉瞪了弟弟一眼,抱著趙楚憐走進他的房間。
將他放在柔軟的床上,身體接觸到冰涼的床單讓趙楚憐睜開了朦朧的雙眼,「夏醫生……呵呵……」他傻傻地笑著,臉上的紅暈和水汪汪的醉眼讓他看起來居然帶著一種天真的性感,令人心跳加速。
「楚憐乖乖地躺好,夏醫生給你倒杯茶來……」夏修楠輕輕撫了撫他略微發熱的臉溫柔地說道。
「嗯……」他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等到夏修楠端了一杯茶再次走進房間的時候,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
雖然已經到了九月底,但炎熱的天氣還是盤踞不去,再加上房間裡沒來得及開冷氣,趙楚憐已經熱得自行脫去了長褲丟在地下,白色的襯衫也完全敞開半掛在身上,看樣子是顧不上徹底脫掉又倒了回去。
幽暗昏惑的光暈裡,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泛著珍珠光澤的身軀因為不適而輕輕地扭動,勻稱結實的胸膛誘惑地上下起伏,微蹙的眉尖帶著不自覺的嬌媚韻味。
「唔……好熱哦……」他喃喃地輕哼出聲,聲音也是軟軟的,帶著無心的挑逗。
夏修楠覺得喉嚨發緊,他牢牢地握住那只茶杯,只差將它捏碎。
無法否認,楚憐對他一直有著魔力一般的吸引,他也清楚自己對他有欲望;可他更明白楚憐的年紀還小,他們雖然已經是情侶,現在仍然還不適合考慮那些事情,他寧願自己辛苦一點——只是他從沒想過會這樣毫無防備地看到他如此誘人的模樣呀!
努力壓下這甜蜜而又禁忌的震撼,夏修楠坐在床邊扶起趙楚憐,整理好他的襯衫後,習慣性地讓他靠在自己的胸前,將茶杯湊到他的唇邊柔聲說:「楚憐,快來喝點茶。」先讓他解解酒比較好。
趙楚憐無意識地啜了一口,隨即微顰修眉,「好苦……不喝……」他向來不愛喝澀澀的茶水。
「聽話,不然明天頭會疼。」宿醉的滋味可不好受,夏修楠一點也不希望明天看到一個被頭疼折磨的他。
「我不喝嘛……」一貫聽話的他一反常態任性地說,「夏醫生……你怎麼有好、好幾個……呵呵……」他一邊傻笑,手一邊還不安分地在夏修楠的臉上亂摸,好像要確定他的真假似的。
「夏醫生……真、真討厭……呃……最、最近都不理楚憐……」
他在好幾天前才發覺這些日子夏修楠都很晚才回家,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樣,什麼事都圍在自己身邊。雖然有夏修篁陪著他玩,但是心裡只有夏修楠的他暗地裡還是會隱隱地覺得不安。
趙楚憐當然不知道夏修楠是故意的,他明白過度的保護只會讓楚憐退化,讓弟弟帶他出去玩,就是要讓他多與外界接觸——不過現在好像有些矯枉過正。
聽了他略帶苦澀的話,夏修楠微微有些心驚,難道楚憐認為自己最近忽略他了嗎?
「楚憐,夏醫生沒有不理你啊……我這些天是去工作才不能陪你的哦。」他暫時放下茶杯,擁著他耐心地解釋,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才不是!!」楚憐的小腦袋搖晃得像個撥浪鼓,他大力地否認著,如果不是借著酒意,他還真不會這樣斷然地反駁夏修楠,「你、你就是不理我了!」他下著結論,眼中也有了波光,「你都不親我……」
以前每當夏醫生親他的時候,他都會感到肚子裡暖暖的,人也像飛起來了一樣輕飄飄的,又舒服,又安心……可是最近他都不再親他,是不是不喜歡他了呢?
該死!楚憐真的喝醉了……不然不會突然說這些。被他四處游移的手弄得渾身燥熱,夏修楠想放開他起身,卻被他反身緊緊地抱住,「夏醫生……」他軟軟地叫著,「你親我一下,好不好嘛……」
他迷夢般的眸子緊緊鎖住夏修楠,臉上的表情癡迷而愛嬌,飽滿的唇稍稍嘟起,像一顆新鮮的草莓那麼誘人——如果還能抗拒的話,夏修楠一定就是聖人,要麼,就是性無能或者一點也不喜歡楚憐。
不過顯然他三者都不是。
迷茫中趙楚憐感覺到兩片有些濕潤,有些溫熱的唇貼上了自己的。仿佛害怕弄痛他似的,那人不敢唐突,只是用一種溫柔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反復摩挲著。
熟悉的氣味與觸感讓他放心地跟著他的步調配合著,「嗯……夏醫生……」空擋中他舒服地哼出聲,卻沒有發覺自己已經從他的懷中挪到了床上。
光是吻他已經遠遠不夠了,夏修楠迷亂地想著,天真如楚憐,一定不會知道自己想對他做什麼……想要他的欲望竟然來得如此地措手不及!夏修楠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把持得住——
灼熱的吻來到他的頸項上,早已凌亂的白色襯衫被輕易地褪下,有力的手愛憐地在他的身上撫摩著。楚憐全身月牙色的肌膚像螢石一樣發出淡淡的柔光,觸感是和女性的柔軟細致完全不同的滑膩,而又富有彈性。
帶著骨感的溫暖大手撫過平坦結實的腹部,先在肚臍周圍綿密地畫著圈,再一步一步地爬上白皙的胸膛
,慢慢地縮小圓圈的范圍,然後修長的手指忽然壓在粉紅的地方輕輕撫弄。
「唔……不、不要……」這是什麼感覺?!一陣似曾相識的怪異感覺從他的手指穿過胸膛來到全身,趙楚憐不禁輕吟了一聲,喚醒了夏修楠殘存的理智。
該停止了!!趁他酒醉而對他做這樣的事,本來就是不道德的……
他正想抽身起來,趙楚憐卻突然間發狂似的地推開他,「不要——別碰我——」他淒厲地叫著,似是剛從噩夢中醒來一般。
夏修楠被嚇了一跳,「楚憐?!」
糟糕!難道這樣做,竟然讓楚憐想起了那件事不成……他實在是太大意了!明明知道楚憐受過這方面的刺激,卻還是管不住自己,真是該死!!大熱的天裡,夏修楠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立刻抓住趙楚憐的雙肩搖了搖,大聲地對他說:「楚憐!別怕,是我,是夏醫生……什麼都別怕!」他將他攬入懷中,內疚地輕撫上他的頭。
「二哥,到底發生了什麼……啊!對不起對不起——」夏修篁聽到慘叫聲,一頭霧水地沖進趙楚憐的房間,卻看到哥哥懷中正抱著一個幾乎全裸的楚憐。
夏修楠正在因為自己的失控而積了一肚子的氣,現在更看到弟弟冒冒失失地闖進來,一雙眼睛還瞪在楚憐的身上亂看,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滾出去。」他咬牙切齒地低吼著,「給我把門關好——從外面!!」
夏修篁一臉尷尬地嘟囔著,趕緊關門逃遁。夏修楠這時才將懷中顫抖的身子扳正,替他穿上襯衫。
「楚憐?楚憐你看看我好嗎?」必須先讓他明白自己現在是安全的,「夏醫生在你身邊呢。」
「夏醫生……你為什麼也要那樣摸我……討厭……」本來已經在心底沈睡的恐怖畫面突然呈現在眼前,趙楚憐的酒意被嚇去了一大半,「我——我不喜歡那樣。」他的表情明顯地寫著極度的厭惡與畏懼,夏修楠明白他一定是對這種事有著極為深刻的心理陰影。
那個罪該萬死的混蛋!只讓他進精神病院真是便宜他了!!
「嗯,楚憐不喜歡的話,那我們就不那樣做。別害怕,都是我不好,你原諒我,嗯?」以後絕對不能再對他輕舉妄動,還有,一定得對他進行心理治療才行……
趙楚憐望著他後悔又痛心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感到隱隱的刺痛,不想看他再難過,於是點了點頭說道:「好。」
次日
「結果呢?你就這樣自己沖冷水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夏修篁戲謔地看著有些煩惱的哥哥,他可沒忘記昨天半夜的香艷場面——在那樣美妙的氣氛裡突然被小情人當作強暴犯推開,感覺肯定很糟糕吧。
夏修楠郁卒地點點頭,雙眉輕蹙,「不然怎麼辦?難道真要我強暴他不成。」
「莫非你要為愛當一輩子苦行僧嗎?」夏修篁不可思議地看著哥哥,「你那麼喜歡他,我就不相信你能忍住不吃。」
夏修楠橫了弟弟一眼,沒好氣地說:「就是因為太喜歡他,所以我必須忍住!」他怎麼可能為自己的私欲而去傷楚憐的心。
「哇——」夏修篁拍手,「真崇高!不過,你真的以為自己忍住就是為他好啊?」 他突然擺出一副詩人的模樣,「這樣的人生,是何等的殘缺呀……」
「當然不!我決定帶他去醫院看心理專家。」
「嗯,我是不懂你那些精神病理學說啦,我只是覺得你應該主動一點,花點心思讓他明白,做愛和強暴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感情的事太微妙,光靠那些死理論大概行不通吧。」夏修篁對哥哥眨眨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聽你這麼一說,酒醉後的楚憐,好像相當熱情咧!千萬別浪費了!」說完他哈哈大笑,轉身走開了。
夏修楠聽了弟弟的話,突然覺得自己不怎麼適合談戀愛,當然,也不是個好情人。
所以他決定努力學習——被人說悶騷,可不是白叫的。
趙楚憐不明白,為什麼夏醫生最近變得很愛親他了,而且他也發覺他親自己的感覺和以前好像也不太一樣。
之前他的吻很溫暖、很安全、很舒服,可是現在除了這些感受以外,趙楚憐還會覺得不滿足——像是很渴,卻又不想喝水;像是很餓,卻又不是想吃飯,心裡慌慌的總想抓住點什麼。而且當夏醫生的手探進襯衫放在他的腰際來回撫摸的時候,他的身體還會不受控制地輕輕發抖——趙楚憐知道那不是因為害怕,可是他卻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一定是自己生病了。他暗想著,不然不會這樣。其實那天晚上夏醫生那樣摸自己的時候,他也曾經產生過這種不滿足的感覺。如果不是突然想起那個恐怖的人,他是不會那麼粗魯地推開夏醫生的。
回想起來,其實那天身上那種怪怪的感覺,並不是那麼討厭,他——只是討厭想起那個人而已。夏醫生的手和那個冰冷的壞人完全不一樣……真的好溫暖哦……他想著想著,不禁臉孔發熱。
「楚憐,在干什麼呢?馬上輪到你排演嘍。」夏修篁輕快的聲音在趙楚憐的頭頂上響起,嚇得本來在發呆的他跳了起來。
嗯,臉紅紅的,真可愛啊,「楚憐想到夏醫生了,是不是?」夏修篁調侃地問,想看看他是否會因為怕羞而抵賴。
趙楚憐倏地抬頭,瞪大了眼睛,「是啊,修篁哥哥你、你怎麼知道……」雖然他單純到不懂得掩藏心中的光風霽月,但天生的羞澀還是令他有些忸怩不安。
老天,他還真是坦白得無趣,夏修篁翻了翻眼睛,「你的臉上寫著呢!」
趙楚憐狐疑地撫上了自己的臉,沒發現什麼不對,照了照樂團休息室裡的鏡子,也沒看見臉上有什麼,他的眉頭禁不住皺了起來,「你騙我,修篁哥哥你壞死了。」
他輕嗔薄怒的樣子逗得夏修篁哈哈大笑,「好了,快走吧,今天是最後一次彩排了哦,過兩天楚憐就要進舉行女秀啦!」想到自己平白揀到這樣一個寶貝夏修篁就忍不住想狂笑三聲,楚憐秀出去肯定讒死一票人,啊哈哈哈哈,他就是虛榮,怎麼樣?
在夏修篁的伴奏下,趙楚憐站在音樂廳裡將兩支已經拉得熟稔的曲子輕松地排練了一遍。
其中第一支是古諾的作品,非常柔和舒緩的《聖母頌》。夏修篁選這支曲子讓楚憐演奏,是因為覺得《聖母頌》那單純而虔誠的內容很符合他的個性——他沈浸在樂音裡的時候,臉上不自覺地會隱隱透出一股聖潔的光輝,那是任何技巧也無法比擬的。
第二支是夏修篁自己創作的小夜曲,名叫《琥珀色的鳶尾花》。最初住進哥哥家的某個明月初升的晚上,他隔著窗戶看見楚憐穿著一件寬寬松松的白色衣裳,飄逸出塵的樣子就像個月光精靈。而哥哥牽著他的手,兩個人一起漫步在被透明的月光染成暗琥珀色的鳶尾花叢中。
那靜謐而安詳,充滿了繾綣纏綿的景致讓他畢生難忘。他徹夜不眠,寫下了這支浪漫而優雅,而又帶著幾分淡淡憂傷的曲子。
譜成之後,夏修楠聽了也十分喜歡,兄弟倆經常輪流著為楚憐伴奏。雖然夏修楠的技巧遠遠比不上身為名鋼琴家的弟弟,但是他和楚憐之間那種琴瑟和鳴的自然感覺卻令夏修篁自歎弗如。
這是一個比較通俗的鋼琴演奏會,夏修篁選取的曲子都是以輕松悅耳為主。
夏修楠特意和別的醫師換了班,晚上專程來參加弟弟的音樂會——當然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為夏修篁已經對外宣布了,在音樂會的最末他會給大家一個驚喜。
那個驚喜自然是楚憐。音樂會開始之前,夏修楠去過後台看楚憐。不過楚憐顯然對自己將要面臨的事情沒什麼概念,只覺得鏡子裡面穿上禮服的自己,看起來新鮮而有趣。
趙楚怡自然也是受邀請的特別聽眾,尤其是在看到穿上正式的禮服的弟弟那挺秀俊俏的模樣時,她不禁拉著他的手,鼻子發酸。
「他看起來真的很棒,是不是?」拉著弟弟的手,她像個急於推銷自己孩子的母親一樣對身邊的人說道,一種前所未有的欣慰和自豪升上了她的心。
「棒極了。」夏修楠界面,目光和趙楚憐的在空中相遇,他給了他一個飽含激賞,甚至帶點癡迷的眼神。趙楚憐聽到他的贊美,害羞之余心中不免隱隱覺得驕傲。
夏修篁的最後一直曲子接近尾聲的時候,有人來請趙楚憐作好登台的准備。夏修楠對他說了不少鼓勵的話,然後親了親他的額頭,目送著他帶著自己的小提琴慢慢地離開。
站在音樂廳的中央,演出成功的夏修篁拉著趙楚憐的手向大家介紹:「今天有一位特殊的朋友也來這裡為我助興,他將為大家獻上兩支小提琴曲子,他就是趙楚憐——」
看著眼前這麼多的人,趙楚憐已經開始覺得害怕;在夏修篁宣布了他的名字以後,大家禮貌性地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趙楚憐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音嚇了一跳,他「呀」地叫了一聲,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扭頭跑出了音樂廳。觀眾們雖然教養良好 ,卻也禁不住嘩然。
坐在觀眾席上,一直目不轉睛看著他的夏修楠見狀立刻起身去找他——楚憐看來是被這麼多人嚇壞了。
被孤零零地丟在音樂廳中央的夏修篁在心中暗叫糟糕,不過他仍然風度翩翩地自我解嘲:「看來楚憐不太欣賞我這樣過於傳統的介紹方式……那我繼續為大家演奏一首我的新作品……」
夏修楠在剛才的休息室裡找到了楚憐——他正想躲進那裡的衣櫥,「楚憐?」他叫了一聲,制止了他的動作。
「楚憐,你怎麼了?」
「夏醫生……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趙楚憐轉頭小小聲地問他。之前他都是對著寥寥幾個工作人員做彩排,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演出要面對多少觀眾。
「大家是來聽楚憐拉琴的呀。他們不會傷害你的。楚憐的琴拉得很好,修篁哥哥想讓大家都聽到你琴聲喲。夏醫生,還有姐姐都在下面等著呢!楚憐要勇敢哦……跟我出去拉琴給大家聽,好嗎?」夏修楠在勸說他的時候,心情竟然有那麼一點點的緊張——如果今天楚憐能夠克服這個障礙的話,那對他今後的人生發展無疑是一個飛躍。
「可是……我會怕。他們弄出很大的聲音,還瞪著我。」
「不怕不怕,大家對你拍手,那是對楚憐的尊重和歡迎,沒有惡意的。大家會看你,是因為楚憐長得很好看啊!修篁哥哥不是常常告訴你要相信自己嗎?」
「嗯……」他考慮著,「那你陪我去,好不好?」
夏修楠聽了舒了口氣,「好的,我陪楚憐過去。」
趙楚憐立刻高高興興地走到他身邊,當下夏修楠帶著他走到音樂廳舞台的入口,「等一下修篁哥哥不彈琴了,楚憐就自己進去……」
「不要!」趙楚憐小聲地反駁,語氣又氣又急,讓夏修楠吃了一驚,「你、你剛才不是說陪我一起嗎?我要夏醫生一起進去……」原來他是想讓夏修楠站在他的身邊陪自己拉琴。
這才明白他意思的夏修楠愣住了,這時候夏修篁的一段鋼琴小品也彈奏完畢。
夏修楠知道現在楚憐再不登台,那麼今天音樂會也許就到此結束了,那楚憐和弟弟這段時間的努力豈不是付諸流水?而且這也是個讓楚憐增強自信、健康成長的機會,失去了將會非常可惜。
來不及多想,在夏修篁站起來宣布音樂會結束之前,拉著楚憐走進了大廳中央。看見哥哥和楚憐一起進來,本來覺得有些掃興的夏修篁在心中雀躍不已——還以為楚憐的表演會泡湯,看來哥哥對他的影響力還真是不小。
一個好主意閃電般地飛進他的大腦,他立刻對聽眾說道:「原來楚憐是出去找自己的搭檔去了……本來是由我毛遂自薦給他伴奏的,不過,他可能看不上。那好,下面就請趙楚憐先生與胞兄夏修楠先生為大家演奏本次音樂會的最後兩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