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地站在音樂廳中央的夏修楠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的弟弟的意思。雖然覺得突然,但仔細一想除了這樣做以外,還能有什麼方法能讓楚憐安下心來呢?於是他向夏修篁微微頷首,同時也接到弟弟調皮的眼神。
「楚憐,」夏修楠低頭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一會兒我來彈鋼琴,你就站在鋼琴前面,這樣就不用害怕了,好不好?有我陪著你呢。」雖然沒有弟弟那樣出神入化的高超技巧,不過一般的曲子夏修楠自以為還是能夠應付過去的,而且,今天晚上的主角是楚憐,自己只要盡力做好伴奏的工作就好了。
趙楚憐聽了似乎很高興,一直點頭——夏醫生坐在自己的身後,那他就什麼也不怕。
夏修篁離開了,夏修楠攜著趙楚憐從容地向大家行了個禮。兩人一個儒雅瀟灑,一個俊美無儔,觀眾無論怎麼看都覺得是一幅賞心悅目的圖畫。
夏修楠走到鋼琴前面坐下,趙楚憐則站在大廳中央。輕輕吐出一口氣,夏修楠開始彈起了《聖母頌》的前奏。
常用於小提琴演奏的《聖母頌》,原是法國著名作曲家古諾的聲樂名曲。古諾以巴哈所作的《C大調前奏曲》為伴奏,配成了這首世人熟知的樂曲。
這是一首曲意崇高,旋律優美,跟伴奏吻合得天衣無縫的音樂。創作這樣充滿宗教美感的樂曲,只有像古諾這樣的具有偉大音樂天才與真誠宗教信仰,並且仔細探究過巴哈音樂之靈魂的音樂家才能辦得到。
趙楚憐閉上眼睛,熟極而流的音符自然而然地從他的指間流瀉出來。閉著眼睛就好了……有夏醫生在身邊……什麼也不必害怕……一顆心平靜下來,兩人靈犀漸通。
夏修篁給趙楚憐的定位的確不錯。
他是一個心思單純的演奏者,所以說期望他的表演能帶給聽眾多大的震撼那是不現實的。但只要將他個性裡那份最最突出的「純真」表現出來,讓大家的心慢慢變得溫柔,並能夠體會到曲子的安詳與聖潔,楚憐就成功了。
《琥珀色的鳶尾花》和《聖母頌》比較起來,少了幾分端莊凝重,卻多了一份醉死人的纏綿。夏修篁非常得意自己剛才那靈光一閃,讓哥哥和楚憐合奏——這本來就是他這個旁觀者為他們兩個人的愛情而作的曲子。
哥哥的琴音溫柔多情,讓人彷彿置身一湖春水之中;楚憐的表情癡迷沈醉,已然從人人矚目的聚光燈下超脫了。
忘記了週遭的兩人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夏修楠從未體會過如此滿足而和諧的感覺——每一個敲擊琴鍵的動作,都是他對楚憐愛意的傾注。
趙楚憐拉琴的時候向來心外無物,但今天他卻忽然福至心靈地發覺,如果不是因為世界上有一個一直在身後支持著他的夏醫生,自己是不可能站在這裡演奏的——他的琴音為此而越發地顯得濃情繾綣。
與其是說他們兩人在表演,還不如說是聽眾在見證著他們的深情傳遞。
音樂會在一片春風吹拂的柔情中,落下了帷幕。大家從此結識了一個給凡間帶來天使和聲的精靈。
「楚憐,累不累?」度過了一個緊張而忙碌的晚上回到家以後,夏修楠看著雙眼充滿著興奮色彩的趙楚憐,「快去洗澡休息,嗯?」夏修篁因為還有別的應酬而沒有跟他們一起回家——本來他想請哥哥和楚憐一起去,但夏修楠怕他又拉楚憐去喝酒,就拒絕了。
趙楚憐搖搖頭,「我不累,今天好好玩哦!」他初次嘗到登台的滋味,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我站在那裡拉琴,大家都看著我。」原本以為會很可怕,但是不知不覺地演出完畢後,趙楚憐只覺得非常的滿足——大家是喜歡自己的,他能夠感受得到。
「今天楚憐表現得非常棒呢!琴拉得很好聽。」夏修楠含笑看著志得意滿的趙楚憐,頭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類似自信與自豪的光芒,不禁感到一陣欣慰與驕傲——他的楚憐終於破繭而出了!儘管他仍然不諳世事,儘管他的頭腦還是不好,儘管他天生的缺陷無法彌補,可是他卻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這就已經超越了世上大部分庸庸碌碌的人。
這實在是太好了……夏修楠輕輕喟歎一聲,將他攬進懷中。
靜靜地擁抱了一會兒,趙楚憐突然小小聲地說了一句:「夏醫生,我永遠永遠都不離開你。」他模糊地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與他息息相關。
夏修楠心中一動,不禁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趙楚憐只覺得眼前忽然一黑,唇瓣乍熱。他熱情的唇覆上他,給他一個跟以往的溫柔呵護完全不同的激情之吻。他的舌飢渴地探入他柔軟唇,與他的溫暖全面接觸。
夏修楠決定從今以後要用對待情人的態度來對待楚憐——之前他與楚憐相處的方式,像父親,像哥哥,像朋友,惟獨不像他的情人——這是不對的,因為,他們明明相愛啊!楚憐也愛著自己,不是嗎?
不自覺地閉上眼睛,趙楚憐感受到他暖暖的舌頭正熱情而親暱地摩擦他柔軟的嘴巴內部——夏醫生的味道好好聞哦,就像雨後庭院裡的空氣一樣讓人舒服。他好喜歡他的吻……
雲散雨收。
趙楚憐從眩暈中醒來,發覺自己正躺在夏修楠溫暖的懷抱中,而他那雙溫柔的眼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在注視著自己了。
覺得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他結結巴巴地呼喚了一聲,「夏、夏醫生……」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夏修楠體貼地吻了吻他的額頭,用他低沈的聲音說道:「身上疼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夏修楠知道做到後來連自己都有點失控了,千萬不要傷到他才好。
趙楚憐望著他,搖頭,「我……我很舒服……」他小小聲老實地回答,那種美妙的滋味確鑿是他從來不曾領略過的。
一股自豪感竄上心頭,夏修楠擁緊他,由衷地讚美著:「夏醫生也很舒服……這是楚憐帶給我的,知道嗎?楚憐很棒哦……」說著說著,他看見羞澀的紅雲升上他的臉頰。
「夏醫生……這樣做……是不是……是不是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他有些困難地問出口,眼睛裡明顯地帶著困惑與期盼的光芒。
夏修楠聽了他的問題覺得很奇怪,「我們當然要永遠在一起啊,不管做不做這件事,都一樣呢。」他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哦。」聽了他的回答,趙楚憐有些悶悶不樂,「可是,修篁哥哥說要是你摸了我的小弟弟,我們就一定會永遠永遠不分開。我還以為是真的。」所以昨天他儘管有些害怕,卻不想抗拒夏修楠的撫觸——如果這樣做真的能和他永遠在一起的話。
夏修楠聽了他的自言自語,忍不住低聲詛咒:「該死的!」他在心裡發誓,如果再聽見某人給楚憐灌輸一些不三不四的想法,他一定用丟的把他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