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楠發誓絕不善罷罷休。他動用了一切力量去修理張正榮。不用說,那人自然將會被送進精神病院——他在讀大學的時候就有企圖誘姦學弟的不良記錄,因此被校方勒令退學。
平時的他內向陰沈,從外表完全看不出有心理不正常的傾向。直到被關押起來他都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是在犯罪,一再強調自己是在做偉大的事。
在他的心中,只要是長相漂亮的男孩子都是妖怪的化身。特別是在看到新搬到他家做房客的楚憐時,有一段時間他簡直是失魂落魄,天天都在想著趙楚憐那精靈般惑人的容顏。
他認定趙楚憐是個妖精,是專門來迷惑他,引誘他犯罪的,所以他要降服這個妖怪。那次他在楚憐的家中引誘他未遂反而被揍了個半死,在心裡更是認定了楚憐是個害人的妖孽。這次他強暴楚憐,是早就預謀好了的。
經過分析鑒定,他是個典型的行為與思考障礙的精神病患者。
趙楚憐在綜合病院養傷的第二天夏修楠就為他辦理了安寧醫院的出院手續。在他養傷的期間,夏修楠一直在幫助趙楚怡起訴張正榮及其監護人——也就是張家,看來有望獲得一筆數目不小的賠償。
當然這根本不能彌補什麼,夏修楠酸楚地想,但總得要讓受害人得到一點安慰吧,這是他惟一能替楚怡做的了。至於楚憐,以後他要更好地保護他。
「夏醫生……」趙楚憐突然出聲喚他,口氣有些不耐煩,「我什麼時候可以下床去玩……」
他在床上躺了好多天,醫生和護士總是不准他起來,姐姐和夏醫生也因為要工作而不能陪他,趙楚憐覺得氣悶極了。
「楚憐的病還沒好,暫時不可以起來。夏醫生在這裡陪你說說話,好不好?」夏修楠微笑著跟他說,口氣寵溺。他發現這些天楚憐有些呆不住,所以刻意向醫院申請了幾天假期以便照顧他。
「嗯。」趙楚憐點點頭,抿著嘴笑了。只要是夏修楠的要求,他都會聽。
因為趙楚憐已經出院而醫院又刻意低調處理關於夏修楠的流言,所以一向風評不錯的他在醫院的地位並未動搖,最多是被一些無聊的三姑六婆嚼嚼舌根,他也不會在意。
夏修楠知道自己並不需要懼怕什麼。醫院裡誰也想不到,他是著名的財閥「盛夏」集團的二公子,他家有的是錢。不過他從來不提自己顯赫的家世。如果不是被氣瘋了,他是絕對不會找哥哥幫忙的。一向對商業興趣不大的他,喜歡平凡單純一點的生活。
他前兩天跟雅安見了一次面,他承認對雅安很內疚。以前的他是個不曾為任何人動心的好好先生,沒有考慮後果就與她交往——這其實是對自己和雅安的不負責任!原本以為感情可以在交往中產生,誰知道楚憐的出現讓他和雅安之間虛假的戀情不堪一擊。
在跟雅安表明心意以後,看著她拚命忍著哭意對他提出分手的樣子,夏修楠不得不感到自己是個罪人。雅安是個好女孩,他辜負了她……不過,為了楚憐,他竟然心甘情願地成為罪人。
這也許\是自己不為人知的那任性的一面吧!楚憐在大部分人的眼中,應該屬於多餘的人,可是自己看到的偏偏是一塊熠熠生輝的珍寶。他骨子裡的那幾分理想主義和善良多情都讓他無法忽略身邊這個需要關愛與呵護的寧馨兒。
「夏醫生,你怎麼都不說話?」趙楚憐等了半天,見他老是不開口,忍不住小小聲地提醒他。
坐在床沿的他居然沒有聽見,大概是想得出神了。趙楚憐好奇地瞧著輕蹙濃眉、若有所思的夏修楠——他不懂得什麼叫做憂鬱,只是覺得他的樣子好看是好看,可是會讓自己胸口悶悶的。
趙楚憐不由自主地想親他,想碰觸他,想——安慰他。
所以他悄悄地起身,跪在床上探出頭,輕輕吻上了夏修楠的臉頰。
「楚憐?」夏修楠一驚,這才回魂——這小傢伙在做什麼?
「夏醫生,你不開心嗎?」趙楚憐輕輕地問,臉上帶著關切的表情。
夏修楠匆匆地看了他一眼,有些驚訝——難得楚憐會突然這麼懂事地關心他,一陣溫暖湧上他的心頭,「不會,我沒有不開心,楚憐不要擔心哦。再過些日子,我們就可以回家了。你高不高興?」他拉他入懷輕撫著他的黑髮,愛憐橫溢地說。
趙楚憐靠在他的懷中,靜靜地享受著他的溫柔,只覺得世界上再沒有任何地方比得上這裡,「嗯……好高興……」他慵懶地回應著,他溫暖的懷抱讓他想睡覺,突然他想到一件事,立刻又睜開了眼睛,「那我出去以後,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趙楚憐越想越有這個可能,一陣痛苦立刻攫住了他的心,「那……我不出去了,永遠永遠也不出去,好不好?」他認為只要一直呆在醫院就不用離開夏修楠。
他毫不掩飾的依戀讓夏修楠微微一笑,「楚憐放心,夏醫生不會離開你的,以後我們一起生活,好嗎?楚憐想住在什麼樣的房子裡呢?」他已經決定要照顧他一生一世,現在只差跟楚怡商量具體的細節——讓楚憐入籍夏家會是個不錯的想法,起碼那些宵小不會輕易地去打一個夏家人的主意。
「一起生活?」趙楚憐歪著頭想著,突然理解了夏修楠的意思,他高興極了,「那你是不是像姐姐那樣每天都跟我在一起?!」
夏修楠含笑點頭,趙楚憐歡呼一聲,猛地摟住夏修楠的脖子,口中亂七八糟地嚷著:「好好哦……我最喜歡夏醫生了!最喜歡!!哎喲……好痛!!」他興奮過度突然牽到了傷口,痛叫了一聲。
「好了楚憐,別鬧了,不然身上又會痛哦,你乖乖的才能快快好起來啊!」
「嗯!」這次他雖然答應下來,卻因為這個振奮的消息而根本無法安靜。
「楚憐,背上還疼嗎?」那時候他突然推開自己去擋那一刀,這讓夏修楠至今還心有餘悸,「以後再也不要這樣了好不好?夏醫生不喜歡。」
「那天好痛……」趙楚憐眨了眨眼睛,帶著一點點撒嬌的意味,但是下一秒他卻突然像個大人似的說道:「我怕痛,可是……我不要你痛。」
夏修楠聽了他的話愣住了,半晌他喟歎一聲,「楚憐……」
一個帶著心疼和愛寵的熱吻落在了他柔軟的雙唇上。
趙楚憐習慣地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接受他的濃情蜜意。不管吻過幾次,他都總是如同最初那般,一顆心跳得像是要飛出了胸膛。
夏修楠沈醉地輕擁著他,不知不覺中手漸漸地探入他寬鬆的襯衫裡。年輕柔韌的身體觸感竟是不可思議的好。他摸到他背上那個近十公分長的傷口,縫合的線還沒有拆下,傷口周圍有一點點燙手的感覺,他柔柔地愛撫著。
趙楚憐輕輕一喘,模糊地發出驚訝的小小抗拒,「夏醫生……」
「呀!!」
門邊一聲驚叫將兩人喚醒,夏修楠和趙楚憐不約而同地迅速分開,望向來人。
「姐姐!!」趙楚憐眉開眼笑地叫出聲,渾不覺得氣氛有什麼不對。
夏修楠從容地朝她點頭微笑,他坦坦蕩蕩樣子,好像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這是幹什麼呀,趙楚怡在心中暗自抱怨著,弟弟不通世事不知道害羞也就算了,夏醫生為什麼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反倒是她這個局外人在臉紅,真是沒天理!
趙楚怡的心情是極端複雜的。
她之前曾經偷偷編織過綺麗的夢想,那時雖然明明知道夏修楠已經有了好漂亮的女朋友,但她還是忍不住模模糊糊地奢望著有一天他會注意到自己。夢想破碎後,她實在不能不感到失望與失落,但看到弟弟和夏修楠兩情相悅的樣子時,她又會暫時忘掉自己小小的心酸,而由衷地替弟弟感到高興。
難道……以後真的要把小憐交給夏醫生嗎?他們這樣的關係,到底能不能持久呢?
趙楚怡迷惑了。
夏修楠見她突然怔忡,叫了她一聲,「楚怡。」
他發現最近她對他的態度已經改變了,既不像最初那樣帶著點崇拜和感激,也不像發現他和楚憐之間的事以後那麼的敵意十足,現在的她似乎想通了什麼事。她是個溫柔而明理的女孩,夏修楠猜她正在努力地接受事實。
不過,他要將楚憐從她的身邊帶走,不知道她會是什麼態度呢?深吸了一口氣,他緩緩地開口:「楚怡,有件事我想求得你的同意。希望你不會覺得我太過分……」
「你不用說了。」趙楚怡低柔地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如果你能承諾一輩子照顧他,我是沒什麼立場反對的……」
夏修楠一聽大喜過望,本來覺得很難對楚怡啟齒,誰知道她竟然是這麼的玲瓏剔透,「那麼,我要讓他跟我一起生活……」
趙楚怡輕輕地打斷他,「其實我是在打賭,」她沈吟著說道,「我直到那天晚上才發現,即使是你也有無法拯救他的時候……而我和你相比,更是沒有守護他的資格……所以,我也只能賭你會好好愛護他一生一世了。」
她知道自己力量微薄,如果弟弟跟著自己,恐怕以後少不了還要吃苦,但是夏醫生不同,如果他能永遠的愛小憐,那麼幸福和快樂就將長伴他的身邊。
她想賭一賭。即使是賭輸了,小憐也還有她這個姐姐……
「楚怡,請相信我。」他用渾厚沈穩的聲音向她承諾,打斷了她那些杞人憂天的沈思,「我不會讓他再受任何傷害。」
趙楚怡聽著他充滿感情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淚\水突然奪眶而出——或許\是因為她剛剛埋葬了自己那份不為人知的暗戀,又或許\是高興弟弟得到了這樣一個好男人全部的愛情。
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的趙楚憐看見姐姐流淚\,立刻關心地起身探過去替她擦拭,「姐姐,不要哭……是我不乖嗎?」他憂慮地問,以前他不乖的時候,姐姐會一邊哭,一邊責罵他,所以他非常怕見姐姐的眼淚\。
趙楚怡一聽連忙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柔聲對弟弟說:「不是,小憐很乖,姐姐是因為高興才哭的。」
趙楚憐聽了姐姐的話,不解地滾動著漆黑的眼珠。
兩個月後
這是一個溫馨的小窩——說小窩其實有些不太恰當,因為夏修楠立志要給楚憐最好的,所以他買下了一棟有庭院的房子。
那個小巧精緻的庭院中種滿了美麗又潑辣的鳶尾花,夏季正是它們開得熱鬧的時候。在艷陽的照射下一片奼紫深深淺淺,滿園的綠蔭濃濃淡淡,看起來正是莫奈畫筆下那令人神往的吉凡尼的庭院。
這是夏修楠為楚憐構建的永無鄉,他希望他在這裡能夠無憂無慮地生活。但是誰也想不到他們的「幸福生活」,卻和夏修楠之前想像的,有點不一樣。
首先是趙楚憐不習慣和姐姐分開,儘管趙楚怡一再地跟他強調說每個週末都會來看他,可他還是覺得姐姐不要自己了,郁卒了好些日子。怕弟弟寂寞,趙楚怡還特地把原來家裡養的那條小狗「煤球」送過來陪他,這才讓他感到好過一些。
夏修楠也曾經邀請趙楚怡同住,但是她卻覺得這樣很不好——這讓她有憑借弟弟雞犬升天的感覺,而且她也曾見過夏修楠和弟弟之間的親密舉止,說什麼也不肯過來當電燈泡。
其次是楚憐不再是夏修楠的病人,當他上班的時候,楚憐就必須一個人呆在家裡。夏修楠自然早就考慮到這個情況,一開始就家裡裝上了許\許\多多趙楚憐以前都沒見過的遊樂設施,讓他不至於無聊。
他還特意請了一個家庭教師教楚憐讀書認字——那個老師是位接受過特別訓練,專門為楚憐這種「星星的孩子」服務的專業人士。夏修楠堅持認為楚憐應該學習一些力所能及的知識,成長是他需要經歷的東西。
趙楚憐一開始覺得很新鮮,玩得不亦樂乎,上課也還算認真,不過一天下來,他最想的還是夏修楠。每天他都要早早地出門等候夏修楠回家,讓工作狂的夏修楠感到一時有些難以調適。
他知道任何事情都要經過一段磨合期,所以他也並不著急。
不過他不准楚憐擅自跑出家門,因為他對楚憐的安全問題十分緊張。這一點他是絕不妥協的,不管楚憐怎麼對他噘嘴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因為以前住的地方鄰居很多,趙楚憐一向喜歡在外邊和小朋友們一起玩,但是現在到了這個地方,走好久也看不到一家房子,而且夏修楠也不准他出去玩,他覺得很氣悶。還好家裡有個庭院,趙楚憐經常爬到樹上去看院子外面的世界。
說起來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最要命的莫過於,他們之間出現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打亂了他們原本還算甜蜜幸福的「蜜月」生活。
下午,趙楚憐照例獨自在夏修楠為他準備的琴房里拉琴。午後的清風撩起淺藍色的窗紗,裊裊的樂音在靜靜的庭院中搖漾。
突然一個人悄悄地走進琴房,逕自坐在屋子中央的白色三角鋼琴前面,就著趙楚憐的琴聲彈奏起來——因為趙楚憐拉的是協奏曲,少了鋼琴伴奏聽起來的確顯得單薄。
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不理會彼此的存在,自得其樂地各自演奏著,但那旋律卻奇跡般的配合得天衣無縫,就像是經過長期的訓練一樣。
等到一曲終了,趙楚憐才收起提琴看著那個人——他長得和夏醫生好像,不過他不是夏醫生,「你是誰?」
那人緩緩地站起來走近趙楚憐,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陽光下,簡單的白色襯衫和隨意的牛仔褲讓趙楚憐看起來充滿了青春的活力,而他臉上好奇的微笑也頗有藏拙的作用,外表絕對看不出來他有什麼不對,總之,他的形象好極了。
看了半晌,那人的嘴角漾起了一絲壞壞的笑意,「趙楚憐,你看起來還不錯嘛。我是夏修篁。」
他聽說那個一向老實可靠的二哥竟然為了自己的病人和任雅安分手了,好奇如他自然立刻匆匆地從柏林趕回來,為的就是來看一眼他「金屋藏嬌」的新歡。
真想不到他喜歡的是這種型啊……老大居然也不管管,真是太不公平了!!想當初他立志要學音樂的時候,還被老大念了好久呢!
現在他總算是熬出頭了,每年只要乖乖地開幾場音樂會就好,其它的時間都是自己的,啊,實在是太幸福啦!當然,除了把家業全部丟給老大掌管,有時候會覺得有一點點——只是一點點——內疚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二哥是從哪裡找到這個傢伙的,小提琴拉得嚇死人,聽說他是個白癡還是弱智,從外表他還真看不出來。
「趙楚憐,我們再來一首好不好。」他平常是搞鋼琴獨奏的,極少為人伴奏,今天算是因為好奇而破例了,「咱們來一首肖邦的降E大調。」
趙楚憐聽了他的話,仍舊憨憨地笑著,並不舉琴。
見他老不行動,夏修篁不由得皺眉。隨即他拍了拍額頭,「是我豬頭了,居然忘記了你是個……」他硬生生的把「白癡」兩個字收回去,當下就輕輕地哼起了肖邦的那首著名的夜曲來。
聽到他哼出這曲調,趙楚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了笑,「這個我會。」
夏修篁一直在注意著他的舉動,見他一開始拉琴,馬上也開始了伴奏。
這首夜曲具有典型的肖邦早期作品的風格,旋律恬靜優美,飽含詩意自然不再話下。趙楚憐心地單純,這樣風格明朗的曲子正是他擅長的。不過由於他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訓練,不少細微的地方都存在著外行人聽不出來的瑕疵,所以在演奏中,夏修篁不時地會皺一下霸氣的眉。
「注意揉弦的力度!!對對……慢一點……再慢……嗯……怎麼搞的又不對了!!」他一邊伴奏一邊對趙楚憐吼叫著指點,那毫不客氣的口氣一點也不像第一次和別人見面。
不過趙楚憐對他的態度不以為忤。也許\是直覺地知道這個人和夏醫生有著某些特殊的聯繫,又或許\他知道他是沒有惡意的,而且他覺得這個人彈的琴也很好聽,因此他聽話地按著夏修篁的指教去做。
「二哥,」夏修篁涎著臉,帶著諂媚的表情對夏修楠說道,「你是怎麼發現趙楚憐這個寶貝的,真是太厲害了……我能不能借他去出席我下個月的音樂會?」
夏修楠望著這個罔顧主人的意思硬是鵲巢鳩佔的傢伙,沒好氣地回答:「這就叫做可遇而不可求,懂不懂?」也就是所謂的緣分,夏修楠有些驕傲地想著,「你的意思是,要讓楚憐去公開演出?」
真沒想到自從兩天前他這個三弟跑來看到楚憐後,竟然厚著臉皮就住下來了,而且還成天霸佔著他不放,非要楚憐和他一起練琴,真是見鬼!要知道現在他每天也就是只有下班以後才能有和楚憐相處的時間啊!要不是看得出夏修篁只是對楚憐的琴藝感興趣,夏修楠早就和弟弟翻臉了。
「是啊是啊,他要是好好調教一番,一定能成功\的……當然,我很有興趣當他的老師。」除了上述原因之外,還因為趙楚憐傻傻的,很好欺負,逗他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不過這他可不敢在哥哥面前說出來。
夏修楠聽了心中一動,畢竟音樂是楚憐的長處,如果能讓他在這方面有所建樹,那他的生命會更有意義,更充實吧。而且夏修篁是柏林音樂學院的高才生,現在已經是成名的年輕鋼琴家,有他當老師,楚憐自然會收益不淺。
「那……你自己看著辦吧。」夏修楠說,見弟弟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他又補充道:「不過我有條件,第一,不准沒日沒夜地練;第二,我回來以後不准練;第三,不准朝他大吼大叫;第四,不准騙他,欺負他!違反的話遊戲隨時終止,明白?」他睥睨了夏修篁有眼,眼神中大有「我知道你的臭德行」的意味。
夏修篁摸摸鼻子,乾笑著,「嘿嘿,怎麼會……」
自從允許\夏修篁那個厚臉皮住進來以後,夏修楠下班回家就再也看不到楚憐在門口等候他的身影了,取而代之的是夏修篁那暴躁的吼叫聲——只要一進入工作狀態,那傢伙就會從一個花花公子變成一隻噴火恐龍。
「重來!!連這麼簡單的意思都體會不了,你是白……」
「住嘴!」剛剛到家的夏修楠一聲輕喝,及時地將弟弟那句氣急敗壞的「白癡」堵了回去。這混蛋,竟敢在他的面前犯忌,「你們可以休息了。」
「夏醫生!」趙楚憐立刻丟下提琴朝他小跑過去,「我的手好累哦。」他這些天被夏修篁的魔鬼訓練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以前拉琴是隨著性子拉,好壞優劣也沒有人置喙,他自由自在慣了,突然接受正規的訓練,讓他有些吃不消。
「楚憐辛苦了,真乖。」夏修楠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記,趙楚憐原本苦起的臉立刻綻開了笑容,「不過修篁哥哥也很好,他中午還出去買蘋果派給我吃。」中午他死活不肯練琴,夏修篁只好用美食來誘惑他。
修篁哥哥?夏修楠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不禁橫了站在一邊的弟弟一眼——不用問了,這麼噁心吧拉的稱謂楚憐自己是絕對想不出來的。
「你瞪我做什麼?我比他大好幾歲,難道不能做他的哥哥?」夏修篁不服氣地辯解道。
「我有說什麼嗎?你少做賊心虛了。」夏修楠笑著擠兌他,拉著趙楚憐走出了琴房,夏修篁半天才跟上去,「哎,你們等我呀!」
吃過晚飯夏修楠在客廳看報紙,趙楚憐和夏修篁兩個人在隔壁的書房玩起了網絡計算機遊戲。男孩子天生對那些打打殺殺的東西感興趣,趙楚憐在夏修篁的荼毒之下也愛上了那些以虛擬的殺戮為樂的遊戲。
隔壁不時傳來一陣陣喧嘩、怒罵、嬉笑、歎息,吵得夏修楠無法閱\讀,於是他放下報紙,靜靜地聆聽起來。
「哇——好危險!哈哈哈……」
「快過來,快點啊,啊——」
「殺死你殺死你……」
「哇,死掉了!叫你不要走那裡……你是白癡啊?」
夏修楠一聽跳了起來,可是這次是來不及阻止了,他跑到書房門口想推門進去教訓弟弟,可是他聽見楚憐小聲地說道:「我……我本來就是白癡嘛。」
這是什麼話!!夏修楠聽了很生氣,只要想到楚憐黯然的樣子他就會心疼。接著聽見趙楚憐痛叫了一聲:「哎喲!修篁哥哥你打我幹什麼。」
「因為你實在是很白癡,別人說你白癡你就承認啊?笨蛋!你要努力,懂不懂?努力讓別人不能再這樣叫你。不管是撲上去揍那個人也好,總之就不能承認自己是。」
「那……我要撲上去揍你嗎?!」趙楚憐用認真的語氣問道。
「你——我他媽才想揍你咧!!」某人徹底地被打敗了。
「哇,開始了!!」
書房裡的兩人重新投入了戰鬥,連站在外面的夏修楠都能感受到裡面快樂而緊張的氣氛,並沒有他預料當中的憂鬱和傷害發生。
看來全心全意的呵護,畢竟還是比不上推心置腹的交往……站在門口的夏修楠聽著聽著,心中竟然浮起了幾分微微的酸意和一絲淡淡的不安。因為站在專業醫師的角度來看,他不得不承認,弟弟和楚憐相處的方式才是對他的成長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