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眼神一凝,飛速的往董卓的身邊靠近,並警惕的盯著老夏看。
這個人視乎有點不對勁。
董卓略帶疑惑的看著老夏,不明白他要幹什麼。他感覺不到老夏的殺意。
當人想要殺人的時候,一般人的情緒將會非常的不穩定,殺過不知道多少人了的董卓是感覺的出來的。
這時,離的稍微有點遠的王越、宜論也看見了舉刀的老夏。
但他們似乎不太擔心,帶著衛士們緩步前進,董卓的手上功夫也不差,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力拔山河的許褚。讓他們疑惑的到底是誰。離的遠,他們看不清楚。
同時,還有無數看到了這一幕的士卒從四面八方湧向董卓。
先前與老夏同戰的西涼兵們看向老夏有點好奇,這傢伙不要命了,董卓可是出了名的狠啊。
漸漸的老夏笑了,但也只是片刻,而後鄭重朝董卓道:「初時,匈奴人屠雁門攜勢南下,丞相不計艱險坐鎮曲陽,抗擊匈奴,雁門逃卒夏言心中與雁門數萬亡魂共感丞相之恩哪。」
頓了頓,夏言又道:「然,丞相不過稍用一計,曲陽城內無數軍民居然疑丞相要縱匈奴人,說來慚愧,夏言也在其中,險些誤了丞相的大事。」
「今日,這塊匈奴全族的陳屍之地,盡顯丞相心意,夏言愧對丞相啊。」臨近末了,夏言已經聲嘶力竭,眼中全是愧對之意。
今日來,這個問題無時無刻不纏繞著夏言的心,啃噬他那顆堅強同時卻又脆弱的心。今日之後,再無匈奴人,要我并州孤魂又有何用。
或許臨末還能為丞相做一事。要向并州百姓證明丞相是對的,丞相對於并州來說是屬於神聖,無丞相則并州必化為飛灰。
帶著這樣的覺悟,夏言連日緊繃的心感覺到從來未有的舒暢。放下一切,只願與妻兒、父母團聚的慾望。
作為董卓地信徒,他的刀永遠也不可能走向董卓的。帶著一絲的解脫般的笑意,舉起的刀驟然逆向。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按照軍令,夏言當斬。」夏言最後一聲地高呼。
當著數萬萬人的面,他懺悔自己的過錯,以此來證明董卓是對的,他發揮了他能想像到的最後為董卓做的事。
董卓在感到不對的時候,起步飛快的朝夏言而去,但還是遲了,握住的只是快要倒下地身體。^^^^
「丞相會繼續守護這一片大地的吧?」還沒閉上眼睛的夏言,吐著血。眼神中閃著一絲純粹的光芒,問道。
「本相本欲兵出長城,你夏言是先鋒人選。」說不意外是假的,董卓惜道。
「不怕丞相笑話,我每日每夜都能回想起妻兒、父母臨死前地慘嚎。與雁門的數萬冤魂,促使著我活到了現在,匈奴人完了,我這行屍走肉也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到現在,我還能回想起離家前,妻子溫馨的……笑容……。」夏言說到這。已接近無聲,是含笑死的。
或許,他妻子的笑容一定很溫馨吧。
只是可惜了他地將軍,他的先鋒將軍。董卓緩緩的放下了夏言,這個前期在他心裡勇悍無比,現在卻又顯得怯懦的男人,留在董卓心裡的唯有悲哀,深深的悲哀。
身為孤魂卻不知道自己如何飄蕩的男人。
「懦弱。」許褚輕輕的吐出兩個字。
「是啊,懦弱。但這個男人。在他妻子面前,一定是個堅強的人吧。」董卓歎息道。
全家被屠後,以仇恨為動力,直至匈奴滅。恨亡後,即自盡以陪伴地下地親人。
只有悲哀才能概括這個男人的一生吧。
「可恨。」董卓豁然轉身,對著已經亡的不能再亡的數萬匈奴族人狠狠的道了一句。
「找出匈奴人與你們的袍澤,分別埋了。」恰巧,董卓聽見了徐榮這一句話。
「全部梟首,屍身付之一炬。」
徐榮聞言一愣,就算是以殘忍聞名的西涼兵也沒幹過這樣的事。他抬頭看了眼面無表情。但眼中卻透著犀利狠辣的董卓後。輕聲應道:「諾。」
「文和現在知道本相為何護著這個人了吧。」董卓忽然轉頭對隨著王越他們一起上來的賈詡文問道。
「如此死士卻也難得。」
董卓白了白眼,這就是所謂智者地悲哀。他們有能看透世間地眼光,卻極少擁有感情。
人活著要是沒了意氣,情感,那還有什麼意思。雖然董卓已經學會了對敵人的殘忍,卻永遠也學不會放棄心中地感覺。喜好,情誼。
就像他對荀攸還耿耿於懷一樣。
「命人抬一具上好的棺槨來,本相要把雁門將軍抬回雁門去,那裡才是屬於他的埋葬之地。^^,泡,書,吧,首發^^」董卓下定決心再也不再與賈詡談論類似的事了。
詡應了一聲,招呼了幾個人起身趕往已經洞開的河西城內,他自然知道董卓口中的雁門將軍是誰,董卓要追諡的人,就算是蓋棺定論了。
而且他想到的更多,這個叫夏言之人的死,可以大震曲陽那些守卒的軍心,他的死能讓一些人明白,什麼叫做軍令如山。
只要交予一良將訓練,四至五萬的并州強兵,成矣。
緩了緩少些時刻,董卓喚來皇甫堅、徐榮諸人進入河西,這座在皇甫嵩的治理下,成高牆厚的堅城。
董卓想見一見皇甫嵩這位成名已久的漢將。
「皇甫將軍安好?」好寒酸的一座將軍府前,只有皇甫嵩一人在外等候,董卓自然的把他與皇甫嵩掛鉤了。
只是眼前這個似乎風燭殘年的老人,與他心中那個意氣風發的車騎將軍可是差遠了。
「老了,不像董丞相意氣風發啊。」皇甫嵩莫名地歎息了一聲,單手虛引。請董卓入府。
這算不算是軟釘子呢?董卓有些不愉的想到。^^,泡,書,吧,首發^^所謂話不投機半句也多。此時的董卓早已放下了與皇甫嵩長談的念頭。
打算客套幾句後,此行就此結束,完後再回去想想到底怎麼安排這位名將,是繼續讓他發光發熱,還是閒置不用。
董卓身後的皇甫堅連連給老子使眼色,意思當然是叫他老子少說幾句。
在皇甫嵩的帶領下,董卓等人來到了一間還算湊合的小客廳內。
客廳內沒什麼擺設。只有一張草蓆墊子。自行跪坐好後,皇甫嵩從袖子中取出一卷竹簡,遞給董卓道:「請丞相一觀。」
看著鄭重地遞上竹簡的皇甫嵩,董卓也想不到他是唱的是哪一出。
結果竹簡一看,董卓臉色卻是百般變換了起來,裡面所言也不過是,受人蠱惑而不救曲陽,願交出兵權,向陛下請辭謝罪雲
這就是大漢名將啊。說的淡定自若。曲陽以北的情況卻是半句不說。赤地千里,他皇甫嵩本來是可以阻止的。
「哈,皇甫將軍可曾知曉,蠱惑將軍的人,也曾經蠱惑馬騰這些蠻子兵入雍州。差點就佔領了大漢朝的故都。」董卓想起前些日子李儒發給他的快報心中就有氣。何氏這個婊子。果然就是荀攸仰仗之人無疑了。
皇甫嵩地眼神依舊淡定,甚至說是清光四射,似乎已經跳出凡塵一般的氣質。
「或許本相該帶將軍前去雁門看一看。」對於這樣一個頑固不化的人,董卓已經沒有說服的氣力了,帶他去雁門看一看吧,他一時的錯誤。葬送了多少人地性命。
皇甫嵩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但要誰去挽回死在匈奴人鐵騎下的人呢。
這一番談話就在董卓拂袖離去而結束。
「父親隨董卓一起去的,皇甫堅悄然而反,坐在皇甫嵩的對面,疑惑道。「傻兒子,這叫以退為進,看來董卓替為父想到了一個養老的地方啊。」眼中閃著睿智地光芒,皇甫嵩輕輕的拾起被董卓扔到地上的竹簡。笑的有些澀。
他一生效忠漢室,到了年老才心灰意冷,打算彌補一下今次的錯誤。
皇甫堅心中一愣,隨即明白了回來。父親心中卻是有過愧疚的。
出了將軍府的董卓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看寒酸的將軍府一眼,若有所思。
自從見識了曲陽以北地界的慘況後,他就易爆易怒了很多,而被單獨一個人挑起怒火地好像就只有這麼一個將軍。
現在想來,皇甫嵩這老傢伙沒理由在這樣的情況下激怒我,即使不套近乎。也不用如此怠慢。
這老傢伙好像不打算如此就退休。才故意用言語、行為來激我。
好像是被算計了。不過如果你皇甫嵩真的有心。就算是被算計了,我董卓如黃蓋一般。願挨打。
雁門你是去定了。想著,董卓笑了笑,到底是誰算計誰。
只是可惜了夏言這個人才啊。董卓想起夏言還是滿心的可惜。本來他才是雁門將軍的。
董卓與皇甫嵩各有所思,但最終的目的卻是不謀而合,一個不想退休,想找機會彌補自己的過失,一個正缺少邊關大將。
好像是自己佔了便宜。董卓的心忽然有了些許喜色,心情不錯的轉頭對徐榮道:「建功去收攏皇甫嵩手下地士卒吧,這些人以後就歸你統屬了。」
「丞相,這可是并州所剩不多地戰力啊。」徐榮有些詫異道。
除去這些人以外,那些誓死守住曲陽城的守卒是什麼樣地人他也是知道的。見過血,很有潛質,但絕不會是精銳。
「建功以後就鎮曲陽。」董卓笑道。董卓絕不會再犯長安那次的錯誤,奪下一洲豈有不派大將鎮守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