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時節,冰城剛剛下過一場小雪,原本因為深秋淒風只過了片刻,就被這陣徐徐融化的冰雪除盡,天空中又重新出現了那片純淨的藍色。雪花落在尚有秋日餘溫的建築上,就如同春雪消融般迅速融化,不留一絲痕跡,即使它的生命如此短暫,也足以向冰城人宣告冬之女神已經到來。教堂與廣場經過這陣小雪,越發顯露出古老與莊嚴的風格,尤其是暗紅色的磚牆在殘留的白雪襯托下,讓那些經過此處的人們提前感受到聖誕節的氣息。
原本在寒風中翻湧如潮水的黃葉變成了廣場地面上的貼紙,再也無法憑借輕盈地身軀與環衛工人捉迷藏,這也讓那些恐懼冬天來臨的老人多少感受到幾分惆悵。畢竟,一個嚴寒、冷酷的季節,對於體弱心衰的老年人來講,將會十分的難熬。
有人哀傷,有人歡喜。
有人依舊奔忙。
調查隊的工作似乎總也做不完,回到辦公室,李葵麗一頭鑽進自己的單間整理從調查部傳來的協查通告,她需要選出自己認為最重要的案件首先辦理。
協查通告顧名思義,既然是調查部發給華夏國需要協辦的案件,實際上這些案件資料先要經過華夏國相關上層主管部門審核,確定可以協助後再下派給下級相關人員。按照正常情況,以李葵麗這種級別的情報專員,根本沒有案件選擇權,上面交代幹什麼就得做什麼,怎麼可能挑三揀四呢?
實際上,這種本該由高層執行的權利,還真就落在了一位年輕女士的身上。
著實有些諷刺,卻是事實。
如果是那種普通案件的通告,按照華夏國某些心照不宣地潛規則,即便再缺人手,有一件算一件,也會抓緊時間予以完成。某些情況下。為了增加自己部門的工作成績,還會出現一件通告兩個部門暗地裡爭奪的情況。
想想看,年終總結報告如果能寫上:配合國際刑警,抓捕/破獲國際犯罪團伙,繳獲毒品/違禁品/走私品若干,那該是多麼露臉的事情?
這種情況說好聽點叫做該部門工作能力出眾,成員都有上進心,有責任心。有能力完成職責之外的工作,反正誰的心裡都明白,領導動動嘴,手下跑斷腿。出了成績永遠是領導『領導』的好,領導好就是大家好嗎!
說不好聽地,擺明了就是責權不清,不然該是誰的工作就是誰的,為什麼『露臉』的活幾個部門搶著做,髒活累活就成了『不歸我們負責』,『不要問我』,『這個上面沒有交代』?尤其是邊境省份,有些治安問題是誰都可以管,誰又都可以不管。往往這邊抓住一個走私的,人家鼻孔朝天遞過來一個條子,寫名某某部特辦或某某處特干,轉身就得連人帶貨全都放掉。
特殊案件卻與那些可以擺在明面上為自身增光添彩的普通案件不同,一不出名,二有危險,壓根就不會有人去搶。可以說落誰腦袋上誰倒霉。再加上剛剛與國際刑警建立的這種關係,對應人手也只有應急小組這幾位,所以上級部門直接就將可以在國內偵辦的協查通告返回到國際刑警特殊案件調查部。
可以說華夏國地相關部門所考慮的更多是如何在出現問題後不承擔責任,乾脆就將案件選擇權踢回到國際刑警處,國際刑警考慮的是對於華夏國內處理特殊案件的能力。除了李葵麗之外沒有幾個人瞭解。他們當然希望能夠解決地案子越多越好,不要浪費會員國的資金和人力,尤其是在對方只提供了幾個人協助的情況下,華夏方面放棄選擇權之後,也只能將其下放到李葵麗處。
戲劇性的事情就這樣產生了。
李葵麗忙活自己的工作,洪森去寫案件總結。蕭敏向宋清書匯報行動中損耗的裝備,各類花消票據也要報銷。劉昊本以為自己最閒,卻讓宋清書一句話踢到車庫與魯天放一起修整那輛剛剛過完飛機癮的SUV。
SUV的磨損並不嚴重,也沒有需要更換的大零件,如果真有,老宋也不會讓兩個半生的司機去處理,表面上看,他這樣安排純粹是想讓劉昊與魯天放多熟悉一下車輛地性能。兩個人忙了小半個下午,剛剛把車身完全擦拭乾淨,看見施偉與黃冑駕駛著一輛八程新地冰飛賽豹進入車庫。
劉昊還沒來得及打招呼,黃冑下車後二話不說,迎面就給他來了個標準的俄羅斯熊抱,嘴裡還打趣道:「跟洪森那個冰塊在一起,夠你這個老傢伙難受的吧?有沒有品嚐
的新藥?跟那個拖油瓶在一起,擦出火花沒有?」
劉昊聽到隊友這樣連珠炮一樣問話,除了苦笑,再沒有別的回應。黃胄把玩笑開夠了,施偉這才上前拍拍劉昊的肩膀,帶著幾分安慰的語氣,說道:「回去正式和他們見面前,我需要單獨和你聊聊,咱們出去轉轉。」
黃冑這邊已經拉著魯天放出去試車,劉昊與施偉腳前腳後坐進冰飛賽豹,施偉啟動車子開出車庫,一路上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劉昊也不追問,兩人就這樣沉默著將車開到松江邊上,施偉將車開到乾硬地灘涂上,順手將車內的干擾器打開,確認無人可以監聽之後,這才說道:「上面要把你調離調查隊。」
劉昊知道隊長這樣正式,肯定是有原因的,就算做好心理準備,聽到這種消息還是一愣,隨即問道:「因為李葵麗?」
這次輪到施偉驚訝了,反問道:「你怎麼知道與她有關?」
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劉昊對於施偉已經有了一定的信任,當下也不隱瞞,將李葵麗與他之間的那些對話一五一十地都講了出來。
至於樓哲地事情,劉昊還是有所收斂,並沒有提起。
聽劉昊簡略講完,施偉點點頭,解釋道:「保姆與二部傳來的情報已經確認,國際刑警那邊有意借調你過去,作為特殊案件調查部的調查人員。當然,對於保姆與二部來講,也不僅僅是作為調查人員這麼簡單,所以這件事我需要徵求你的意見。」
「能不能說的詳細點,如果我同意,我需要做什麼?」劉昊苦笑著說道,「我的英語勉強可以應付簡單對話,直接跑到特殊調查部去當調查員,難道還要給我配個翻譯?」
「原本國際刑警地調查部就已經從非正規渠道向上層透露過,增派人手到他們那裡工作的事情,這也算是建立情報交流後的慣例,有點開誠佈公的意思,本以為負責挑選任務的李葵麗會更中意洪森或蕭敏。」施偉注意到劉昊迷茫的神色,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說道:「我還是從頭給你講起好了,能講的我都給你講,至於如何決定,還是要聽聽你自己的意見。」
國際刑警表面上只是處理各國發佈的犯罪信息,匯總綜合分析後再要求成員國協同處理,抓捕、遣返工作都由各個成員國之間完成,最多執行一下押送罪犯或者相關證物的工作。暗地裡,特殊案件調查部的主要目標是抓捕某些擁有特殊能力的跨國罪犯,或者利用某些特殊物品對平民造成大量傷害後潛逃的人道主義國際罪犯。
施偉在這裡特意強調了一點,特殊案件調查部只能抓捕那些製造特殊案件的罪犯,即便是在戰亂地區或者無政府地區遭遇到普通類型的跨國罪犯,特殊案件調查部也無權抓捕。畢竟這些罪犯很多時候都與政治案件掛鉤,比如花旗國的通緝犯在阿拉伯國家就是他們本國的英雄,而國際刑警能夠保證其公正性,不介入任何政治案件就是其基本原則。
特殊案件不同,這種類型的案件從出發點來看就是反人類的,多數情況下罪犯不是利用了常人無法使用的能力,就是使用了當今科技還無從複製的特殊物品犯罪。以特殊案件中佔據很大比重的突變人案件為例,無論受害者是普通人還是突變人,這種案件的增加會在一定程度上加劇突變人類與普通人類之間摩擦,甚至會在引發社會恐慌的基礎上造成生態災難。
這些罪犯往往隱藏在一些戰亂國家或者國際法無法順利執行的國家,很多罪犯身後都有某些激進組織的身影。可以說特殊案件調查部充當了反突變人類的宗教組織與反普通人類的激進組織之間的緩衝,最大程度上將雙方製造出來的傷亡案件解決掉,抓捕兇手,削弱雙方的實力。
想要抓兇手,自然就要有人去做,特殊調查部從它的前身成立之日起,為了保證公正性原則,有一條很重要的規定,其調查人員必須從建立適當關係的成員國中募集。只要不違反原則,加入與離開都是自願,曾經過有人在調查部一幹就是三十年直到退休的情況出現,至於募集條件就比較苛刻了,像李葵麗這樣直接舉薦的只是第一道步驟,後續還有一系列的測試與實戰考核,即便是最優秀的募集人員最少也要經過六個月的時間在能成為調查部正式成員。至於人員工資由成員國負擔,抵消一部分會費等細節部分,施偉就沒有贅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