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弦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退休計劃
    畔、江水、江上落日。

    現在正是初冬時節,松江還未封凍,凋零地野草夾雜著樹葉在江邊瑟瑟發抖,落日美景當前,劉昊從車上下來,點上一顆煙,他確實感覺有點思維混亂。

    外國人見的多了,真說出國,劉昊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施偉口若懸河的講了足足五分鐘,著實有些渴了,他順手拿起車裡放著的礦泉水瓶也鑽出車子,看著劉昊在那裡皺眉,笑著說道:「在國際性特殊案件的處理方面,咱們要比其他國家晚了十多年,想必那幾個有實力的國家已經通過人員借調弄到了不少好處。有情報顯示,最初的人類基因組分析與首只克隆羊成功,都與特殊調查部的案件有著一定的聯繫,現在咱們要做的自然是迎頭趕上。這些表面上的情況你已經清楚了吧?」

    劉昊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他將目光放在江面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無論春夏秋冬,只要是天氣晴朗,略有浮雲的時候,由西向東靜靜流過冰城的松江總會獻給當地人一處相當美麗的景色——松江落日。傍晚時分,只要遊人站在江邊向西望去,就會欣賞到一輪散發著溫暖光芒的夕陽緩落入江水之中,如血如泣地紅色將半天染紅,似乎在與另一半天空中深藍灰暗的顏色爭奪著風采。

    這樣的天空,讓劉昊想起了那段血與火的年月。

    加入調查隊的時間還不到一年,經歷生死的次數已經超過了解放後劉昊所遭遇的總和,在國內尚且如此,跑到國外會是什麼樣子,劉昊心裡真的有些矛盾。

    施偉隨手將空水瓶子丟在後座上,也給自己點上一顆老巴奪,陪著自己的部下一起發呆,抽完煙,看看煙盒已經空了,剛過而立之年的隊長歎了口氣。說道:「別在那裡愁眉苦臉了,走,陪我溜躂兩步,順便買包煙。」

    隨著夕陽的慢慢落下,天空中的殷紅漸漸消散,取而代之地是一抹亮黃,整個江水也被浸染成一片金黃顏色。此時在江堤上漫步,金色江水拍打岸邊。水光反襯在那些百年歷史地江邊建築上,無論是仿俄羅斯木結構建築的江畔餐廳,還是古典主義風格鮮明地江上俱樂部,又或者代表著冰城人民抗洪偉業的防洪紀念碑。都會帶給人一種暢遊在歷史中的虛幻感。

    走出幾十米,施偉這才說道:「既然國際刑警那邊有意借調你,無非是看中了你的能力,組織上的意見是需要你作為一名情報人員進入調查部,當然,不是說大事小情都需要匯報,特殊案件調查只要能把案子完成,中間獲得的情報國際刑警都會通報給相關成員國,上面的意思是一旦你在處理國際案件地時候遇到有價值的東西反饋回來就成,最好是只有咱們一個國家知道的情報。如果遇到需要你幫助遮掩的案件,自然會有人聯絡你,其實這並不算太困難地事情。」

    間諜只講忠奸,無論善惡,這個道理劉昊十分清楚,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該問的還是要問。「如果我被發現違反他們的規矩,有什麼危險?」

    施偉搖頭道:「沒什麼危險,只會被遣返回國,如果是難度高的任務,上面也不會考慮答應特殊調查部的要求。肯定會想辦法換一個更加精明能幹的人去。」

    話是這麼說,這份工作依然讓劉昊感到棘手,即便活了百多年,可是多數時間都在一種小市民環境或者說小農環境中度過,早年戰場上積累的那些見識與經驗再多也無法對他即將接觸到的國際環境產生太多幫助。

    遠處隱約傳來一曲蘇聯老歌,標準的俄語演唱。略帶沙啞的嗓音正好符合《三架馬車》地韻味,那應該是一群懷念往昔紅色歲月的大爺大媽。

    「我只會簡單的英文對話,語言關怎麼過?」劉昊追問道,他又點了一根煙,平常他很少有連續抽煙的時候,這次是特殊情況。

    「語言方面你不用擔心,國際刑警的官方語言是英語、法語和西班牙語,以你的自我催眠能力和潛意識暗示能力結合國際刑警的速成課,最多只要三到五個月時間,簡單對話應該可以應付。根據瞭解,調查部外派人員所去地那些地方,多數也不講這三種語言,他們也是要翻譯的。」施偉知道劉昊還是有些猶豫,也不催他做決定,剛好路邊有個雜貨店,隊長轉身向店門走去,說道:「你也別著急做決定,李葵麗那邊最少還要讓咱們協辦幾個案子後,才能夠將案情經過與書面推薦報告遞

    ,你的表現也要通過對方的檢驗才成,在她沒有正式之前,你就先當我沒說過這些話好了。」

    兩人從雜貨店出來,轉頭向停車的地方溜躂,劉昊苦笑著說道:「你已經說地話還能收回去?這事兒如果沒有七成以上的可能,我敢打賭,你連提都不會提。其實你應該瞭解我的想法,我不過是想過上平淡的生活,早年那些血火撕殺經歷的夠多了,我早就不是那些頭腦簡單空有滿腔熱血,做事想當然的小毛頭,你說我浪費生命也好,浪費能力也罷,只要能活著,平淡地活下去的,其實就是人一生最大的目的。」

    施偉並沒有反駁劉昊所說的話,他能說什麼呢?不論如何粉飾,再說沒文獻,這也是一份棘手的工作。對於一個經歷了太多事情的人,有什麼比平淡生活更重要?

    英雄主義?那些青史留名的英雄有幾個善終的?

    愛國主義?物慾橫流的今天,有多少人是真的將愛國放在心裡而不是嘴上?

    相比那些自以為是地傢伙,施偉清楚,如果按照平常人的標準去衡量劉昊,他為這個國家、民族甚至是身邊的人所做的事情,所付出的代價已經足夠多了。

    這也是施偉頂住上層壓力一再爭取讓劉昊自己選擇的原因。

    劉昊何嘗不明白這位小了自己幾十歲,卻見多識廣的隊長到底在想什麼,他很清楚隊長左右為難的心態。奈何上次已經被人陰了一回,從來都想置身事外的劉昊在事後也有心灰意冷的感覺,他自己確實不想再趟這潭渾水。

    轉念一想,劉昊又覺得這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劉昊與施偉之間已經習慣直來直去,也不斟酌詞語,問道:「如果我在國際刑警那邊工作幾年,回國後能否退休?」

    施偉略略盤算了一下時間,沉聲說道:「有一件事情你知我知,如果,我是說如果,六年到八年後我能調到總隊,無論是副隊長還是隊長,我都會安排你離休的事情,最起碼,也可以將你轉成內勤,隊裡的規定你清楚,外派人員工作十到十二年可根據個人要求轉成內勤或退休,情況特殊的,八到十年就可以轉成內勤或退休。」

    工作十年就退休,聽起來是不錯,高回報畢竟還是伴隨著高風險,按照劉昊加入龍省調查隊的時候總共九人,平均每年死亡一人來推斷,十年時間足夠將外派人員換上兩遍。

    「如果有選擇,我寧可去幹上三十五年圖書館管理員然後退休,也比在調查隊做十年退休要強。」劉昊學著李葵麗表示無奈的動作,聳聳肩膀,「我知道你盡力了,也只能如此。」

    施偉見劉昊基本同意,也提出了不出意外自己能夠做到的條件,心裡放下大半,再加上兩個大男人在如此詩情畫意地地方閒聊,確實有些不合時宜,兩人加快腳步走向停車的灘涂。

    暮色有些深了,遠遠望去,有兩個人影在那輛孤零零停在江邊的車旁轉悠,施偉瞄了眼劉昊,兩人幾乎同時掏出手槍,加快腳步向前跑去。

    三川的事情過去沒多長時間,局勢穩定不代表可以放鬆警惕,萬一這個瘋子再安排人手來個蹲坑暗算,或者在車上做什麼手腳,二人不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距離車子有四十多米的遠,劉昊首先放慢了腳步,施偉還沒看明白出了什麼事,見部下放慢腳步,問道:「不能靠近?」

    「不是,咱們跑這麼近,這兩個傢伙都沒注意到,你覺得像是針對咱們來的?我看是在摸這輛車。」劉昊左右看了看,為了防止有人竊聽,施偉選擇停車的這段江岸很空曠,只有百米外一對類似情侶的路人,就連最近的路燈也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又走了兩步,這二位剛才在車頭轉悠,這時候已經蹲到車尾去了。

    天色昏暗,施偉又走近幾步,這才看清楚車牌不見了。

    「經常聽說有人掰車牌訛錢,這次咱們算遇到真人了。」

    眼見到了車頭,這二位還沒卸下後面那塊車牌,其中一人嘴還在抱怨誰家車牌安這麼結實之類的話,中間時不時加點對車主長輩的『敬仰』之詞。

    對於他們兩個來講,抓這種小人物用槍都有點浪費,劉昊忍著笑,用手肘捅捅施偉,小聲問道:「你去收拾還是我去?」「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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