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愣了一下,正待說話。小全哥已是笑道:「方纔爹娘說要是明柏哥來提親,就把你許給他!好不好呢?」
紫萱雖然極大方,到底是明朝姑娘,當著外人的面說她的婚事,霎時間臉紅得能滴出血來。小全哥轉過來一看,卻是陳家小姐,他也是一愣,自家妹子要緊,他也顧不上失不失禮,就對陳小姐使了個眼色。
陳緋會意,一時想不起來說什麼,指著頭頂的大太陽笑道:「雲上來了,好像要落雨呢,我家去叫人收衣裳。」也不等他兄妹兩個回話,抬起腿就走。
小全哥又是一愣,抬頭看天,明明晃晃的日頭,萬里無雲。紫萱詫異的緊,顧不得羞也抬頭。小全哥看妹子臉紅的異樣,忙拉她道:「走,家去歇歇。」
紫萱重又低頭,走了幾步抬起頭來,道:「哥哥,你休胡說,爹娘不是把明柏哥當成子侄麼。為何……」說到提親她就說不下去,只覺得心裡亂成一團,又酸又澀又堵,淌下兩行清淚。
小全哥看妹子居然哭了,慌了手腳,把她拉到八字樓下的廳裡,忙忙的問:「你不高興了?」
紫萱一邊抽抽,一邊哭道:「俺不知道。」停了一會又道:「俺一輩子不要嫁人。」
小全哥後悔的直跺腳,拉著妹子的胳膊央求:「你休哭,女孩兒長大了沒有不要嫁人的,誰在娘家住一輩子?」他這話卻是火上澆油,紫萱哭的越發的狠了。
黃山經過,聽出是小姐在裡邊哭,飛一般去尋明柏。明柏正在房裡使冷水澆臉,聽說紫萱哭,心裡亂得都沒有問誰合她在一起,胡亂使袖子擦了一把,大步跑到八字樓下的小廳,忙忙的問:「紫萱?」
小全哥越勸,妹子越是傷心,正急得滿頭是汗。明柏進來,紫萱就扭過身去,倒不似方才大聲,肩頭一聳一聳。
小全哥在一邊擠眉弄眼叫他出去。明柏哪裡肯,平常紫萱被小全哥逗惱了都是他當和事佬,只當這一回也是小全哥逗她,輕輕拍紫萱的肩道:「有事說與明柏哥聽,可是你哥哥又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小全哥恨不得就地搗開一個洞,先把明柏塞進去,再自家跳進去。
紫萱從來不曾想過她合明柏哥做夫妻,哥哥說爹娘有意把她許給明柏哥,她回想明柏哥這一二年對她極是溫柔體貼,越想越覺得明柏哥對她有意,偏她只當人家是哥哥,從來都不曉得迴避,卻是越想越羞。偏明柏還來問她,她就惱了,站起來將手一撥,恨恨的說:「男女有別,你拍什麼?」甩開二人奔走。
明柏看著紫萱似受驚的小鹿般逃開,想不通她為何這樣,只有發呆。小全哥自悔說錯了話,也是滿面通紅,帶著歉意道:「實是俺不好,方才俺合她說爹娘有意叫你來提親,她就……」
一時兩人都無話說。明柏安安靜靜站了一會,小聲道:「她若不肯,就罷了。」掉頭出門。
小全哥一時不曉得安慰誰好,對著廳裡的畫軸自言自語:「明明他兩個情投意合麼,為何一提到成親紫萱就羞答答?」
畫軸裡山不動,水不流,高士依舊做著撫琴的樣子。只有風兒吹過,竹簾撞到門框上,發出輕輕的嘩嘩聲。小全哥走到花架子邊,一盆月月紅正嬌艷,大朵大朵的紅花紅得似火一般,氣味又香又甜,小全哥想到爹娘偶然鬥嘴,爹就撿那開的好看的花朵掐一二枝送娘,他兩個就好了。他就伸出手去,揀那開得極好的掐下一朵來。怎奈這活狄大老爺常做,狄小少爺卻是頭一回,一時不察就叫花刺扎到手,痛得他一邊甩手一邊握著花飛跑。
紫萱屋裡。彩雲幾個都在外間做針線,看見拿著花進來的不是明柏是小全哥,彩雲站起道:「小姐在屋裡呢,可是合明柏少爺惱了?」
小全哥輕輕道:「不是不是,你把這個給紫萱。」他也不曉得怎麼說,把花兒丟到桌上,忙忙的出門。
幾個丫頭看大少爺走了,都趕過來看花兒,笑道:「大少爺這是替明柏少爺送來的?今兒倒奇了,平常明柏少爺都是自家送來的。」
彩雲對著裡間擺手笑道:「想是賭氣呢,誰都不讓在裡間呆著。」她是個有心的,一邊說話一邊就把小全哥帶到外邊去,拉著他出月洞門到小園子裡,笑問:「小姐可是合明柏少爺吵嘴了?」
小全哥扭捏了一會,紅著臉道:「不是,是俺合妹子說的,爹娘有意把她許給明柏。妹子就這樣了。」
紫萱不開竅家裡大丫頭們都是曉得的,女孩兒在情事都懂得比男子多些,彩雲笑不得惱不得,道:「少爺,小姐這是害臊。她只當明柏少爺是哥哥,說笑坐臥從不曉得避讓,叫你這樣一說……」
小全哥抓頭髮,極是苦惱,問道:「真的不是惱了?」
彩雲笑道:「不是惱,就是害臊。俺們再暗地裡勸勸,等她轉過彎來就好了。」
小全哥鄭重作揖道:「多謝彩雲姐姐,俺還不曉得姑娘們的心事這樣奇怪呢,彩雲姐得空多提點提點。」
彩雲正萬福還禮,聽見小全哥補的這兩句就鬧了個大紅臉,臊得跺腳跑了。
這是第三個甩下他走路的,小全哥摸頭腦袋自言話語:「我又說錯話了?」
陳家大宅,雕花隔扇都裝上了玻璃,明晃晃的廳裡不透一絲風。供桌上擺著暫新的玻璃紅花瓶,綠香爐,爐上三根手指頭粗的大香,熏的廳裡似太上老君的丹房一般。
廳外樹下擺著張矮桌,擺著幾樣下酒菜。陳老蛟蹲在朱紅漆凳上吃酒,看見女兒來家,舉著明晃晃的玻璃大酒杯笑問:「狄家這酒夠好,叫什麼?」
陳家幾日功夫就收拾得明晃晃亮晶晶,陳緋在自家還不覺得什麼。到狄家走了一圈,看看人家的白牆紅瓦綠樹,說不出的清雅,再看自家擺的合玻璃作坊似的。陳緋沒好氣的說:「這個是包谷燒,就是那個玉米棒子釀的。」
陳老蛟美滋滋的吃了一口,舒舒服服打了個飽嗝,感歎道:「琉球的日子就是舒服呀,你爹前幾十年算是白活了。」陳大老爺在海上漂泊半生,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連三個兒的小命都沒保重,守著緋兒這麼個老閨女過日子,早年的雄心壯志早消磨的差不多了。
爹爹摟著酒杯萬事足矣,想必也不曾把她的婚事放在心上。陳緋想到方才狄家公子同狄小姐說的那些話,心中又酸又苦,忍不住掉淚,狠狠的跺了兩腳衝回自個的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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