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五好家庭2 第一卷 初到琉球 第二十六章 捉賊(上)
    晴姑娘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母親想是看中了狄小姐,要為哥哥說親。她想到紫萱合那位明柏少爺相處的情景,歎氣道:「娘,狄家那位表少爺對狄小姐有意呢。他二人極是親密,狄夫人待那位表少爺也合兒子般,必是不肯許給外人的。」

    李夫人吃驚,堂堂舉人家的小姐沒有教養也罷了,連「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也不懂,真真是混帳。

    晴姑娘看母親不言語,只當她還不捨,勸道:「娘,哥哥心中只有南姝,不如正大光明去崔家求親,崔家若是許了皆大歡喜,若是不許再替哥哥覓別家小姐不好麼?」

    晴姑娘平時替母親出的主意不少,算得李家內宅半個主心骨。李夫人實是不捨大女兒出嫁。配那位明柏少爺,表少爺成了親自然不能依附姨母居住,自然是合妻子娘家日近,這般女兒嫁了合沒嫁一樣,依舊是她的膀臂。

    天不從人願,她有些惱,埋怨女兒道:「原來如此,你怎麼不早說?」

    晴姑娘漲紅了臉,正色道:「母親這是什麼話,你老人家不問,我巴巴的合您老說狄小姐合表兄青梅竹馬,不是嚼舌麼。」

    明知事不成,李夫人樂得女兒誤會她,想了一想,就道:「狄家少爺甚好,他可是真的不曾定親?我覺得他跟倩兒倒像是有緣份似的。」

    晴姑娘細想一會,那位狄公子像是極忙,不似明柏少爺常合紫萱在一處,卻是不曉得他為人如何,事關自家妹子的終身大事,她不肯亂說,笑道:「娘,咱們幾家相處也才數月,妹子年紀也還小,不如再看看?」

    倩兒才十四歲,確是還早。晴兒卻是十七,當初在松江原是訂過親的,只是李家落了難,那親事自然是提不得了。李夫人就把心思又轉回大女兒身上。合崔家結親自是不能,陳家又沒得兒子,張家有個倭婦做婆婆也是要不得的,算來算去也只狄家那位表少爺合適。李夫人怎麼也放不下,就道:「你去收拾兩樣吃食,咱們去狄家串門去。」

    晴姑娘不好再勸,隨收拾了四樣點心裝盒。李夫人又把晴兒帶上,母女三人坐著三頂小轎出門。他家第二的那位看見朝狄家去了,猜到八成是張羅兩位小姐的婚事,自家幾個兒女在琉球如何能結好親,惱了,在房裡拍桌子打板凳的鬧。李員外心知肚明,卻是無法可想,只在第三個的房裡不出來。

    此時不似正午炎熱,素姐帶著女兒出來閒走,在菜園裡看管家媳婦們澆園、補種菜籽。紫萱早棄了紗裙,改著青布長褲,在腰間繫了條小圍裙,亮著一雙大腳在園子裡亂走,一會兒數南瓜有幾個,一會兒量冬瓜有多長。她淌了一身的汗,捲著衣袖露出兩隻胳膊來,倚著桌邊大口喫茶。

    晴姑娘遙遙看見紫萱,就對母親說:「娘,好像狄夫人合狄小姐都在他家菜園裡,你看那樹下擺著桌椅,坐著的不是狄夫人?站著的就是狄小姐。」

    李夫人伸頭去看,險些叫太陽照花了眼。她瞇著眼睛細瞧,果然狄家那叫人羨慕的大菜園裡,有一小撮人在樹下不做活,她也想看看狄家菜園,就道:「去菜園。」

    李家轎夫順著碎沙道又走了一里多遠,方在道邊停下。李夫人是個小腳,雖然還有四寸,卻是不好走道。幸得晴姑娘跟倩姑娘打小溺愛,松江人娶媳婦只看嫁妝不論腳的大小,所以她姐妹二人的腳只略纏了纏妝個樣子便了,扶著母親深一腳淺一腳走來,三個人都是一身大汗。

    狄家早瞧見了是李夫人帶著兩位小姐來。素姐就叫她身邊的小丫頭秀月先去接,自個扶著女兒站起來慢慢去接。

    紫萱還想著去撲南瓜籐上的蜻蜓與小妞妞耍,極是不樂意,小聲抱怨:「沒有到人家菜園子裡來做客的。李員外想著佔我家碼頭,她又來做什麼?」

    素姐小聲道:「李家沒沾到我家便宜反叫了虧,你抱怨,人家還不樂意呢。微笑,不笑成一朵花兒回家抽你板子。」

    紫萱只得妝出笑臉,等李夫人走到近前,萬福了退到一邊拉晴姑娘合倩姑娘坐。李夫人冷眼看她面上紅撲撲的,卻是脂粉未施,論長相合自家女兒差不多,眉眼間極是精神。說話做事都很利落,吩咐家人使女做活也極有當家小姐的樣子。就是衣飾上不大講究,粗看跟她家幾個丫頭也差不多。拿她跟自己兩個女兒比一比,不如晴兒能幹,又不似倩兒嬌俏,若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怎能配那表少爺明柏?

    李夫人專瞧紫萱,素姐也瞧兩位李小姐。兩位李小姐都生得圓潤小巧,一色的銀紅紗衫、挑線白紗裙,頭上簪著白茉莉花兒,在太陽底下走了幾步路,都是香汗淋漓,正一人捧著一碗涼茶小口吃著。晴姑娘開朗些,跟紫萱有說有笑。倩姑娘生的比乃姐要美,又是一派天真,倒是兩個招人喜歡的姑娘。

    想到兩家的男人才交過手,卻是李家吃虧。素姐格外客氣,笑道:「我家園子叫大雨沖壞了,我家茄子跟南瓜都爛了小半。」

    李夫人原是城裡小姐,卻是話不來桑麻,只是唯唯而已。素姐說完了自家的菜園,又問:「尊府也有個小園子的,收成如何?」

    晴姑娘看母親說不上來,笑道:「我家也合府上差不多,都爛了小半呢,這幾日都吃南瓜。」捂著嘴笑道:「捎了幾樣點心,就有南瓜餅。想必府上也是吃不下的,胡亂收下罷。」

    叫她這般說著,就是叫李夫人看得略顯不自在的紫萱都笑了,道:「我家也吃了幾日南瓜餅了,我妹子從前日起就鬧,不肯吃餅,只要吃粥。」

    一個管家娘子過來,像是有話要說,看了眼客人站在一邊不做聲。紫萱惱她沒眼色,就道:「怎麼?」

    那管家娘子不敢不說,低著頭道:「菜園東邊靠圍牆的地方少了十幾個大南瓜。看掐斷的莖葉,像是昨日。」

    琉球小偷極少,差不多家家都是大門敞開,似這般丟東西卻是頭一遭。李夫人就要看狄家如何處置,捧著茶碗只看紫萱。

    紫萱起先是惱,察覺李夫人好像是看戲的樣子,忍住不發作,道:「娘,俺去看看。」

    素姐叫她去,又合李夫人說松江舊事,說她娘家兄弟也在松江住。李夫人提到家鄉卻是有說不完的話。誰家頭油好,哪家脂粉香,又是誰家的綢緞尺寸放的比別家寬,說起來如同掃雪煮酒寫《明朝五好家庭》一般沒完沒了(惡龍說:廣告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就忘了要看熱鬧。

    晴姑娘卻是難為情,她家老娘說的那些在琉球島上全無用處,還不如想想法子不要吃南瓜呢。素姐看兩位李小姐面上紅暈不消,就曉得她兩個難為情,就歎道:「島上無趣,連個戲班子都沒有。」

    這卻是搔著了李夫人的癢癢。李家個個都是戲迷,極盛時他家養著兩班小戲呢。叫素姐提醒了,她就動了心思,暗道不如再養一班小戲,一來可以解悶,二來琉球花錢也不多,三來只此一家,誰家辦喜事年節不要唱台戲?她談起養戲班來更是如數家珍,素姐不過略微提下,卻是聽了一大篇的高論,聽得津津有味,覺得狠是長見識。

    紫萱離了李夫人的眼,就覺得全身鬆快。她到東牆邊撥開瓜葉察看,果然少了十幾個好南瓜。奇的是好南瓜盡有,丟的卻是小個兒的,大的都還在。她想到山東有摸秋的風俗,難不成琉球也有此俗?就道:「使個人去問問在我家蓋房的土人,他們秋祭是不是要摸人家的瓜果做耍。」

    彩雲飛一般跑去了。紫萱因李夫人看得她不自在,不耐煩去敷衍客人,裝做還要查的樣子,從蘿蔔地裡轉到辣椒地,又轉過豆角架子看韭菜合白菜、扁豆,都不曾被人動過。想來是因為南瓜靠著東牆極近下手方便,所以只丟了十幾個南瓜。她又轉回東牆邊細看,攀著一棵小樹輕輕一跳,跳上牆頭。

    琉球風俗,牆都只半人高,狄家把自家的地都圈起,只防將來與別家有爭地的話說,是以那石牆也只半人高。紫萱跳上牆頭細細看了看,牆那邊有沙地,紫萱跳下去細瞧了瞧,亂糟糟幾排腳印,順著那方向彷彿是首裡那邊。紫萱心裡沒數,要折回來尋母親再商量。

    她輕輕鬆鬆跳牆,狄家人習以為常。李夫人並兩位李小姐卻是目瞪口呆,敢情這位狄小姐身懷絕技呢。他家小姐都如此,想必男人更是本事,偏生平常也看不出來,若是這般說,也難怪狄小姐嬌怯怯的小姐也會拍人磚頭,難不成他家原是海賊?所以慣會飛簷走壁?

    李夫人心裡打了個哆嗦,看看她家似嬌花般的兩個女兒,豈能叫強盜揉捏?一個都不能嫁狄家,她霎時就斷了合狄家結親的念頭。一邊偷偷打量跟彩雲說話的狄小姐,一邊擠告辭的話。

    素姐因她看到紫萱跳牆臉色都變了,就猜她想是來求紫萱為媳的,也樂得妝做什麼都不知道。就問她家的船要回中國,食水可曾備好。說起船上生活,李夫人在船上連頭帶尾也不過二三十日,卻是一問三不知。素姐只得撿些見聞說說,提起有一回遇到大風,她們船隊失散,整整十來日才尋到一處來。

    晴姑娘好奇問道:「狄夫人,你們也去了?」

    素姐微笑道:「我們老爺愛耍,又捨不得孩子們,所以我們全家隨他在海船上住著,在南洋走了好大圈,還到天方人那裡去耍了呢。回來了老爺就嫌氣悶,只要在海邊住著。南海多盜,倒是琉球安靜。」

    晴姑娘也曉得些行情,點頭附合道:「我們家的船去過一次南洋,半道上叫一個什麼不傷人命馬三娘搶了,幸得只取財物不曾傷人命,打那以後我家只做高麗倭國生意,不敢再下南洋。」

    李夫人於種菜等俗事上一竅不通,家裡的生意卻是曉得的。狄家有船隊去南洋,不是家中有極大的靠山,就是合那馬三娘是同行。看狄小姐一言不合就拍磚,倒是像同行多些。她心中不安,就道:「還要回去安排晚飯呢,狄夫人,我們去了。」

    素姐笑留她們便飯,李夫人哪裡肯留,兩個來回客氣許久,素姐送她們上轎,紫萱不得已,過來合李氏姐妹說了幾句常來耍的話。

    打發走了客人,素姐細問緣故。紫萱就把察看的情形說了,又道:「彩雲去打聽來的,說是此地摸秋極少,倒是常有求子摸人家家的瓜果的。」

    素姐道:「那也沒有摸十幾個的,這幾日晚上叫守夜的瞧著些,正好這幾日月亮大,把幾條通到別處的道路都看起來。」

    紫萱笑道:「只是幾個南瓜罷了。」

    素姐彈女兒額頭,道:「今日偷瓜,明日就敢來偷錢。琉球刑罰極重,捉著小偷失主就是當場打死也無妨。咱們不能開這個頭,這南山村裡能有幾個老實的?想想咱們從前放過偷雞蛋的那些人,他們可曾感激?」

    紫萱想起鬧白衣賊時就是莊後偷雞蛋的那群人燒的她家莊子,險險將她也殺了,心腸也硬起來,道:「娘說的是。捉到了問明緣故,若不是求子,打上幾十板再送官。」

    素姐看女兒眼中尚有不忍之意,卻是長歎,道:「只得如此了。你爹常說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吃人冒犯了,伸手斬手,伸哪裡斬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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