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層從遠處覆蓋地面,隨著冰層增厚一些可憐傢伙的雙腳也被凍住。這只能牽制他們的行動,尤其當他們是力量超越常人的吸血鬼時。然而今夜顯然不是他們的「Lucky·y」。堅冰在頃刻間覆蓋了數個吸血鬼,之後毫無徵兆的破碎成粒。
在冰霜之上吸血鬼本能的讓開一條白銀大道,戴著滑雪鏡的冰人緩步走來,他的存在便如同死神般不可動搖。他輕輕扭擺身體,從耳朵上掛著的耳機可以聽到節奏感強勁的hip-hop音樂。
「YOYO,hat#39;s·up,guys!」
「呼,冰咖啡,為什麼你就不能像終結者那樣在上面老老實實待著?」看到冰人,張子霆也不禁無奈的吐了口氣。他並不討厭浩克和大牙那種癲狂蠻橫的個性,卻唯獨對冰人這種唯我獨尊的想法十分牴觸,也許是因為與他自己太像了。
冰人摘掉耳機,將護目鏡推到頭頂。「張子霆,你很好,很有意思,我早就希望能有一個你這樣的對手。」
「意外,你今天難得沒有犯貧。不過抱歉,我從沒想過要有你這樣的對手。」張子霆見吸血鬼退開,掏出槍夾在腋下,一顆顆往彈匣中裝彈。
「這就由不得你了。」冰人雙臂伸展,從腳踝起兩道冰線順著手指方向左右伸展,在地上圈出一塊巨大的冰環。冰環覆蓋了半邊街道,將張子霆和兩成吸血鬼全部包裹在其中。「這是我的領域,除非擊敗我否則無法出去。可惜啊,這同時也是我的無敵領域,在這個領域中沒有什麼能夠擊敗我。」
似乎是為了驗證冰人的話,三個不怕死的吸血鬼飛身從不足半米高的冰環上跨過,雙腳落地卻什麼事也沒有。他們大喜過望。就在其他吸血鬼安心的認為冰人在虛張聲勢想要向外跳時,那三個無知的先驅者突然僵立不動,冰霜從他們體內向外擴散,瞬間破裂成冰珠。
「從裡面向外衝也許不容易,但從外面突破就沒那麼難了,不是麼?」張子霆填好最後一顆子彈,推回彈匣瀟灑的拉動槍栓。
「喂喂,大家都是明白人,垂死掙扎可就不夠酷了。難道你真的指望外面會有誰幫你?誰?啊,誰能幫得了你?那些吸血鬼?別鬧了夥計,就憑他們至少要再多活個一百年也許勉強能有這個本事。何況他們根本沒理由救你。那個中國妞?嗯,她雖然有理由救你,可一個浩克已經讓她疲於奔命,哪還有精力來管你的死活?死心吧,面對現實也是一種成熟的表現。」冰人自信的向張子霆走去,隨著他雙腳離開,之前被他踩住的缺口連接一處形成完整的冰環。
「你的話很有道理,但你算漏了一個人。」張子霆抬手指向正緊追聶思蘭不放,將一路上四十幾個吸血鬼打成肉泥的浩克。
冰人露出凝重神色,沉聲說:「我承認那是個潛在的威脅,但我勸你最好別抱太大希望,因為在那中國妞把那頭笨牛引過來之前我就會解決戰鬥。」
「有自信是好事,如果不是自大的話。」張子霆笑容收斂,愛槍順著手臂低垂下來,亮銀的槍身上掛了一層霧氣。
戰鬥一觸即發,雙方卻只是站著。被困的吸血鬼屏住呼吸看著當中的二人,沒人願意被牽扯進神盾的戰鬥。他們只能天真的盼望冰人盡快將張子霆幹掉,再大發慈悲的放他們離開。
金屬最先受到寒意的侵襲,沙漠之鷹的把守冰冷刺骨彷彿要黏在張子霆的手上。霧氣被接踵而來的寒氣凍結,在光亮的表面上蒙一層白色。霜結成更加密實堅固的冰,順著槍爬上張子霆的手指。
凍僵的手指傳來刺痛,張子霆下意識低頭,冰人卻趁機發起了進攻。他足下生冰,滑著優美的弧線來到張子霆面前,一拳結結實實打在張子霆下巴上。張子霆向後踉蹌,腳下一滑摔在地上,原來是踩到了一塊薄冰。
冰人微笑著展開雙臂,在令人打顫的結凍聲中順著手腕凝結出冰刃。他高舉冰刃向張子霆力劈,張子霆想要轉身卻發現背後的大地已被光滑的冰層覆蓋,平時很簡單的動作此刻做起來卻沒那麼容易。時機稍轉即逝,張子霆來不及躲閃只好用槍硬接冰刃的攻擊。冰觸到槍時應聲而碎,上半節高高飛起,下半節繼續向前在張子霆的衣襟上劃出一道口子。
張子霆抬腿將冰人踢開,翻身正要爬起來,飛起的上半節冰刃旋轉而落插入地面,正是他剛才躺的位置。
「呼,好險!」張子霆擦著冷汗,不等他多做感慨冰人的拳頭又揮了過來。
好像一隻飛舞在風中的仙子,聶思蘭引著浩克在吸血鬼人群中衝來衝去,不多時已有近百年輕吸血鬼被撕成碎片。其餘吸血鬼四散奔逃,他們可不是忠誠的騎士願意為主人奉獻身心,他們只是被貪婪吸引而來的烏合之眾。
聶思蘭躲過浩克的新一輪攻勢,附近已見不到吸血鬼的蹤影。她想將這頭怪物引向另一側的吸血鬼群,這時她無意間看到張子霆被冰人狠狠的揍在地上。那情景如同被十六倍慢速播放,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甚至張子霆那張英俊的面孔如何在冰人漆黑的拳頭下扭曲變形也看得一清二楚。她被震驚了。素來從容不迫面對一切,永遠保持著如同James·Bond那樣瀟灑風度,這是張子霆在短短兩日中深深印刻在她心底的形象,可如今他卻被人狠狠的揍在地上。這幾乎是一種精神形象的破滅。
片刻的失神招來大禍,浩克紮著雙臂出現在她背後……
早在神盾加入戰圈之時單已經以最快速度招回人手躲入小巷,可惜還是慢了一步,瑞斯比帶著兩個人手陷身在冰人的領域中未能及時離開。單示意瑞斯比保持冷靜,吩咐手下從小巷後分散撤離只留幾個探報觀察情況,自己則潛伏在巷口的黑影中等待時機。眼見冰環內的吸血鬼在冰人瘋狂的攻擊張子霆的同時被不斷波及,有些被紛飛的冰刃切成碎片,其他則是為避免殃及而不慎衝出冰環,結果碎成滿地彈珠。
瑞斯比驚恐的看著一切,他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單一再要求他小心神盾,不要與之為敵。實力的差距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他的運氣不錯,正面一枚冰匕首擦著他肩頭飛過。可他的手下就沒那麼幸運,被那枚匕首刺穿了腦袋。地面出其不意射來一道滿是尖刺的冰線,就像遊戲中才存在的冰沙掌,將瑞斯比另一側的可憐同伴塑造成世界上最恐怖的冰雕之一。
精神的壓力已經使瑞斯比撐不住了。他看著中間戰鬥的兩人,確切來講是看著冰人在狠揍張子霆。他只能下意識不斷後退,逐漸靠近冰環,在不知不覺間邁向死亡的邊緣。
瑞斯比是極少數單親自轉變的血族,在瑞斯比還是個普通人類時他們就認識。當時的瑞斯比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因為父母整天吵架最終離異,他受不了打擊離家出走,孤獨一個人在街上遊蕩。單只不過一時興起與正躲在巷子角落啃著偷來的麵包的小瑞斯比聊了幾句,他們的緣也從那時開始了。
時間是神奇的,總能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一個人的內在。單絕不是個會感情用事的人,只有靠著冷酷的心和殘暴的手段才能撐得住一次次的戰爭洗禮,越過無時無刻的明爭暗鬥,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可他對瑞斯比卻無法割捨。看著他就像看著那個已經死去兩百年的兒子,那個被天花折磨了半個月最後死於併發症的可憐孩子。
就在冰人又一次將張子霆擊倒在地,將那張俊臉打得血肉模糊時,單終於看準機會搶在瑞斯比踏中冰環前施以援手。他突然伸出右手,身體不動手臂卻越過七米多的距離探到冰環上空。虛空之中彷彿有面無形之牆阻擋,可單來勢洶洶硬將那堵牆轟了個粉碎。破碎的牆壁在空中閃爍,地面的冰環崩裂出一個狹小卻足夠容納一人的缺口。單把握良機抓住瑞斯比的後背將他拖出冰環,冰環迅速合攏卻仍是遲了半步,放走了這個命大的吸血鬼。
救回瑞斯比,單向後倒退兩步按住被凍僵的手腕。瑞斯比停不住腳直撞在牆上,驚魂未定的看著單說:「你,你的手,怎,怎麼樣了?」
「沒事。」單的話音剛落,一根母指就脫落下來。
後面幾個手下驚呼道:「老闆,你,你的手指……」
「沒什麼,皮外傷而已。」既然手指已經掉了,恐怕別處也保不住,單索性將整個手腕折下來丟在旁邊的垃圾桶中。「也許要費些時間但總會復原,不用擔心。」
瑞斯比見單失去一隻手,驚恐與內疚交織,倚著牆壁緩緩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想說什麼卻又開不了口。
冰人閃過張子霆孱弱無力的反擊,又一拳結結實實揍在他臉上,轉頭望向小巷深處,瞇起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太大意了,沒想到裡面竟還藏著一個老的。」
殺意直撲小巷,單不及迴避擋在手下前面首當其衝。冰冷的寒氣侵襲小巷,巷口的牆壁爬滿蛛網般的霜紋。單迫不得已只有反擊,正要動手那條沒有手腕的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他低頭看去駭然大驚,蹲在身旁的不是別人,竟然是應該正被冰人海扁的張子霆。
張子霆赤著上身露出健美的肌肉,叼著一隻煙緩緩站起。「不愧是BOSS級別,拜你所賜才能讓我藏這麼久也沒被那冰咖啡察覺。不過先別激動。你旁觀了這麼久一定有什麼目的吧?現在動手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單震驚的看著面前這個黑髮黑眼的男人。他無法相信有人能夠靠近自己不足一米遠卻不被發現。如果對方想殺他,可還有命在?
張子霆並未注意單,因為他的視線正集中在冰人那張不算英俊的黑臉上。他饒有興致的欣賞著冰人幾乎扭曲的驚歎面孔,緩步走到冰環前淡然說:「冰咖啡,我這人就事論事,今晚很謝謝你們幫忙,我想你也打了這麼久,該過足癮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雙手插在口袋裡,張子霆就像在後花園散步輕巧的躍過冰環。那連單也要費些手段才能突破,最終甚至還搭上一隻手的冰環在他面前形同虛設。整個冰環在頃刻間碎裂。他來到冰人面前,看著地上那個面目全非的自己微微一笑,伸手在其胸口摸了一下。手指接觸的瞬間那個張子霆騰起一陣白霧化作一張千瘡百孔的硃砂道符緩緩飄落在空空的衣服上。
張子霆從地上撿起衣服,將已經破得不成樣子的襯衫丟掉,只把外套披在身上,又拾起愛槍。「雖然裝滿了子彈,可惜假的畢竟是假的,根本沒有開槍的機會。這樣也好,免得浪費我的符彈。」
冰人的臉上少見的失去了笑容,沉聲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問的這麼簡潔!嗯,什麼時候呢?」張子霆端起槍指向地面一個細小的洞。「就在我打死那個虔誠求死的吸血鬼後你的寒氣觸及到我手指時。我當時就在想這個人太危險了,可不能和他硬碰硬,於是就借用了替身。怎麼樣,效果還不錯吧?」
冰人哼道:「的確不錯,打上去完全沒有異樣的手感,這麼長時間我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今天是我輸了,但下次可不會這麼便宜。」
「什麼輸啊贏的,做人嘛,開心就好,何必這麼執著?」張子霆手腕輕甩,那隻大槍又不知消失在何處。他在冰人肩頭拍了拍,邁步迎向正被浩克打飛過來的聶思蘭。
聶思蘭一頭撞在張子霆懷中。她不得已硬接了浩克一拳,已經盡量卸去力道卻還是被震得兩臂酸麻。
她靠在張子霆懷中,看著那張完好無損的臉龐驚奇道:「你,你不是……」
「被揍成了豬頭?那是我的一個代打,代替我被人打的傢伙。」張子霆再次露出那從容自得,甚至有些藐視萬物睥睨一切的微笑。
聶思蘭病了,看到那通常只會令她煩躁厭惡的微笑卻難以言表的一陣安心。
「是時候收工了。」張子霆將聶思蘭放下,藍色的蝴蝶戰甲從她身上飛落,化作一隻隻晶瑩剔透的水晶蝴蝶飄散在風中。